听了他的話,她轉身起來,移步越過了這一眾人等,走到了他的對面,讓長長的裙擺得以鋪滿了很大的一塊面積,才轉過了身面向他說了句︰“看清了嗎?我今天穿的是在這蒼月只有我才能穿的山河繡,我今天梳的是前朝皇後也只能在冊封時才能梳的鳳髻,可這卻不是我的登基大典,這不過是我現下高興想穿便穿的衣飾,我將此身嫁予山河,不必在我的名字前,冠以任何夫姓或者父姓,你們說我會如何和你們論這成王敗寇呢?”
見沒有人回答,她卻說了聲︰“來人。”
聞言似冰應聲而入。
她悠悠的言了句︰“你們不是要知道我要如何嗎?好,我告訴你們。似冰安排一下,一共六人分四批,最老兩個的一批,中年兩個的一批,剩下兩個各為一批,最老的一批關在地牢絕子號里,除了別讓他們死,一切照辦;中年的一批進申字號,也是一樣;其他兩批入寒字號照規矩辦。”
說完這句話,她走到那個夏家大小姐的身側說了句︰“你要是敢給我尋死覓活,且不說我若不準,你也不一定死得了,就只一條你前腳若去,我後腳便讓孩子去陪你,也好讓你們團聚。為此你也該慎之又慎吧?”
說完這句話,她就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神英殿,緩步走下神英殿的台階,她的臉上依舊是淺淺的笑著,哪怕後面罵聲不斷,她也毫不在意,上了步輦說了聲︰“安泰宮。”
步輦靜靜的在宮道上走著,上了步輦的冷黎月身邊只跟著一個凝雨,在這足以十人並行的宮道上,就這樣一行人,又是夜里難免是有些顯得荒涼,可她卻似習慣了般的,抬頭望了望天。
她看著繁星如螢的天空,唇邊的笑容不自覺的加深,想著夜空真好,它似是從不會拋棄任何人,因為誰抬頭看到的天空都沒有被刻意過,人力集盡在這樣的浩瀚里也總是單薄,不足以成勢,這便是浩大的公平,是一種寬仁的殘酷,卻還給著眾人,見人見智的可能,但卻又有幾人會知道,其實它也從來不在意任何人,自然就無從言拋棄了。冷黎月這樣想著。
其實她很清楚所謂的極聖至尊並不是那麼好做的,就像她經常在下棋時和冥玄說的那句話一樣︰“還好是你我之局,不然我不想和任何人下棋,先一步是帝王氣魄,後一手是落子時已盡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以執棋我自不問輸贏,因為執棋時起我便已經輸了,已經輸到必須要黑白相殺的地步,又何來贏的說法?余下的步步為營,不過是生死一線上的搏命之爭罷了,所以我不會輕易和人下棋。”
而冥玄每次也只是笑笑的回她一句︰“呵呵,你還是真出色,哪怕是一目本是千萬里,你也依然故我的如此嗎?”
回想著她和冥玄下棋是經常有的對話,冷黎月笑了笑,似是自問了說了句︰“是啊,固執己見的我又能走多遠呢?”
隨後她又嘆了句︰“也許我真的很可笑呢!”
這樣想著自己心事的冷黎月,在她收回目光時安泰宮已經不遠了,想著自己終于要面對的一些事,她合了合眼,復又睜開時,心態已是比鏡湖之水還平靜的了。
等步輦停穩後,她下了步輦,邁上玉階,她的步子再無猶疑之態的走到門口,沒讓人出聲,推開了安泰宮的正門,在所有人的跪拜聲中踏進了這,心中想著也許以後自己只有不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