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形玉墜一出,泰安宮里剎那間歸于一種讓人窒息的平靜,他們不再懷疑眼前人的身份,因為沒有必要再懷疑了,事實上確如冷黎月所說,當年她離開時,除了一身尋常的衣妝和這蝶形玉墜,她的確不曾帶走其他的東西。
她只留下了一紙寫著
我雖嫡出,卻非嫡長,故雖無心相爭掌家之念,然終也難免成為被人相較之物,但語蝶本非願與人相較之人,更不願意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應相較之故,而被橫加掠奪,語蝶自小便不知道什麼是退而求其次,現下也不想知道,語蝶雖為女流但尚知,官當的再大也不過是皇家的奴才,這個淺薄的道理,故不願再留在夏府,漏夜離開想自己出去在這天地間走走。
當年的他只留下一紙了了,便離家出走了,其後夏家雖然也派人在柳州找過她,可無論是在她是冷黎月時,還是她是夏語蝶時,一直本著落子無悔的她既然走出了這步,就不會輕易回頭,更何況她很明白縱是自己回去,也不過是重復舊時的生活,所以她自然是不會回去。
就算那時的冥玄許她隨時離開,她也只是笑笑的回答了一句︰“夏府種種只是前塵,自有我早晚必要過問的一天,但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回去,黑白既以相對,縱然輸贏之間,都不會有我想要的結局,我也不會推坪向夏家認輸的,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贏。”
她就是如此的傲氣,甚至就連是冥玄在听到了她這樣的回答時,也只能嘆一句︰“你說的都對,可你快樂嗎?”
所以就算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又如何能坦然的接受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他們的女兒夏語蝶呢?十年的不見,就算是本就知道她是性子傲絕的,可兩人也絕沒想到她就是冷黎月,故此當她拿出蝶形玉墜時,他們才會如此震驚,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現實的他們,極其正常的問了句︰“那和我們一起來的他們呢?”
就算一切都是冷黎月預料得到的正常,就算她從沒想瞞著他們什麼,可當一切真的發生時,她還是火冒三丈實難自控的問了句︰“十年了,我該說你是太上忘情,輕重不失好呢?還是要問一句,他們是否值算你的殘忍好?我的父親大人?若是你是太上忘情,輕重不失!那你難到就不知道還有一句是聖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嗎?還是你已打定了主意他們值的你如此殘忍?”
說話間她合了合目,收斂了心下所有的那些紛雜到在現在看來極為奢侈的愚蠢後,重新睜開了雙眼,唇邊揚起了專屬于冷黎月的笑容,平靜的答道︰“成者王侯敗者寇,這不是常識嗎?難到你還期待別的結果,還是別的什麼?”
她笑的那麼淒利,說的那麼平靜,足以讓任何人不寒而栗。
說完這句話,她絕無猶疑的啟步離開這里,出了門朝清霜說了句︰“吩咐下去,以後泰安宮的一切份例直接比照我的標準雙份為例,他們若要問什麼,也都可以回答他們,只是無我的首肯,除內宮樓閣不許他們外踏一步,不然泰安宮的一切侍從人等一律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