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嚇了一跳，不信，臉上的笑卻怎麼也止不住，又問︰“真的？花了多少錢？”
她是真的好奇，一直沒機會問。
石玉摟緊她，攏著領口反問︰“你給報銷？”
“我沒錢。”
“財迷。”
她就笑，一直笑，看著他，一直看。
心里還有不解，關于為什麼會懷孕，也關于這一場雪，卻沒再追著問。
反而是石玉解釋起來︰“你說的，要是能再生個閨女就和我結婚，我就又去了一趟醫院，不過醫生說了，未必能懷上，我就沒跟你說。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她就那麼看著他，听著，仍是笑著。
他又說︰“你不是喜歡下雪麼，欠你的，總要還上。”
說得挺認真，唐辛卻皺起鼻子。
她哪有那麼矯情，每次都只是說說而已，從來沒為這事和他較過勁。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知道的。
可是，還是下了場雪給她。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帶著她大江南北看過不少雪，每一次都算得上精心安排，卻還記得這一句玩笑話。
唐辛挺開心，卻偏偏說︰“本來就要下雪的。”
“本來要下，可不是今兒，今兒的雪，就是給你下的。”
听听，男人，多會說。
正感嘆著，又听見一句︰“省得你老在家窩著，你兒子說了不止一兩回了，說你都快要冬眠了。”
天黑之前，他要是敢說這一句，她得不高興。
現在，唐辛滿不在乎。
她就窩著了，怎麼樣呢？
她喜歡窩著，非要窩著，偏要窩著，今天回去還要窩著，明天也要！
她這樣說，石玉直樂，說好，又說︰“等明兒一早我把他們倆送到學校去，回來陪你一起窩著，放學的時候也不去接了，讓他們倆自個兒想辦法回來，好好看看咱是怎麼冬眠的。”
“呸。”
唐辛沒忍住笑，很是認真地思量了一番，下定決心說︰“明天，你叫我起來吧，我跟你們一起去學校。”
“行，學校邊上有家餐廳，你一準愛吃，吃完了回來睡個回籠覺。”
唐辛開心地同意了，沿著路慢慢悠悠往前走，听他說學校旁邊還有些什麼，下午去接的時候還能去哪里轉一轉，到家之前就把第二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兄弟倆前腳剛邁進學校大門，後腳唐辛就接到了家里來的電話。
消息傳得真快，小同志的匯報工作十分到位。
唐辛忽然想把石墨的手機沒收了。
基本都是辛微宇在說，囑咐她注意身體，按時休息，但也別太懶，能動就多動一動。
要不說當媽的了解自己家閨女呢，都說在點上，囑咐這個又囑咐那個，就是沒提好好吃飯，知道她耽誤什麼都不會耽誤自己那張嘴。
唐家的電話剛剛掛斷，石家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唐辛有點後悔起這麼早了，要是還在睡，誰也別想打擾到她。
知道長輩們都是關心她，唐辛打起精神準備多聊幾句，結果紀雲雲就兩句話，第一句是“照顧好自己，別的都不用管”，第二句是“錢已經打過去了，是長輩們的心意”，然後就干脆地掛斷了。
媽媽和婆婆，表達的方式確實不一樣。
唐辛覺得都挺好的。
看了看新入賬的數字，喜滋滋，又覺得早起的鳥兒確實有蟲吃，真好。
雪還在下，更開心了。
~
安城的雪留不住，平安夜這天沒有銀裝素裹，唐辛很失望。
石玉逗她要不要去上京，上京下雪了。
唐辛心里想去，嘴上拒絕︰“不要，還要上學呢。”
石玉還沒出聲，石硯哈哈笑起來︰“媽媽懷孕傻了，我們有聖誕假期呀。”
對呀，非公立學校也是有好處的，是有聖誕假期的。
唐辛立時開心起來，自動忽略掉那句傻了。
轉身就要回房間收拾行李。
石墨拉住她，“媽媽，上京有家，什麼都不用帶。”
石硯知道說錯了話，藏在哥哥身後，露著個小腦袋，“抬腳就走，大飛機都備好了喲，就等您了。”
唐辛覺得被這爺兒仨給耍了，明明他們都決定了，也安排好了，才來看她的笑話。
可是開心最重要，較什麼勁呢？婆婆說得對，照顧好自己，別的都不用管。
唐辛想得開，抬腳就走，回上京。
上京果然在下雪，比安城的雪大多了，鵝毛大雪。
四人下了飛機直奔唐辛爺爺家。
用石玉的話說，已經和她爺爺說好了，這趟回來先過去住兩天，別人都要往後排。
唐辛無所謂，去哪里都可以，去自己家更開心。
到了，愣住了。
還是那棵巨大的聖誕樹，招搖地立在小樓外面，天還沒黑就把燈亮起來了，漫天大雪下特別惹眼。
石硯沒見過，興奮得圍著樹轉圈。
石墨仰頭看著，忽然搖了搖唐辛的手，“媽媽，應該把我那只鳥也帶回來，是爸爸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多神奇，那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石墨都已經不記得了，卻還記得爸爸曾經送給他一只鳥作為聖誕禮物。
果然要送活物，能陪伴孩子成長的更好，會記得久，記得牢。
唐辛暗自感嘆，那一年，她準備的聖誕禮物很倉促，都沒被石墨發現。
後來她還去樹下找過，沒找到，可能是禮太輕，被上京的大風吹走了。
更神奇的是，第二天一早，那只小襪子又被風雪吹回來了，時隔多年，重新掛在了窗外的樹枝上。
石墨也發現了，指著叫起來︰“媽媽，媽媽，聖誕禮物，爸爸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唐辛有點心酸，怎麼是爸爸送的呢？明明是媽媽送的。
又不得不承認，在每一年的聖誕節，石玉都會精心準備聖誕樹和禮物，哪怕是他們各自帶著孩子分開的那段時間，他也沒有缺席過。
唐辛幫他把襪子拿進來，石墨迫不及待地用手去掏，抓出來一把糖果。
細看，有些印象，是兩三歲時的石墨最愛吃的糖果。
唐辛趕緊拿到自己手里，生怕過期吃壞了肚子。
石墨又去掏，掏出來一張小紙條，寫著︰墨墨，爸爸媽媽愛你。
落款，是五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五日。
石墨激動地叫起來︰“是爸爸寫的，我認得，是爸爸的字，是爸爸五年前寫給我的，一定是那時掛在樹上，我沒有發現，一定是！還是那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