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付剛就此別過。
臨近天明有早霧,付剛跑了一頭霧水。天氣微涼,踢飛一株干草還有朝露,道路邊有不少車輪挑選,圓滾滾的石子,付剛可不敢踩上去,疲勞有可能摔倒。
跑了一夜,不敢回頭。鬧到現在,膀胱快炸了,左右掃了幾眼沒人,正想解褲子。
路右側來了一輛驢車,目光粗粗一掃,上面拉著冬瓜、絲瓜、茄子、芥菜啥的,前面坐著個老漢,臉像顆放大的瘦長核桃,眼楮卻不混濁,精神矍鑠一老頭。
付剛停下動作,搭話道︰“老絲兒(師傅),停一下唄,哨我一程唄。”
那老伯放緩驢車速度,四指並攏,大拇指戳戳後面,示意付剛坐上來。
看出不是本地人,問咋眼圈帶著血絲。老伯後仰听著總結︰“投奔親戚,錢被偷了,追了半夜賊沒追上,在破墳邊眯了半夜。”
老伯抽了驢一鞭子︰“前五六里有個村子,有個陳主家蓋房子,不難找,你可以幫工做幾天事。管飯,也好掙個路費,好找個住的地方。”
付剛沒搭腔,問路︰“大爺,這里到哪了,離通許多遠?”
“快到楊莊了,離通許也不遠了。”
問了路,付剛遞了煙。心里估摸著,這跑的也是夠快了,感覺半輩子都沒今天累。眼里瞟到路邊林子那幾個光滑石板,指著說道︰“咱爺倆先抽會兒。”
“好 !”
老伯把驢車停下拴好,蹲下準備美美地抽上幾根,右手抓吧幾下,摸褲兜里的火柴。付剛這時雙手合攏掌投,從後面把老伯打暈,在老漢身上拍打摸索,刮出錢財,點點還不少。
他身上有一些錢,編的瞎話被老伯一點,發現支撐逃亡不夠,心生惡計,靠搶錢來省錢。走了幾步,下面鼓噪著想放水,把解手那茬忘了,趕緊解褲子,一回頭尿人家驢車上。驢吭哧幾下鼻子,付剛罵這畜牲︰“別叫啊,要不是沒有時間,非把你牽到縣城里給賣了。”
因為罵驢分心尿手上了,嫌棄擦擦,回頭扒了老漢幾件衣服,把身上穿破的蓋在昏迷的老伯臉上。
看了一眼無辜人,默念幾句神靈勿怪︰恩將仇報,這也不能怪我哪,要怪就怪我兜里實在沒錢,而你有錢。
穿好老漢外面的一套衣服。按老頭所說,順著路小跑五六里。打定主意找個地方吃一頓,付剛揉揉圓滾的肚皮︰“吃個量大管飽的,接近十七個小時沒往五髒廟塞東西了。”
來到村上,跨過幾條路口,到中心,一家看上去還像樣子的飯店。進門就喊︰“大盤雞拌燴面,大份,多給點。快點上,少放辣椒。”
“好 。”听到回應,付剛找了位置躺在靠背上,準備好好地眯一會兒。
不一會兒,老伯兒子帶著幾個人,拿著棍,罵罵咧咧,一路問著人,找到這里來了︰“那個小黑胖子在哪。”
侍者還以為這一幫人來找事打架,連推說沒有。
老伯兒子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我是來找凶手,我爹葛平櫃,平常就好與人結善,送人家點菜挑水拉東西幫幫忙啥的。今天搭了一個順路人,誰知拉了一個賊。那蟊賊居然打暈我爹,身上錢全卷跑了。”
“我爹醒了之後,到現在都沒說話。不打他一頓,把損失弄回來,我爹就沒我這個兒子!”後面幾個人拍拍肩膀安慰,快說那胖子在哪,一路問了,都說在恁這 。
認出對面有幾個認識的都確認有這事,侍者拍拍胸膛,義憤填膺︰“那兔孫,我早都……瞧出他不是好人,我現在都指給你!不過啥都好說,別在這打,俺也是打工 。”
“保證不往恁店里打。”
一行人烏泱泱,來到內廳角落,無有人影,服務員擦擦眼楮,看到座椅上人去面無。
服務員罵著這個不成色的小偷︰“這蟊賊,要了面,錢沒給,還把我們家的碗偷了。”廚師听到動靜,也說是面剛上。
付剛其實早都听見了,想跑,肚里饑,舍不得黃木方桌上沒動幾筷子的面。他以前也是耍勇斗狠的,這時候又不敢出去砸個痛快,鬧個打斗事件都是告訴尋仇的和武都府他在這嗎?
默念幾遍對面的女性親戚,你的媽系祖宗幫你們保住了狗頭,你們可是走大運了。
墊著步,順著轉梯上了二樓。付剛跑路,不忘嗦了幾口面條,咳出一粒貼在雞塊上的干辣椒,順到喉嚨的面又嗆了出來。說這的廚師,不讓你放,你還放,咒你這破館子明天倒閉。還出了一個孫子敢出賣我,你們家的面我也白吃了。
從二樓上到館子房頂,順手鐵絲繞住門,付剛夾土豆,雞塊塞嘴里準備消滅幾個,身後 砸門聲。不得已又放下,謝特,這幫人有完沒完,老子不找你們,你們還找我。
看到門快被踹開,正要往外面出人,吸溜幾口面條,呼哧呼哧,塞滿整個嘴。把筷子,剩飯,碗一合計,就砸向來人。
轉身就是跳管子跑路,就是有幾個一直堅韌追著,起碼也練過長跑,一路叫罵還不斷有人加入,真是倒了大霉。逼得付剛跑了幾十里,肚上的膘都掉了幾兩,又搶了路邊攤的幾個燒餅墊肚,繞左繞右才看不到有追兵,從野地進了通許。沒有精力跟旅館前台講價,要一晚標間,匆匆付錢。
他本身就是個及時行樂的那麼個人,沒有什麼儲蓄,跑得急了,也不可能帶。東躲西藏,自然不可能工作,算算食宿,還得出一大筆錢坐馬車啥的代步,雖然他用元力會比馬車快,但腳跑得多累,跑到啥時候?有機會還得滿足下個人小愛好,這完全不夠。
打工不可能打工,偷東西,多少年沒偷過了。如果還像這樣打劫,容易風吹草動,必須從明天開始從頭練習偷東西。
要擔負起拯救巷子里可憐女性生計的責任,想起那些可憐的人往往背後還有一個家庭在支撐,他從來不勸老雞從良,但還是一個溫柔的人,得讓她們攢夠錢好找一個老實人嫁了。責任如山一肩挑,自己都說服自己了。
付剛躺在小旅店房間的床上,隨便一扯被子,裹在身上,跑了一夜一上午,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躺在床上,整個背部都在痛,把窘迫全歸罪于某個元凶。
嘟囔著︰“他尼奧的,尋仇的把自己變成了賊還不算。害得老子也被迫下水當賊。”
頭一歪,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