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3︰萊茵的黃金（10）
【我不僅質疑救贖存在的可能性，還質疑上帝的救贖是否值得付出。我一直認為上帝和路西法之間的斗爭只不過是小王子之間為誰應該在一個微小、不重要的領土上擁有權力而進行的爭吵。那片領土上的佃戶的命運對他們來說似乎並不重要；甚至那些佃戶的忠誠回報在他們看來也微不足道。】——基甸•瑞夫肖，1981年。
……
麥克尼爾克隆人面目猙獰地以不曾使用過的力度瘋狂地對控制台飽以老拳，或擺出一副幾乎要把操縱桿連根拔起的架勢、凶猛地將其向上撕扯，但這一切發泄式的舉動都毫無意義︰久經考驗的新統合軍戰爭機器不會因他的拳腳相加就報廢，再說這樣做也不能讓他面前的敵人頃刻間灰飛煙滅或是讓此刻那個已經掌控了他和戰友們生死的家伙遭到來自上帝的天塹。
和自己的座駕混雜在其余數十架黑色涂裝VF25中發動進攻的麥克尼爾克隆人和他的戰友們並無統率大軍的喜悅，飛翔在他們身旁的黑影與其說是可靠的友軍不如說是隨時能夠置他們于死地的監視者。如芒刺在背的危機感催促著他接二連三地向新恩主所指定的目標發起進攻，然而那些運氣好得出奇的目標卻一連數次逃脫了他和戰友們的圍攻並撤退到了那座樣式奇怪的原始文明遺跡附近。
“邁克，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彼得•伯頓是三人中最心不在焉的那個，他只在敵人的行動有威脅到戰友生命之嫌時才會及時出手相救，這包括在敵機和敵方戰斗無人機改變重點攻擊目標時及時以漫無目的的火力覆蓋迫使敵人逃逸。“……之前那些話……難道……”
“閉嘴，我在救我們所有人。”麥克尼爾克隆人氣急敗壞地再次鎖定了那架讓他暴跳如雷的敵機，他從敵機的機動模式上找到了一種熟悉的冒犯感，但不久之前和戰友們被迫屈服于無法形容的強大未知力量帶來的屈辱剝奪了他理性思考的余裕，“那東西……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如今我們的性命都在他掌控之中，還是等離開這里之後再考慮下一步吧。”
“麥克尼爾，這架敵機看起來很眼熟。”迪迪埃•博尚原本計劃率先抵達原始文明遺跡並進入遺跡內部，為此他承擔了殲滅敵軍無人機部隊的任務並順利地將陷入苦戰的敵方VF驅趕向原始文明遺跡附近。遺憾的是，那些毫無征兆地從原始文明遺跡附近的殘骸中爬起並向著他們開火的戰爭機器粉碎了博尚捷足先登的美夢。“……它進行緊急機動躲避我們的攻擊時，軌跡都呈銳角。”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當時在新美索不達米亞5有一架礙事的VF也這麼做。”經博尚提醒，近乎置身事外的伯頓也似有所悟，“而且……那個被渡鴉部隊帶走又送給澤加爾重工的格蘭杰，似乎也喜歡類似的飛行風格。”
“他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活下去。”麥克尼爾克隆人懶得去考慮眼前的敵人究竟屬于哪一個武裝組織。他已經在跟隨他戰斗的黑色涂裝VF25上辨認出了十幾種不同的徽章，想必能夠緊隨愛因斯坦實驗室抵達這里的探訪者（大概率是Frontier船團調查艦隊的一部分）也會做些類似的偽裝來掩人耳目。“伯頓，博尚，都打起精神來，先把標記好的敵機消滅，余下的兩架VF就不會再阻礙我們的行動了。”
在原始文明遺跡附近，臨危受命負責指揮戰事的老格蘭杰在阿杰姆貝成功地用蘭花•李的歌聲喚醒了原始文明遺跡周邊的更多兵器殘骸後，決定將包括自己的VF在內的三架可用VF全部轉為人形機甲模式。先前A小隊還能在外圍同敵軍周旋時，老格蘭杰尚且還能用些漂亮的戲法勉強甩開敵機的追擊。眼下超時空軍團的全部可用兵力都要投入到原始文明遺跡防御戰中，無法離開遺跡太遠的防御部隊幾乎必然會丟掉【制空權】。為了防止敵機在A小隊放棄堅守空中戰場的瞬間包圍上來，老格蘭杰一直等到阿杰姆貝調動了足夠多的戰爭機器殘骸，這才心有不甘地向施瓦爾姆和韋爾納洛特下令將VF降落到地面。
……他們必須為麥克尼爾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但原始文明遺跡內部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或者說麥克尼爾和尼爾幾乎馬上踏入了另一個陷阱中。在一陣又一陣閃光中緩緩現身于黑影附近的那些全副武裝的太空陸戰隊士兵們告訴他們，敵人不僅早有準備，而且恐怕經營此地許久、只等著他們上鉤。開弓沒有回頭箭，哪怕此行注定九死一生，麥克尼爾也要在此次探索過程中取得有助于他們對抗瓦爾綜合征的收獲。
“尼爾，不要放棄戰斗。看起來我們輸定了，有時候人類的歷史就是在類似的情況下出人意料地發生轉折的。”說著，麥克尼爾啟動了飛行服的噴氣裝置，盡可能地快速遠離成群結隊地向著他和尼爾追來的敵人。“……保護好自己，听我的命令行動。”
“敵人實在太多了。”好消息是那強大到能夠輕而易舉破壞VF25的黑影還沒有轉而對付他們兩人的跡象，壞消息是黑影附近涌現出來的不明身份太空陸戰隊士兵越來越多——這些敵人所使用的裝備和杰特拉帝人沿用至今的老型號裝備有許多相似之處。鑒于敵人還在不斷出現，遵循麥克尼爾的指引逃離敵人的尼爾很難樂觀起來。“……再說，我甚至不知道該在這里尋找些什麼。”
“去那仿佛映照著整個宇宙的星圖下方，也許你能有所收獲。要是你什麼都沒感受到，就換我來。”再次落地的麥克尼爾忽然間意識到這些敵人沒有向他和尼爾開火，不禁心中一喜。對付一群不使用槍械的步兵，對麥克尼爾而言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不管他自己使用槍械還是冷兵器。“去吧，我來幫你爭取時間。”
話音未落，其中一名步履蹣跚地向前追趕麥克尼爾和尼爾的敵軍士兵身上閃起了淡藍色的光芒，與此同時正處在半空中的尼爾身旁憑空飄下了如雪花狀的淡藍色余燼，而被不詳的淡藍色光芒包裹著的敵軍士兵就在下一刻直接轉移到了尼爾身旁。處在半空中的尼爾連忙繼續使用噴氣裝置向上飛行並揮動手頭的鏈鋸砍向敵人，誰知看似手無寸鐵的敵軍士兵右臂上竟馬上生長出了一條鏈鋸、與尼爾手中的鏈鋸短兵相接。幾乎直接傳遞到麥克尼爾頭腦中的刺耳摩擦聲催促著他快速飛上前，從背後結果了這名敵軍士兵的性命。
包裹著敵軍士兵軀體的動力裝甲也隨之被砍得粉碎，麥克尼爾沒能從缺口中辨認出人體殘骸，倒有許多類似人體器官一樣的臃腫物體一股腦地從動力裝甲的缺口中泄露出來、向著下方墜落。還沒等麥克尼爾和尼爾就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交換觀點，後方上百名敵軍士兵緊接著以相同的方式【折躍】到了兩人附近。
“去星圖下面！”麥克尼爾猛然間向前撞了尼爾一下，讓自己看好的年輕人盡快抵達目的地，“後面這些，都交給我來處理。”
不可避免地向著星圖的光芒投射下的光環跌落的尼爾于半空中轉身，身體和頭腦一並顫抖著的少年試圖在這最後的瞬間銘記兩年來視他為戰友和半個親人的青年的身影，而那身影在下一個瞬間就化為了從正面封鎖上百名敵軍士兵的藍色閃電。跌落在地的尼爾難以置信地目睹著飛快地穿梭在敵軍之中的麥克尼爾以自己平日從未見過的姿態像VF那樣做著人體無法完成的動作、把所及之處的每一名敵軍士兵用鏈鋸攔腰斬斷。
殘影的動作越來越快，折躍前來攔截尼爾的上百名士兵眨眼間便死傷殆盡，從他們的動力裝甲中流出的內髒和黑色液體混合物把麥克尼爾的白色飛行服染成了另一個樣子。被漆黑的血色包裹的葛雷姆林VF中隊指揮官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隨後開啟了頭盔並轉向身後的尼爾，向如釋重負的同伴笑了笑。在那只被生物凝膠和電子植入物結構覆蓋的右眼周圍，既像是電路又像血管的淡藍色紋路以驚人的速度向著麥克尼爾的右臉蔓延。
就連麥克尼爾自己也很難形容他目前的感受。這座原始文明遺跡中的一切似乎都在與他發生共鳴，他仿佛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時空每一刻的細微變化、像XRounder那樣觀察著出現在身旁的每一個個體的前世今生。奇怪的是，真正放下了一切束縛的他沒有從自己的身體或頭腦中感受到充沛的力量，不斷地揮動鏈鋸砍殺敵人的右臂也一如既往地感到疲勞。相反，那種兒時因詹姆斯•所羅門的引導而參加教堂禮拜活動的新鮮感、神聖感籠罩著他的內心，仿佛他並非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團隊的使命或為了4號平行世界（以及自己的世界）之命運而戰，而化身成為了光榮的天國大軍的一員、將光明播撒向世界的每個角落。
……莫名其妙地被童年時的幼稚念頭追上給他帶來了些許荒誕感。
然後，把目光投向被數不清的敵軍包裹著的黑影的他看到了那黑影的本質。包裹在黑色長袍中、造型和李林有幾分相似但相貌和尼爾完全相同的年輕人，毫不掩飾惡意地望向他。在那巨大的黑影後方，黏稠得令人窒息的黑色霧氣如星雲般快速向著黑影不斷坍縮，同時向著星圖下方的尼爾蔓延過來。
“……孩子，你能不能想辦法變得和他差不多？”語言不足以描述麥克尼爾在直視那黑影後身心受到的沖擊，而且他敢打賭李林的本質甚至是他無法去觀察的，“別誤會，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們的差別這麼大的原因。”
“果然是他。”通訊器另一頭的尼爾似乎有些泄氣，“……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個非常自私的人，邁克老爹。”
麥克尼爾正等著尼爾繼續吐露心聲，但這時更多的敵軍士兵又包圍了過來。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麥克尼爾再次提起鏈鋸，沖向了那些試圖步入光明中的敵軍士兵。速度也許比溫德米爾王國歷史上最優秀的騎士還要快上數倍的麥克尼爾眨眼間就在十幾名敵軍士兵間以Z字型機動將敵人開膛破肚，本打算乘勝追擊的他考慮到還有敵人從其他角度試圖包圍僅能勉強自保的尼爾，于是又不得不撤回星圖下方。
“……雖然有些過意不去，既然你沒觀察到些重要信息，該輪到我了。”麥克尼爾向尼爾保證，自己會盡快把尼爾替換回來，免得尼爾獨自面對外面的千軍萬馬，“假如我們誰都沒法在這里找到調查艦隊希望得到的收獲，那也許就是命中注定了。”
盡管尼爾不可能像麥克尼爾一樣高效地清除從外面包圍過來的敵軍士兵，他還是干脆利落地同意了交換位置。然而，尼爾剛剛離開星圖的光芒所覆蓋的區域，一直等候在規模龐大的來路不明太空陸戰隊後方的巨大黑影便以同樣的方式折躍到了尼爾身旁、揮動著兩把平平無奇的伐木鋸子向尼爾砍來。沒信心獨自一人離開這里的麥克尼爾只好前去支援尼爾、和白發的年輕人分別用鏈鋸抵住了材質不明的伐木鋸的襲擊。
“干得好，接下來——”
麥克尼爾正要指示尼爾按照他的想法夾擊魔王尼爾，卻看到黑影的身後凝聚出了一只大小堪比宇宙戰艦的半透明黑色巨型手臂。那手臂眨眼間便向著麥克尼爾和尼爾所在之處砸下、把來不及躲開的大量太空陸戰隊士兵碾為肉醬。驚險地避開了襲擊的麥克尼爾念及防身用的手槍無法傷到敵人，索性放棄了用槍械牽制魔王尼爾的行動，轉而去和尼爾會合、一同應對敵人的攻勢。
“沒錯，就是這張臉。一張我無比熟悉……又憎恨的臉。”看到麥克尼爾真面目的魔王尼爾示意下方派不上更大用場的士兵們停止進軍，並降落到了地面、向著兩人走來。他的聲音不大，而直接進入了麥克尼爾和尼爾的頭腦中。“命運……是多麼奇妙啊。我生前沒有機會做的事，現在補上也不遲。”
“你冷靜點，魔王。”尼爾擋在麥克尼爾前方，警告魔王尼爾不要繼續步步緊逼，“我在余下的日子里了解過你的過去……難道你還要把所有平行世界長著同樣一張臉的人趕盡殺絕不成？那不是你或我的悲劇，是整個時代都不可救藥了。發泄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
“小心！”
看到魔王尼爾身後閃過金色光點的麥克尼爾料定對方不會和尼爾談判，連忙提醒尼爾及時躲開魔王尼爾的又一次打擊。從魔王尼爾身後浮現的金色閃光中向著兩人發射的黑色光芒頃刻間覆蓋了前方排列整齊的所有太空陸戰隊士兵並完全地抹去了這些【人】曾經存在過的證據，趁此機會驅動噴氣裝置和尼爾從左右兩側包抄的麥克尼爾試圖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新獲得的優勢配合噴氣裝置的特性完成對敵人的致命一擊，他率先抵達魔王尼爾身旁並用鏈鋸刺向目標，但鏈鋸卻撞在了無形的牆壁上、使得魔王尼爾得以騰空逃離。
隨後趕上的尼爾試圖趁機給魔王尼爾造成致命傷，但他的反應速度明顯不如現在的麥克尼爾，並因此被魔王尼爾找到了漏洞。輕松地躲開尼爾的攻擊後，魔王尼爾抓住尼爾的右臂、將尼爾甩到了星圖所在大廳的另一側。眼見尼爾幾乎陷入牆壁中，分明看到半空中又有一只黑色巨手凝聚成形的麥克尼爾不顧一切地飛向它、嘗試著改變其軌跡。裹挾著大量不明黏稠黑色物質的拳擊以毫厘之差避開了恰好下墜的尼爾，那黑色的洪流卻不可避免地抓住了麥克尼爾、把他砸進了另一面刻有伐折羅壁畫的牆壁里。
“你離開了【白之書】就只是個百無一用的累贅，而我即便在拿到【黑之書】之前……也是哈梅爾的假十字軍看重的救世主候選人。”魔王尼爾不屑地嘲諷了尼爾幾句，並折躍到了麥克尼爾身旁。剛在那黑色巨手的全力一擊幾乎敲碎麥克尼爾全身的骨骼，盡管麥克尼爾的身體各處似乎有淡藍色的光芒從皮膚下方的血管處泛起，短時間內他大概無力抵抗魔王尼爾了。“不過……看在你這個軀殼沒有讓我失望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活下去的機會。”
說著，魔王尼爾把鏈鋸遞給了被太空陸戰隊士兵們押送到眼前的尼爾。
“……把這個長著讓我看不慣的這張臉的男人殺了，你就安全了。”
“不行。”
“為什麼？他的死活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魔王尼爾嗤笑著說，他和尼爾都不必太把其他平行世界的生命當回事，“……不妨設想一下，因為不必要的牽掛而耽誤了真正的大事，最後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就算不為我們的世界考慮，你也要為你的尤娜考慮啊。”
“憑你這副嘴臉，我簡直不敢想象你的計劃大功告成後……尤娜會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里。”尼爾盡量不去看神志不清的麥克尼爾，兩種截然不同的過去和現在正糾纏著他的內心，“……容我拒絕。”
“那麼，或許我猜對了。”魔王尼爾一腳踢開了尼爾，提起鏈鋸指著麥克尼爾的腦袋，“那特殊的靈魂，以及你的莫名在意，都表明……他正是我要找的人。雖然不知道李林為什麼也會選擇你踏上這旅途，很抱歉……你不配。”
說著，魔王尼爾揮起鏈鋸砍向麥克尼爾。在麥克尼爾幾乎喪命時，旁邊的尼爾大吼一聲、奮力掙脫士兵們的束縛並撲向魔王尼爾，救了麥克尼爾一命。然而，他的英勇舉動也許只能把麥克尼爾的死期延後不到一分鐘而已——魔王尼爾很快用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麥克尼爾所無法描述的力量將尼爾禁錮在了半空中，而後手提鏈鋸再次走到了麥克尼爾面前。
【心中描繪的希望現在仍然殘留著，
難道魔素帶來的黑暗之氣仍無法治愈？
終有一天會通過記憶中被盜取的離別之路，
回到時間尚未溢出的現在，還沒有人化為泡影……】
眼皮沉重得睜不開的麥克尼爾隱約听到了歌聲在耳畔響起，那熟悉的曲調使得他的直覺斷定這只是臨死前的走馬燈罷了。也好，或許他早該在10號平行世界和其他戰友一起粉身碎骨的，是些許幾乎可以被稱為噩運的幸運保住了他的性命、給了李林繼續嘲笑他的機會。
【……那古老的藍天之聲，
那緋紅之夜中舞動的刀刃，
在斬下羽翼的一片羽毛後閉上雙眼，
夢中的色彩映襯在藍天下……】
“……邁克爾•麥克尼爾。應該是這個名字了。你和超時空軍團所做的一切，都給了我不少的驚喜。假如你有著截然不同的面孔、截然不同的靈魂，也許我會考慮選擇你們成為我的使者和合作伙伴。”魔王尼爾端詳著那張遍布血跡的臉，言語中似有惋惜之意，“老實說，你做的這些事讓我想到了那個男人。只管以戰爭英雄的身份而自豪、沉醉在什麼拯救人類的鬧劇之中，完全看不到眼前的生活。”
【……當孩子離開時，夢境終于結束了，
血潮隨著綠植之風漫然飛起，
祈禱的輪回中唯有幻影殘留，
逝去的古老的藍天之聲，
背上生出羽翼，從愛中逃離，
在天使打破的奇異圓盤之上燃燒……】
“心理學家喜歡說，精神上的弒父是每個人都要走的一步。”魔王尼爾回頭看了一眼被掛在半空中的尼爾，他血紅色的雙眼中寫滿了對另一個自己的蔑視，“……神聖秩序的帝國會喜歡這些祭品的，也許這會成為他們新靈感的來源。”
【……成為天使，成為你的光明，成為舞動的機械……】
和尼爾近乎完全相同的白發少年端起鏈鋸，用力地刺向麥克尼爾。鏈鋸在半空中突然間被攔腰斬斷，一把從天而降、通體黑色但劍刃部分為白色的長劍將它切為了兩截，跟著這把劍身上有甲殼和骨骼狀凸起的工藝品一並從天而降的還有一名渾身上下包裹在血紅色長袍之中的銀發青年女子。雖然從正面見到她的人大抵會以為她有著瀑布似的披肩長發，那其實是發量驚人的雙馬尾從腦後以別致的造型向兩側傾斜造成的錯覺。
“原來就是你要把秩序帝國引到銀河系來，難怪邊境一直不得安寧。雖然我不怎麼喜歡神，你這從一開始就自稱魔王的家伙還真是言行一致。”情緒看上去相當暴躁的銀發女子從地上拔出黑色長劍，把麥克尼爾保護在了身後，“……別裝死了，米迦勒。你再不趕快振作起來，我就找四個杰特拉帝男人把你抓到南美洲沒人能發現的熱帶雨林洞穴里先**再**整整三個月然後再讓他們把你的**拔下來塞進嘴里——”
“喂，這也太殘暴了！”意識幾乎遠去的麥克尼爾被救命恩人完全不留情面的一番親切問候嚇得清醒了過來。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支撐起身體，勉強辨認出了那張熟悉的臉。“……讓你看笑話了，薄紅。”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整天吹噓自己強大得無人能敵、會永遠贏下去，最後還是會灰頭土臉地認錯的。”Zero的聲音一下軟化了不少，盡管听起來依舊沙啞，“……很高興你還活著，米迦勒。你要是再死一次，我……”
“會怎麼？”
“……會很困擾。尤其是不得不適應你在新方向的過度偏執、自信和理想主義。”Zero扶起身受重傷的麥克尼爾，兩人都在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情緒，“先把魔王的勢力驅逐出去再說。上面被掛在半空中的這個……魔王的兄弟，是你的同伴嗎？”
“趕快把他救下來，他是我身邊把我當父親一樣看待的戰友。”麥克尼爾一時間解釋不清他其實想要用尼爾的身份釣出更多平行世界情報和潛在風險，好在Zero大概無暇細究，“這孩子跟魔王來自于同一個平行世界，而且以前還是魔王的敵人。”
“這我清楚，因為他們的世界和我的——”
“看來李林待我不薄啊，竟然給我送上了這樣一份禮物。”魔王尼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愈發癲狂，“……都是你害的，就是你這個下賤的娼妓被災禍的源頭寄生，是你和你的姐妹們開啟了兩個世界的災難！受死吧，【叛逆歌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