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地閉上雙眼,耳邊依稀有廝殺聲傳來,他也無力阻止。
“救回將軍!”
林墨出手太快,根本無人看清。
導致潘時屹是生是死也無從判斷。
作為潘時屹的副將,眼見潘時屹被困,自然不能被林墨三言兩句便嚇得退縮。
哪怕林墨剛才那一揮袖展現出來的實力非同尋常,但西楚士兵骨子里認為南越無強者的潛意識,到副將在一瞬間判斷失誤,跨下的馬匹已然躍起。
然後……
轟然倒地。
林墨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花招,隨便一揮衣袖,連武器都不必使用,單憑勁氣,便讓副將死于馬下。
瞬間。
全場鴉雀無聲。
西楚的騎兵們駭然地望著實力恐怖的林墨,再看那倒在血泊里的副將和死馬,哪里還不明白。
他們新上任不足半月的主將,又死了。
唰!
林墨再次一甩衣袖,冷漠的眼神掃視著營地外的西楚騎兵。
“再不退,一刻鐘你們可退不出南越的地界。”
短暫的變故中,南越士兵早已準備好了應敵的準備。
西楚騎兵望著對方深不可測的高階武者還有人數雙倍的南越士兵,哪怕群龍無首,無人指揮,還是迅速地調轉馬頭。
“快撤!”
“全速撤退!”
跑來的時候有多激動,撤退的時候就有多慌張。
慌亂之中,馬匹踩踏落後的騎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馬腿受傷無法騎乘,干脆靠著雙腿去追擊撤退的同伴們。
在生死之際,可沒有人再去理會為曾經死去的同伴出頭。
甚至。
為了避免被林墨追上,西楚騎兵內部都在暗暗進行一場戰斗。
誰跑得快,誰就能多一分生機。
誰跑得慢,很可能時辰一到就被殺掉。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大家全部鼓足了力氣向前狂奔。
“解決了。”
林墨看了一眼營地里還沒送完的尸體,對著羅錚商量。
“不如把營地往前遷移五里,也給把他們的人送還回去。”
“……”
羅錚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林墨這樣的舉動是心地善良還是趁火打劫。
西楚與南越的邊界線雖然向來分得清楚,但由于西楚國力強盛,且士兵極其囂張,先皇在世時便下令,將邊防軍退到邊界線五里開外,以防不測。
其實這個不測是說的為免兩軍離得太近起沖突,動起手來南越吃虧。
因為這一點,駐邊將士們心里其實都挺憋屈。
這樣一來可是白白將邊境五里讓給了鄰國,損失掉的可不光是土地控制權,更是他們作為南越人的尊嚴。
羅錚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夠打破先皇制定的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林墨見羅錚沉默不語,不解地問︰“不能遷?”
南越的地盤,為何要退避五里留給西楚進出自由?
林墨不能理解。
也不能接受。
“能!能遷!”
羅錚看了一眼對于南越國情還不太了解的林墨,忽然福至心靈。
他好像知道陛下為啥要讓護國者來守邊了。
“遷是能遷,可西楚的鎮南大軍十分勇猛,再加上他們人數眾多,為防有變,還是要請林先生坐鎮軍中,不知道林先生可否同意?”
“有軍餉拿嗎?”
“啥?”
羅錚一愣。
卻見林墨扯了扯自己快要磨禿線的布衣。
“打仗耗費衣服,我替你們坐鎮軍中有軍餉拿嗎?”
“有有有!不僅有軍餉,我們還有金陵來的伙夫兵,能做改善後的伙食。”
金陵來的伙夫兵與嘉州的有何差異嗎?
林墨不懂,但他也沒有問。
因為他很快就聞到了軍營里開飯的香味。
這股奇異的香味讓他食指大動,勾起了他肚子里久違的饞蟲。
好香!
“林先生,馬上要開飯了,吃了飯再遷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關鍵是這麼急著打壓西楚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反彈。
他是不怕死,手底下的將士們也不懼保家衛國時犧牲自己的性命。
但有些仗如果能不打,還是可以不打的。
陛下說過,還等著鎮南軍送到西楚與大嬴的西北戰場上去較量呢。
坐山觀虎斗不比痛打落水狗還可能比狗咬更好嗎?
其實林墨是準備立刻動身的,可此時他餓了。
“好,听羅將軍的。”
羅錚一下子露出了老懷欣慰的表情。
年輕人听勸就是好。
邊軍的指揮權,再次回到了羅錚的手里。
……
臨海城。
張君臨安安靜靜地休養了一日。
清晨醒來,城里已經飄起了藥香。
他認真地嗅了嗅,頓時雙眼一亮。
“甦姑娘……”
“下官在這里。”
旁邊響起嘶啞的聲音,嚇了張君臨一跳。
再看帶著麻布面紗捂住口鼻,還不時咳嗽的甦嬋衣,眼底青黑,神色疲憊,頓時心疼不已。
“這一路上辛苦你了。”
“食君俸祿,為君分憂。”
甦嬋衣把剛剛熬好的藥遞到他的面前,盈盈一笑。
“陛下昨日吃得油膩,這碗藥湯需要飯前服用,一口氣喝完可好?”
好……苦。
張君臨湊近只聞了一下,便覺得嘴里發酸。
看到甦嬋衣面紗下戲謔的笑,他當然不想讓人看扁。
咕咚咕咚……酸苦的藥汁險些從鼻子里冒出來,還好他早有思想準備,硬生生地灌了進去。
“咳咳……陛下再喝三日藥,體內殘毒便能全部清除,只是服用雪蓮丸後的幾日內會身虛體乏,陛下最好這幾日不要出海。”
張君臨以為甦嬋衣剛剛才到。
此時听她這麼一說,便知道她應該是早就來了,打听清楚了臨海城的動向,也知道了他的計劃。
“我時常在想,幸虧甦姑娘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否則……”
“否則陛下會殺了我嗎?”
甦嬋衣把藥渣瀝盡,重新泡水,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
張君臨看著如此豁然淡雅的甦姑娘,啞然失笑。
“否則我都沒機會坐在這里。”
“……”
甦嬋衣面對著如此妄自菲薄的張君臨,想到他這一路看似順風順水,實際步步驚心,如履薄冰,心中不免多了一絲絲的心疼。
但心疼歸心疼。
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陛下是在這里脫衣服還是去別的地方脫?”
此話一出。
旁邊守城的士兵們全部豎起了耳朵,一臉八卦,笑容曖昧。
可張君臨卻笑不出來。
“真要脫嗎?”
“陛下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