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中還有更小的粒子?”塞西爾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從魔法興起的中古年代到如今，無數大魔導師前僕後繼，奉獻了自己所有的心力，仍舊在提升元素親和性這方面繞圈子。
他們壓根沒想過，還有比看不見摸不著的元素更小的東西。
魔法師們一直堅信，元素就是自然界中最微小的事物，是他們永遠信奉的神明。
踫都不能踫，更別說去放大研究，一切冒犯元素的人在魔法師眼里都是異教徒，都是要被燒死的混蛋。
塞西爾本想放下這篇論文，但是，一股不同尋常的荒謬感促使著他繼續讀下去。
“可以證明的是，在元素之下存在更小的粒子，我們在這里假設它為原子，事實上，我更原稱原子為元素。”
“水元素由氫、氧兩種原子組成，氫氧鍵的存在讓水十分穩定，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水魔法是最基礎最廣泛的魔法。”
“順便一提，氫氣是大氣中含量最多的物質，氧則是地殼中含量最多，分布最廣的元素，也是構成非生物界與生物界最重要的物質。”
“水在常溫常壓下為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被稱為人類生命的源泉，是維持生命的重要物質……”
“也許，我們與之溝通的並不是水元素，而是更為微小的氧元素和氫元素……”
“紙太小，其中證明寫不下，請審稿人見諒。”
……
看到這最後一句，塞西爾差點都被逗笑了。
這任性的語氣、不負責任的猜想……簡直就是胡鬧！
但是……
如果是真的話，這真是令人震撼的猜想，絕對會給帕里斯蒂亞帶來全新的光輝！
塞西爾隱隱覺得，這位名叫“小熊不吃軟糖”的魔法師說的……或許都是真的。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心中升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希望。
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魔法的革新，也希望自己在完全老去之前能夠摸索到新的境界。
他困在大魔導師的境界上太久了。
最後，他看了一眼論文的來源，瞬間瞳孔微縮。
魔法議會的浮光城分部......
塞西爾顧不得繼續審查論文了，他帶著這封也許會震動魔法界的論文匆匆走出辦公室，他連續通知了幾位魔法議會的成員，想要立馬召開一場會議。
......
開學第一天，禮拜一的黃昏，晚自習還沒開始，江橋就被叫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靜得能听見遠處操場籃球賽的呼喊。
“老師，化學課本我可是給你完完整整地帶過來了啊。”江橋率先開口道。
“是嘛。”黎晚坐在辦公桌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就這麼笑眯眯地看他。
“老師，您有啥事就說吧，馬上要晚自習了。”江橋硬著頭皮說道。
黎晚又展現了她那無人匹敵的嘲諷功力:“喲，你江大學霸啥時候在乎晚自習啦?平常不都是躲在那看閑書嗎？”
江橋挑了挑眉:“老師瞧不起人啊？作為二中知名好學生，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好不好，再說了，誰說，我看的可不只是閑書，那看的是人生，是憧憬，是……”
“行行行……”
黎晚趕忙打住︰“算你會說……其實這次找你來呢，主要還是要督促你的學習，這不馬上就要月考了嘛，加把勁再往上提一提，沒多久就要高考了。”
江橋老實說道:“知道了，謝謝老師。”
說實話，這十幾年的人生中，江橋感覺自己還是幸運的。
即使痛苦總比快樂多一些，他身邊還是有很多很多關心愛護他的人。
比如程若溪，比如他的班主任黎晚。
“江橋，一定要認真啊，對自己的人生一定要負責。”黎晚說道，語氣輕如吹來的晚風。
“對了，你那課本可能暫時沒法還給你了。”黎晚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江橋有些疑惑:“為什麼啊，以前不都是隨便糊弄一下就完事了嗎？”
黎晚靠在椅背上，雙手捧著茶杯，紅棗枸杞在里面浮動。
“我也不知道，據說這次全市範圍內都在收集學生的理科課本和筆記，物理化學生物啊，還有他們的各次考試成績，都要求上報。”
全市範圍內?那程若溪豈不是……江橋突然明白了什麼。
程若溪作為一中的尖子生，肯定也收到了老師類似的要求。
但她卻什麼都沒說，毫不猶豫地就把課本借給了自己。
江橋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
“江橋，江橋?”黎晚在叫他。
“啊，老師?”江橋回過神來。
“算了沒什麼，你回去吧，看你這心早就飄走了吧?”黎晚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也不生氣。
“哦好的，老師。”江橋飛速跑出辦公室，出去之前又笑著說了一句:
“老師，你這茶也太養生了吧?”
“嘿……你回來！”
……
黑板頂上掛著的標語已經褪色泛黃，初秋熱氣未散，風扇嗚嗚地吹著。
江橋收起復習完的試卷和課本，沒有選擇拿出之前一直看的青春戀愛文學，而是拿出希爾薇給的那張羊皮紙來看。
他不想放過任何一點研究魔法的機會，哪怕這會兒離下課只有不到半個小時。
同桌周城注意到江橋這邊的動靜，放下漫畫書湊了過來。
“喲，橋哥，這是買了啥游戲的周邊吶?”
江橋頭也沒抬，用鉛筆在草稿紙上細細描繪著魔法陣:“沒啥，偶然踫見的一個漂亮姐姐給的。”
“橋哥果然幽默，”周城明顯不相信，還上手摸了摸羊皮紙:
“我超，這逼真的粗糙手感，得不少錢吧?”
“你愛信不信，都說了是撿的了。”
“信，當然信！我橋哥的話能不信嗎？”
小胖子打了兩句哈哈，又繼續去看自己買來的島國漫畫，還不時發出幾句痴楞楞的笑聲。
但江橋毫不在意，似乎完全沉浸在魔法陣的世界里了。
教室安靜的空氣中凝結出一個又一個光點，只有與元素感應十分密切的人才能感受到這些光點。
然而江橋一心一意注視著手肘下的鉛筆草圖，沒有注意到注意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他只覺得，今晚再回去試一次魔法陣的繪制，有極大的概率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