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劍道館內,懸掛著的是名曰“�[髁鰲鋇吶曝搖 br />
“東方曉,出列!”
“是!”
曉從一眾約莫8、9歲的小男孩中踏步而出,面向自己的老師。
枯瘦的老者雙目炯炯有神,他身著淺灰色山形袖口羽織,腰間別著兩柄長度不同的木刀。
“來,展示一下這段時間特訓的成果。”
曉點了點頭,隨即大喝一聲向前沖去,右手中竹刀向老者頭部唐竹劈下。
老者面沉似水,在竹刀即將接觸到身體的一瞬間,身體輕輕一扭便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同時一只手已懸在了腰間——那是拔刀斬的起手式。
曉撲空後腳下一個蹌踉便向前方跌出,不過他很快便穩住了下盤,隨即以左腳為點,整個腰部旋轉半周,左手肋差以左切上斬向老者。
這次攻擊不例外的再次落空。
他最終沒能揮出第三刀,因為老者的木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二天一流的精髓,在于長刀問路一探虛實,短刀尋機以待爆發,雙刀相得益彰,由此達到戰勝對手的目的。”
老者緩緩將手中木刀還入鞘中,緩緩補充道︰
“此外,你應該面朝五個方位,以應對來犯之勢。”
黑色的劍道服早已被曉的汗水浸透,緊緊地貼附在身體上,豆大的汗珠自他的前額滲出,汗珠滴落在地板上發出的清脆響聲格外清晰。
即便視線已有幾分模糊,少年的眼神也依舊堅定不移。
“不要分心,集中精力,”老者慰勉道,“做的很好,再來。”
听聞對方的鼓勵,曉頓時精神大振,他挺了挺筆直的腰桿,回身再一次向老者撲來。
……
“鋼琴、唱歌、口才……這些高大上的你又不喜歡,非要學個什麼日本劍術,不累嗎?”
東方宇看向副駕駛位上汗流浹背的弟弟,不解地問道。
“可我就是喜歡……”曉低頭回答。
“主要是你學這個,將來用不上,”宇搖了搖頭,“等到你上了大學,班里團建展示才藝,同學個個都能歌善舞,難道你打算上台去cosplay個‘橘右京’不成?”
“劍術本來就不是為了表演而存在的……”曉小聲嘀咕道。
“我知道那是格斗技巧,”宇點了點頭,“但那玩意兒過時了,現在飯店里的廚子用的都是激光刀。”
準確來說,東方宇所說的“廚子”實際上是人工智能中的一種。
這個時代幾乎全部的基礎工作都采用人類監管、機器代勞的模式,以盡可能降低維持社會運轉所需的昂貴勞動力成本。
“如果興趣非要帶上功利性,”曉嘆了口氣,“那興趣還能算是興趣嗎?”
宇詫異地看向弟弟,他覺得這不像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半晌,他開口道︰
“……老媽說今晚吃清蒸螃蟹,讓我盡快把你送回家。”
听到自己最愛吃的美食,曉明顯興奮了起來,但很快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哥哥話外有話。
“你不回家嗎?”曉問道。
“哥也想啊!”宇大聲悲嘆道,“可我一會要去接丁院士去公司,下次一定!”
“丁院士?”曉問道。
“沒看這幾天的新聞吧,今年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超給力的!”
“是那個把衣料和紙張工藝改進的科學家嗎?”曉想了想,“可以保存上千年……我記得媒體是這麼說的。”
“也對,不過他最大的成就是碳炔工業化量產——也是因為這個拿的諾獎。”
曉有些摸不著頭腦,天啟公司主要從事于開發計算機系統領域,而丁博士專攻材料分子學,這兩個領域幾乎沒有什麼學科交叉。
曉疑惑地問道︰“是爸爸要見丁院士嗎?”
“不,當然不是,”宇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車身以漂移的姿態精確地停在了小區的入口處,“是——‘晨曦’。”
•
剛剛被市民折騰了一晝夜的朱威特市似乎在打盹,寬敞的街道上寧靜安祥、空無一人。
曉漫步于通往市中心的通道口,抬頭望著在細雨綿綿中顯得朦朧的市政廳鐘塔。
石磚路上的積水蕩漾著一圈圈波紋,在設有市場的廣場中央,佇立著一尊據說是象征和平的少女雕像。
雕像一動不動,因此略顯懶惰。
這和萊拉很像,曉這樣想。
就在不久前,小姑娘還在很沒形象地睡著大覺,不過說不定現在也是如此。
共和國給二人提供的臨時住所還算不錯,兩室一廳,基礎設施齊全,被褥等等生活用品也貼心地換上了嶄新的一套,除了一點美中不足——沒有廚房。
不過這無關緊要,本來這對兄妹也不具備烹飪的才能,因此這也正是曉一大早出門的緣由——買兩份早餐。
而此時該目標此時已然圓滿完成,他手中兩個熱氣騰騰的紙袋證明了這一點。
但曉並不急于返回住處,因為雨後的空氣非常清新,他還打算繼續享受一會兒。
這時,不遠處屋檐下的角落里蜷縮著的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人,體形瘦弱,亂蓬蓬的黑發下是一張疲憊的臉,一個長方形的物體靠在身側——似乎是畫板。
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睜開了雙眼。
“抱歉,我這就走……”
“不,我不是這家的主人,”曉直視對方寫滿困惑的雙眼,“你為什麼要露宿街頭?”
見對方沒有趕走自己的打算,衣衫襤褸的少年便開口自我介紹道︰
“我的名字是帕克斯•雷諾,布雷茲人,叫我帕克斯就好,”他舉起了小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我是一名畫家,特地跑到共和國來尋找靈感。”
“那為什麼——”
“所有的旅店都被訂滿了,你知道的,”帕克斯沮喪地說道,“也許我應該下個禮拜再來,等到最高會議結束之後。”
“王國的藝術氣息比不上共和國嗎?”曉問道。
“不是比不上,而是不重視,布雷茲是軍事強國,我家祖上三代都是軍官,我有一位孿生兄長,在王國軍服役,”帕克斯嘆了一口氣,“父親常常拿哥哥來和我作比較,他說我不夠剛強,整天‘不務正業’,還說我給家族丟臉、後悔有我這麼一個兒子……”
“——不過母親倒是支持我,她說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
帕克斯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自嘲的神色。
“非常抱歉,讓你回憶起了不高興的事情。”
“已經無所謂了,我早就已經接受了現狀,而且比起那些,”帕克斯聳了聳肩,“我更關心博物館和閱覽館什麼時候開放。”
“要再過一個小時。”曉答道。
“這可真叫人惱火……”
沒等帕克斯發完牢騷,他的肚子就搶先抗議了起來。
“……抱歉哈,先不打擾了,我去找些吃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里有。”
曉把一個紙包遞到了帕克斯的面前,後者顯然有些難為情。
“這太失禮了……”
“沒關系的,‘勿以善小而不為’,這是我應該做的。”
實際上曉並非如自己所述那般“善事盡為”。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對方的境遇和自己有些相似——獨自一人漂泊在外、居無定所。
這極大程度上引起了曉的情感共鳴。
分享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可以使快樂增加、悲傷減少。
似乎經歷了幾秒鐘的思想斗爭,帕克斯緩緩伸出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食物。
手上的紙包似乎還帶著些許余溫,並且,同樣溫暖的感覺亦出現在心中的某個位置。
帕克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緊接著他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不介意的話,交個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