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務署，刑偵大隊，監控室！
一個身穿警服，肩膀上有兩顆穗花的高大男子，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的刑偵大隊正副隊長。
“署長！”
“署長！”
方建軍和嚴火的態度都放得極其恭敬，又有一絲敬畏。
要知道這位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警務署署長︰姜興邦！
署長姜興邦約莫五十多歲，大背頭輸得一絲不苟，額頭上深陷的皺紋，給他憑添了一抹威嚴，看起來不怒自威。
這位可以算是龍城警務署的最高領導，在局里更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哪怕是在警務部，也有一定的話語權。
今天是星期天，又是深夜，按理說像姜興邦這樣的大領導，應該是在家睡覺休息的，沒想到竟然出現在了這里。
顯然是他得到了今天晚上案子的消息，連夜從家里趕到了局里，想要第一時間了解最詳盡的情況。
“建軍，嚴火，這次干得漂亮啊！”
姜興邦一向威嚴的臉上，看到兩個下屬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而他開口的第一話，便讓這二位有些受寵若驚。
要知道眼前這位署長一向不苟言笑，想要從這位臉上看到一絲笑容，那是比登天還難。
據說以前有一位警員立了二等功，這位還嚴肅著臉借機會說教了一番，讓對方做事不要這麼拼命沖動，以自己的安全為主。
但所有人都知道，其實那一次姜興邦心中是非常自豪的。
干刑警要是不拼命的話，那怎麼保護老百姓？
因此這一刻方嚴二人看到姜興邦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之時，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同時猜到對方為何如此興奮了。
“網到了這麼兩條大魚，我都有些發愁，要如何給你們請功了？”
接下來姜興邦更是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更是破天荒頭一次。
這要是說出去的話，一定會驚掉龍城警務署所有人的下巴。
“署長，其實這一次我們只是運氣好，真正立下大功的，另有其人！”
短暫的驚異之後，方建軍並沒有居功，其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臉色蒼白，卻咬緊牙關強忍槍傷之痛的年輕身影。
“放心吧，今天晚上值班的支隊隊員，全部都有功！”
姜興邦一時間有些想岔了，他還覺得方建軍和嚴火不想獨自領功，要帶著今晚出警的全體刑偵大隊成員一起呢。
“署長，你誤會了，那個幫助我們抓到徐光秀和劉蠻的，並不是警務署的人，而是一個普通群眾！”
方建軍搖了搖頭，听得他說出的這幾句話，姜興邦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同時生出極大的興趣。
“普通群眾？”
這一下是真的把姜興邦給驚到了。
要知道無論是徐光秀還是劉蠻，那可都是窮凶極惡之徒，那是一個不慎就會殺人的主。
如今的社會風氣，被一些道德敗壞之人破壞得不成樣子，哪怕是一個老人摔倒在路邊，也沒有太多的人敢扶。
因為他們怕被訛，更怕自己說不清楚。
新聞已經不止一次報道，扶老人反被訛錢的事件，其中還有一個很著名的諷刺理論。
“如果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幫我？”
就是這樣似是而非的歪理，讓得原本心地善良的普通人，都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先保護自己。
看見有人行凶挺身而出這種事，自然就更沒有人敢做了。
萬一凶徒遷怒于人，不顧一切將幫助的人也打殺了可怎麼辦？
因此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能幫忙報個警，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見義勇為這種事，已經只存在于小學課本之上，很少會在現實中看到。
可是姜興邦卻是听出了方建軍的潛在意思。
如果對方僅僅只是幫忙打了個110，這位刑警大隊的隊長，絕對不會說“另有其人”這樣的話。
“說他普通吧，其實也不太普通！”
听得姜興邦的喃喃聲，方建軍想到了沈暮的身份，听得他說道︰“他就是《我就是藥神》的導演，沈暮！”
“是他？！”
顯然姜興邦是听說過沈暮這個名字的，而且最近還抽空去看了《我就是藥神》這部具有極深現實意義的電影。
作為警務署的署長，經偵大隊那邊的案子，他自然也是要了解的。
所以他更知道道爾醫藥公司的前老板徐光秀，跟沈暮會有什麼樣的矛盾。
“嗯，就是他，徐光秀糾結了劉蠻一伙，想要找沈暮報復，沒想到竟然踢到了鐵板上，反而是被沈暮給收拾了！”
方建軍點了點頭，將自己了解到的口供，還有現場的監控簡單說了一遍，讓得姜興邦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古怪。
“以一敵眾，還躲了兩顆子彈，最後大獲全勝？”
姜興邦仿佛在听天書一般，他意識到了這幾個關鍵詞，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之後，更加覺得難以置信。
要知道在姜興邦的理念之中，就算是全警務署最能打的嚴火，遇到這樣的情況，恐怕也不可能比沈暮做得更好了。
尤其是躲子彈這種事情，怎麼听都像是天方夜譚，這確定不是在拍電影？
“嚴格來說，是躲過了一顆子彈，另外一顆沒躲過，他受了槍傷，沒打麻藥就縫合了！”
方建軍語不驚人死不休，但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姜興邦不由瞪了他一眼，明顯是在說這是重點嗎？
“躲子彈這種事，應該……是運氣吧！”
旁邊的嚴火想了想，最終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終于讓姜興邦的心神平復了一些。
畢竟這樣的事听起來太過匪夷所思，如果歸結到運氣上的話，或許才算是正常。
沈暮又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警，更不是軍方的特種兵，在姜興邦看來，運氣這個說法，才是最靠譜的。
听得嚴火之言，姜興邦微微點頭，而旁邊看完現場監控視頻的方建軍，眼中卻是閃爍著精光。
他在回來的路上，反復看了當時發生的過程。
總覺得沈暮躲第一顆子彈或許是運氣，但躲第二顆子彈的時候，卻更像有所準備。
這是一名老刑警多年辦案的直覺，可這種事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就算方建軍有所懷疑，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他打定主意，若有空閑的話，一定要再去仔細研究一下，如果自己猜測是真，那就真的要再接觸一下沈暮了。
“先不說沈暮了，徐光秀這個家伙，你們準備怎麼辦？”
姜興邦搖了搖腦袋，沒有再去糾結已經發生的事。
見得他朝著單面玻璃指了指，手指的方向，正是坐在一號審訊室內的徐光秀。
“署長，這家伙就是個滾刀肉，依我看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是不會說實話了！”
說起這個，嚴火就是一肚子的氣，恨不得現在就進去把徐光秀揍一頓，看看這家伙還能不能像剛才那般硬氣。
“嚴火，注意你的身份，你現在是刑警大隊的副隊長，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
驟然听到嚴火的話，姜興邦忽然之間就恢復了一貫的嚴肅。
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嚴火心頭一凜，再也不敢多說怪話了。
或許是之前這位署長的和顏悅色，讓得嚴火產生了一絲錯覺。
現在看來，這終究還是那個一絲不苟的署長，自己那些話，還是少說為妙。
“署長，嚴火也是一時情急，你也知道他的脾氣，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旁邊的方建軍打起了圓場，先是說出一番話，然後又道︰“署長您當年也是審訊專家，對于徐光秀這樣的滾刀肉，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後頭幾句話，就有一些恭維的成份了。
事實上要是沒點本事的話，姜興邦怎麼可能坐上如此高位，當年在審訊這一方面，確實是局內最強。
“審訊嘛，自然是要先找嫌疑人的弱點，你們覺得，徐光秀的弱點是什麼？”
說到正事，姜興邦便沒有再去管嚴火，見得他將目光再次轉到徐光秀身上，口中問出的問題，也算是在考較這兩位正副隊長。
“我听曹隊長說，徐光秀有一個老婆和兩個兒子，據說還有一個情人，但他們上門的時候，發現對方早就跑了！”
方建軍沉吟片刻，想起跟曹連生的溝通，他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署長所說的弱點或是軟肋，指的應該就是這個。
“他們不是跑了，而是……被人抓了！”
然而接下來姜興邦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兩位正副隊長大吃一驚。
緊接著他們的腦海之中，就閃過了電光石火的念頭。
“被人抓了？署長，你是說……那個走私軍火的團伙？”
方建軍眼神一凜，有些佩服地看向自家署長，同時又極度佩服。
暗道如此機密之事，署長怎麼會知道的？
“嗯，我有可靠情報，他們抓了徐光秀的老婆和兒子，包括那個情人，而且提前告知了徐光秀，如果失手，絕對不能透露槍支的來歷，否則就要撕票！”
姜興邦的眼眸之中，射發著一抹精光。
當他說出這些事實的時候，方嚴二人終于明白過來，剛才徐光秀為何會如此強硬了。
原來這家伙的弱點，已經掌控在了別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