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恆,你好!你很好!”
花粉帝怒極反笑,並指如劍,遙遙點指長恆古帝,萬古不滅的殺機沸騰,“如此欺我,真以為憑著往昔對我建立的心理優勢,便能夠隨意拿捏我?!”
說著,在她體內,黑暗真血近乎燃燒起來了!
她的過往十分坎坷,屢次撲街,可以說為了對抗詭異不祥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雖然她沒有打出什麼亮眼的戰績,只需要三位始祖,就能把她按的死死的,半點都掙扎不得……但是,她與黑暗不共戴天的精神可嘉,與詭異誓不兩立的意志璀璨。
哪怕被詭異始祖用原初物質洗禮過,嘗試接引為黑暗的子民,也堅守底線,不去跨越那條線,不被轉化。
故,盡管被污染了進化體系,侵蝕了花粉粒子,黑暗了體內真血……可等到揭棺而起時,她依舊是光明的,神聖的,絢爛的!
不過,仍有一尊紅毛始祖不放棄,找尋機會,將昔日她被原初物質污染的真血重新注入,培養一尊墮落花粉帝……盡管只有帝軀,盡管花粉帝寧可成為孤魂野鬼,也不接受與妥協。
但是,在一尊尊霸主的為非作歹、為所欲為之下,花粉帝按捺不住了,讓光明魂與黑暗軀合一,重返巔峰戰力!
可這時,她心中還是有幾分的排斥,只是在作為無奈的抉擇、必要的犧牲。
直到這一刻!
——天殺的長恆,如此欺“花”太甚,今天一定要跟你拼了!
剎那間,不祥的力量在擴張,在洶涌,讓花粉帝變得恐怖無邊,強大無比!
她徹底接受了詭異不祥,接受了最初的原初物質,出奇的是,並沒有什麼靈魂上的撕裂與劇痛,甚至不存在說有什麼詭異真靈誕生,一身偉力圓融如一,光明黑暗一體,極盡強盛!
這樣的變化,讓憤怒中的花粉帝都有些錯愕,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怎麼?很奇怪?”
長恆平靜的看著花粉帝的所作所為,哪怕花粉帝的變強是為了找他報仇雪恨,他也很平靜與從容。
甚至,他還能微笑,“但你不應該感到奇怪,花粉道友,你這位真正的……詭異不祥第一人!”
這一番話,如晴天霹靂,哪怕是被無窮殺機充盈的諸世,這一刻都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哈?”
仙帝茫然,部分祭道者都錯愕,不自禁的看向有點迷茫的花粉帝。
不過,花粉帝的迷茫是短暫的,僅僅剎那間,她的眸光就堅定了下來,呵斥道,“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道友你應該有所猜測。”
長恆淡然,眸光幽幽,“當年,我與九位同道,祭道無門,互相妨礙,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們這般人物,若一世只有一人,也不至于生出後來那麼多事端。”
“奈何,造化弄人,讓我等十人並處一世,化作了彼此最恐怖的人劫。”
他漫不經心的講述著自己的過往,是古代霸主光輝燦爛的前塵。
刻骨銘心,印象深刻。
畢竟,十尊霸主撞車,讓每個人都很慘烈,不止一次墜入死亡的深淵中!
要知道,他們這些霸主,在仙帝領域中都能稱霸,可想而知,他們修行、成道的路上,是多麼的輝煌與璀璨?必然是一路橫推,縱橫無敵!
別說死亡,就是失敗都沒有過,縱然成道路上有對手以大境界優勢來碾壓,也能從容全身而退,不染塵埃。
修行路上誰為峰?一見霸主都成空!
某尊霸主的前世今生,都在如此書寫!
一路高歌猛進,橫掃諸世,戰敗仙帝,睥睨人間……然後見鬼了,如他們這樣的人,一世同出十人!
就此,都開啟了活了死,死了活的精彩人生,在仙帝這個境界上寂滅、死亡的次數,比一路走來突破的境界數量還多!
這怎能不讓這些古代霸主記憶深刻?畢生都忘不掉!
“于我等而言,天劫好渡,人劫難解……最終,不得已之下,我等另闢蹊徑,一起去探尋一處于我等那個時代最恐怖的禁地,也即是後來的……高原。”
長恆輕語,讓一尊尊立在此世間的古代霸主神色都變得莫名了,記憶的碎片從腦海深處浮現。
“我等聯手推演,若有感應,那片高原有大恐怖,極致危險……但,也蘊含著突破的契機。”
有 開口了,“死亡,新生,蛻變,升華……天機太復雜,是大凶,是絕境,卻亦是成道之地。”
“那時,魔帝有了主意,決定順應死亡,鑄棺以應死,瞞天過海,偷天換日,看看能不能僥幸深入……”
“我們躲在密閉的棺中,裝作自己已經死了,結果……”
“結果,真的死了!”長恆接話道,“誰能想到呢?高原有靈,神通廣大,難以抵擋。”
“最終,我們躲不開被侵蝕的下場,原初物質的力量無孔不入,遍布整個高原,棺槨根本隔絕不了……于是,我等死去,自棺中走出了始祖!”
說到這里,長恆笑了起來,“花粉道友,你看……我們這萬般防備之下,也逃不了侵蝕之劫。”
“當三世銅棺主人的棺槨暴露,骨灰灑落在外的時候,整個高原就成了最恐怖的厄土。”
“那你說,你的源頭,那一朵生長在其上的觀賞花,有沒有接受過洗禮呢?!”
“假使因此生出了靈性,那……是正常的真靈?還是詭異真靈?!”
長恆古帝笑問花粉天帝。
“……”花粉帝無言。
盡管她很想徹底否認,表示一派胡言。
但這一刻,她也遲疑了,迷茫了,困惑了。
——戰斗了一生,血拼了詭異不祥無數年,結果她自己成了詭異不祥的一員,甚至有可能是最早被原初物質洗禮的詭異不祥第一個生靈?!
“你是誰不重要,你想成為什麼樣子才重要!”
關鍵時刻,昊天道主一聲道喝,如醍醐灌頂,讓迷茫的花粉帝一下子清醒了,眸光銳利,“不錯!”
“神聖如何?詭異又如何?力量的來源不能說明什麼,用來做什麼才是關鍵!”
“若一心為惡,縱然渾身神聖,光明普照,也當殺!”
“若心懷善念,哪怕詭異不祥,也是光彩照人,可敬可親!”
花粉帝覺悟,再看長恆,殺意洶涌,“長恆,你想要以此來亂我道心?!”
“哪有?”長恆失笑,“我只是想借此告訴道友一件事罷了!”
“為什麼,你的根源,那一朵曾扎根在高原上的觀賞花,能在原初物質的侵蝕下依舊光明神聖,能夠凝結花粉粒子,是犧牲的具現,更是被三世銅棺的主人所垂青!”
長恆微笑著,這一刻令整個世間的強者都不由自主的側目、傾听。
哪怕是花粉帝,此刻也攥緊了拳頭。
“高原厄土,從不養懶人,不養閑器……”長恆幽幽道,“石琴彈奏葬世之曲,磨盤磨滅眾生之憶,火爐焚燒天難葬者……”
“哪怕是一朵仙蓮,也在映照萬劫輪回。”
“都有代表,皆有象征。”
長恆淡淡道,“一個能毀滅過往一切的無上存在,將無量天地歸于原初又磨滅,將所有史前痕跡都埋葬……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被留存下來,置于身邊的事物,都有必然存在的意義。”
那是一尊無法想象的至強者,埋葬了過往所有,甚至不排除其親朋好友,沒有將之映照在身邊!
這樣的一個人,按理來說,冷酷冷血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無情的時候是無情到了極點。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竟然會喜愛一朵觀賞花,特意栽種在院子中觀賞?
“我曾迷惑,不解……對你進行過研究,洞悉到你的不凡,竟然能在高原厄土的核心地生長,于是由此萌生了提煉你的特質、打造完美種子的想法,以便于有朝一日竊取那高原中凌駕在祭道之上的偉力,凝結道果,摘取勝利的果實,實現超脫。”
長恆說著讓花粉帝憤怒的話,繼續道,“直到我被人放逐,墜入到一處莫名的時空,在那里經歷無窮血戰,見到了許多可怕而瘋狂的生靈,窺視他們那麼瘋狂的根源……”
“他們的自我偏執,人性有損,像是有怎樣的存在吞噬過……”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注視著花粉帝,“為什麼,你會被垂青……因為,那一朵觀賞花的種子,就是三世銅棺主人時代,那些被吞噬的生靈的人性凝聚啊!”
“不可能!”花粉帝咬牙道,“沒有人比我更懂前身……花,最初時很平凡,直到被垂青,才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蛻變!”
“一次又一次輪回,到達仙帝層次後凋謝,化成種子,再重新生長……如此往復!”
沒有人,比她,更懂,觀賞花!
但,長恆淡然,不疾不徐,“是啊,凋謝化種……”
他意味深長,“人性,又何嘗不是從一點種子開始成長的呢?”
“生靈,生來蒙昧,直到天地與眾生的光照射入心田,化開這片蒙昧,在所見所得的滋養下,長出三觀自我的心靈之花……”
“不過,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永存,終究是時代歲月中的過客……但它們也能將自己的痕跡留下,烙印在天地間,為下一代的種子成長提供養分……”
長恆古帝輕語,“生命會凋零,但精神、思想,卻可以傳遞,是修行之外的另類長生。”
“除卻修行,世間也僅有這兩種另類的長生了……”
“要麼活在血脈中,隨後人的繁衍而不斷擴散。”
“要麼活在思想里,隨精神的傳遞而始終長存。”
“不過,這樣的長生,也要經歷考驗……若是血脈,便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不是所有的血脈都能傳承下去,有時也會中道崩殂,戛然而止。”
“同樣,也不是所有的思想與精神都適合延續,被一代代眾生的人性所認可、共鳴。”
“若有人打破了這樣的定式,那或許就是一場災難,牽連到整個世間,影響到整個時代……最終,一切崩塌、毀滅。”
“最後,一點最珍稀、最可貴,也最平凡的人性菁華,被保留下來,栽種下去,常伴在一個人的身邊,不斷生長,綻放又凋謝……”
“那個人,或許會忘記一切,忘記了過往的所有……但他依舊本能的將一朵觀賞花帶在身旁。”
“或許正是因為,在這上面寄托了他的惆悵、後悔、復雜……”
長恆緩緩伸出了手,向著花粉帝而去,“所以,花粉道友,你可以將你的根基種子交出來嗎?”
“那史前眾生人性最後的寄托?”
“得到它,解析它,修成它,我應該就能超脫了!”
他直言不諱,坦然自己的前路!
“不修唯一道,而修無極心……人性有損,不知是誰做的,卻提供了一個真實不虛的超脫可能。”
長恆平靜道,“在人性圓滿之前,得此心復斬此心,如得道而祭道,往復循環……或許,就能邁入一個不可揣度的領域!”
“原來如此……”花粉帝臉色冷漠,“可,想超脫?做夢!”
她猛然長嘯,“給我滅了他!”
這像是摔杯為號一般,她在爆發,無上神威席卷。
“唉,沒有商量的余地嗎?”長恆遺憾。
但,下一刻,他動容了。
因為,像是古往今來都在焚燒,像是萬古諸天都化作了薪柴,本來隨著一尊尊道主成道已經黯淡下去的大空之火、古宙之焰,這個剎那陡然洶涌!
人間諸世在變,如同化作了……一口爐!
不,不是如同,而是真的成了一口爐!
“爐來!”
花粉帝大喝,咆哮著,嘶吼著,殺意恐怖!
轟隆!
時光破滅,又一口火爐浮現了,祖庭之中,一尊又一尊仙帝,這一刻忽然在爆發!
“霸主……授首!”
他們怒吼,同一時刻,一起打出了法訣,讓那一口火爐前所未有的恐怖!
這是一口火爐,但……也是一口焚尸爐!
其源自……三世銅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