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職以來，走了一路，李安听到的全都是壞消息。
直到此時，听到土豆快要收獲了。
他的心情，勉強算是好了那麼一點兒。
艱難，也就這一年了。
等到了明年，只要高產的作物種下去。
就算是關中依舊干旱。
但靠著渭河，黃河，終究有土豆落地的地方。
秋收之後，對于長安之地的存糧，將是一個極大的補充。
李安記得，當初自家獲得的土豆種子，乃是像茄子一樣，那種極小顆的種子。
不想。
他只是給媚娘，留了一點兒高級肥料，以及交代了她土豆真正的種植方法。
沒想到，她真的給土豆種出來了。
這樣的好消息，別說是劉仁軌了。
就算是李安自己，也非常想要親眼，去看一看。
因此。
在喚過馬周之後，臉色已經變的好看了許多的李安，立刻出聲說道。
“走！”
“賓王！”
“本王帶你去看土豆！”
說著。
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赤龍，跟在了管事的背後。
可就算是赤龍，跑的再怎麼快。
但是管事的兩條腿，卻是快不了的。
因此。
不過眨眼之間。
被喚了過來的馬周，就已經跟了上來。
在清清楚楚的，從燕王李安的口中，听到“土豆”兩個字之後。
馬周心知。
在這件事兒上，燕王殿下，不準備隱瞞自己。
所以，此時此刻。
他心中的疑問，終于可以解開了。
在策馬追上燕王之後，馬周長舒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殿下！”
“這土豆，究竟是什麼？”
這土豆，究竟是什麼呢？
他的產量，究竟能不能，撐起關中的消耗？
說實話，李安也是不清楚的。
因為在後世。
一畝地的產出，不光是由良種決定。
化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方面。
而合成氨工業，更是一個國家，農業的支柱。
雖然李安知道，土豆的產量，非常之高。
但是，沒有化肥的滋養，想要達到後世的產量標準，肯定是非常困難的。
如今的產量究竟有多少，李安心里的也沒低。
這要讓他，如何跟馬周說？
因此。
稍微遲疑了片刻之後，李安這才說道。
“這事兒，就容本王，先賣個關子。”
“一切，等見到了東西再說。”
說罷，兩人也不在言語。
在沉默之中，直奔土豆田中。
“劉大人！”
“劉大人！”
“殿下來找你了。”
還沒有等李安一行，到達土豆田邊。
只是看到了一個背影，前頭帶路的管事，便開始放聲高喊。
而蹲在田頭的劉仁軌，仿佛魔怔了一般。
直到被人喊了好幾聲。
李安一行，都來到了他的身後。
他這才總算是回過了神來，轉過頭來，看向了李安。
可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卻是嚇了李安一大跳。
昨天，還風度翩翩，意氣風發的劉仁軌。
不過一天而已。
到了今天，便變的胡子拉碴，一臉的憔悴，紅著眼楮，仿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一樣。
如此模樣，嚇的李安心中直接一突。
就連赤龍，都忍不住把腦袋，懟在了劉仁軌的臉上，像是要比一比，誰更嚇人一樣。
“正則！”
“你這是怎麼了？”
嚇了一大跳的李安，直接從赤龍身上，躍了下來，一把扶住了劉仁軌。
熬夜的人。
他後世見多了。
可只是一夜，就把人給熬成這樣，連李安，都有些想不明白了。
攙住了劉仁軌之後，他這才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開口問道。
“你不是一夜沒睡吧！”
“就算是一夜沒睡，人也不至于熬成這樣啊！”
“月前行軍的時候，也沒見你身子有這麼糟糕啊！”
“這究竟是怎麼了？”
李安就算是用人，也不至于黑心成這樣。
總歸不差這麼一時半刻。
因此。
抱怨過後，便連聲吩咐道。
“來人！”
“快送劉長史下去休息。”
“有事兒，等他睡醒了再說。”
話落。
就有管事和親兵上前，要扶著劉仁軌，去莊子上歇息。
可劉仁軌雖然外表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但精神頭，卻是十分的充足。
倒不如說，甚至是有些亢奮。
只不過一甩手，就把莊子上的管事，甩到了一邊。
揮起的胳膊，就連親兵，都有些不敢近身。
似乎經過這一番的發泄。
他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呵斥一聲，讓圍了過來的人退下之後。他這才苦笑一聲，對著李安說道。
“殿下！”
“臣雖然說一夜沒有休息。”
“但是，並不十分的困頓。”
“如今臣的這番模樣，與其說是沒有休息好。”
“倒不如說是受到了煎熬。”
“是自己把自己，給愁成了這樣。”
“愁？”
這回。
不光是周圍的親兵家奴，無法理解了。
就連李安和馬周，都是一頭的霧水。
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愁的？
劉仁軌從昨天，就連夜趕到了莊子上。
早朝發生了什麼事兒，他估計也是完全不知道。
根本就不清楚，中書分配給李安什麼任務。
因此。
他發愁的事兒，肯定不是賑災的事兒。
可除此之外，又哪里有什麼好愁的？
就連清楚劉仁軌來莊子上內情的李安，也無法理解，他究竟發愁什麼。
所以。
當即便一臉奇怪的問道。
“我發愁關中的糧食不夠。”
“正則你愁什麼？”
“難道你沒看過，倉庫之中的新種子？”
“莫非，種子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李安這話，反倒是把他身後的一眾親兵，給嚇了一大跳。
種子能夠保存在這個莊子上，就是因為這里戒備森嚴的緣故。
此地。
不光是關系到燕王的大計。
更是龍門薛氏，接下來發展壯大的重要助力。
要是種子，真出了問題，那可就是滔天大禍了。
听李安這麼一說。
不少親兵，直接面色大變，不由的伸手，握住了橫刀。
肅殺的氣氛，讓馬周再次心驚。
果然。
這個莊子，絕不一般。
絕對藏著燕王殿下，天大的秘密。
而肅殺的氣氛，同樣也影響到了劉仁軌。
只听他苦笑一聲說道。
“殿下誤會了。”
“倉庫沒有出過一點兒問題。”
“臣只是查驗過一遍之後，就已經心潮澎湃了。”
“可正是因為查驗過後，這才會如此的煎熬。”
“玉米的產量，已經足夠驚人了。”
“可听莊子上的管事說，這土豆的畝產，很有可能達到一畝三十石。”
“那可是三十石啊！”
“雖然土豆，還要過上幾天，才能開始收獲。”
“可微臣，現在就想挖出來看一看，它的產量，究竟是多少。”
“但一動手，臣又怕產出沒有說的那麼高，自己會大失所望。”
“彷徨無措，這才是微臣煎熬的真正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