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柚白今晚本來就要跟徐寧桁見面,而徐寧桁和她的通話一直連線著也是兩人商量好的,她很想知道,謝延舟會怎麼跟徐寧桁解釋他的行為。
謝延舟的反應,和聞柚白想象得差不多,就算徐寧桁戳穿了他的偽裝,他依舊很淡定坦然,仿佛做錯事情的人不是他,大概謝家從小到大給他灌輸的上位者教育,讓他很難學會自我反思。
他沒什麼愧疚心,也不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反倒認為這些信件並不重要,他還為他自己洗白,說他並沒有主動承認過那些信件是他寫的,言語里都把責任推給了她,是因為她愚蠢,是她自己看了那個印章,就默認她自己找到了寫信的人,還自我感動地跟在他身後,還愛上他,做了一系列的蠢事。
他的這些話幾乎否認掉她曾經的所有真誠,讓她成為一個徹底的笑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他已經沒有了期待,她並不難過,甚至連多余的情緒都沒有,更不像從前,她連一滴淚都不會再為謝延舟流。
聞柚白在電話里听完了謝延舟和徐寧桁的對話,但過了一會,她就發現電話被徐寧桁掛斷了,她沒給徐寧桁回電話,還想著繼續工作一會,後來,她再接到來自徐寧桁手機號的電話,卻是路人打來的。
“喂,你好,你認識這個手機的主人嗎?他通話里的最近一個聯系人是你,他出車禍了……”
聞柚白心髒猛地下墜,恍惚地穿上外套,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她滿腦子只有徐寧桁怎麼了,怎麼會出車禍,盡管他們兩人並沒有什麼關系,但她還是第一時間到達了現場,距離聞氏大樓並不遠。
混亂的現場,擁堵的人群,受損的車子,急急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明明還是夜里,燈光卻照得人刺眼,開車的司機疲勞駕駛,涉嫌酒駕,還錯誤地開了遠光燈,甚至違規逆行。
聞柚白以為徐寧桁早跟謝延舟分開了,所以,她下意識地以為駕駛座里、趴在方向盤上的人是徐寧桁,她緊張得無法呼吸,又不敢大聲喊,只敢輕聲道︰“寧桁……”
那人動了下。
就算沒看到他的臉,但聞柚白對謝延舟何其熟悉,盡管只有一個後腦勺和背影,她也認出他來了,眼皮一跳,也慢慢地找回了墜落在深處的心髒。
這人不是徐寧桁。
那徐寧桁呢?
她眉間緊蹙,也看到了謝延舟的方向盤上都是血,他意識並不清醒,腿似乎還卡在了駕駛座里,後背的骨頭有幾分扭曲,他的後背之前才受過傷。
徐寧桁在副駕駛座里,大概是因為駕駛人的有意避讓,他受的傷並不重,只是一開始被撞暈了,額頭上也有小小的傷口,滲透出了血,他似乎听到聞柚白的聲音了,還能掙扎地爬起來,眼楮茫然地四處看,而謝延舟根本無法清醒過來。
聞柚白又看了眼謝延舟,她並非冷血至極的人,不管他平時怎麼樣,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見醫護人員過來,連忙讓開,不敢添亂。
徐寧桁終于看到聞柚白了,他眼楮里露出了溫和笑意,艱難地扯了下唇角︰“柚柚,你來了……”
謝延舟傷勢較重,所以先被抬上了救護車,護士問聞柚白︰“你是這位先生的家屬嗎?”她指了下擔架上的謝延舟。
聞柚白沒有絲毫猶豫,搖了下頭︰“不是。”
護士就關上了救護車的後門。
誰也沒注意到,擔架上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見了他的話,手指竟蜷縮了一下,好像想伸手抓住什麼,卻只有他手中的團團空氣。
聞柚白唯一能幫謝延舟做的事情,就是幫他通知他的助理,還有溫歲,就讓溫歲過來照顧他吧。
徐寧桁也上了救護車,他躺在擔架上,意識是清醒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他忽然偏過頭,看著聞柚白,眼眸里透露出來的是脆弱︰“柚柚。”
他只是喊她的名字,好像只有她才是他的依靠。
聞柚白並不想一起去醫院,但她想到徐寧桁會有今晚的遭遇,也是因為她拜托他去找謝延舟對質,就當是贖罪吧。
護士又催促她︰“快上來吧,別拖拉了。”
一路上,聞柚白就坐在徐寧桁的旁邊,徐寧桁頭暈得不行,只能閉上眼楮緩解,他胸口里的心髒卻有力地跳動著,起伏著,盈滿了柔情。
柚柚在他和謝延舟之間選擇了他,她沒去陪謝延舟,反倒陪著他。
這是第一次。
他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值了,就算他遭遇了小小的車禍,就算現在很難受,但柚柚會陪在他的身邊。
聞柚白沒在醫院待很久,徐寧桁去做檢查的時候,她看到徐家人來了,就默默地離開了醫院,她在出門的時候,還撞上了溫歲和夏雲初。
夏雲初只看了聞柚白一眼,她冷著臉,眼眶卻早已通紅,她這會根本沒心情管聞柚白如何,繞過聞柚白,就往樓上手術室去了。
溫歲攔住了聞柚白。
聞柚白笑了一下︰“謝延舟都傷成那樣了,你不去樓上看他,還有心情在這邊攔我?”
“我當然會去樓上看他,但我也要告訴你,聞柚白,你別以為你會贏,我一定會讓你一無所有的,不管是延舟還是徐天才,你一個男人都得不到。”
“怎麼?你想一個人要兩個男人?”聞柚白並不在意,“嗯,都給你。”
溫歲笑了笑︰“我還要聞氏,聞柚白,你還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謝家對你不差吧,謝延舟對你也不差,你卻只會利用人。”
聞柚白懶得爭執︰“你說的對,我沒你善良,沒你天真,我就是貪婪,我回來就是來討好爺爺的。”
“你也配。”
“你說呢?爺爺都讓我進公司了。”聞柚白揚了下唇角。
溫歲眼里泛著冷漠的光︰“聞柚白,你知道你很讓人討厭嗎,像你這種出身陰溝的人,為什麼不能認清自己,為什麼總在陽光下行走呢?你要是……”
“我要是像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你就會放過我是嗎?你就是想毀掉我的人生,是麼?”
溫歲冷笑著︰“不是毀,是你本來的人生就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