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應該怎麼樣?
聞柚白轉身就走,有病的人,溫歲還挺執拗,她和謝延舟一樣,兩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有問題,還挺般配的。
溫歲還在後面道︰“聞柚白,我以前放過你了,你只要不出現就好了,你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這是在向我宣戰嗎?舅舅說得對,我對你的仁慈,就是對我自己的殘忍,舅舅說我太善良了。”
她為什麼要回來?她為什麼不能回來?
聞柚白不明白,她是爺爺的孫女,她有足夠的能力,她來接管聞家有什麼錯?
“聞柚白!你一直利用延舟哥,你心里不會愧疚嗎?”
聞柚白打了一輛車,她上了車,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浮光掠影,她沒什麼好愧疚的,她不要高道德。
謝延舟醒來的時候,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沒打鋼板,還算不錯了,他垂眸,瞥了眼自己的腿,整個腦袋都綁著紗網,隱隱有血跡滲透出來,因為短時間內失血過多,他的薄唇顏色很淺,臉色也如同白紙一樣。
此時的他沒有了平時的凌厲,反倒透著幾分虛弱。
夏雲初就很心疼,她見不得這樣的謝延舟,她的兒子應當是翱翔空中的雄鷹,而不是這樣躺在床上的病弱模樣。
她問︰“延舟,你醒了,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頭還疼嗎?你不要亂動,先躺著,還好你的腿沒事,我都怕你的腿斷開了。”
謝延舟沒說話,他的頭很疼,後背也疼,但最疼的依舊是胸口,劇烈地抽動著。
他眼楮環視了病房一圈,空蕩蕩的,陽光照射了進來,有日光,也有塵埃起伏,只有他媽媽和助理在,但沒有聞柚白,他昨晚昏睡之前,明明听到了她的聲音,只是,那時候她喊的是寧桁。
在他和徐寧桁都受傷的情況下,她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徐寧桁,她眼里只有徐寧桁。
但以前,她的眼里只會有他,她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是因為那些信麼,所以她選擇了徐寧桁。
他心髒好像有人拿刀割著,又被人挖了出來,放在光之下暴曬,喘不上氣。
夏雲初想起她昨晚見到的聞柚白,心口又開始不舒服了︰“你知道我昨晚看見聞柚白了,她也在醫院,不知道來做什麼的,但她是真的沒良心,我來的時候,你的手續都還沒辦,都還要等你的助理來辦,可見聞柚白來這兒就不是來看你的,她都那麼無情,你還對她心軟做什麼?”
謝延舟舌尖都是苦的,她來做什麼的?她是來看徐寧桁的。
徐寧桁的傷肯定不會有他重的,他是駕駛人,又有意避讓,副駕駛座的徐寧桁不可能傷勢比他嚴重。
但她就是選擇了徐寧桁。
謝延舟周身縈繞陰郁,更多的是濃重的失望和孤寂,他不是不知道被人拋棄的痛,他小時候就被謝冠辰拋棄,也被夏雲初舍棄過,後來,他和聞柚白在一起之後,他從未想過和她分開,從未真的想舍棄她,就算他們之間矛盾重重,他也沒想過分手,他的未來人生設想里一直有她,他給不了婚姻,但能給她另一種形式的庇護。
婚姻根本給不了什麼保障,那都是世俗人的虛妄幻想。
四年前,她舍棄了他,拋下一切離開,他用憤怒掩飾自己內心的空虛和哀傷,他不願意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地位,他想掌控兩人之間的主動權,這樣他才能夠有安全感。
而現在呢?她回來了,他能看得見她,能踫得到她,一切好像都在好轉了,但又被他搞砸了。
他這時候躺著,也沒什麼念頭了,除了疼就是自暴自棄,或許他和聞柚白的確不適合,他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再去面對她了,就算他真的卑微到極點,他變得不再像他自己,她就會回心轉意嗎?
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謝延舟自己都覺得荒唐,曾經讓聞柚白喜歡上的他,絕不可能是卑微到失去自我的他。
他幾次受傷,她都毫無心疼,他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清楚地認知到,她真的對他沒有感情了,但是她會為了利益,和他逢場作戲。
夏雲初絮絮叨叨︰“聞柚白是個掃把星吧,你們分開這幾年,你平平安安、無病無災,你看她一回來,你不是在聞家被砸傷了背,都還沒好,就又遇到了車禍,我最近身體也不好,還要為你擔憂,你少跟聞柚白來往。”
“好了。”謝延舟不想多說什麼,聲音沙啞,“跟她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你現在會幫她說話了,還會給她好處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是全部忘光了。”
謝延舟不想听她說話了,他不太明白,他才剛剛遭遇車禍,雖然不算嚴重,但總歸是痛苦的,他媽媽怎麼做到在他難受的時候,還在講這些話。
病房門又被人推開。
謝延舟眼皮輕跳,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浮現的期望是什麼,但知道當他看清來人是溫歲時,他的一顆心狠狠地摔爛在了地上。
不是聞柚白。
溫歲後面就是醫生,醫生給謝延舟做檢查,又叮囑了好一些話,溫歲還拿出手機的備忘錄記著,架勢認真。
醫生都忍不住夸贊︰“這個女朋友又漂亮又細心,有福氣了。”
夏雲初也笑︰“是啊。”
謝延舟沒什麼感覺,他並不需要溫歲替他做這些事情,他有助理,也有秘書,更有照顧他的阿姨。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聞柚白,如果她這樣照顧他呢?
謝延舟神色淡漠,溫歲不知道是沒看出他的疲倦,還是只是想抒發她的怒意,又去撕裂他的傷口︰“昨晚聞柚白只顧著看徐寧桁,她好花心,現在又去釣徐寧桁了,兩人關系很親密,她今天又來了,我還看到她和徐太太一起手挽手走著。”
“舅舅說的沒錯,她貪婪惡毒,延舟哥,你不要幫她了,好不好?”
她一抬眸,卻意外撞進了謝延舟冰冷似寒潭的眼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