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襄王在邊陲的封地總共有七郡。
開藺郡是其中之一。
這些姬軒早就知曉。
但關于魯襄王與開藺郡之間還有一個更為緊密的關系。
這里是魯襄王的埋骨地——公孫無忌是這般說的。
關于這一點,姬軒從未听家里人提起過。
也沒有從任何典籍中找到詳細的記載,根據公孫無忌所言,那位魯襄王是在開藺郡被帝君親手削去了首級。
其軀體被真火焚燒,真正地挫骨揚灰了。
“殿下,您可千萬不要出事。
我會盡快趕來見你。
豐和縣比看上去要凶險。
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若僅僅是地下水脈紊亂也就罷了,與魯襄王扯上關系的一切你都不要去管!”
這公孫無忌說完這番話後,立馬中斷了通訊。
面前光幕散去,回光珠落到了地上。
對方似乎是正在一處狹隘之地。
姬軒總覺得那個紈褲子弟周圍光線有些昏暗,除了他這個人的輪廓以外,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何處。
“那公子是打算不管了麼?明明那個王家的俊小伙還打算用魯襄王的線索換他們一族活路的呢。”
床上原本躺著的雪兒已經坐起身子。
輕紗垂落,勾勒出玲瓏的身段。
一雙玉足勾在床沿上,輕微晃動。
“而且若是不管的話,王家公子也動不得吶。
那王家似乎與公子正在調查的那件事情有著極大的關聯。
若是就此擱置的話,不知那位帝君會不會生氣呢。
到時候——呀!”
“不會有那個時候。”
姬軒上前兩步。
一把將小姑娘重新按倒在床上。
雪兒舔了舔嘴唇,卻發現面前的少年眼中根本就沒有一點欲望。
那雙眼中甚至有些冰冷。
“我會在麻煩發生之前把它解決掉。”
“那、那公子,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我們先……”
眼看著少女眼神越發迷離。
雙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但少年卻並不為所動,甚至有些麻木地推開了她的手臂。
“你沒有對我使用媚術的資本。”
“什麼嘛,明明公子那天晚上……”
就在少女抬起一條腿,腳尖抵住床邊帷幕要將其拽下來的當間。
卻忽聞門外傳來一陣有序的敲門聲。
篤篤篤。
隨著三聲落下,高不咎的聲音響起。
“姬主簿,休息了嗎?”
“何事?”
“就是……想問您丹藥的事情。”
姬軒恍然。
他才想起來,前幾天答應給他去求的丹藥還沒有交到他手里。
這一回高不咎求的丹藥倒不僅僅是續命用的。
更多的還是一些增長修為的丹藥。
想來他結發妻子應該恢復了一些。
“待會兒回你自己房間里睡去。”
“嘻嘻~☆”
身下的小姑娘笑得花枝招展。
抬手便將他推到一旁。
姬軒整理了一下衣冠,徑自走向門口。
……
“呵,總算都結束了。”
回光珠在空中拋飛了一段高度。
安穩地落在了年輕人的掌心。
周圍金光散去,顯現出昏暗的房間輪廓。
他搓了搓手,臉上露出輕浮的笑容。
“還好有屏蔽周圍感知的法術。
要不然被殿下知道我在這種地方,非得跟我父親告狀去。
嘿嘿……”
房間四周垂下一條條粉色的綢帶。
將不遠處站著的五個婀娜身影遮住輪廓。
這般若隱若現的美,也別有一番風韻。
看得他直咽口水。
方才他以法術隔絕了身周一切的聲音、氣息。
現在法術被撤去,听著帷幔之後嬌柔的喘息聲。
這年輕人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踉蹌起來。
“小娘子們,是不是等急了?
別著急。
春宵一夜值千金,今晚我們可以好好探討探討生命的本質。
放心。
本少爺是修士,對于這方面的研究,可是很專業的。”
……
雖說那件連環殺人案已經告一段落。
在其他人眼中,這件案子甚至可以說是結束了。
但監天司里的氣氛卻仍舊顯得頗為壓抑。
就在他們與活尸糾纏的那個晚上。
李家宅邸終于是出事了。
那邊花園里封印的井突然爆炸。
監天司的眾人整理了半天現場,將原本坍塌的井底重新挖掘出來的時候。
發現原本被放置在里邊的‘骸骨’也好,篆刻在牆壁上滲人的文字也好,甚至是積水中的尸毒。
甚至是井壁上那扇刻上去的門戶。
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像從來都沒沒有出現過那樣。
“想必做這件事情的人定然會覺得我們會這樣想吧。
不過可惜……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們或許怎麼也沒有想到里邊的東西其實早就被我們置換過了。
這里面只有追蹤用的陷阱。”
姬軒與陳捕頭手下眾人圍在井邊。
兩手抱在胸前。
“現在只要知道他們究竟把證物搬去了哪里……”
“報!在王家宅邸附近找到了‘螢石’的痕跡。”
正說到這里。
外邊一位差人突然闖了進來。
連聲道。
“陳捕頭果然料事如神。
那賊人不敢將這些證物隨意處置。
已經搬了進去。”
“誒,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多虧了姬主簿。
若非他提前布置下這些,恐怕現在我們也只能束手無策了啊。
只是……”
姬軒能看到陳捕頭臉上貪婪之色盡顯。
諂媚地彎下腰。
“姬主簿,您說的可都是真的嗎?
那王家真的如此大膽,居然有膽量煉制那種早就被明令禁止的尸毒?
不、我當然不是懷疑您。
只不過這王家上次已經被驚動過。
現在他們會不會已經把證據全都銷毀了?”
“這就不必擔心了。
證據是不可能消失的。
陳捕頭要記住一句話。
人在做,天在看。
有些事情就算你以為天衣無縫,這老天爺也都會看在眼里。”
“嗨,陳捕頭您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又不是做壞事的人。
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姬軒拍了拍陳捕頭的肩膀。
臉上不見悲喜。
淡淡地說道。
“不過你現在的笑容,的確像是一個反派。”
“哈哈哈,姬主簿說笑了,要說笑容的話剛才姬主簿不也……啊哈哈。”
散落的石頭碎屑已經被清理干淨。
姬軒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個叫做王朝的年輕人。
他後來查過這個人的信息。
知道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妖孽。
‘謀士’的稱謂在他的身上似乎再恰當不過。
比起過去的記載,姬軒更願意相信對方會比過去更加可怕。
畢竟一個原本在幕後指揮一切的‘掌控者’。
在那天晚上卻親自上台來,站在了姬軒的面前。
現在發生的一切會不會都按照王朝的心意繼續下去?
會不會所有都是對方刻意安排好的。
若是他的話。
或許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井中的一切。
但他還是將破綻留了下來。
若真的是這樣。
「他不在乎王家會死多少人。
或許王家早已經落下了‘棄子’。
而他想要的,只是我的一個承諾。
他想要我留下王家的血脈。
哪怕為此需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而作為交換。
他會給我關于魯襄王的線索。
魯襄王……傳說他有一支悍不畏死的軍隊。
但他仍舊被帝君斬殺。
據說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怎麼可能?
空前浩大的魯襄王軍隊在這里肆虐了三年有余,緣何帝君來此一劍將其斬殺?
若帝君當真有那個實力,為何要拖三年?」
姬軒覺得心中有一層薄薄的霧靄。
讓他看不清前路。
「不過王家必滅。
王家……誒?
為什麼王朝會知道魯襄王的事情?
莫非……」
……
“弟兄們!”
眼看著天色漸晚。
陳捕頭抽出腰間長刀,站在高台上。
雙目炯炯有神。
“未免夜長夢多,今晚咱們就去王家,殺他個措手不及!
到時候立了功勞。
咱們所有人都有錢拿,都有酒喝!
這可是天上掉餡兒餅,咱們獨一份的!”
在陳捕頭身後。
姬軒將高不咎簽下的搜捕令攥在掌心里。
要到這張搜捕令可不容易。
那高不咎在內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了好半餉。
這才耐不住姬軒的施壓。
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若非如此,他們又何必等到現在?
“哦!”
“陳捕頭威武!”
眾人嘈雜的喊叫聲讓姬軒稍稍回過神來。
他還在想著剛才與雪兒之間的對話。
如他所料。
八月初一那天晚上,這小姑娘是特意繞了遠路。
讓他在夜風里吹了好半餉。
將本就壓下去的酒勁給重新提了上來。
要不然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不過那天夜里也是無可奈何。
在醉酒的狀態下。
他早已經辨別不清方位了。
“那麼都準備好了嗎!
咱們走!
負隅頑抗者,殺!”
‘殺’字脫口而出的瞬間。
便有一股滔天煞氣從陳捕頭身上迸發出來。
讓姬軒略微感覺有些驚訝。
看上去貪財好色的陳捕頭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沒有一點真本事,是斷然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
今夜的王家有些蕭條。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原本隔著老遠就能看見的一座敞亮宅邸。
現在卻只有闌珊的幾點燈火,頗為蕭條。
浩浩蕩蕩的監天司眾人。
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了王家正門前。
陳捕頭絲毫沒有客氣。
直接把門口兩個家丁撂倒。
隨即一角踹在了門上。
只听得一聲轟鳴。
那扇足有兩人多高的深棕色大門應聲而倒。
拍在地面上濺起一陣煙塵。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
從宅邸內迅速傳來一聲爆喝。
緊接著便有十幾名長得魁梧的大漢一字排開。
這幾人都有著先天七重的修為。
可以說王家能在豐和縣如此肆無忌憚,是有這個資本的。
而這里明面上最高修為的人,也只有一個陳捕頭。
為首的是一個精瘦的歪嘴老頭。
嘴角還粘著油水,似乎剛剛還在吃東西。
跋扈地道。
“喲,這不是監天司的差爺嘛。
怎麼著。
喝醉了?
來這兒砸場子了不成?
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麼,睜開你們的狗——”
啪!
陳捕頭率先出手。
還未等這個老頭把話說完。
一個巴掌就把對方給掀飛了出去。
那道身影在半空中旋轉了四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生死不知。
剎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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