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吶,不去看看嗎?”
“那已經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倒是你。
你怎麼沒有好好地待在房間里,反倒是出來了?”
姬軒有些頭疼。
那道煙應該是幾個捕快開始焚燒活尸。
接下來只需要等著他們把最終結論帶回來,就可以結案了。
讓他頭疼的是現在眼皮子底下的這件事情。
眼見少女在他面前轉了兩圈後,拽住了他的袖子。
微微前傾的臉上滿是純真。
少女的眼楮眯成了一對月牙。
笑嘻嘻地道。
“晚上公子許久不曾回來,實在是等不及了,就出來找公子啦。”
姬軒聞言輕嘆。
這小姑娘曾經被他的迷神香迷暈了小半天。
現在定然是有了戒備。
要不然絕對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那種簡單粗暴的法子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咦,公子面色好像不對嘛。
是不是遇上了什麼煩心事。
告訴我嘛,說不定我可以給公子排憂解難吶。”
少女搖晃著姬軒的手臂。
將他的腳步強行止住。
姬軒沉吟片刻後,還是打算將發生在那個小院里的事情說出來一些。
讓他沒想到的是,雪兒听罷,竟是忽然間變得淚眼朦朧起來。
抱著姬軒的一條胳膊就要哭出聲來。
滯澀的話語中滿是哀傷。
“公、公子,這也太感人了!
道侶雖死,留下來的殘軀居然還會護著自己的另一半。
那種事情……
真是讓人羨慕吶!”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
姬軒白了她一眼。
他生死別離本就是世間最大的痛楚。
但已死之人的尸體就算能翻出花來,都與生者沒有任何關聯。
更何況那種活尸原本就不該存在。
死者未能下葬安身,本就是這個人最大的不幸。
可是姬軒這般想法還沒有說出來。
就見雪兒的臉色有些耷拉下來。
“公子~你就不能像個人樣嘛。”
像個人樣?
剎那之間,他的心神一陣恍惚。
片刻之後,便顯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說得是,的確挺讓人羨慕的。”
“嘻嘻~☆
公子,反正現在還早著,不如我們去四周逛逛?
前幾日听幾個朋友說。
邊上有一處挺漂亮的荷花池。
現在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呢。”
“不去。”
“誒~☆”
“我現在要回去休息一會兒,然後還得見一個人。”
看著姬軒顯現出來的疲態。
雪兒不禁咂了咂舌。
頗為懊喪地半個身子癱在他胸膛。
“公子要見的人,難道比我還要重要嘛~☆”
“你應該見過他,就是那個公孫無忌。
他和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們已經相識了有十二年。”
“從小玩到大居然花了十二年吶,前天晚上與公子玩兒的時候,才花了半盞茶功夫吶。”
這話說得姬軒老臉一紅。
拽著少女就往監天司的方向跑。
幸好現在天色尚早,路上也沒什麼人。
要不然他這張臉就丟盡了。
“公子輕點兒嘛,都把人家弄疼了。
要不換只手牽著?
嘻嘻。
待會兒要接著和我玩兒嗎~☆”
那兩個人越走越遠。
嬉笑之間,讓冷清的街道恢復了幾分生氣。
……
王家宅邸。
王家家主似乎才發過一場火。
冷若寒霜的臉上就差把‘殺人’二字刻上去。
在她的面前。
俊朗的年輕人悠閑地放下手里的茶盞。
仿若根本就沒有看見她此時的表情。
“……所以這就是我給出的答案。”
他澄澈的眼眸中深邃,仿佛能倒映出世間所有的色彩一般。
王家七少爺。
王朝。
這個名字曾經在邊陲名噪一時,傳言他工于心計,料事如神。
可為治世之能臣,也可為亂世之謀士。
他不曾拜入道宮,卻擁有堪比道宮核心弟子的修為。
但就是這麼一個風雲人物。
卻不知為何在風華正茂的年紀,突然銷聲匿跡。
“只有這一個辦法。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保全王家。
若不這麼做,那位帝君的怒火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家主您應該也不是不知道。
那個地方您應該也看見了。
知道靈王朝為什麼一直姓姬嗎?
那就是答案!”
“可當年——”
“當年不一樣,當年我們有這個膽量,是因為背後有那個人。
可現在那個人死了。
甚至尸骨無存,那位帝君可不會念及什麼親情,家主您應該也心里清楚。”
中年婦人不甘地低下頭。
咬著牙沉聲道。
“他不見得已經死了!”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我們已經蟄伏了五十年!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五十年的心血付之東流嗎,朝兒……里邊大部分的布置還是你……”
未等中年婦人說完。
王朝就已經抬起一只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義正言辭地道。
“當年之事,我只不過是奉命而為。
當年家主命我閉關修煉。
了斷了我當初的一切布置。
從那一天開始。
我與王家的恩義就已經盡了。”
“朝兒,你好狠的心——”
“狠心?
家主說笑了。
要論心狠手辣,我哪里比得上家主分毫。”
年輕人恬然的笑容中,透著冰冷。
“我也自然知道家主這兩日在做些什麼。
只希望家主莫要上頭。
到時候害人害己。
生死之事,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大不了,就是看著偌大的王家,隨著我一道葬下罷了。”
中年婦人臉上一陣青紫。
半餉說不出話來。
……
及夜。
王家覆雪的小院里。
美艷的中年婦人面無表情地從黑袍人手里接過一枚暗紅色的玉簡。
“這就是你說的,那門秘法的下半部分?”
“我不必騙你。
王家主是識貨的人,不妨親眼看一看便知。
當年傳你這門秘法的人是我,可惜當年兵荒馬亂,只得到了一半。
現在另一半被我機緣巧合之下尋見。
特意送來。”
這個黑袍人站在那里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論風雪如何落下。
對方身上衣袍連半點的積雪都沒有。
甚至衣角也沒有一點震動。
黑袍人與王家家主相識數十年,當初若非黑袍人提前告知那位大人出事,想來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王家。
此人對王家有再世之恩。
但中年婦人也知道,這個人絕對有什麼企圖。
她已經從黑袍人手里拿了太多好處。
而對方似乎從來都不求回報。
這本就不正常。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不管你信不信。
我已經從你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所以現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好好地活著。”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但中年婦人還是從黑袍里邊感受到了一抹凌厲的視線。
“我很期待你將這門秘術修煉完全的那一天。”
沉悶的聲音落下後不久。
在這片方寸的風雪中。
便再也沒有了那道黑袍人的身影。
中年婦人抿著唇。
手緊緊地攥著掌心的玉簡。
“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
姬軒一直睡到了下午。
才被回光珠主動傳來的靈氣波動驚醒。
盡管他事先在房間四周都貼了符 。
但他也不知道這只小狐狸究竟是怎麼悄無聲息地繞過層層陣法、符 。
直接躺在了他的身邊。
待他從床上坐起身。
原本擱置在一旁桌上的回光珠便懸浮在半空中。
光幕落下,化作一個錦衣少年的虛影。
抬手對姬軒行了一禮。
似笑非笑地道。
“殿下的溫柔鄉看上去還挺舒服,就是這小狐狸穿得有些多。
實在是憾事。”
姬軒瞪了公孫無忌一眼。
順手又將薄紗蓋住了少女的身子。
心里癢癢得,恨不得立馬這位仁兄的嘴給縫上。
“少說這些沒用的事情,穿再少也輪不到你看。
說起來,前幾日我本來想聯系你。
可無忌兄那邊似乎一直沒有反應?”
“啊哈哈……這幾日在趕路。
倒是忘記了會有人聯系我。
殿下您且在那邊等著就是,我再過三天,肯定趕過來!”
此話落在姬軒的耳中。
卻讓他面色一沉。
低頭思忖片刻後沉聲問道。
“事情當真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說殿下,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啊。
地下水脈紊亂可不是什麼小問題。
陰氣上浮,陰河蔓延,侵蝕陽間。
若是沒有一個解決的辦法,恐怕豐和縣遲早會化作一片鬼域!
到時候那鬼嬰……”
“鬼嬰我已經解決了。”
“誒?這麼快!
咳咳。
不過我是信得過殿下的。
殿下驅邪避祟的本事一絕,要不然當年也不會……”
“你此番聯系我,只是為了告訴我你快到了?”
光幕中的年輕人連連擺手。
“怎麼可能!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嘛。
主要是想知道殿下那邊現在狀況如何了。
據我所知,豐和縣總共有三個村子組成。
外邊有三處用以葬人的墳冢。
……你們那邊當真無事?”
“無事!”
姬軒語調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這廝廢話倒是挺多。
“那就好,希望你們能挺得住。
記得這三日內千萬不要再做出任何刺激地下水脈的事情。
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叫……什麼的司幽。
提前跟他說好,如果不想被問罪的話就帶著自個兒老婆孩子趕緊跑路。
要不然上頭一旦問責下來。
他怕是不僅僅要在邊關充軍幾年了,甚至腦袋都保不住。
當然,事情處理好了罪責會減輕一些。
唉……
我也不是什麼惡人,該說的也提前都說好了啊,到時候——”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
姬軒才趁機將心底里的問題給拿了出來。
“無忌兄。
不知你可知道這豐和……不,開藺郡與魯襄王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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