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庭前月(一百三十九)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嗑南瓜子 本章︰庭前月(一百三十九)

    江玉楓端著茶碗跟著思索了一陣,輕道“你說的有理,是真是假,並沒那麼重要。若是你我尚且不能辨別,天底下,也沒幾雙眼楮能分辨出來。”

    茶水的點滴澀味沒能持續太久,那股子惡甜氣好似粘在喉嚨里,不停的往外冒煙。她倒不能去摳一把自己嗓子,未抖了抖手,似乎能將手上殘余抖落也勉強可以緩解一二。

    薛凌道“你說的是啊,不過造這東西,那也要命的很,且等我下回去了再記兩遍,然後尋個靠得住的人再說吧。

    今兒就是與你說一聲,既然你也瞧著問題不大,莫不如我就回了霍家姑娘的話。

    這,是個真的?”

    “你不知她是如何得到此物,還是謹慎些為佳”。江玉楓略抬頭,卻不看薛凌,目光在茶具間來來回回,分水刷盞,分外專注。

    他道“萬一此物得的輕易,她自個兒知道是假的。你一口咬定為真,豈不惹了誤會。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為好。”

    薛凌一拍掌,開懷道“江兄高見,我正是這個意思。就跟她說,我也不敢肯定是真的。不過,我拿來糊弄了一下你江兄,你也沒瞧出端倪,如何?”

    江玉楓曾為太子伴讀,太子又與先帝父子融洽。右符在君,若是江玉楓說問題不大,那基本就問題不大。

    江玉楓明白薛凌的意思,笑道“我當你是應邀而來,原是我要應薛少爺的邀,幫你做個偽證不是。”

    “說什麼偽證不偽證,剛剛話可是你自個兒嘴里吐出來的,與天家用度相差不大。怎麼這說出的話,江少爺還要找個盆收回去?”

    江玉楓無奈“總也說不過你。那如何,你要造一塊給她?”

    “給她啊,給她一塊。安撫麻痹,兩全其美。反正都是造出來的,你我用哪塊,哪塊就是真的。”

    此話說的過于,江玉楓心中略有芥蒂,伸手請了茶,沒答話。薛凌順勢轉口“先別管這破事了,下回我有了確信再說吧。你叫我來,是為著平城的事麼。”

    江玉楓這才抬頭,道“我猜你一瞧便知,是為著這一樁。朝堂上的事,不好在信里明說。別的也就罷了,都是京中事,提一兩個人名不打緊,且當個尋常念叨。這平安二城,卻是千里邊關,總要委婉一二。”

    薛凌不耐煩,趕緊道“我又嫌你扭捏,何必解釋這一大路子。”

    江玉楓瞟她一眼,嘆氣道“我的意思是,薛少爺也要注意禍從口出。也不知你是如何,反反復復,今兒恭敬,明兒張狂。早上還和風細雨的,下午就雷霆萬鈞,我是招架的愈發艱難了。”

    說著說著竟有哀怨在里頭,雖知是假的,薛凌也跟著笑“我是比不得你們喜行不怒,藏器在身。以前在平城,原子那麼大。前頭在落雨,後頭是晴天。

    我要罵便罵,要鬧便鬧,哪管禍出不出。”

    這話匣子又繞回了平城,江玉楓告饒一般道“是是是,你說的是。這一生能恣意放縱,是種運氣。薛少爺人中龍鳳,百里無一。”

    幾句夸獎听來刺耳,薛凌往後一仰,斜眼看著桌上,輕哼一聲算是不滿。江玉楓再沒閑聊,道平城那頭,其實算不得意外。不過你上回過來,我看你對其念念不忘,覺得還是早些說與你知的好。

    新任平城節度安魚,這人我們曾討論過的。他往朝堂上遞了文書,說胡人異動頻頻。加之前有霍雲䉪用計空城,後有羯人小王爺安城脫逃。各種原因堆在一起,要求陛下準平安二城增兵至三萬人馬,且糧草調度從此與安城各不相干。”

    這倒是個新鮮事兒,薛凌“呵”了一聲,下意識直了直腰。自從那件事後,平城就是塊軟肉,民也不住,兵也不管了。與其說是座城,不如說是寧城的崗哨。壓根就沒做打仗的準備,全然拿來當望台用。

    她惦記那著那一城大火,心中嗤笑怎麼了這是,還要死灰復燃了不成。

    江玉楓見薛凌沒說話,又道“根據消息,這個安魚,和沈元州關系極好。當初平安”,他記起薛凌對安城心有芥蒂,換了個詞“二城得霍雲䉪上書,為固邊防,當設監察史一職。

    天子準奏,故而年初好些人馬來回,霍沈兩家借此機會相互往兩城塞自己的親信,具體塞了哪些,江府拿不到名單。但若大膽猜一下的話,未必沒有可能,此人正是沈元州塞過去的。”

    裨將不在冊,就算在冊,微末卒子的文書能在平城寫明白就屬實不易。要到卷庫里去翻,江府如今有沒有那個能耐不說,便是有,安魚還夠不上格值得江府做這危險活兒。

    從表象來看,江玉楓這些猜測極有道理。安魚師出無名,恰在平城,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霍雲䉪死訊,又能孤身一人將沈元州帶往寧城。

    雖這些說辭不一定為真,可若是假的,那不更說明有問題麼。

    從現今這個結局來瞧,平安二城若能增兵,更是對沈元州百利而無一害。安城胡郢已死,平城安魚歸順,西北最末端的風吹草動,從此都是沈元州說了算。

    薛凌忽而蹙眉,奇道“不應該啊,他若真是沈元州的人,敢在此刻喊增兵?”

    以她對沈元州的看法,此人也是個極善忠君之事的。霍家死的不明不白,寧城守的不清不楚,皇帝正是疑心大作時,沈元州該避其鋒芒,明哲保身才是,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喊增兵,那不是在魏栄逆鱗上來回亂踩。

    江玉楓抿嘴提醒道“這不是正是我為何邀你來的原因麼。”

    薛凌乍听得不解其意,猛地看向江玉楓。見他避著自己目光,奇怪處忽而又恍然大悟,霎時跟著垂了頭,故作尋常道“你說的是,我倒是忘了,問問便知”。她記起房里那封沒遞出去的信。

    增兵這種事,朝廷一準,錢糧都得跟著到。白花花的銀子哪有那麼好拿,更何況霍家如何,羯族如何,魏栄心里肯定有數。批點糧草保證平城此後不斷糧可能比較容易,要想批準增兵,除非,真的胡人異動頻頻。

    而胡人有沒有動,問問不就知道了。她倒要看看,這個平城安魚,究竟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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