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停車。
舒曼笑了，一腳踢在她堂叔的腿上。
被她記恨了整整6年的男人，早已嚇得渾身哆嗦。
槍口依舊對準他的頭部，她抬了抬下巴︰“下去。”
身上還穿著睡衣的男人，雙手顫抖地連車門也打不開。
林語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動，打出一個節奏︰“再不下去，她就要殺人了。我可不希望我男朋友的車，被一個性侵犯的血弄髒。”
耳邊傳來一陣輕響，車門終于被男人哆嗦的手打開。
他連滾帶爬地跌了下去，舒曼立即拉上車門，將槍口對準林語的後腦勺︰“走吧，我沒有更多的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林語掃了一眼車外男人的狀況，直到他爬起來、稍有站穩，她才開動越野車，不緊不慢地朝前方駛去。
很快，追蹤上山的警車，就發現了人質的身影。
遠遠瞧見男人抱著手臂、全身顫抖的模樣，邢深並沒有停車，只是對後座的李醒、周志明示意︰“讓宋 行的人把他扣下。”
他現在只擔心林語的安全。
這時人質被舒曼釋放，便預示著林語的危險又多了一分。
他沒有停車，後面宋 行乘坐的車輛也時刻緊跟。
直到第三輛警車停靠路邊，男人才被刑警隊的隊員們拉上車，之後又迅速駕駛，朝上山的道路駛去。
然而，駛入度假區後，舒曼並沒有讓林語停車。
她知道宋 行是本地人，早就讓特警隊的隊員分成幾條路線包抄。
隨意報出行駛的方向，林語發現越往前走，道路越崎嶇，是凹凸不平、年久失修的老路。
何況接連下了兩場陣雨，路上有積水，若不是她開的是邢深的越野車，只怕稍有不慎車輛就會熄火。
“倒是選了一條好路。”
淡淡開口，林語再次與舒曼攀談。
坐在身後的女人轉動著手里巴掌大的小手槍，仔細摩挲著槍口邊緣。
“這是劉晴的槍。”她頗為感嘆地說，“你知道她殺了人卻沒有將她逮捕，還希望借用她誘捕我們更多的人，真是失策。”
“不算失策。至少通過監視她，讓我了解到，你們之中還有一位成員沒有現身。”
舒曼渾身一怔。
林語再度失笑︰“知道Vincent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舒曼皺眉，不知道林語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
“這個詞，源自古拉丁語，表示‘征服’的意思。有人解讀它是沉穩如藝術品般的男人，有人則認為它象征著邪惡的罪人……是不是和他的形象很貼切？”
“是嗎？”
舒曼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
她原以為提到Vincent，會讓林語感到驚訝或是後怕，畢竟Vincent曾經出現在她眼前、出現在她家人身邊。
然而此刻，林語卻說著那些寓意深刻的事。
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曾在心底呢喃過無數次的名字，如此優雅動听、百轉千回。
每一次念及，都能想到他磁性溫潤的嗓音，用格外輕柔的語調在她耳邊說著︰“我叫Vincent，如果你不想叫我i，可以叫我這個名字。”
那張面孔，隨著記憶里他的聲音，齊齊闖入腦海。
舒曼闔眼，左手骨節緊緊擒在槍口，听林語傳來輕緩冷靜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在犯罪，心理暗示的手法比秦蓉運用的還好。”
睜眼，舒曼緊盯著她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讓你了解他的真實身份。你難道不想知道喜歡、依賴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淡淡收回目光，林語更多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
她並不想在開車的時候激怒舒曼，只是想要找到一個切入點，從她口中了解到更多有關殺人組織的詳情。
可惜，舒曼這個唯一沒有為團隊考慮的犯罪同伙，所有心思都在i身上。
只有在提到i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會有所波動。
或許，她可以從另一個方向試探。
“我看了姜紫妍交待的犯案詳情，她對i似乎也有著深刻的迷戀。而且她深得i的信任，黑子在負責訓練你們的時候，i只和她討論犯罪計劃的詳細過程。”
林語說得遲疑，身後舒曼再次蹙緊了眉角︰“她都告訴你了？”
“沒有。”
真話不全說。
全說假話，估計舒曼不會相信，還很容易穿幫。
林語給予完全真實的答案，無奈揚起嘴角，故作苦惱︰“她肯定會維護i，將所有事都推到了黑子身上。”
見舒曼再次放松，身體靠向椅背，林語又繼續說道︰“劉晴也是這樣做的。不過她倒是問了我，和你今天問宋 行一樣的問題。”
“什麼問題？”
“感情。”言簡意賅，林語再度失笑，“劉晴問我為什麼明知道i準備了禮物送給我，我還選擇了和邢深在一起。”
賀明是i準備的第二份禮物。
宋 行手中足以揭露秦蓉違規研究的證據，才是“6021槍殺案”發生後，i為她準備的第一份禮物。
時至今日，林語才明白兩次數字密碼的具體用意。
她皺眉，語氣幽幽地緩而說道︰“我沒想到，竟然連我的終身大事，他也打算親力撮合。”
“這很奇怪嗎？”舒曼再次轉動手里的槍，將槍頭對準林語的側臉，“以你以前的性格，我不認為你會喜歡上什麼男人。”
她斂眉，百思不得其解︰“12年前那起綁架案，你的經歷和劉晴一樣，你根本就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對男人的憎恨也沒有？”
“誰說我和劉晴的經歷一樣？”眼中迅速閃過一道暗光，林語脫口而出的語調依舊輕松，“i就是這樣騙你們，讓你們認為我曾經提到的字母‘i’，象征著你們所有人都經歷過的困境？”
“難道不是？”
“我感受不到痛苦和羞愧。”林語沒有正面回答，倒是透露了一個事實給舒曼，“但我看到了我好朋友臉上流露出來的哀傷和恐懼，我才知道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以i的智商，他不會不知道，當年綁架案中最大的受害者是趙素素，林語也不清楚他具體對舒曼等人說了什麼。
但看舒曼的反應，似乎不知道趙素素當年是和她一起遭到了綁架。
翕張紅唇，她驚訝反問︰“好朋友？”
林語暗自呼氣，徹底安心下來︰“你知道有些戀童癖偏愛男孩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