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瓊看著新來的小姑娘指導玉琳瑯改文件,開心的不得了,還有人能使喚動小玉呢!他幸災樂禍地打印好的資料放在曠燃桌上。
“這是啟未科技近五年在意識世界里面開發的所有程序。除了廢棄、轉賣、重大問題擱置的,大概還剩十五個。不過這十五個用戶人數都特別多,涵蓋了科研、醫療、娛樂、購物,每個程序的數據就算跑一遍,都需要一個月時間。”
曠燃隨便翻了翻,“先查由李潤洲主持開發的。時間在去年九月到十一月期間的,他審批過的也要重點查。”
“好。”看到他桌子上有沒開封的牛肉干,段瓊不客氣地拽過來,“又是哪個小姑娘送的?”
“不知道。卡片在垃圾簍里,要不你扒出來看看。”
段瓊嚼著牛肉干,滿足地攤在椅子上,架著二郎腿,“老大,李桐和王明陽的案子,咱們就不查了?”
曠燃長腿在他椅子上一蹬,段瓊就哧溜滑到兩米外去了。
“現在手上的資料,看起來都很碎,沒什麼聯系,只是我還沒摸到那條能把他們串起來的繩子。我總覺得啟未科技跟李桐的案子有些關聯。”
段瓊又把椅子滑回來,眼楮都亮起來了,“老大,你發現什麼了?”
曠燃低頭盯著文件,皺了皺眉,“你有沒有,在網內跟現實里性情不一樣的時候?”
“有啊!怎麼沒有!”段瓊用力嚼著牛筋說︰“我每次看到戀愛會所那些漂亮姑娘,內心都特別不平靜。你別看我在外面的時候彬彬有禮坐懷不亂的,在里面就想把心中的猛獸放出來,花半個月的工資,來個春宵一度。”
曠燃表情不變,“你是憋太久憋的。”
這跟他的情況不一樣,他發現在網內待的時間越長,人就會變得越冷漠。看到人工智能人被虐待,他心里一點兒波動都沒有。
或許,是這陣子太累了。
“老大,你為什麼盯上啟未科技?在里面發現什麼了。”
曠燃並沒把梁秘書逼問他秘鑰的事情告訴別人,既然一年前的他選擇把這段記憶抹去,應該是涉密,或者什麼特殊的原因他不能記得。
不過,上次他被拉近網內,玉琳瑯找不到幫手,段瓊已經知道了他會被拽入網內的事情。
“我每次被拽進網內,落腳點都是啟未開發的程序。”
段瓊點點頭。
“他們也是倒霉,先是公司執掌研發的少東家失蹤,後面程序里又跑出這麼個紅衣女尸,小高做了數據分析,說是那個紅衣女尸已經從萬國大飯店游蕩到其他地方去了。啟未的人把民國區關閉了一天,全面殺毒,什麼都沒殺到。紅衣女尸消失了。”
曠燃把白公館和萬國大飯店紅衣女尸出現時的代碼調出來,“殺毒軟件怎麼可能有用,對方的代碼顯示的是人類。”
“誰好死不死的把自己整成這樣啊!精神病嗎?這要是晚上都能被嚇死。”
曠燃挑了挑嘴角,“很巧,這個紅衣女尸只對人工智能人下手,不過,那個土行孫對她的懼怕,跟別人似乎不太一樣。”
組內討論的時候,把試圖囚禁阮棠的小個子男人加了個土行孫的代號,大家都覺得叫起來挺上口。
曠燃嘆了口氣,“對方如果是個程序員,我真想拜他為師,為什麼追蹤不到他的代碼呢?連路徑都隱藏了,牛逼!不過他身上背了這幾件案子,估計下輩子都要在牢里度過,也沒什麼機會收徒弟了。”
從作案手法上他們已經把土行孫認定為李桐和王明陽的嫌疑人了。
這兩天組內加班加點,把能搜集到的證據都交給了刑偵科的同事,論破案他們並不是特別在行。
段瓊吃完了一包牛肉干,突然問︰“老大,你不叫個外賣嗎?到吃飯的點兒了。”
曠燃經他提醒,很快關機,把文件鎖好,“不用,我又不加班。”
“……”作為領導你都不能起個模範帶頭作用嗎?
見他要走,段瓊終于想起來自己想問的事情了,“老大,新來的小姑娘什麼身份啊?還要你親自帶?”
曠燃揉了揉頭發說︰“身份很嚇人。超凶超狠的。”
段瓊縮了縮脖子,很同期地看著老大,幸虧他的目標已經不是混仕途了,當老大真是太需要膽量了。
大辦公室里,已經簽完了合同的阮棠正靠著玉琳瑯的辦公桌跟她說話。
“你看到這條了吧?跟我們老大同居,多煎熬啊,他在的地方空氣密度都不一樣,人喘不上氣來,就像有人掐著你的脖子,呃呃呃……這個樣子”玉琳瑯指頭敲了敲合同當中的條款,做了個窒息的表情。
“不是同居,是我暫住他那里。”
“不都一樣的。要我說,你跟他住,不如跟我擠一……嗯,原來天都這麼黑了?哎呀,早過了下班時間,貝貝,你別讓老大等了,趕緊走吧!現在不堵車。”
玉琳瑯馬上扭過頭,認認真真看著電腦上的表格。曠燃往門口一站,空氣密度果然不一樣了。
坐上曠燃的車,她心里還是挺糾結的,想有穩定、持續的包月收入,又希望快點結束委托,徹底跟安全科的這些人劃清界限。
“委托從今晚開始生效。”曠燃不想看她繼續糾結了。
“看了合同日期的,我也是很專業的。麻煩你,先送我回寢室,我要拿點東西。”
曠燃沒說什麼,在馮家門路口掉頭,把導航調到Q大的線路上。
阮棠用背包捂著,肚子還是嘰嘰咕咕叫起來。
“我餓了,先吃飯!”曠燃對于去Q大的路特別熟,很快轉到一條小街上,車進不去,只能停在路口。
已經過了飯點兒,店里的人還是很多。
好在沒等多久,就有兩人的位置,座位窄小,曠燃只能曲著長腿。
他像是經常來這家吃,沒看菜單就一口氣點了三斤魚,一斤毛肚,和幾樣蔬菜。
菜上來,兩個餓狠了的人埋頭苦吃一陣。曠燃吃辣的能力一般,很快汗水就順著額角淌下來,他解了一粒領口的扣子,兩片嘴唇極其紅潤。
他放慢了速度,指頭捏了幾顆豆子丟在嘴里,又變成溫潤隨和好相處的樣子了。
“這家店開了二十多年了,我上高中時就常來吃。”肚里有了食物,他的表情也放松下來,眼角眉梢有了柔色。
阮棠正叼著一條耗兒魚,這種魚肉質鮮嫩又沒有刺,鮮辣的口感特別刺激食欲,簡直停不下來。
“你最高記錄是吃了多少條?”
曠燃仰在椅子上,揉了揉鼻梁說︰“二十條。不過吃完之後,我跟傅允之兩個一路走回Q大的。”
提到了男神,她拿過餐巾紙擦了擦嘴,注意力都留在了後半截的傅允之三個字上。
“我們實驗室的女生最喜歡猜傅學長的身高,至今都沒拿到過準確數據。”
曠燃夾起一枚蒜瓣,放在齒間輕輕咬了一下,“這有什麼難猜的。他比我矮一厘米,我179”
阮棠魚尾巴也不吃了,筷子一放,開始質疑他,“不可能。他是我們女生公認的最萌身高差的代表,腿長就有一米八。”
曠燃滿不在乎的聳聳肩,“不信算了,真相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阮棠像是受到了重大打擊,出門結賬走在他後面,不停地用眼神給他量身高!
騙人!他比阮輯還高呢,難道阮輯自報的一七九是摻了水分的?
車速很快,遠處的霓虹在車窗後拉出一條條美麗的線。
有了一飯之情,阮棠在他面前沒那麼繃著了,“你為什麼會去做網警呢?”
“我什麼不能做網警?”
阮棠搜腸刮肚地想怎麼回答,“跟你氣質不太符合。”他這種又痞又冷漠的性子,挺適合做男、公、關的。
“我們的工作側重于網絡安全,做技術支持多些,我湊巧這方面比較強,又湊巧長得好看,所以你覺得跟其他網警的氣質不太相符。不要那我跟其他人比,我應該是當中的高水準了。”他吃飽了後,似乎挺喜歡說話的。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指頭敲打著方向盤問。
“原來你不工作的時候是這樣的。”
曠燃似乎知道她指什麼,“如果你處在一個,別人都想不出辦法的時候,你必須有辦法的位置,要保證效率,提振士氣,跟上面爭取資源,給組內的人擺平問題,也會有壓力的。”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兩人自覺給過濾掉了。
阮棠是真的想多挖些跟傅允之有關的料,知道男神也能干出蠢事,她覺得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曠燃嘴上跟貼了封條一樣,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了。
車進了校園,停在了行政樓前的小廣場上,這里白天都是留給校領導停車的。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還是有出出進進辦事的老師。阮棠瞧見他們系主任把自行車靠在香樟樹下,鑰匙鏈一晃一晃地超她們走過來。
阮棠嗖地一下縮回頭,把車窗玻璃拉起來,身子坐得筆直,想把身體跟椅子融合在一起似得。
曠燃停好車,提醒她,“他看不到你。”
“我也不是怕他看到。”就是怕她坐曠燃車的事情傳到傅老師耳朵里去,畢竟系主任跟老頭關系很好,然後老傅再以為她為了論文不被卡敢勾引他寶貝大佷子,那就真是不好了。
“哦,是因為成績比較靠後,他根本沒印象是嗎?”不等阮棠反駁,他已經先推開車門下車,“你再磨蹭,也許能踫上你們副校長。”
還真有可能。阮棠麻溜地下了車,背包舉高擋著臉。
順著林蔭道往女生宿舍樓走,阮棠朝他小聲說︰“你別跟著我呀!我拿了東西就來找你。”
曠燃手插著口袋大大方方地走在她旁邊,將礙腳的石子踢進草叢里。
“怕人誤會?”
阮棠沒說話,蹭蹭蹭地快走。
小短腿頻率再快,也趕不上大長腿的閑庭信步。
“你關辦公室的門,我都沒怕別人誤會。”曠燃挑了挑眉。
那怎麼能一樣呢?你是安全科老大,誰敢碎嘴你……
唉,從來都沒覺得女寢的路竟然有這麼長。曠燃似乎天生就是焦點,走在路上來來往往的女生投注了各種眼神。阮棠不行啊,她從來沒這麼受人矚目過,心虛啊。
曠燃在寢室樓下等她,他年紀跟傅允之相仿,只是氣質卻跟文秀的書生們截然不同,健碩、沉穩,天然會給人安全感。
阮棠掏出鑰匙開門,正巧小仙兒一手拿飯盒一手拎著水瓶走過來。
“喲!迷途的閨女終于記起來還有個家,回來啦!”
“那肯定,要不是我經常回來,你那些熱得快、電飯鍋,還能幸存?”
小仙兒被將了一軍,放下飯盒,先跑到窗口往下看。
“樓下的帥哥,是你領回來的?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呢?”小仙兒瞅了一眼沒瞅夠,站在窗邊一直看。
阮棠一邊收拾換洗衣服一邊嘿嘿笑,“眼熟就對了,給咱們帶過課。”
小仙兒一拍腦袋,“我背題背的老眼昏花,我就說這麼……這麼抓心的帥哥,怎麼會不記得呢。你男友嗎?”
阮棠聳聳肩,把她的頭繩、手機充電器和各樣小玩意塞進背包里。
“就問你,你敢要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確是老父親一樣的嚴肅。
小仙兒一擰身子回到座位,捧著飯盒猛吃,“那有什麼,只要他看得上我。反正他只給咱們帶過一節課,就算是父,也是干爹!”
噗——阮棠很給面子的噴了水。
看她背好包,準備出門,小仙兒用勺子攔住她。
“去哪兒?還反了你了,現在就敢夜不歸宿了?那將來跟他成了,豈不是要不是要住一張床?”
怕曠燃在下面等煩了,她從小仙兒飯盒里捏了一塊排骨,一邊吮手指一邊說︰“真不是啦!等有空我慢慢跟你說。”
慢慢跟你說就是往後都不會說……
小仙兒最終還是善解人意地放了她。
阮棠下樓時,曠燃正無聊地看布告欄上的小廣告。
她留意到有女生沖著他拍照,不過既然當事人都沒反對,她也不好說什麼。
“看什麼呢?校園貸?”他應該沒這個需求吧!
曠燃點頭,指頭在上面點了點,“算年化收率。組里經常踫到拖欠罰款的,這個比我們的滯納金可要高太多了。我學習一下。”
“……”
回去取車的路就好走多了。天黑了,曠燃就算再不尋常,他畢竟不會發光。
阮棠終于能平靜地在他身邊溜達了。
“跟寢室的人說好了?”
“嗯。會幫我打掩護,大四很多人都出去租房住了,畢竟要實習的。”
“你哥哥那里,你要好好想想怎麼解釋。”
嗯?解釋什麼?阮輯去南方培訓了,還有二十多天才回來呢。她總感覺曠燃這是話里有話。
“你哥打你電話沒打通,打到客棧,接電話的人告訴他,你……跟別人住了。”幫著照顧客棧的花臂大哥馬上把電話打到他這里,說他女友以為他跟阮棠有一腿,就告訴她哥,她榜上大款跟人同居了。
坐上車後,阮棠一路沉默,緊緊攥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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