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灰色的棉布窗簾擋住晨光，好像裹著太陽的雲掛在窗上。采暖季已然過去，早春的室內溫度有點低。鄒 側身躺在床上，一半後背裸露在被子外面。程舒輕手輕腳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幫她蓋好被子。
他穿好衣服走出臥室，鄒 偷偷睜開了眼楮。他的手指掠過肌膚時，她就醒了。
“情愛之味一旦淺嘗則無法輒止。”
小冉了解得那麼透徹，她是不是也戀愛了？鄒 忽然想起同學聚會結束時，有輛越野車來接她。
“你這個誘人的姿勢要擺到什麼時候？”程舒站在臥室門口，揚著手肘系袖扣，臉上的胡子刮得很干淨，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冰山美男的模樣。
鄒 咬著嘴唇，紅著臉，整個人滑進了被子。
“快起來，懶蟲。”冰山美男變身老司機，坐在床邊，手伸進被子里。
“啊，好涼。”他手剛洗過，冰冰的。鄒 抗議地把臉露了出來。
“是誰說陪我出去散心的，現在卻在這兒賴著不下來。是我的床太舒服了，還是我這個人太厲害了？老婆。”
“別這麼叫，太肉麻了。”
“咱們都這樣了，你沒想過嫁給我嗎？”他理所當然地說︰“沒想到你這麼開放。”
“我沒有。”鄒 紅著臉，伸出一只手去摸衣服。
“沒有什麼？”他凝著眸子輕聲問。
“沒有很開放。”
“所以是有想過嫁給我了？”
“我現在只想穿衣服。”她忍著笑岔開話題。
“你衣服都在小屋床上呢，要我給你拿新的，還是就穿昨晚那套？”程舒的手不緊不慢地繼續在被子里摸索。
“你太討厭了。”昨晚淪陷的整個過程，眼下又從她腦子里冒了出來。
“穿上這個再去找衣服吧。”他得逞地笑笑。打開衣櫃，拿出自己的睡衣丟在她頭上。”
鄒 洗完澡換好衣服，程舒已經把早飯都準備好了。他煎了蛋和培根，面包機正在乖乖地向上彈吐司。
“你想不想去我學校走走？”她心血來潮地提議︰“校園這個季節很美，而且食堂的東西也很好吃。”
“好啊。”
四月的S大，校園里的丁香和垂絲海棠開了花，滿枝羅綺，奼紫嫣紅。蒙蒙細雨沾染了胭脂的氣息，落在程舒手舉的透明雨傘上。鄒 揚頜奪過他手中的傘柄，收起，從流連的人群中突圍，大步走在前面。
春雨醒在臉頰和手上是和煦的涼意。
他微笑地跟上，手沿著她的發髻輕輕拿捏，最後搭在肩上。偶有擦肩而過的學生，視線總是忍不住要在他們衣擺上追隨片刻。
“現在這個時候食堂人少。”鄒 帶路走到第三食堂門前。
她是怎麼從花雨爛漫中無縫切換到菜色炊煙中的？程舒難掩詫異的笑容登上台階。“這麼快肚子就又餓了？”
話音未落，食堂里的喧囂就蓋住了他的聲音。
“該死，他們把飯點提前了！”鄒 抄起身邊桌上的餐盤遞進他手里。“你去排隊，我去買餐票。”
“這麼多隊伍，我不知你想吃什麼。”
“找最長的那隊。”她丟下一聲。
程舒無可奈何地大步跟上不遠處的長隊，好在遞進的速度很快。
“我想要臭豆腐、炸香腸、麻辣涮菜、米飯。記得要很多辣椒，香腸要炸老一些。”鄒 站在點菜口徘徊了一陣，把飯票塞到他褲子口袋。
“我要雞翅和涮菜，3兩米飯。”前面頂著亂發，不修邊幅的男生惺忪地說。
打飯的阿姨面無表情地接過飯盆。
“我要3兩米飯。”男生覺得米飯有些少，指正道。
阿姨撩了下眼皮，舉起勺子從餐盤中盛出半勺米飯放回飯盆。
男生肩膀一耷，悻悻地走開。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程舒揚了揚眉毛，靠近窗口。
“同學，你要吃什麼？今天的涮菜里有很多午餐肉。”阿姨的臉上竟笑出了褶子。
“我……”他一時語塞，差點忘了鄒 要的那些東西。
“謝謝。我去找座位。”鄒 從程舒手里接過其中一只餐盤，在幾個正在擦嘴的女生身旁站定。
不多時，人家收拾好餐盤把位子讓了出來。
“香腸焦、涮菜量足。米飯你買多了，應該要3兩就夠了，反正她會給你5兩。”
“你怎麼這麼了解？”程舒納悶。
“怎麼會不了解，我在這里吃了四年飯。那個阿姨可喜歡你這種干干淨淨的男生了。”鄒 笑著說︰“你以為人家是沒有靈魂的食堂阿姨嗎？”
“那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位子？”
“你這副樣子女生只想讓你待在身邊，誰會把桌子空出來啊。”
“呵，你是什麼食堂生存專家嗎？”程舒無語地搖了搖頭。“女人真是好色。”
“嗯，我同意。不過女人好色是在眼上，你們好色是在身心的。”鄒 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眼前和他的胸前指了指。
“哪有，你昨晚也是身體力行的好色。”他淡定地更正。
“這可是學校。”她緊張地朝四周張望，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人家可能比你知道的還多呢。程舒用筷子點了點她盤子里的臭豆腐。“學校食堂怎麼還有這個？”
“這是第三食堂的招牌。第二食堂是九轉大腸，口味太重。”身為山東女孩，她還是能吃不慣那個。“你要來點嗎？”
他搖了搖頭，專心吃自己盤子里的清炒蔬菜和白灼雞腿。“快比賽了，我得注意體重。”
“哦。”鄒 頓時有種豬豬女孩和男神吃飯的感覺。“我這些的確對身體沒什麼營養。”
“沒關系。”程舒抬頭看著她，清澈漂亮的眼眸里透著狡黠的意味。“真正的吃貨，從不向健康低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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