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號台風愛麗絲只是和廈門拋了個媚眼，然後就直奔心心念念的東南亞諸島了。暴雨斷斷續續地變成中雨、小雨，第二天晚些時候機場就恢復了正常運營。鄒 一行人的航班是第三天中午的，因此未受影響。
去機場的必經之路有一段低窪城區，積水尚未褪去。出租車仍然被淹沒了半個輪子，如逆水行舟般緩慢地行駛著，身後逶迤著流暢的漣漪。一場暴風給道路兩旁的鳳凰樹粗魯地理了發，嫩綠的樹葉沾在車窗，飄在水面。倘若在6月，鳳凰樹的紅花落水，說不定還會有種哀傷的美感。
車外是台風過後的安靜，車里是阿和喋喋不休講電話的聲音。程舒握著鄒 的手，全程安靜，僅靠眼神就能交流。
昨晚阿蒙請大伙去酒店里的迷你club放松時，他們還好好的，今早卻因為餐點的小事吵架。于是阿和就擠進這輛計程車里做了燈泡。
“沒想到他是那麼浪漫的人，暴雨天兒還專程過來找你。妹子，我覺得他很愛你。尤其是昨晚在club跳舞的時候，心騷、步穩、眼神狠，這種男人就應該牢牢關在家里，不讓他隨便出來。”候機時，阿和不想理阿蒙，一個勁兒地纏著鄒 聊天。
對啊，這樣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她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經歷了前兩日的航班延誤調整，機場已經恢復了正常運行。這架飛往北京的空客只在待定跑道上滑行了20分鐘就接到了起飛指令。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關閉手機。”空姐俯身對程舒說。
“哦，對不起。”他拒接了電話，關閉了手機。
“有事嗎？”身旁的鄒 問。
“阿青打來的，應該沒什麼正經事。”他笑著說︰“不過我等下還是要去舞室，這幾天沒去還是有點不放心。”
“嗯，我晚上也事，同學聚會。”
“沒听你提過。”
“昨晚上小冉告訴我的，他們群里臨時決定的。而且她說有生意要介紹給我。”
“她？算了吧。”
“你瞧你，又這樣。”
“不好意思，我打住。”程舒認輸地微微舉起雙手。
鄒 是最後一個到餐廳的，同學們點好了菜，圍桌聊得如火如荼。令她意外的是江穎竟然也在，她可是連續缺席了4年。
“哎，你們發現鄒 回春了嗎？”
“好像是真的逆生長了，有點大學時的摸樣了。”
大家見面按慣例先是一通調侃。
“這是愛情的作用啊，你們不知道吧，她談戀愛了。”女班長笑著說。
“是模特嗎？還是明星？”
“我看你那個微博上總有帥哥的照片。”
“我就說，搞攝影還是有福利的吧。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沒，都不是。”鄒 連忙擺手，順勢瞪了小冉一眼。
小冉朝她吐了個舌頭，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我真沒想到你也來了。”鄒 坐在江穎身邊的空位上。
“反正今天沒什麼事做，打發時間唄。”江穎說。
鄒 笑笑，覺得她好像比上次見面更開朗了。
“你怎麼來這麼晚？”小冉探頭過來問。
“別提了，在廈門和台風來了個不期而遇。”鄒 把這幾天的事簡單地告訴了她們。
“看意思那小子是玩真的。”江穎滿意地點了下頭，“知道會有台風還特意去找你，態度還不錯。”
“鄒 也是玩真的啊，十有八九已經以身相許了吧？”小冉那雙眼楮真是毒辣，好像沒什麼能瞞住她。
“噓。”鄒 把食指豎在嘴巴前。
“沒事，他們听不見。”
同學會大體就是這樣，開頭一片熱鬧，中間還是各自待在自己的小團體里。
“快說啊？”小冉一臉八卦地問。
“說什麼？”
“說你們這兩天困在酒店都做了什麼？”
鄒 臉刷一下的就紅了。
“你這答案還真是老實。”江穎竟然也跟著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有情飲水飽，之後就飽暖思淫欲。”小冉意會地笑著說︰“記得做好安全措施，情愛之味一旦淺嘗則無法輒止。”
鄒 緊張地抓起桌上的漢堡狠狠咬了一口，頭也不敢抬。
程舒回到舞室，其他人還在練舞房排練，于米和阿青在辦公區等他。于米平常總是一本正經的摸樣也不稀奇，阿青這樣嚴肅倒是挺少見的。
“你這兩天去哪了？”于米問。
“我有點私事，怎麼了？”
“還記得在FlyDancing比賽時遇到的抓手隊嗎？他們昨天發布官宣，盧曉加入到他們隊里了。”阿青說。
程舒泄了口氣，“隨她吧。”
“可是她把咱們打算在決賽里跳的舞全都泄露出去了。今天上午抓手隊上傳的最新視頻就是那支舞。”阿青忿忿不平地說︰“因為要留著參賽的，所以咱們從來沒有對外發表過，現在搞成這樣。她可真夠狠的。于總，咱們應該告她吧？”
于米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程舒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低頭走進更衣室換上運動衣，隨即振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回到練舞房。“大家不用擔心，現在距離比賽還有一個多月，我會重新編出新舞的。”
“你真的有把握嗎？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排練結束後，阿青沒有走，主動留下來幫助整理舞隊之前的舞蹈視頻資料。
“當然沒什麼把握了，不過總會有辦法的。”程舒拔掉U盤，關上電腦。“走吧，我送你回家。”
“算了吧。你剛從外地回來，早點回去休息吧。”
“沒關系，鄒 的同學聚會就在你家附近。”
“得，我又沾了嫂子的光。”
“你好像比我大吧。”
“我這是客套話，懂嗎？”
程舒勉強一笑。盧曉的背叛給他開懷的心情桎上枷鎖，事到如今只能抬頭向前看。這麼多年的舞伴，她終究還是了解他的，最好的報復就是給水星找麻煩。
希望這是開始，也是結束，但誰又能知道呢？
行車的路上氣氛肅靜，有人琢磨著心事，有人則悶得發慌，乘客好容易調出來的音樂台還被司機嫌煩關掉了。
“阿青，你坐到後面去吧。”程舒將車停進了音樂餐吧門前的臨時車位。
“哦。”阿青理所當然地騰出了副駕駛的位子。
幾分鐘後，鄒 和江穎一起走了出來。
“辛苦你了。”她習慣性地說。
“我看他不辛苦啊。”江穎不以為然地說。
“當然不辛苦。”程舒溫柔地朝鄒 挑動著眉梢，轉而冷冰冰地瞟了眼坐在後座的相似款冰山臉。“送她才辛——”
“阿青，好久沒見了。”鄒 故意打斷了男友的話。
阿青此刻正在好奇地盯著剛進車的江穎，明明該是個可愛型的女生，卻偏偏用一副酷酷的表情在和程舒較勁。
“對，活久見。”他沒听清鄒 在說什麼，沒經過大腦就隨口應承著。
江穎莫名其妙地側過臉，冰刀似地眼神刷地打在他身上。這是哪來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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