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時候，商場的導購們零零散散地摻雜在顧客中，在快餐區用餐。Pony堅持要請小冉吃飯。
“咱們吃點好的吧。你幫我賣了件衣服，我得好好謝你。”
“不用，Pony。咱們還是別特殊了，免得別人說什麼。”今天忙到只有半個小時的用餐時間，小冉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麼。
“哦。你叫子涵就行。”周子涵是他的本名。
“好，你和我朋友名字有點像。”小冉更喜歡叫同事胸牌上的英文名字，這樣更有涇渭分明的感覺。
他們並排離開開放式的取餐區，回到同事們佔據的四人餐桌。May和Lily正在聊這個月底的內部折扣福利。
“我想要那條針織裙，就是剛才那個顧客拿的那件。”Lily說︰“幸虧她穿不下。”
“你別想了，全市就還剩那一件。”May說。
“千萬別有人買，別有人買哦。”Lily正做祈禱狀，忽然看了眼小冉。“Coco，你能幫我把那件裙子收起來嗎？等周一的員工折扣日，我一定會買的。”
小冉為難地嘟了嘟嘴巴。她是不是傻啊？這種事哪有當著同事面來問的。
“對不起啊，親愛的。收起來這種事可真的不敢，被店長發現就慘了。倉庫她不定時就會檢查，更衣室就更危險了，你說能藏在哪里啊？我幫你把它掛在邊上吧，怎麼樣？”
“唉，只能這樣了。”
“要說Coco才是真土豪呢，好像每個月都會買點什麼。可就是沒見你穿過，是不是衣服太多穿不過來了？”May說。
小冉笑而不語地低下頭。
“啪啦！”
周子涵不小心把手邊的杯子打翻了，水正好撒到May的碟子里。
“你怎麼搞的？”
“對不起，我再給你買一份啊。”
“不用了，反正也吃飽了。下頓你給補上啊。”
“沒問題。”子涵笑了笑。
小冉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因為一旦她謝了他，就等于承認了自己每個月購買內部折扣產品的事是另有原因。本來嘛，她哪里會買這些，有錢也都存在銀行買理財了。
品牌會給員工福利，以前在折扣店也是如此。一般就是新品95折，往季商品85至9折。有的員工會把這個折扣有償或者無償轉讓給自己的老顧客。小冉就是這樣，其實也只是為了賣個人情。但是這種事不能常做，做多了被同事發現倒沒什麼，有時候任務完不成，店長也是默許甚至支持的。但是如果被捅到公司層面公司的神秘訪客抓到就麻煩了，搞不好落個損害品牌價值的處分。
終于熬到到了交班時間，小冉回狹小的更衣室里坐著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換上自己的衣服，拎著包，大衣搭在手上向店鋪外走。
剛拐出店門，就看見他站在旋轉門的附近。此時的西裝換成了一件和西褲同色系的毛呢大衣，看起來比上午更加儒雅了。
“現在是下班時間了。可以一起吃個飯嗎？”對方笑著問。
小冉下意識地朝店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走到他身邊。好像接頭暗號一樣地低聲問︰“還在那家餐廳嗎？”
男人被她這幅偷偷摸摸的樣子逗笑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邀請的女人是這樣的神情。“當然不是。”
“那去哪里？”
“你介意步行一段路嗎？”
“不會太遠吧？”
“就在國貿大酒店。”
小冉本來已經隨他走出商場的旋轉門了，听到這話立刻停下了腳步。
“別誤會，79樓有家風景很棒餐廳。”男人心領神會地解釋著。
“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小冉說︰“還有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而且你也答應了，為什麼就沒那麼重要了吧。”有點像是歪理的話，從他這種樣子的人嘴里說出來竟變得有了那麼點邏輯性。
“刀小冉。”無論對方是誰，小冉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那些偶像劇里的傻白甜，她討厭玩文字游戲，坦率地朝他伸出右手。
“刀小姐你好，我叫莊澤晨。”他好像也開夠了玩笑，輕盈短促地回握住她的指尖。
這手和想象中一樣細致溫暖。小冉佯裝鎮定地落下了手臂。
建國門外大街上的國貿三期是北京超高建築之一，與國貿商場比鄰，佔據著這片CBD的中心位置。小冉入職半年有余，每次上下班路過的時候都是行色匆匆的。第一次在它腳下站定，幾百米之外的射燈打在樓體上，這座高聳的建築仿佛被鉑金包裹。
外觀如此，大堂的金碧輝煌自然不必多說。小冉跟在莊澤晨身後，他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幾十部的分段電梯不消思考就直接選定了其中一部。
“你常來？”小冉平生第一次坐這麼久的電梯，畢竟是79層。
澤晨沒有回答，走近餐廳前台，服務生即刻出來相迎。
“先生有預定嗎？”
“手機尾號是101。”
服務生低頭查看了桌上的小本。“莊先生，兩位，中午時預定的。”
澤晨點了點頭。
“二位請進。”
餐廳內燈光略暗，裝飾老成持重，地毯也是沉穩的咖色系，餐位之間的走廊上方綴著以紅色琉璃片為裝飾的頂燈。領位員把他們引向一處臨窗的二人餐位。小冉還未落座就被窗外的景致吸引了。來北京已經快9年了，她每天只穿梭于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就已經足夠精疲力盡了，哪有時間去涉足了解這座巨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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