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把梯子推升至最高的35米處，加上鄒 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半跨在上面，差不多能達到45米。她沉了口氣，謹小慎微地爬到頂端，雙腿緊繃緩緩坐下。
“姐，不好意思。我最近都在努力減肥呢。”阿圓把補光燈和側臂支架一起遞給她。
“你一定給我扶穩當了。”做攝影助手這麼累都瘦不下來，鄒 覺得他應該也挺煩惱的。
“放心，我在底下接著呢。”阿圓說。
遠處的盧曉望向他們，特意對身邊的程舒說︰“其實梯子不高，這個女助手太夸張了，弄得全世界都要來關注似的。”
他沒空理會，目光一直跟隨著鄒 。她面色凝重，燈架橫著執在肩上，類似于挑擔的姿勢。
“各就各位，開始拍攝了。”朱延冬示意舞者、音樂、燈光和自己的助手。
和彩排時一樣，全男生組合的
eaking和Locking拍攝過程非常順利。然後舞者們又換了身服裝來演繹最後的一只Urban。坐在高處的鄒 ，正對著更衣室的走廊。程舒走出來的時候，她是全場第一個看見他的人。
他頭發向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穿著黑色西裝內搭同色高領針織衫，包裹著頸線。妥帖的九分西褲和 亮的皮鞋讓他看起來就像一位禁欲的紳士。他抬頭看她的那個瞬間，她心跳陡然加速，反而沖淡了坐在半空的緊張。
不知為何，剛才彩排時還表現出色的盧曉到了正式拍攝時頻頻失誤。不是舞姿幅度不夠，就是力度過了，有幾次甚至出現了脫拍和偏離機位這樣的低級錯誤。這些都是新人才會出現的錯誤，她可有著很豐富的舞台經驗。
“你怎麼回事？”程舒不解，他本來還想著提前結束拍攝呢。
“盧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休息一會兒再拍。”朱延冬問。
“沒事，我是剛才旋轉時有點耳鳴，所以節奏沒抓好，現在調整過來了。”她轉身朝四面微微鞠躬，“對不起各位，這一次我會發揮好的。”
超時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拍攝終于結束了。程舒來不及擦汗，只想走近看看鄒 的情況，可是朱延冬卻請他觀看回放。等大概看完以後，梯子都已經收回進凌智的車里了。
“那個賤人肯定是故意的。”萱萱打開一瓶冰水遞給坐在門口台階上的鄒 。
屋里暖氣很足，她覺得惡心。在半空架著燈箱待了近1個半小時，此刻她臉色煞白，幾乎沒什麼血色。
“應該不會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是因為上次那個手環吧。”萱萱猜想。
鄒 搖了搖頭，不想再想這些。
程舒跟出門口，看見她的背景，想走過去又遲疑了。她說過，這是她的工作。
“小鄒，辛苦啦。”朱延冬提著攝影機放進汽車後座。“你臉色不好，一會兒跟車到地鐵站直接回家吧。我幫你和老賈請假。”
“朱哥，算你有點人性。”萱萱伸手把鄒 拽起來。
“哎呦，瞧你說的。”
“謝謝朱老師。”鄒 朝萱萱擺擺手，示意她自己沒事。
凌智一群人匆匆上車離去，她竟然連頭沒回。程舒悻悻然回到舞室，大家卻在興奮地歡呼。
“怎麼了？”
“咱們微博粉絲破800萬了。”副舞阿青過來伸出手。
程舒笑著和他擊掌。“等參加完上海預選賽，我們就會破千萬。”
“沒錯。我今天又接到兩個表演邀約，大家有興趣嗎？”于米說。
“只要和比賽時間不沖突，你覺得可以的就可以。”程舒說。
“那我們是不是該去聚餐慶祝一下？”舞隊成員們問。
“可以啊，不過我今天有點事要提前回去。不如等比完賽再聚，明天放假一天，後天上午的飛機誰都不許遲到。”
“不行啊，Dick。你最近下班怎麼總想往家跑，是不是家里有什麼吸引你的東西啊？”大家紛紛抗議。
“這得問問老板娘啊？”有人還忍不住嘴賤地將話題甩給盧曉。
做為水星舞室最棒的女舞者，舞室的名片之一，她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很明白。雖然沒人知道程舒怎麼想，但和性感酷炫的美女傳緋聞應該沒人會介意吧。
偏偏程舒就是個例外，平常打打鬧鬧怎麼玩都沒關系，單這句話讓他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盧曉的神情瞬間由開心變為尷尬。
這句話同樣讓站在一旁的于米心情郁悶。他靜靜地觀察著兩人的情緒變化，不緊不慢地拍了拍程舒的肩膀打起圓場。“等從上海取得了好成績再慶祝吧。”
“對啊，就是啊”大家識趣地收斂起剛才的胡鬧。
“把衣服換了繼續回來排練。”程舒撂下一句話，走出舞室，成員們跟在他身後。
只剩盧曉一個人站在鏡子前。于米走過去，手指輕輕啄了啄她的手肘。
“你了解程舒的，別太在意。”
她甩了甩胳膊，對著鏡像反問︰“所以你也在嘲笑我嗎？”
“我怎麼可能這麼做？于米緊張地推了推眼鏡。
盧曉忽然轉過頭，溫和地笑了笑。“我和你開玩笑的。”
說完她也離開了舞室，經過男更衣間時正好看見阿青頭上搭著毛巾從里面出來。
“程舒呢？”
“他還在里面，你找他？”阿青歪頭笑笑，“他在洗澡，你可別偷看。”
“去你的！”盧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索性靠在牆邊。
大概過了十分鐘，程舒穿著早上上班時的那套衣服走出來，頭發也吹得半干了。
“你不排練了嗎？”盧曉後背離開牆面，側過身面對著他。
“嗯。”
“你最近是挺奇怪的。以前你總是舞室最後一個走的人。”
程舒面無表情，不打算做任何回答。
“大家只是開個玩笑，他們不是總這樣嗎？你為什麼擺臉色？”
“玩笑也要有點分寸。”他回頭朝更衣室張望了一下，轉而看著盧曉，把聲音壓得很低︰“你明明知道于米喜歡你，那種玩笑會讓他很不舒服的。”
“喜歡我的人多了，我在意得過來嗎？”她不以為意地說︰“我只想在乎我喜歡的人。”
“隨你吧。”他不去看她，繼續問︰“正式拍攝的時候，你不太對勁。怎麼了？”
盧曉掩飾地挑了挑嘴角。“耳鳴，沒听清節奏。放心吧，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不會影響比賽。”
程舒眉目流轉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其實想問的是“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過大賽在即，這種犀利的問題他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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