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個“家賊”，顧潛唐不急不惱的，反而是李路簡直要氣瘋了。這顧家的下人里里外外都是經他手挑來的，誰成想出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幸而沒壞了東家的事，可叫他這張臉往哪擱？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李路臉紅脖子粗地指著小伙計大罵，“咱家是缺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你他娘的倒好，學會偷雞摸狗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把這兒當什麼了？”
“李路。”顧潛唐拍了拍他，“你消消氣，我還沒急呢，你急什麼？你罵死了他又能怎樣？”
“東家。”李路臉色一垮，直接給顧潛唐跪下，“出了家賊，是我的失職，求您責罰。”
“李路你先起來。”陸又安收到顧潛唐的眼色，趕忙把人拉了起來。
李路眼中閃過疑惑，卻見顧潛唐臉色古怪又只盯著那小伙計，也覺出了什麼，便干脆起身站在以一旁不再多言。
顧潛唐對兩個保鏢道︰“把人捆了送到小佛堂去，你們守好了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佛堂。”
兩個保鏢應了一聲，一切照做。他們是這次從武漢跟著他回來的人，自然知道輕重，一個字兒都沒多嘴，便把人送去了樓上。
顧潛唐又轉身道︰“又安，煩你在這等我一會。”
陸又安點頭︰“我懂，有什麼事你讓人叫我。我就在你書房里。”
書房里小伙計被麻繩捆著坐在角落里，見顧潛唐和李路推門進來，掙扎著滾到他腳邊磕頭不止。
“東家，東家你饒了我吧！我是一時糊涂，求您饒恕了吧！東家您最是寬仁，我真的知錯了！”
顧潛唐繞開他在椅子上坐了，示意李路把他扶起來︰“別叫他磕了，手綁著不方便，別摔著。”
李路手上有功夫，一把將人提了起來，毫不費力像捉了一只小雞崽。
小伙計不敢掙扎，卻是越發地緊張，牙關都在清產。
顧潛唐笑笑︰“你這又是怎麼了？冷嗎？”
小伙計搖搖頭︰“東家，求您饒恕。我什麼都沒拿，我再也不敢了！”
顧潛唐點點頭，環視四周，淡聲道︰“那就是說你進來過佛堂。那麼，都瞧見了什麼，嗯？”
小伙計臉色慘白，哆嗦著不敢說話。
顧潛唐眨眨眼︰“你要是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一次。但如果還想騙我……”他拉長了尾音故意停住不說，果然見他抬眼望過來，笑笑對李路道，“天津衛這麼多條河，要是現在這天氣淹死個把口子，是不是得等七九才能撈起來呢？”
李路點頭︰“七九河開，八九雁來，按理是要等。撈河漂子的冬天也不開張呀！”
小伙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東家！我說，我什麼都說！您問什麼我說什麼，求您饒了我吧！”
顧潛唐這才斂了笑意，冷聲道︰“那就把這假哭先收一收，莫不是想報信給誰知道不成？不過你且放心，進了這間屋，便是放炮仗門外也是听不著的。留點力氣，慢慢說話吧。”
小伙計臉上滿是震驚，果然不再哭了，可臉上的淚卻是真的。到底是個半大孩子，再怎麼有心眼，這般嚇唬著也是不成的。
顧潛唐示意李路放開他，誰知他腿上發軟，竟是一下滑跪到了地上。李路只好找了個凳子給他靠著，卻不敢解開他身上的繩索。
顧潛唐全程都沒理會，半晌後才問道︰“現在說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小伙計張了張嘴，顧潛唐卻又開口︰“你只有這一個機會，說了實話便是說了，不說實話我也不會再問。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小伙計姓趙，在家中行七，所以就叫趙小七。雖然行七，但前面六個哥哥姐姐夭折的夭折，離家的離家，如今只有小七和老娘相依為命。倆人連間屋子都沒有，只在運河橋下搭了個草棚住著。
某一日小七在街上被人攔下，問他有個差事要不要做，若是做得好不僅吃穿不愁，還能叫他和老娘過上好日子。差事也不難，就是混進顧家來做家下人，盯著顧潛唐的一舉一動，隨時把消息傳遞出去。
顧潛唐買下這里之後不久便開始招工，也只招了趙小七這一批人，難道說有人早在那之前就已經盯上了自己嗎？和李路對視一眼，倆人俱是暗暗心驚，如果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那還何談其他！
“你多久傳遞一次消息，都和什麼人見面，傳過什麼消息？”
“回東家的話，我在家里只是外間的雜工，一直都是管著花園鋤草的，根本不知道什麼消息該傳什麼不該傳。早幾個月一次也沒傳過，後來他生了氣，叫我把東家你每日的作息報給他知，還有家里什麼人也要告訴。就傳過兩次，那人就又問家里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下人也不許進的，我就想到听別人說起小佛堂是，連李管家也不讓進的地方。那人又給了我好些錢，叫我進來瞧瞧，佛堂里有什麼都記下告訴他。”
“那人是什麼模樣，還能描述出來嗎？”
趙小七搖頭︰“東家，不用描述，那人就是恆升茶館的掌櫃劉得寶。就是，宮北大街上，有人說書的那一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