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牧笑白頷首。
“唉，倒也是可憐，”唐心素轉頭看向許天復，道︰“天復大哥，我听爹地說，只有這幾個城才出現了瘟疫是吧？”
“的確如此，”許天復回答，“這幾個城都在河邊，前些日子因為戰爭，若是那些尸體沒處理好，又連著下雨，就容易出現傳染病。”
唐心素聞言，有些嗔怪道︰“哎呀，吃飯的時候不講這些！”
許天復頷首，朝唐心素寵溺一笑，順手拿起唐心素的碗給她盛湯。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還望江少校為在下解答一二。”一旁的朝逸突然開口。
江穆清轉頭看朝逸，“請說。”
“我們幾個城市都遭了病，都無計可施，最主要是，缺少藥品，即使從上邊尋求資助，一時半會也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你們……是如何那麼快速、沒有留下後遺癥就給解決了的？”
朝逸說完，壓根就不給江穆清回答的時間，樣子有些咄咄逼人，繼續道︰“我听聞，是因為江少校您的未婚妻是嗎？听聞江夫人是醫生？敢問，江夫人師從何處呢？”
朝逸問了那麼多，喘氣都不帶，簡直把人逼到死角。
江穆清完全沒料到朝逸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他原本以為，這些人的到來，只會慢慢地深入調查亦或是旁敲側擊地問，沒想到竟是這麼直接。
江穆清微微一笑，剛想說話，就見許天復和唐心素都朝他看過來，意思便是他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下，想打馬虎眼似乎都不可以了。
酒桌上的態勢轉變，牧笑白不是不知道，她在桌底下拍了拍江穆清的腿，臉上表情很是自然，笑著道︰“這些啊，還是我來告訴你們吧。”
牧笑白說著，就調笑地看了江穆清一眼，“穆清啊是個木頭腦袋，他只會帶兵打仗，我這些事兒啊，他都懶得問。”
牧笑白轉過頭，看向朝逸，繼續道︰“我和穆清原本是一個村子的，後來有個神醫雲游到我們那兒，那時候家里老人生了重病，我便去求那神醫救人。”
“然後呢？”唐心素心思簡單，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倒是許天復和朝逸，一臉的“有待考究”。
“那神醫說自己年紀一大把了，懸壺濟世功德有足夠了，便想收一個弟子，他說，救人的條件就是我拜他為師。”
“啊？”唐心素驚疑一聲，神情有些不滿，“這也太自私了吧！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那些老師和學生都是自願的！沒有人強迫，而且，都會毫無保留地交給學生。”
唐心素接受的是比較新穎的文化，因此對于牧笑白說的這一點，還頗有微詞。
牧笑白只是微微一笑，繼續道︰“我答應了老神醫的條件，後來，就隨著他離開了村子。”
“那江少校呢？你們是如何有婚約的？”原本這句話是唐心素想問的，許天復卻代她問了出來。
“我爺爺和穆清的爺爺是好朋友，打小我倆就定了娃娃親，只是後來我離開了，這事就好像……”牧笑白說到這里，轉頭看向江穆清，“不過，約定了就是約定了，說話得算數！”
唐心素一听有些急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該提倡自由婚姻了呀！你們那是家里人定的，那你們呢？你們就甘願服從家里安排嗎？”
牧笑白只是禮貌地笑著，“唐小姐，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樣，我所接受的教育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們不一樣。”
“哪有什麼不一樣？你怎麼能！唉……真是，頑固不化……”唐心素嘀嘀咕咕，心里真是復雜極了。
雖然她生長在標準的軍人世家，但是她接受的教育是比較新潮的，女人可以露胳膊，可以露腿，還可以露腳，就連婚姻都提倡自由戀愛……
可是當她回國之後發現，這一切太落後了。
先不說軍火都是花錢向國外買的，就連這知識，落後得也不是一星半點！
對于牧笑白的“冥頑不靈”，唐心素感到恨鐵不成鋼，但她想知道江穆清是怎麼想的，接著又問︰“江少校，你認為呢？是否應該听從父母之命？”
江穆清聞言愣了一下，淡淡道︰“唐小姐其實說得對，現在這個新舊更替的年代，不應該再有那麼頑固的思想，但是如果，我要結婚的對象是她，我是願意的。”
說完，江穆清就朝牧笑白看了一眼。
演戲要演全套，江穆清還是知道的。
唐心素聞言，還想說什麼，就被許天復打斷了，許天復可不想唐心素一直在這事上糾結。
“後來呢？江夫人你是如何找到這里來的？”許天復問。
牧笑白心里早就有了說辭，從善如流便道︰“我隨著師父出去雲游，去了很多地方，治了很多疑難雜癥，後來，師父就仙逝了。”
說著，牧笑白還有些低落。
“于是我就回到村子里，我才知道，村子早就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從哪兒打听到的，听說穆清他參軍去了，我便一路雲游治病，一邊找他。”
“黃天不負有心人，”牧笑白又看了江穆清一眼，“我終于找到了。”
面對牧笑白一雙亮晶晶注視著自己的眼楮，江穆清心里猛跳。
他之前只是給牧笑白說，編一個謊言能把這群人蒙過去就好，可是這個謊言，怎麼感覺……如此真實……
江穆清笑了一下自己，抬起頭看朝逸和許天復。
“如此啊，江夫人倒是女中豪杰！這一個城的病人都給你治好了，這用的藥不多，錢也用得不多啊……比我們這些人可厲害多了！”朝逸有些陰陽怪氣道。
牧笑白權當沒有听見，只道︰“中醫文化博大精深，朝少校同我夫君一般，擅長帶兵打仗，笑白可不得，術業有專攻罷了。”
“好一句術業有專攻！”唐心素突然開口，這麼久了，她是第一次認可牧笑白。
“如此，可能否請江夫人將藥方告知？畢竟如今這病還沒有根治，還希望江夫人能幫助一二。”許天復接過話。
牧笑白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因此，方才提到的神醫師父就有用處了。
“實不相瞞，在師父臨死前，我曾答應過師父，我一身所學，只能傳我徒弟一人。”牧笑白頗為可惜道。
“那你收了徒弟嗎？”許天復緊接著問。
“還沒，”牧笑白搖搖頭，“我想找一個天賦極高、心地善良的徒弟，不急嘛，我還這麼年輕，總能找到的。”
牧笑白說的善解人意，可把許天復給憋壞了。
許天復滿心都是崩潰的，誰要問你什麼時候招徒弟啊！他想學這一身本事好嗎！若是學了，上校肯定會更器重他，心素小姐絕對是他的……
但牧笑白這一番話，還有另一個人不可苟同。
“牧小姐，如此說來，你這一身本事，你都要藏著了？”唐心素問得毫不客氣。
牧笑白一怔，顯然沒料到唐心素這是什麼意思。
沒料到唐心素氣憤地一拍桌子，“中國就是有你這樣的思想，才強大不起來的！”
接著，唐心素又氣吼吼地說︰“光知道傳承，不知道傳播？有屁用？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如今我們卻要去學習別的國家的東西？太丟臉了！”
唐心素罵得賊帶勁，周圍幾個男士听聞都沉默了。
的確如此，如今中國，太亂了……
每個人都為自己，真正為別人為國家的人，少之又少。
牧笑白听完唐心素這一番話驚呆了，她總算明白，前世為什麼江穆清會娶唐心素了。
或許不僅僅是因為唐心素的上校父親唐輔河，更因為唐心素這個人。
她就說嘛，江穆清不像是那種會因為權貴完全折腰的那種人，雖然為了唐輔河的資源，但是這個唐心素，似乎沒有那麼差。
這個唐心素，讓牧笑白看見了新時代女性的光芒。
雖然于這個時代，唐心素是奇怪的，是任性的，是格格不入的，但從牧笑白現代的視角來看，唐心素膽大、自立、聰明。
這樣的女人擱在現代，是很受歡迎的。
這樣的女子，江穆清會接受也不奇怪。
那麼，江穆清到底是喜歡怎樣的人？牧笑白有些拿不準了，他是喜歡唐心素那樣新時代有思想的女性，還是她現在扮演的這個天真蠢萌偶爾有點小聰明的小妖？
如果江穆清喜歡唐心素，那麼小沙狐的完美靈魂她是鐵定拿不到了。
唐心素氣得連喝了好幾口酒，才幾口酒，她的臉就紅了起來。
唐心素在家里一般喝香檳和紅酒，幾乎不喝這種高粱酒，度數太高，還沖，才幾口下肚，唐心素就撐不住了。
喝醉了的唐心素這會搖搖晃晃的，看著江穆清傻笑。
“喂，江穆清，我們以前見過，你還記得嗎？”唐心素突然開口。
江穆清一怔，搖了搖頭。
許天復見勢頭不好，趕緊將唐心素扶著，道︰“唐小姐，你喝醉了，我先帶你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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