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卜?”
慕雲玖不禁想到了匡弈,而顧卿夜似乎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又笑道,“和咱們這位弈天師不同,那位祭司大人,是真正意義上的部落祭司。”
于是,慕雲玖的腦海中便不由得浮現了一個形象︰身穿草裙、頭戴羽毛彩冠、臉上涂抹著油彩跳大神的巫婆……
這怪不得她,畢竟影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一看她的眼神,顧卿夜就知道,她可能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地方去。
但是,顧卿夜卻也並沒再解釋什麼,只是站了起來,走到赫連城的面前,微微頷首致意道,“多謝赫連先生的好意提醒,我們一定會小心的。”
“不必客氣,因為你們是神獸的朋友。”
赫連城臉上露出真誠而質樸的笑容,又說道,“我還為王妃帶來了一些禮物,已經被你們的管家收下了,很多都是我們北境高檔的營養品和藥材,能夠養顏美容、益壽延年。”
“這怎麼好意思。”
慕雲玖覺得有些受之有愧,“你幫我照顧撒旦這麼久,應該是我來答謝你才對,怎麼能再收你的禮物呢?”
“不不不,神獸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應當的。”
赫連城又笑笑,“王妃,王爺,我第一次來到大楚,還沒有見識過這里的風土人情,就不再打擾,自己去游賞一番了。”
說著,也不等慕雲玖和顧卿夜再一次挽留,竟然就自己轉身出了門。
“哎——”
慕雲玖覺得有些錯愕,而顧卿夜卻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見顧卿夜也不管已經走掉的赫連城,慕雲玖奇怪不已。
“笑你傻。”
顧卿夜點了點她的鼻子,有些無奈的將撒旦抱起來,放在地上,又將慕雲玖攬在自己懷里,宣誓主權一樣,看著撒旦說道,“你沒感覺到嗎?這個赫連城,是特意來告訴我們一件事情的。”
“是啊,他說了要打仗啊。”
慕雲玖依然有些雲里霧里的,顧卿夜便又搖搖頭,說道,“重點應該是,北境的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慕雲玖皺了皺眉頭,仔細回想著赫連城說的話,以及說話時候的神情,好像,的確是有一種要帶給他們暗示的意味。
明明是來提醒他們,大楚要被攻打了,勸他們早作準備,但自己,卻偏偏又不慌不忙的要在京城游賞?
這話的出入也太大了。
似乎,是想要讓他們注意到那位祭司大人?
“想到了吧?”
顧卿夜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位祭司大人,看來是有意想要引我們去找他呢。”
“找他?”
慕雲玖不禁撇撇嘴,“听說北境氣候惡劣無常,而且還距離我們那麼老遠,我豈不是要被那天氣給做成魚干兒?”
關于北境的天氣,金萬千倒是跟她做過詳細的說明。
大體上,有些類似于新疆沙漠的感覺,氣候干燥也就罷了,還白天熱晚上冷,真正的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
也正是因為常年風沙天氣,所以北境人才熱衷于戴頭巾。
“那倒未必。”
顧卿夜搖了搖頭,又沖外面說道,“去跟著他。”
“是。”
外面的暗影答應了一聲,便再沒有了動靜。
而另一邊,匡弈已經回到了皇宮。
楚天河正在御書房等著他。
他實在是期望,匡弈能夠憂郁的為他帶回來一條令他高興的消息︰慕雲玖掛了。
“陛下。”
匡弈剛進門,楚天河便忙問道,“天師,如何?”
他眼神中毫不掩飾對自己所求結果的興奮和狂熱,讓匡弈心中對于他的厭惡更加深厚,卻依然神色淡淡的說道,“回稟陛下,還是老樣子。”
“唉!她怎麼這麼能熬!”
楚天河有些喪氣的說道。
在匡弈的面前,他從來都掩飾自己的情緒。
或許,正是由于古代中央集權為了穩定民心,穩固統治,都喜歡神化自己,才自稱天子,自稱真龍。
漸漸地,對于神奇的事務也深信不疑了。
而楚天河大抵也是因為如此,自從上一次匡弈為他驅邪之後,便極為的信任匡弈,不管匡弈說什麼,他都可以接受,從來都不會懷疑。
于他而言,有一位本領gao qiang的天師來安定國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陛下,成功的獵人一般都比較有耐心。”
匡弈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隨手便端起來桌上的茶杯遞給他,說道,“陛下穩坐diao yu tai這麼多年,政績顯赫,民心所向,又何苦擔心她呢?”
“唉,你不知道啊。”
楚天河皺緊了眉頭,接了茶,隨意喝了兩口,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最近,朕老是做一個夢,夢見雲毅滿身是血,他不住在朕的耳邊說話,說他的女兒,一定會為他們所有人報仇的!”
“陛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匡弈的目光深邃了幾分,似乎是意有所指。
而楚天河一下子瞳孔縮了縮,下意識的想要發脾氣,卻又硬生生止住,又說道,“終究,朕是個弒君登位的人。”
頓了頓,他卻又道,“可是,朕不後悔,若是朕不這樣做的話,遲早也就會被雲毅殺死的。”
匡弈靜靜的听著,不置可否一笑,“陛下,真的是這樣嗎?”
頓時,楚天河眉頭一緊,目光有些危險的盯著他。
“陛下不用緊張。”
匡弈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和笑意,又說道,“昨夜,夜空有烏雲蔽月,星辰寥少,本不是最佳觀測之日,可是,臣忽然心中有所動,便卜了一卦。”
“什麼卦象?”
楚天河近一段時間非常依賴匡弈,見到他神情莫測神秘,便不禁心中一根弦被無形中的手給扯的緊了起來。
“陛下在南北方向,可有相識之人?”
匡弈不回答,只是發問。
而他越是這樣子,就越是讓楚天河覺得心里頭有點沒底。
“南北方向?沒有。”
楚天河回答的斬釘截鐵,又搖著頭說道,“朕年輕時的確愛結交好友,但是,他們基本都在為大楚王朝效力,更何況這些年,朕在這囚籠一樣的宮中出不得門,也並沒有什麼機會結識別的人了。”
“陛下說的是基本上,也就是說,的確有人沒在陛下的身邊,對嗎?”
匡弈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像,已經洞悉了所有一樣。
不知道為何,楚天河竟覺得此時的匡弈,看起來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要是現在他手里有把bi shou的話,楚天河真是一點都不懷疑他想逼宮刺殺了。
然而他知道,匡弈不會武功,正八經兒的手無縛雞之力。
“天師,你想說什麼。”
楚天河的神色變得警惕起來,有了防備。
“在下想說的,陛下心里自是清楚,不是嗎?”
匡弈依舊平淺的笑著,又說道,“昨晚,在下觀察星象,發現在南北方向有一顆灰色星辰突然出現,閃著黯淡的光芒,如同將熄之火,但是卻遙遙地,與帝星成相呼應之勢,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呢?”
“朕——”
楚天河依舊緊皺著眉頭,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說。
而匡弈笑意不變,只是又說道,“在下無意窺探陛下的**,只是想提醒陛下,有一些未處理的問題,終歸是要處理的。”
說罷,便轉了身要走。
楚天河卻仿佛是被一語驚醒,急忙說道,“天師不要走。”
可是,匡弈卻還偏偏就非不讓他如願,似笑非笑的說道,“陛下,這件事情還是您自己想清楚,其余人都無能為力。”
說完,也不再等楚天河的回答,徑自推門離開。
而楚天河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腦門的汗,就連呼吸都微微急促起來,好像是回憶起來什麼塵封已久的事情一樣。
“王和!王和!”
楚天河倒退了幾步,坐在座位上,有些失態的大喊著。
“陛下,怎麼了?”
听著他語氣中的不尋常,在外面等候的王公公急忙一溜小跑進來,見楚天河神色有異,便慌的問道,“是不是天師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
向來,這種高人的脾氣都很怪,而且還一個德行,都愛不把皇帝權貴放在眼中。
雖然匡弈給人一貫的感覺,都是平淡謙和、有禮和氣,可王公公總覺得,那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高人都有特性嘛,不奇怪。
“不是。”
楚天河像是一下子沒了什麼精神似的,只是揮揮手,說道,“去,讓德妃過來。”
“是。”
王公公見情況不容小覷,便直接點點頭,親自小跑著出去,到了清泉宮去請德妃。
過了有一會兒,德妃才姍姍來遲。
畢竟,情況再怎麼緊急,她也不能讓別人看出什麼端倪,于是,也只得向往常一樣,悠噠噠的乘著步輦過來。
可一進了御書房的門,她就急急忙忙跑到了楚天河的面前。
“陛下,這是怎麼了?”
看見楚天河的神色極為嚴峻,德妃吃了一驚,又擔憂的問道,“是身體不舒服嗎?臣妾這就是傳——”
“不必了。”
話還沒說完,便被楚天河給打斷。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看著神情焦急的德妃,緩緩問道,“當年,讓你清理韋氏一家,你處理干淨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