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陌坐在桌子旁，掌櫃們站在他身後，听著他慷概激昂的一邊講著賬戶各項明細分類，一邊演示實際操作。
他想幫牧肉球的忙，自是全心的投入講解。忽略了旁邊兩眼放光的于掌櫃，還有直直看著他的牧肉球。
直到被喜兒打斷，張子陌才發現已經中午了。這一上午也僅僅是剛說完兩種記賬法的區別，分別的缺點跟優勢，還有單式記賬法的大概分類計算方法。
于掌櫃听得是意猶未盡，其他兩個掌櫃則是喜憂參半了。這種清晰明了的記賬方式，自是比之前好太多了。簡單明了，而且方便快捷，以後每季度賬冊，跟年度賬冊就不用再花費大量的時間制作核對。只是這太過清晰明了，太方便查賬，這樣一些小手腳自然是沒辦法再動了。
牧肉球則是一度沉思的樣子，面上並無多余表情。
“暫時先到這邊吧，大家都休息一會，我先去做飯。”張子陌站起來準備去廚房。
“不用做了，家里大廚房一會就讓人送過來了。”牧肉球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你先坐著歇會，喝口水。”
“單式記賬法大家都听明白了嗎？”牧肉球又轉頭問掌櫃們。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明白，畢竟大家原來也都是很熟悉記賬的，換了一個更簡單的方式，自是上手比較快。就是那些代表數字的特殊符號，一時還沒有完全習慣。不過子陌小哥兒也說，用原來的數字寫法也一樣可以。
“那便用單式記賬法先整理出來最近一季的賬單，明日送過來。”牧肉球道。
沒有讓他們再用復試記賬法詳細整理。一個是因為復試記賬法相對更復雜，整理需要太長時間。第二個是因為雖知道這里面肯定有錯漏跟貓膩，只是掌櫃們賣身契都在自己手里，定不會有太大問題，水至清則無魚嘛。
“子陌小哥兒，這復試記賬法講解起來需要多長時間？”于掌櫃笑眯眯的問道。
“復式記賬法有三種，相對稍難一點。不過以掌櫃這種理解能力，估計一日便能明白。”張子陌喝了一杯水回答道。
“那下午你便教于掌櫃這算法吧，攤子的事先不用管了，我已經讓雲月齋的伙計過去幫忙了。”牧肉球又幫他加滿水。
于掌櫃只一下午便懂了復試記賬法如何書寫使用，果然屬于高智商的類型。
傍晚子陌，張大娘，喜兒三人離開後。牧肉球跟于掌櫃促膝交談。
“少爺，可是覺得以子陌小哥兒的年紀會這些太過異常？”于掌櫃看他一下午沒有什麼表情，怕他有什麼心結，便想著開導一下。
“不是!”肉球依然面無表情道。
“他雖之前的身世不明，但是如此年紀便明理聰慧，必定是受過良好教養的，會一些其他管家記賬的手段，也不足為奇。”掌櫃只以為這是少爺嘴硬，不願承認，依然開導的說。
“哼！說了不是！”牧肉球拿著今天張子陌演示用的，兩種記賬法的四個賬本，扭頭回府去了。
後院里，牧員外長身玉立的拿著花灑澆著幾盆牡丹花。
牧員外原是京城中高門庶子。在庶子眾多的高門府邸，才情書畫並不突出，只在經營生意田產方面更有天分。但是這些庶務在高門府邸自是上不得台面的，也就不得長輩偏愛。于是長輩辭世分家後，只得了這縣城的部分土地莊子，商鋪以及少量現銀，便攜著妻子來到此地生活。
十多年的經營也確實初見成效，田產、人脈、財富在這縣城是首屈一指的。一直與妻子兩人相濡以沫，恩愛異常。他本就是庶子，自是知道家里子女眾多親情更為淡薄，只有娶妻並無納妾，也只得牧景飛這一個兒子。
他本就是面冷心慈的人，在生意場上自是沉著冷靜，無論任何情況都能面不改色的談笑風生。可面對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心里極其寵愛，可面上卻是標準的嚴父，多以責罵訓/誡當成父子之前的溝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原本嚴父慈母的搭配，有母親從中調和，兩人關系還是較為融洽的。但從繼夫人進門後，一個失了妻子後更是望子成龍，嚴格教導；一個中二年紀的少年，本就氣他母親剛走便接進新人，更是離經叛道。再有這個為人稱道的繼母，這邊放縱繼子教育，那邊抹淚訴苦。這兩人現在相處狀態自是大不如前。
牧肉球剛進院子，就看見他正在澆著母親生前最愛的幾株牡丹，心里憤慨道怕是早把我們母子忘光了，還假惺惺的澆什麼花。于是假裝沒看見，準備換條路繞過去。
“孽子！還知道回來，跟我到書房來。”牧員外有點擔心他。他最近情況著實異常，不呼朋喚友，也沒有闖禍。每日早出晚歸，出門竟還不帶一個小廝。繼夫人昨日不經意間說起翠兒給他送飯的時候，還看見他與漂亮一小哥兒狀似親密。
何況昨日他還帶回來一個菜譜，狠敲了親爹五百兩銀子，牧員外怕他在外面受人欺騙蒙蔽。
“......”牧肉球耷拉著頭跟牧員外去了書房。
“這幾日你都在外面見些什麼人？辦些什麼事？”牧員外心里擔憂，面上卻嚴肅的審視。
“......”那能听見這些限制自己人身自由，窺探自己隱私的話。于是扭頭冷傲的哼了一聲，“在你心里我自是每日做那些走雞逗狗的事，還能見什麼人。”
“你這逆子......”
兩人眼看又開始臉紅脖子粗的互懟。幸好這時牧員外余光看見他手里拿著幾本賬冊，想來應該是交給他管理的幾家布店的賬冊。算了，說不定他確實在忙正事，看下他最近的經營狀況，指點一下也好。于是深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下問到。
“你手上拿賬冊，拿過來于為父看。”
“......”牧肉球今天也認真的听張子陌講解，已經學會了這兩種記賬方式。拿回賬冊一個是因為這個是張子陌親手寫的，自是要珍藏；一個是因為那些奇怪的符號代替數字來寫確實方便，自己便想晚上全部熟記下來。
牧肉球想了下，抱著炫耀夫郎的目的，給父親送上了賬冊。
牧員外翻開第一頁，一眼看去有點疑惑，略思索了一下便驚奇的睜大眼楮。然後開始一頁一頁的查看，兩眼越來越亮，直到四本都翻完。
牧員外慢慢合上賬冊。兩眼放光的略顯激動的問道，“編寫這賬冊的人你可知道是誰？身在何處？”
“找他干嘛？”牧肉球心里萬分得意。
“自是有些問題需要他解答。”牧員外忍住激動，矜持的說道。作為一個做生意一二十年的人，他一眼便看出，這種記賬簡單，查賬明了，核對清晰的賬冊的價值，對于商人來說，特別是大商人來說，自是價值萬金，不，這價值沒辦法用金子來衡量。
“如果是關于賬冊的問題，就問我吧，這些我都知道。”牧肉球更加得意道。
求知欲壓倒了一切，牧員外連忙不恥下問，問了很多關于上面記賬方法跟符號的問題，牧肉球抱著炫夫郎的目的一一解答。父子兩個竟然融洽的促膝暢談到了深夜，連晚飯都忘記吃。
“你明日便把你這位朋友邀請到府上吧。”兩人一邊吃著夜宵，牧員外一邊邀約。
“不行，他明日沒空。最近布店生意因著其他家大幅降價，下滑了很多。他不同意跟著一起降價，說是明日看一下店里整理好的賬冊數據，再幫我出主意......”牧肉球便把今日情況，跟張子陌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都交代了下。
听了這些話牧員外更是驚奇不已，感覺此人定不簡單，也很期待明日他的應對策略。
“好吧，你們便先忙吧，等這事情忙完，人家方便的時候，記得邀請人家到府一見。”牧員外說道。
牧肉球覺得自己夫郎，自是不願意讓其他人見的，只是這公婆是肯定要見的，于是小聲嘟囔，“現在進府是有點不太方便，不過等他過了門，整日都在府里，自是方便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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