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後,英格里登門拜訪。問斯嘉麗願不願去去亞特蘭大看望一下住在碧姬姑媽家的梅蘭妮。在失去了妹妹之後,英格麗自己必須留在十二橡樹照顧一家老小,而她听說嫂子竟然和獨居的碧姬(碧姬女士一直沒有結婚)兩個女人住在一起,她感到很擔心。本來這種跑腿的工作都應該讓男人來做,但是現在家家戶戶都是女人當家,很難找到一個能夠跑腿的男士。斯嘉麗剛剛獨自帶著侍女完成了短途旅行,是附近最合適的人選。
不想去,韓麗還要在家藏東西呢(冬天不適合挖坑,韓麗剛剛開發了閣樓)。但是英格里主動提出贊助給韓麗一筆豐厚的旅金。恩,當是兼職送快遞吧。在韓麗這麼需要存下更多的錢的時候。
亞特蘭大是一座新興的城市,它得益于交通樞紐的地理位置,伴隨的鐵路業的發展,短短二十幾年就發展成為附近最繁華的城市。順著鐵路遠道而來的各種新興產品滋養了亞特蘭大的商業。有很多物資韓麗沒辦法從縣里得到,而在亞特蘭大,只要找到掛著實物招牌的店面(比如馬鞍鋪就掛著一個馬鞍,釘馬掌的就是一個u型鐵)基本上都能買到,這也是韓麗身揣巨款來這里跑腿的原因。
韓麗到達的前一天晚上下過一場大雨。所以街上滿是車輪軋過的溝壑,太陽在努力把坑窪不平的土路曬干,結果只有頂尖的一小層土被曬成磚色的飛塵,點綴在被水浸成深紅色的紅泥上,像是撒了胭脂的棗糕。
前幾次坐火車的經歷已經讓韓麗對亞特蘭大火車站的簡陋有了充分的認識,水泥地面的月台、磚鋪的站內通道和寬闊舒適的候車大廳是想都不能想的奢望,從柔軟舒適的包裹著天鵝絨的火車車廂里一出來就踹進泥里拔不出腳才是血淋淋的現實。
車站周圍的開闊的五角型空地上擠滿了連綿不斷的人群,每個人的褲腳裙邊全是濺起的泥點子。奴隸社會所特有的,強壯的黑人背著衣冠整齊的白人男子,或者被公主抱抱在黑人懷里的白人夫人小姐來來往往。有些行李箱摞的老高,扛著走的卻是一個把腰彎出銳角的黑小孩,于是看起來就像是五個疊在一起的行李箱長了腳晃晃悠悠的走。
到處都是陷入車轍的馬車,車夫們舍不得鞭馬,于是“呀呀”的驅馬聲匯成了一種詭異的合唱曲。離火車最近的幾輛馬車有邦聯的標志,他們靠近火車,裝卸木條釘起來的箱子和哼呦哼呦呻吟的裹著白色繃帶的傷員。裝滿的車還沒動就又陷進車轍里了,後面的馬車被堵在外面舉步維艱。
韓麗腦子里冒出一個電子音循環播放著︰“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村里通電先修路”
來接斯嘉麗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黑大叔,穿戴很體面,舉止從容淡定,給人非常忠誠的感覺。
“俺是彼得,碧姬小姐的車夫。”他的語調同韓麗見過的其他黑人不一樣,像是一位體面的紳士。
彼得身後沒有馬車,準是停在遠一點地面平整的地方了。于是海薇指揮火車站拎包的工人扛起幾個箱子,同海蘭一起抱著帽子盒子,提著裙子準備踩著泥濘出發。
彼得叫住了韓麗︰“別在那泥漿里走,斯嘉麗小姐,你真是跟碧姬小姐一樣的調皮,故意把皮鞋弄髒。俺來抱你吧。”說著向韓麗伸出了雙手。
表!韓麗是不明白為什麼未婚的時候同白人男孩脫掉手套拉拉小手都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夫人和小姐們卻能夠坦然接受讓異性黑奴抱著背著在大街上行走,反正韓麗是無法接受在自己手腳健全的情況下被陌生男人公主抱的!
“我自己能走,請在前面帶路吧!”韓麗態度堅定的說。
“你這樣會讓俺被碧姬小姐責罵的,她一定會說俺沒有照顧好你。”彼得為難的說,又一次伸出手。
“我會親自跟她解釋的,快帶路吧。”韓麗躲得離他更遠了些。
彼得頗為無奈的走在前面帶路,他應該是一位很稱職的管家,因為他和黑嬤嬤有一樣的毛病——愛嘟嘟囔囔。他們用這種自言自語的嘟嘟囔囔來表達他們的意見,因為體面的白人是不肯也不會承認自己听從了黑人的意見的。但是如果只是黑人的自言自語的話就可以當做是白人自己的想法而不會覺得丟臉了——真是低端的自欺欺人。
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馬車,彼得幫海薇把行李綁在座位下面。而韓麗坐在車箱里享受不干活的特權。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接斯嘉麗的是一輛可以把車篷架起來的敞篷馬車,通常被用來接送夫人小姐來往于宴會。
因為戰爭的關系,封閉車廂的馬車都被征用了,但是只有很少的敞篷馬車被征用,現在大街上可以很容易區分軍用車和民用車︰貨車或者包廂車全都有邦聯的標志。而不管是夫人小姐還是先生少爺都坐在裝飾著花邊和遮陽傘的敞篷馬車里。這也很好理解,打個比方︰面包車或者皮卡車開到戰場上能拉物資能運兵,換個保時捷911軟頂跑車去,還沒走到戰場就磕著大軸了,更別提只能搭乘兩個人的雞肋運載能力。
托敞篷的福,韓麗能肆無忌憚的欣賞街景。
街上滿是坐著馬車或者自己蹣跚行走的傷兵、步履匆匆的通信員還有戴著統一肩章的後勤人員。而婦女們不必再舉著小扇子遮著臉坐在馬車上了,她們就夾雜在這些灰色制服的中間,或者攙扶著一個瘸腿的士兵,或者領著一兩個黑人光顧商店。一路上韓麗發現了好幾個醫院,竟然在綜合病院外還分出了獨立的傳染病院和療養院,這比韓麗想象的要先進多了。還有酒館(未婚女孩只能喝果子酒,不易儲存還沒有度數,韓麗想買些白蘭地或者度數比較高的雜糧酒,用作消毒),糧食店窗外的貨架上堆滿了金燦燦的谷物,應該能買到好儲存的種子。肉店不僅賣生肉還兼賣燻好的腿肉,好多家里有男人在戰場上的夫人都會買一兩塊包裹起來寄給前線的親人。
隱隱約約傳來動听的音樂,尋著音樂看過去,有條街上的女人大白天三五成群的穿著露肩的舞衣化著濃妝。過去了很久韓麗才想起這時的女人是不化妝的,韓麗有點迷惑到底是因為塔拉是在比較封閉的小縣城里所以才不流行化妝,還是大多數人都不化妝,只有少數的人才有資格化妝呢?
馬車為了避讓橫穿馬路的行人放慢了速度。有個化妝的女人走在離馬車很近的人行道上,韓麗不由自主的觀察她。在整條街道乃至整個南方都披蓋著戰爭的灰色或者淺綠色的這樣低調而悲傷的色彩中,她就像是黑白老電影中突兀的出現的彩色影像。對比塔爾頓家天然的紅頭發就能看出這女人的紅發絕對是染的,配上蓬松的發型特別像海倫娜演的紅皇後。臉的顏色比脖子白了兩個色號,應該是敷了鉛粉,不僅這樣,還有藍色的眼影和猩紅的嘴唇,左眼角點了一顆黑痣,加上金色和紅色搭配的裙子讓她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更不要提她渾身上下丁零當啷掛滿了金色和白色的珠寶。
“斯嘉麗小姐,別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這會讓碧姬小姐蒙羞的。”彼得發現韓麗不禮貌的盯著那個女人看,陰沉著臉說。
“不該看的“東西”?”韓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接著韓麗忽然明白了,這些化妝的女人大概也許是那種職業的。
“噢~”韓麗乖乖的坐好不亂看了。
彼得大概是覺得剛剛說話太嚴厲了,于是主動向韓麗介紹沿途的建築︰“那是軍-火庫,咱們打仗用的槍啊炮啊都放在那里。”
韓麗並沒有像看到藥鋪或者糧食店一樣激動,因為韓麗確定里面除了適合男人用的長柄步-槍和鉛-彈火-槍之外,絕對不會有適合女生使用的女士手-槍。就算有韓麗也不會用。
軍-火庫周圍有很多新建的房子,彼得說那叫“封鎖辦事處”,專用來招待穿越封鎖線過來的外國人的,他們帶來冶鐵的技術和南方制造不出來的軍-火,買走南方的棉花。
韓麗對這個倒是十分感興趣,她在認真的思考去歐洲的機會有多大,听說威爾克斯家的思禮和英格麗都去過法國,如果能夠在歐洲呆到戰爭結束就好了。
路過干貨店(注)的時候遇到了梅利韋瑟和埃爾辛夫人,她們是上了年紀的八卦之神,韓麗感興趣的好多八卦都是從她們那里傳到媽媽群里,再由媽媽們不小心透露給女兒們,最後被韓麗听到的。可以說,如果一個消息被冠上梅利韋瑟夫人、埃爾辛夫人或者懷廷太太的名號,那基本就是官方認證了。而她們所掌握的信息涉及家暴、外遇、私奔、婚配、各家各戶媳婦的孕產期甚至附近三個州的大家族家譜!簡直是中央處理器!18世紀的緋聞老母!她們名氣這麼大,韓麗只在縣里的幾場婚禮上遠遠的見過她們本尊,宅女臉盲沒記住,幸虧彼得提醒韓麗跟她們問好。
作者有話要說︰ 注︰干貨店,翻譯成雜貨店更確切,里面賣肥皂,羊皮紙,棉布,線團,剪刀什麼的。不過好多老電影的字幕都翻譯成干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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