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晚妝

公子王孫桂樹下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虛閣晚涼 本章︰公子王孫桂樹下

    長喜腳不沾地,連飛代跑的到了勤政殿。氣還沒理順,就急切的將西涼送來的密報呈到了季陌面前。

    季陌接過密函,揮手屏退了左右。望著手中密封的信函,季陌一時竟失去了打開的勇氣。季陌在害怕,具體怕什麼他也說不上來。第一次,握著信函的手有了顫抖,就如同他的心一般。這信封中也許有羅綺湮的消息,也許沒有。他的心在穩健地跳動著,時光錯落,他仿佛回到了那年的七夕,他擁她入懷時的心跳與此時一模一樣。在那之前,季陌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那麼渴望擁有一個人,他以為對羅綺湮的感覺僅止于想擁有,于是他無所顧忌的忽略她,傷害她,只為引她動怒,哪怕只是小小的別扭,也能證明她是在乎他的。不是因為他佔有了她的身子,也不是因為他是皇上,只因為他這個人。季陌以前並不明白對于羅綺湮的厭惡來自哪里。他只是自覺的,將這份厭惡歸究于她是,賈政的女兒這件事上。近幾年季陌才明白,他討厭的並不是羅綺湮。季陌討厭的只是在羅綺湮身上看到梅妃的影子。很多年來,他甚至不願想起梅妃,不願想起那個生下他只是為了利用他的女人。季陌已經記不清,自己的雙手是在何時沾上鮮血的了,但他知道,是自己的母妃親手抹上去的。在他看來梅妃是比豺狼虎豹還要可怕的存在。記憶中有一個冬天格外的寒冷。雪鋪了一層又一層,宮人們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清掃積雪上。那年,季陌才多大?五歲。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最快樂的事莫過于奔跑在雪地里,听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可是連這個簡單的願望,他都沒辦法實現。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像風一樣的經過他的窗戶。听著別人的笑聲。想象著雪地里的快樂。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宮人們都說,梅妃為了爭寵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這話也曾傳到過季陌的耳朵里。起初他並不懂,日子久了,季陌發現只要他一生病,皇上就會來。如此幾次,許是煩了,無論季陌病的有多嚴重,也不見皇上過來探望了。倒是皇後跑的很勤快。後來,季陌終于有機會走出那扇門,見到了如妃的兒子。那個一出生就被冊封為皇太子的幸運兒。他坐在皇上的懷里,眉開眼笑。季陌立在不遠處,卻覺得離他們好遠,那份快樂並不屬于他。幸運兒注意到了小季陌,沖季陌招手,臉上的笑容很是惹眼。于是季陌有了同伴,他們幾乎形影不離。直到皇太子的死亡將他們分開了。從太液池撈上來的尸體說明皇太子可能是失足掉進了池子。皇上震怒,一夜之間賜死了所有東宮的奴才。如妃痛心疾首,一病不起,最終香消玉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宮中辦了兩次喪事。然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梅妃,皇上下令,當眾腰斬以儆效尤。北印一向不提倡酷刑。對于一個妃子竟用了如此殘忍的的刑罰,也是史無前例的。作為罪妃之子,皇上自然將余下的怒氣轉移道了季陌身上。他甚至認定皇太子是季陌推下池子的。要季陌為皇太子陪葬。至今季陌都忘不了先帝看著他時的眼神,那絕不是一個父親看著兒子時該有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太深的恨意,就如樹上的積雪,厚重到樹枝無法承受。季陌每每想起先帝的眼神,都覺得在先帝眼中,自己不是他兒子,而是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人。而梅妃,季陌的母妃,也沒有給季陌片刻的溫暖。永遠都在算計,連帶著季陌一同算計。她的血是冷的。第一次見到羅綺湮,是在新房之中,當蓋頭掀開的一瞬間,季陌就忍不住厭惡。是以吩咐了幾句就匆匆離開。那是第一次,他跟隨自己的心聲,離開了那個叫他不自在的地方,以及那雙叫他深惡痛絕的眼楮。在那之前,他總是顧慮周全的,一件事要思量好久,想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討厭她有一雙與梅妃相像的眼楮。以後的日子里,他對她的厭惡有增無減。他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更討厭不懂規矩的女人。羅綺湮就是這樣的女人。

    有人告訴過季陌,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你討厭的人時,那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他不以為然,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終究是遲了麼?

    念此,季陌拆開了信封••••••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這是一間酒館,用南方的竹子搭建而成,在西涼境內是少有的。它還有一個還听的名字,管竹居。是專門招待各國來使的。四天前,洛留白曾在這里設宴,接待了北國使臣楊遲木。如今,楊遲木再次來到這里,卻是為了等一個人,一位故人。楊遲木從未想過會在西涼見到他。多年不見他竟成了西涼皇帝的御前侍衛。那時的他只是一個落魄游子,拜師楊遲木的父親門下。楊遲木與他是舊識,亦是朋友。如今他們在不同的國土上,效忠著不同的君主。他們又算什麼呢,此次相見該如何自處。明知不能見,楊遲木還是沒有辦法置之不理。街道上鋪展開來的商鋪,是不同于北印的繁華。來來往往的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熱鬧。臨街叫賣聲此起彼伏。無不顯示著西涼鼎盛的國力。楊遲木不免憂心,酒水溢了出來也不自知。

    “溫的酒趁熱喝才夠味。”

    一聲不大的提醒拉回楊遲木的思緒。回首,黑色錦服繡著西涼特有的紋理。長發冠起沒有了昔日的灑脫,倒多了幾分內斂與規矩。整個人透著冷意,叫人無法接近。

    “記得每次相約,你總是要早來半個時辰,因為你不喜歡叫人等。對嗎,無情?”楊遲木自斟了一杯道。

    邵毅跪坐于對面,舉起另一杯一仰而盡,放下酒杯,沉默許久道“在西涼只有邵毅,沒有無情。”

    楊遲木听罷只是一個勁的笑,最後笑道心酸,心痛。他止住笑道“別人都說楊遲木文采天下第一,計謀天下第一。在你面前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

    “對不起。”有太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有這三個字最能表達他的心意。

    “對不起我什麼?是六年前,假借拜師知名,光明正大的進行你們弒君的計劃,還是三年前利用紅妝的身份進宮,里應外合,盜走兵書,欲意攪亂北印朝堂?你在做這些的時候可有過歉意?可有想過會累及你的恩師?”楊遲木壓著怒氣質問時隔多年,當想到這些事,他依舊無法平靜心情。若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又怎會受到賈政的威脅,為賈政做事?同樣的當季陌在他面前提及楊紅妝時,楊遲木就想到了這一層,那時他才真正佩服季陌。季陌深諳帝王之道,他懂得制于人必先施恩于人的道理。楊遲木是個聰明人,自然听出了極陌的言下之意,那次南下楊遲木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他動用了所有的關系,鋌而走險,終是不辱使命。君主看到了結果,自然不會計較。那些生死一線的過程卻足夠楊遲木一生難忘。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自稱無情的男子,他怎能不恨?!

    “原來你都知曉的。事到如今,只能說造物弄人,大家各為其主,都是身不由己。我欠你的情,願來生結草相報。”邵毅言罷痛飲三杯,紅了眼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情此景,又何嘗不叫人傷心?

    “依你所言,這恐怕是你我今生最後一次暢飲了。我只問你一件事,西涼的皇後是北印的那位嗎?”

    “這重要嗎?”邵毅答非所問。干脆端起酒壺,猛灌自己。

    “算了,無論重要與否,那信函都已經到了皇上的手中,人力尚不能及,還是要看天意”楊遲木自嘲的笑道。學著邵毅的樣子喝起酒來。他寧願自己不要那麼聰明,這樣他還可以騙自己,他做的沒有錯。但是不能,從皇上將那幅帝後圖交給他時,楊遲木就明白了皇上的用心。季陌是借出使的幌子找人呢。季陌真正在乎的不是兵書,而是那個女子。當見到西涼皇後時,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些流傳于西涼宮里的傳言無疑坐實了這一點。作為臣子,他只能如實上報。他還是抱著希望的,畢竟季陌不是一個感性的君主。他的眼光是天下,不會為任何人停留。這也正是楊遲木願意跟隨季陌的原因。天下分久必合,始皇帝統一六國靠的是高瞻遠矚的先見之明。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季陌有始皇之才能,宮涅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天下注定屬于他們其中一人,他私底下更希望,那個人是季陌。(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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