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听見沅沅的問話，喬慕回轉身，“是的，我想和你談談。”
坐在書房內，兩人各自佔據了沙發的兩端。
“沅沅，我們是將要陪伴彼此一生的人。即便眼下我們之間存在一些，嗯，怎麼說呢，”喬慕斟酌著用詞，“算是小問題吧，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喬慕一直留意她的反應，見她沒有反駁，便接著往下說︰“我們為什麼不試著好好相處呢？我們曾經有那樣一段美好的過往，難道你忘了那些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如今還有恆恆，我們本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看著窗外的夜色，沅沅無聲一笑，“在奧地利發生的一切，你認為那是愛情。在我看來，那只是一段露水姻緣。各人解讀不同，本質上那只是年輕男女在異國共度了一個短暫的假期而已。至于恆恆，他的到來是個意外。”
喬慕趨近她身前，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為什麼總說些傷人的話？以前你不這樣。沅沅，我知道你所有的心結都是因為趙家，那就別理會他們。”
那天的回門宴上，雖然趙家人都來了，但喬慕看得出，除了趙廣平，其余人都表現得很勉強。
“我們可以遠離他們，過自己的日子。我看你在源深做得並不開心，你盡可以辭去工作，回來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凡是你想要的，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願意給你。”
沅沅收回視線，兩眼茫然地看向他，“我要的，你給不了。所有人都認為，嫁給你是我高攀了你。可你知道嗎？趙家的家產，喬家的財勢，這些我真沒放在眼里。”
她的話令喬慕陷入沉默。刺耳的手機鈴聲陡然響起，激得兩人回過神。
“趙副總，你讓我留意的人已經回來了。”秦天簡短地向她匯報自己剛得到的消息。
“知道了，明天再說。”
眨眼的功夫，沅沅又恢復了冷情的模樣，一下掙脫開喬慕的手。
“時候不早了，我要去休息。”
手觸摸上門把的瞬間，沅沅背倚著門，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喬慕，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你放棄了。”
對上他不解的眼神，沅沅搖頭嘆息︰“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
目送她離去，喬慕頹然倒向沙發，徒勞地思索沅沅最後突如其來的那句話。
在沃爾夫岡鎮的青山碧水間，沅沅似乎曾問過自己，“喬慕，以後我們去薩爾茨堡定居吧？閑暇時可以來沃爾夫岡鎮度假。”
當時自己以為那不過是她的一句戲言。何況，自己也有為人子女的責任。
就算一切重來，自己也很難實現沅沅的願望。
***
與沅沅的溝通沒能取得進展，這讓喬慕感到有些沮喪。但除此以外，他們婚後的生活和一般的家庭並無不同。
對自己的父母，沅沅溫文有禮，既不過分親熱，也不冷淡，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距離。
而熱鬧的家庭生活對小孩子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在這個家里，過得最開心的就屬喬恆。但無論他正在做著什麼，只要沅沅一出現，他總是迫不及待地跑向她。
這天吃過早餐，恆恆在原地站著不動，展開雙臂，等沅沅來幫他整理身上的校服。
“媽媽，今天快遞會到嗎？”
“會的，等你放學回來，東西就已經到了。你可以先打開看看。”
不知兩人在討論什麼，送恆恆出門時，喬慕悄悄向他打听，沒想到小朋友嘴還挺緊。
“先不告訴你，這是我和媽媽的秘密。”
晚上，听見沅沅進門的聲音，喬母立刻走了出來。
“沅沅回來啦，恆恆讓你先去他房間。他還說，只讓你一個人去。”喬母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原來他的待遇和自己一樣。
“這孩子，回家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我怎麼勸他都不肯開門，嘴里還嚷嚷著他在等媽媽。”
沅沅心下了然，對自己的婆婆安撫了一句，“好，我先上樓看看。”
耳听得沅沅的說話聲在門外響起，恆恆一把拉開門，拖著沅沅走進房間。
“媽媽，你看。”
他獻寶似的將身上的衣服展示給沅沅看。下午到家後，他急不可待地跑回房間，並讓奶奶幫他拆開快遞盒的外包裝。一個人躲在房里，動作笨拙地換上新衣服，邊照鏡子，邊坐立不安地等著媽媽回來。
為了幼兒園即將舉行的親子活動，沅沅和兒子商量後，特意去訂做了一套親子裝，每件衣服上的圖案均出自她的手筆。
沅沅看著另兩件平鋪在*上的衣服。稍大的一件上繪有一株高大的喬木，另一件上印制的是水邊一株形似蘆花的植物。
給兒子的衣服上，沅沅畫了個卡通小人，旁邊用圓滾滾的字體寫著“恆恆”兩字。三件衣服上的圖案各不相同，但顏色款式一致，還暗含了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蹲下/身，沅沅替恆恆把衣服拉平。看他高興的樣子，沅沅笑盈盈地捏捏他充滿彈性的小臉蛋。
生長在喬家，物質上的富足自不必說。更重要的是，喬恆能享受到爺爺奶奶的疼愛，還有喬慕對他全心全意的父愛。
摸著恆恆胸前那個卡通小人，沅沅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擁有快樂的童年，豐富多彩的人生。千萬別和自己一樣，回顧過去，生命中一片蒼白。
等到去參加活動這天，恆恆一早就醒了。
喬慕進來時，一大一小兩人已經穿戴整齊，就等他了。
喬慕看了眼*上那件鮮黃色的長袖t恤，再看看他們。可愛的畫風配上恆恆，效果很卡哇伊。穿在沅沅身上，亮麗中帶點萌。可是......
在他們的注視下，喬慕無奈伸手去拿剩下的那件衣服。
沅沅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個，主要是為了讓恆恆高興。待會兒出門時還要穿外套的，不會太招搖。”
一路上，喬恆的小嘴根本停不下來，車廂內都是他稚嫩的童音。
“媽媽說過，好孩子要有禮貌。等會兒見到老師，你們記得要叫人哦！”恆恆鄭重其事地囑咐他們。
“知道了。”沅沅把他的小腦袋摟在懷里，一通亂揉。
恆恆一手一個，牽著他們走進教室。就見他一直津津樂道的班主任魏老師正站在門邊，忙碌地接待各位家長。
在戶外活動開始前，學校先安排了開放教學的內容，讓家長們了解自己孩子在園內的學習情況。
年輕的魏老師在鋼琴前坐下，隨著她的手勢，琴聲響起，孩子們按照事先排練的那樣，為家長們唱起一首歡快的歌曲。
在眾多天真可愛的孩子中，沅沅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恆恆。他獨自站在第一排領唱的位置。
小小年紀，樂感卻不錯，而且毫不怯場，比自己小時候強多了。沅沅不無驕傲地看著他。
表演結束後，恆恆領著大家向底下的家長鞠了一躬。隨後整隊出發去操場。
這時，沅沅感到喬慕在自己肩上輕拍了一下，她轉過頭去。順著喬慕手指的方向，她看到旁邊整面牆上都貼滿了孩子們平時在課上完成的作品。
兩人身邊正巧是恆恆的畫作，及手工課作業。沅沅饒有興致地一一打量起來，這些作品，天馬行空，充滿童趣。
“喬恆爸爸。”
喬慕和沅沅聞聲回頭，原來是魏老師。
“今天有個小朋友是外婆陪著來的。老人年紀大了，不適宜做劇烈運動。能不能請你幫忙帶著那個孩子一起做游戲？”
喬慕笑著答應下來。
等年輕的女老師離開後，沅沅忍不住開口，“她怎麼不找我商量？”
“估計是不敢吧。”喬慕實話實說。
“恆恆的老師臉皮真薄，說句話還臉紅半天。”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適合進行戶外活動。操場上，恆恆和一個小朋友手拉手並肩而站。結果，喬慕和沅沅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做游戲。盡管如此，他們這一組的游戲成績仍然是最好的。
游戲過程中，喬慕輪流抱著兩個孩子在場地上來回奔跑。太陽下，過不了多久大家就沒法穿著外套繼續游戲。三人紛紛脫下外衣，操場上輕易就能辨認出這一家人的身形。
比賽結束後，喬恆一家毫無懸念地取得了年級第一名。恆恆樂顛顛地跑上領獎台，還不忘向站在場邊觀禮的父母揮手。
“張老師，你看見了嗎？魏老師班的那個小帥哥，今天他爸爸媽媽都來了。”
“對對，剛才做游戲時我就看見了，他爸爸媽媽表現得超有默契。還有他們一家穿的親子裝，簡直太有愛了。”
“難怪小帥哥長那麼帥，原來都是來自遺傳。”
站在斜後方的似乎是其他班的老師，她們的議論一字不落地落入兩人耳中。喬慕微微側過臉，就見沅沅目不斜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此時她臉部的線條顯得很柔和。
走下領獎台，恆恆高舉手中的獎品跑回兩人身邊。
“媽媽，這個送給你。”他把獎品遞到沅沅手中。
“謝謝！”
“那爸爸的獎品呢？”
恆恆看向他，突然靈機一動，在他面上“啵”的親了一口。
“恆恆，過來。媽媽也要親親。”沅沅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一陣微風吹過，輕輕圍繞操場上三個鮮亮的人影在打轉。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