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未合眼的喬慕拉開書房門，走廊上另一扇門幾乎也在同一時間被打開。
一臉神清氣爽的小家伙撲到喬慕腿上，嘴里嚷嚷著，“爸爸，抱抱。”
喬慕順勢將他高高舉起，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喬慕抱他下樓吃早餐。沅沅落後兩步，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向樓下走去。
在花園里用過早餐後，喬母又拉著沅沅一起閑坐聊天。自小到大，除了媽媽和姨婆，記憶中自己不曾和其他長輩單獨相處過。因此，面對婆婆，沅沅忽然有些無所適從。幸好，喬母的話題大都圍繞恆恆在打轉，沅沅靜靜坐著，微笑聆听，不時答上幾句，倒也不覺得拘束尷尬。
九月初，恆恆開始在離家不遠的一所幼兒園里上學。喬母知道沅沅平時工作忙，趁她難得休息在家，便向她說起了恆恆在校內的一些趣事。他的班主任老師是個畢業沒多久的小姑娘，年紀雖輕，做事卻認真負責，平時對恆恆贊不絕口，而恆恆也非常喜歡她。
喬母還告訴沅沅，過陣子幼兒園有個親子活動，老師希望每個孩子的父母親盡量能一同參加。
這時，恆恆坐不住了，動了動小屁股，挪到沅沅身旁，想拉她一塊兒去玩。
“去吧，去吧。”喬母笑米米地對他們說道。
帶恆恆回到樓上自己的書房，沅沅問起他有關親子活動的事。隨後拿出紙筆，兩人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著為活動做準備。
“媽媽，到時你和爸爸一起陪恆恆去幼兒園。我們幼兒園里可好玩了。”
看著兒子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沅沅也來了興致。回國後這半年多時間里，自己一直忙個不停。記不清有多久沒能像現在這樣，不用理會那些討厭的人和事，什麼都不想，就陪著恆恆簡單地過完一天。
放下紙筆，沅沅看了眼恆恆，他正專心地對付起地上的樂高積木。走到陽台上，沅沅伸了個懶腰，耀目的陽光令她微眯起眼才能看清樓下的景物。
書房的陽台正對著樓下的花園。自z市回來後，喬慕依照那邊房子的格局，讓人在花園里挖了一個荷花池。現在早已過了花期，池中只剩下幾葉殘荷。
自己這間書房也被重新裝修過，房間布置得簡潔素雅，牆上的畫和一個可供擺放樂器的木架，是室內為數不多的裝飾物。
就這樣，沅沅曬著太陽發著呆，消磨掉了婚後第一天的時光。
這天的晚餐，喬家倒是頗為講究。晚上，全家人身著正裝，一起圍坐在餐桌旁。
作為一家之主，喬父對沅沅說道︰“沅沅，歡迎你的到來。從今往後，這里就是你的家。希望你和喬慕能過得幸福。”
“謝謝爸爸。”
餐桌上，喬家父子時不時地低聲交談幾句。而喬母則一個勁地勸沅沅多吃些菜。
當晚，沅沅走出書房時遇見迎面走來的喬慕。看樣子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剛才你爸爸來電話，後天是回門的日子，他問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後天約趙家人在外面吃飯，地方你挑。他們愛來不來。”說完沅沅又加了一句，“明天我想帶恆恆回去看姨婆。”
說話時，沅沅的雙手始終背在身後，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做某件事的沖動。
“我陪你們一起去。”
“隨你。”
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喬慕語聲澀然，低低說了句，“今晚我睡書房，你回房睡吧。”
*沒睡，加上心里的苦悶，一陣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襲上心頭。喬慕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指尖無意中觸到鼻梁上的眼鏡。
要是換做從前，沅沅早就忍耐不住，上前摘走自己的眼鏡。察覺到腦中這個荒謬的念頭，喬慕暗笑自己自作多情。現在的她，恐怕是看自己一眼都嫌多余。
掃了眼桌上的台歷，算上周末，一共有五天的休息時間。這，就是兩人的婚假。沒有新娘的言笑晏晏，更別提蜜月旅行。沅沅她真是吝嗇于給自己任何東西。
五天時間足夠思考很多事，未來的路還很長，與其枯坐窗前胡思亂想，不如大家心平氣和地把話都說開了。
“沅沅，我想和你談談。”
過了幾天清閑的日子，沅沅有些犯懶。她歪在沙發上，反應遲鈍地盯著面前的喬慕。她覺得這會兒實在不適合與人談心。
沅沅用略帶歉意的口吻對喬慕說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行。明天好嗎？”
“好，那就等到明天再說。”臨去時，喬慕又看了她一眼，“要是累了就早點回房休息。”
***
放了幾天假，辦公桌上積了一堆文件待處理，喬慕忙得連午飯都顧不上吃。
手機連續地響著，喬慕在桌面上摸索了一陣才找到自己的手機。不等看清來電號碼，喬慕直接接通了電話。
“喬慕？”
“我是，你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
“我是姚謙啊。”
听了這話，喬慕一把放下手中的文件，驚喜地喊道︰“你回來了？”
“是啊，剛下飛機，還沒出機場。今晚有空嗎？一起吃頓飯吧。”那邊似乎有人來接他，停頓了一下姚謙接著道︰“听說你結婚了，晚上記得帶你老婆一起來。”
和姚謙說定後，喬慕便打電話聯系沅沅。
听喬慕說完事情經過，沅沅有一瞬的沉吟。
于是喬慕向她解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好多年沒見了，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沅沅執筆在紙上繼續油走，起承轉合，筆鋒凌厲，“荻”字在最後重重的一捺中收筆。
她輕吐一口氣，“好。”
“謝謝你，沅沅。晚上我來接你下班。”
兩人到達餐廳時，喬慕的朋友還堵在路上。
手指輕輕滑過白瓷杯細膩的杯口，沅沅隨口問出，“我以為張揚是你最好的朋友。”
喬慕眼光閃動，似在考慮該怎麼向她說明自己同這兩人的關系。
“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張揚與我志同道合。而姚謙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從前的一班朋友中，我們兩人關系最好。”
喬慕回想起過去，自己和姚謙一直在同一所學校念書。自己比他年長一歲，因此常拿他當弟弟看待。有時候，姚謙倔強起來，連父母的話都不听，唯獨對喬慕很服氣。
起初，喬慕和趙家兄妹並不熟，只不過因為源深和喬氏的淵源，彼此都認識而已。但姚謙和他們關系不錯，偶爾，姚謙會帶明澤、**一起來找他玩。漸漸的，大家才走動得比較頻繁。
喬慕去德國後，回來過的第一個暑假，姚謙還時常來找他玩。在他回到德國之後，姚謙也去了國外。直到今天為止，喬慕都沒再見過他。
這些年，兩人間雖斷了音信，但畢竟有那麼多年的情分在，喬慕經常會憶起姚謙。
喬慕所坐的位置正對餐廳入口，只見一個年輕俊帥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記憶中熟悉的臉孔，喬慕立刻起身迎向他。
久未見面的兩人互捶了一拳，低聲說笑著走回桌邊。
“你把**也帶來了？”
姚謙探過身子，向喬慕身後張望。等看清那張臉時，他神情一滯，失聲問道︰“怎麼是她？你娶的不是**嗎？”
喬慕也被他的話弄糊涂了，“姚謙，你認識沅沅？她就是我妻子。”
姚謙看了眼沅沅，對喬慕答道︰“當然認識，以前在趙家見過，她是明澤另一個妹妹。”
說著，姚謙又看了沅沅一眼，神情中透著忿忿不平，活像是沅沅搶了他的老公似的。
被冷落的沅沅對姚謙的眼神視若無睹，對他的話也毫不在意。
盡管兩人以前就見過，喬慕還是為他們做了一番介紹。席間，沅沅話不多，基本都是兩個男人在說話，聊著他們過去做過的趣事傻事。
在沅沅離席去洗手間時，姚謙悄聲問喬慕，“家里人告訴我你結婚了，娶的是趙廣平的女兒，我自然以為是**了，畢竟她追了你那麼多年。結果你怎麼娶了這一個？听說她在趙家不大受待見。”
“我已經結婚了，以後別再提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我怕引起沅沅的誤會。沅沅她很好，你們都不了解她。”
喬慕淡笑著對姚謙說出這番話，口氣卻相當鄭重。見他如此，姚謙也不便多說什麼。
不知不覺間，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
晚上回到家，兩人依然是各自回房休息。
“喬慕。”
剛推開書房門，喬慕就听見沅沅在身後叫住自己。
“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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