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簫輕鳴,悠悠的簫聲傳蕩在庭院之中。
面容尤帶青澀的少年站在庭院的中央緊緊地握著一把木劍,靜靜地看著青色的竹子發神。
“簫默,你在干什麼?”
忽然,少年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少年不用轉過頭去也知道定是自己那所謂的【養父】又來看他了。明明身為一國之師應該是極忙的才對,然而他卻每日都十分悠閑似的總會找個時間來看看自己。
“練劍。”
軒簫默的回答十分簡潔,一如他的為人一般干練。他臉上的神色極淡,甚至還不經意的散發著淡淡的冷氣。
“...簫默你的武技已是極好的了,無需如此拼命整日壓榨自己。”洛子言從袖中取出一方面巾輕輕地替他擦拭去額上的汗水,“方才是在想什麼嗎?一副呆愣之樣。”
軒簫默推開洛子言的手,十分不給面子地走到一邊用溪水中的涼水擦了擦臉,隨後用一早準備到一邊的方巾給自己拭去水跡。
洛子言被軒簫默推開後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很快又恢復過來,一臉平淡【委屈】地走到軒簫默的旁邊。
自從那天的晚宴過後,現在已是十年後了。
靠著系統的溫馨提示,洛子言雖是智商不及願國師那般高,但總是勉強頂了過去。在他終日忙碌之下,時間過的也是飛快。當初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已經長成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雖說面容還帶著點嬰兒肥,但卻已能看出傾城之姿。
洛子言在晚宴不久之後就為軒簫默找了一個武術師傅。是個老頭,雖名不見傳,但系統卻告訴他這老頭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頂尖武術高手兼戰略老手。
事實也證明了這個嗜酒喜肉的老頭的確是一個好老師,洛子言從軒簫默現在明明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就能打敗十來個強壯的士兵就可得知。只是簫默那孩子的性格卻始終沒學到老頭的糟蹋樂觀,對誰都是一副看著就覺得寒心的撲克臉。
雖說沒有學到那老頭的壞習慣是好...可這麼冷淡,是很難混好人際圈子的吧?
系統交給他的支線任務可是輔助軒簫默成將軍。人際圈子不弄好一點,以後該怎麼順利得到那個職位。
“國師大人。”
“叫父親。”洛子言嚴肅的糾正軒簫默的口誤。
“國師大人...”軒簫默的眼神漸漸地暗下來,“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別總是強調我是被你撿回來的孩子這種事情。我雖然此刻是寄居于你,但不久後我就會分離出去的。”
“...你?!”
饒是洛子言身居官場十年心理承受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但在軒簫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還是不由得梗了一下。
該死的這熊孩子這是要和他鬧分家?!!!
臥槽熊孩子你腦袋里整天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什麼叫做強調【被撿回來的事情】,什麼叫做寄居?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會跟父母頂嘴了啊?心好累這是要被自己孩子嫌棄的節奏。
“你為何會有這等想法...軒簫默,我一直都將你看作是自己的孩子。”洛子言壓抑著的聲音中透著隱隱的怒氣。
“不需要,國師大人。過不了幾日我便會上前線去殺敵。通過此來獲得我自己的爵位。”
“可是...我。”
“國師大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只需要你正面看待我,而不是像看一個孩子。”
軒簫默的眸子暗的發沉,有點像是沒有月亮時的夜空。
黑的 人...
這孩子不需要自己給他的一切...他是知道的...
他為他鋪好的路,他是知道的。畢竟是神,所擁有的智慧的確是驚人的。
洛子言開始回憶自己與軒簫默相處的這十年,自己因為太忙于國事而經常不能管到軒簫默。平時能夠擠出點時間來看看他已是不易。匆匆吃個飯後連個話都來不及說就立刻離去是常有的事情。
他的確不是一個盡職的父親,也難免會養出一個叛逆的兒了。
只是為啥還是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呢誒嘛...原來被兒子拋棄就是這種感受嗎。
“既然無事,那我便先走了。”
淡淡瞥了一眼還微愣在地的洛子言,軒簫默收起木劍徑自離去。
洛子言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就這樣,他那句“當心自己”的話,直到軒簫默披上戰甲前往前線的時候,都未被對方听到。
就在軒簫默離去的不久,軒簫默的武術老師倒是少有的來找他聊了個天。
“破孩子長大了,自是不願听他人管教的。”糟老頭捧著自己的酒葫蘆用不雅的姿勢坐在石凳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那孩子是我教大的我心里有數。至少也你這個神龍見頭不見尾的父親了解的多一點。”
“您說的是。”
洛子言淡淡應了老頭一聲,只是眉色之間尤帶著分苦澀。
“沒事沒事。國師大人您倒是不必擔心那破小孩的安全。他得了我傳授跟那些普通的士兵打仗肯定沒問題。”
老頭喝了口葫蘆里的酒,隨著洛子言的視線一起看向暗色的天空,“只是那破小孩心里有事呢。想來他也是因為心中那件事所以才毅然決然地奔戰場的吧。誒你也別問我啥事,反正我也不清楚。就是這麼感覺著是有事兒。”
已經喝醉了的老頭紅著臉自說自話了很久,洛子言也沒嫌煩,飲著龍井默默地听了他一夜的絮叨。
然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戰場的消息往往都要延遲許久才能得到。洛子言也有一些軍中的人脈,每每看到飛鴿傳書來的信紙時,他都不得不擔憂上許久。
戰場的形式常常是不容樂觀。
燒掉今天的信紙後,洛子言照例回到了軟塌去翻閱奏書。這時,一個軟糯的團子出現在自己眼前,嚴肅的小臉緊緊的繃著。
【真是悠閑呢宿主。看來你這幾年能很好的適應這個世界里的生活嘛。】
“才不。這個世界的生活累死了。”洛子言頭都不抬,只是低頭審閱著文書,“這個孩子他完全不听我的,你覺得我該怎麼去攻略他?”
團子看了看洛子言身邊堆的成小山的奏書,眉色間露出幸災樂禍,【攻略的話,你不是一直都在進行著嗎。那孩子對你的好感度可是很高呢。想要奪取他的神力現在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畢竟神力沒有回歸的神是不能奪取神力的。】
“好感度很高?你開玩笑吧?另外為什麼在神力未回歸之前不能奪取?神力回歸之後不是更難奪取了嗎?”听到這里洛子言微微抬起頭來,但只是望過一眼後很快又低下頭去。
【自然是高的。他對你的好感度可是始終維持在80以上呢。比一開始第一世界的葉子言和凌止風都要高上不少。】團子從數據中調出軒簫默的數據細細的看著,【嘖……這孩子怎麼還沒怎麼攻略黑化度就開始漲了這麼多啊。看來這次的任務會很棘手啊宿主。】
“黑化度?”
聞及系統說出凌止風這個名字後洛子言有片刻的失神,有一塊破碎的記憶片段很快地閃過腦海中。但由于覺得無關緊要所以很快就被洛子言遺棄,追問起似乎相較來更為重要的字眼。
【別問我這是什麼東西反正就是特別麻煩的東西。】
“噢。”
【另外你說的神力問題啊。也許是因為零零三比較蠢吧所以忘記和你說了。遺落的神明分為三個階段。未覺醒期,初識期,覺醒期。當神開始認識到自己的特別之處的時候就是初識期了,在那個階段時他們會擁有一部分以前的能力。覺醒期和未覺醒期我想我就不用解釋了。總之要是一個神連神力都還沒有獲得,你要怎麼奪取他的神力?】
“噢……”依舊是輕輕的一聲應。
【……宿主我說了這麼久你起碼抬頭和我對視一下吧?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團子不滿的看著奮筆疾書的洛子言有點不高興。
“如果你能幫我把這堆折奏全部都批完的話,也許我能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洛子言停頓了一下,取過擠在桌子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苦澀的茶水。“要知道國師可是很忙的,日理萬機呢。我怎麼能花費這點時間和你說話。”
【(♯ˋ︿′)!如果我沒看到你在幾個時辰前偷偷溜出去玩的話也許我就相信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家皇上現在沒有怎麼管你了?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皇上?你說鳳囚嗎?洛子言頓了頓,原本平淡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惱來,“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一個頭兩個大。那個家伙也是個熊孩子。自己不做什麼事把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全部丟給我,前幾日還說要給我納幾個小妾。原以為前幾年治理完國內災荒就會輕松點,果然我還是太天真了。”
【哼哼哼…(▔ ▔),這十幾年還是本系統幫你解決的那麼多事呢。你說要給本系統什麼獎勵?不然就跳支舞給本系統看吧。】
“你怎麼不去死。”洛子言听罷差點一口茶水就要噴出來。也是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團子瞥了撇門外,無表情的臉上就是透出一股不高興的感覺來。但他也沒多說什麼就放下一句【回見。】就消失在了空氣里。
團子消失的那片空間有一瞬間的扭曲,洛子言莫名的產生了一股落寞的感覺。
門外的敲門聲不停。
“進來吧。”
收好桌面上散亂的折奏,洛子言輕呼讓門外的人入門。
來者有些出乎洛子言所料。但洛子言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皇上您怎麼來了?後面的小廝怎麼也沒通報。”
來者正是鳳囚,此時的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便服,柔順的黑發用發帶隨意扎起。比起洛子言在皇宮中見的鳳囚,此刻的他顯得實在樸素。
“怎麼,不歡迎寡人?”
鳳囚自然的落座到洛子言的身旁,溫和地笑著看著洛子言。
“自然不是,只是不知皇上要來也沒準備些什麼茶點酒水。皇上此次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與臣商量嗎?”洛子言喚來小鶯將折奏取走,換上一些點心與茶水。
前來的小鶯警覺的看了鳳囚幾眼,見洛子言也沒有另外的指令,便默默地站在洛子言身後靜觀其變。
“無大事,不過想來看看你罷了。”
鳳囚持著剛剛取上來的熱茶,半眯著眼嗅了嗅茶香。“多日未來你這兒,小鶯沏茶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
“皇上謬贊了。”洛子言也抿了抿瓷盞中的熱茶。匍匐的茶氣撲在他的臉上,使洛子言的臉顯得模糊不清。
“軒簫默前往戰場是我親自同意的。”
“?!”
“你家兒子,為了前往前線,親自來求我。我答應他了。”鳳囚認真的看著手中的瓷盞,“真是奇怪,身為你的兒子。他不求你,反倒來求我了。你知道我是最喜歡做與你相反的事的,他來求我也就是說你不同意讓他去,因此我便應了。”
“你說這事與我有什麼用。”洛子言摸了摸溫潤的瓷杯,眸中神色復雜。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軒黎昊……”
“雖然你,似乎變的真的與以前很不同。但是我還是很討厭你,當你沒用時,我會奪走你的一切。”鳳囚的手在虛空中抓了抓,像是在揉碎著什麼,“我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
麻麻這里有個神經病。
#我家皇上他又沒有按時好好吃藥了#
#誒嘛熊孩子什麼都說出來了好幼稚#
“所以呢。你是過來恐嚇我的?”
“沒錯。”
“………”洛子言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這個國家有這麼個幼稚的國王能存活到現在還真是不容易啊。
氣氛沉寂了片刻,興許是鳳囚看著洛子言就算听到自己的“恐嚇”還一直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感覺無趣了,因此喝過茶後便離去了。
離去時還可以地提到了要替洛子言納妾的事情。
洛子言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小鶯在旁邊听著兩人的談話臉色也是變的奇怪起來。
果然雖然說這兩個人的對話已經听過很多次了,但還是很難適應啊。
#關于皇上與我家國師的談話#
#皇上通常都無理取鬧地難以直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