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本來很安心地任他拉著瞧,現下一听說他要走,登時激動地反拽他的手︰“你要走?要去哪里?”
“我......”和言初本來想說他要出去辦點事,只是一看到宮月緊張的神情,便又愣了起來,一雙眼楮只是盯著宮月瞅。
宮月被他看得臉上發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干咳一聲松開手,好一會,才沉聲道︰“你不是在地牢里,誰準許你出來的?”
“小月!”和言初卻不理他沉下的臉孔,只是開心的抓著他一陣亂叫,也不管周圍數十雙眼楮奇怪地盯著他們看。
這人跟皇上什麼關系?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對皇上拉拉扯扯,還毫不避諱地直呼皇上的名諱,此人未免放肆至極!但宮月不見怪,大臣們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屏氣凝神地靜听外面的情況。
而宮月被他叫得心懸意馬,掩飾似地甩開他的手,提劍往殿外走去。和言初也不覺得無趣,嬉笑著跟在宮月身後充當他的護花使者。
外面殺手大概有二十來個,看他們迫人的招式,便知個個都是身手了得之輩,只是面對越來越多的禁軍,終究是寡不敵眾,漸漸敗下陣來,死的死,傷的傷。
和言初見他們臉色愈來愈差的樣子,便知端倪,本來想叫禁軍們停手抓活的,卻已為時已晚,剩下的殺手們已經一個個不堪支撐地倒了下去,口吐黑血,這分明是毒發身亡的跡象。
“唉,我早該料到不成功便成仁,他們又怎麼會留活口呢?”和言初看著面前的慘狀,不禁抱怨。
“這事怪不得誰,要怪只能怪那些人太過狡猾。”此時的宮月早已恢復了常態,居高臨下地處理著眼前的混亂“在那些人身上仔細地搜搜,看有沒有遺留下什麼證據......”
和言初也不再說什麼,看著滿地都是皇宮里的侍衛,好像也沒有自己插足的地方。而且宮月也已經安全了,他該去做自己的事了。
心里這樣想著,腳下便已動了起來,臨出宮門時不忘往回看了一眼,看著那人兀自冷傲尊貴地指揮著眾人清理現場,如玉的臉龐在東升的旭日下更顯得俊俏無比。
不出片刻,喧囂紊亂的敬德宮便已恢復了原樣,一直呆如木雞的大臣們也都慢慢回過神來,齊齊跪倒在大殿之下敬佩的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宮月卻是敷衍地揮揮手示意他們起來。心里奇怪,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呢?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微微鄒眉,想起那個人說要走,不禁心煩氣躁起來。
“來人!”宮月一聲低喝,旁邊的侍衛連忙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明白宮月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就說朕累了,接下來的喪禮由太師和左丞相全權處理!”說罷,也不等那侍衛反應,便揮袖離開了。全然沒在意身後一雙惡毒的眼楮正死死地盯著他!
按理說,太上皇病逝,朝中元老極重臣都應該陪著皇上守靈七天的,但當今皇上仁慈,念太師東方欹年事已高,行動不便,便特準其在家戴孝,不必進宮。
等那侍衛宣完聖旨,百官跪禮完畢後,宮焱才慢慢的抬起頭,盯著宮月離開的方向,目光陰險,不屑的哼笑︰這只不過是見面禮而已!
宮月一路走回彥晝宮,也無心坐輦,只一味地心煩意亂,察覺到辰仍步步緊隨身後,臉色不禁沉了下來,冷聲道︰“他人呢?”
辰不禁一愣,他本是怕宮月再遇偷襲,才緊緊跟在後面,以保安全的。這時,被宮月沒來由的這麼一問,他到糊涂了。抬眼見眼前人臉色愈來愈差,頓時驚慌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到宮月問得是誰︰“他......有,有人看見他出宮了,皇上!”
宮月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雖然早猜出了答案,但確定了,便更加心急如焚了起來,抬頭看見辰仍站在那里,更是無比的暴躁︰“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朕去追!”
“是,是。”辰看他急成那樣,不敢再遲疑,轉身便退了下去。
宮月來回在殿里踱著步,空氣都變得緊致了起來,宮人們都不敢上前,只遠遠地站在門外候著。
這樣煩躁了半天,宮月不禁迷茫了起來,想起剛才的失控,連自己都為之震驚。但又實在不願意那人就這麼走了,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空寂的深宮大院。
想著想著,不自覺得提腳往關押和言初的地牢走去,總希望他還沒走,影衛們只是看花了眼。
地牢,地牢,這里無疑是整個皇宮最陰暗最潮濕的地方。聞著刺鼻的潮腥味,宮月皺著眉頭,不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過的,還受了傷。
還受了傷!
宮月呆住,盯著面前一人高滿布鮮血的木樁,下意識的心慌起來,連忙招來行刑的獄官︰“三天前那個喝醉酒的人打了多少鞭?”
“回皇上,按照您的吩咐,那晚打了二百鞭那人才酒醒。”刑獄官一低頭,恭敬地回道。
“什麼?一百鞭?”宮月猛的回頭,嚴眼中的驚懼之色令得躬身站立著的刑獄官當場跪了下來,顫著聲音回道︰“是。”
要知道,對普通人來說,大牢里的二百鞭可是會要了他們的命!雖然,和言初武功高強,皮粗肉厚,但那樣狠毒的鞭子一下下打下,他也一定傷的不輕,想來也與血肉模糊差不多了,而他卻......卻還是忍著傷痛前去就他......宮月狠狠地咬住牙,他真想給自己兩巴掌,好讓自己清楚他有多麼可笑,多麼卑鄙!
刑獄官稍稍抬頭,看他寒著臉的模樣,便知那個人一定對他很重要。不禁心慌,有些話不說,日後讓他知道了,自己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遲疑了一陣,才試探性的叫道︰“皇上?”
宮月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听他這麼叫,便下意識地皺眉朝他看去。
刑獄官也不敢抬頭,只顫著聲道︰“其實......其實那人沒醉,奴才听‘侍衛們’說,那人似乎不是被他們抓來的,而是自己來的......還裝作喝醉酒的樣子任我們打......”
刑獄官陡然打住,不敢再說下去,只因為此時的宮月一聲不吭,連輕微的移動都沒有了,空氣慢慢空寂的可怕。
此時的時空仿佛被凍結了一般,宮月死死地抿住唇,隨後便瘋了似地上前將跪下的人死命地按在地上,失控的咆哮︰“你為什麼不停手?”
“皇上!皇上饒命!奴才刑完刑才知道的!之前全然不知情!”被按在地上的人萬萬沒有想到,只是那麼一句話,會讓宮月如此憤怒,當下嚇得只剩下伏地求饒。
過了好久,久的空氣中充滿了刑獄官的惶恐與不安,以為自己快要性命不保之時,才感覺到宮月慢慢松開了手,站了起來。
“還有什麼話沒說?通通道來,朕繞你不死!”宮月背過身去,緩緩地下令,聲音死一般沉寂。
刑獄官看不見他的情緒,心里更加冰冷一片。如今僥幸逃過一劫,他又怎能不努力回想?“他......被,被打過之後,便......有一個侍衛給他找了傷藥敷上了,之,之後兩人說了什麼......奴才確實不知,求皇上饒命!”
宮月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暴跳如雷,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好一會,才低聲道“他,有什麼反應?”
“他,他沒說什麼話,只是等,等我們打完了,才低低笑了開來......”刑獄官戰戰兢兢地回話,感覺到宮月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便又嚇得住了嘴,不敢再說了,空氣又一次凝如冰霜。
那天,宮月在地牢里足足站了兩個時辰,宮女太監們也都不敢近前,只得陪著他一起站,出來的時候兩條腿酸的都不像自己的了,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回來的。
金鑾殿上,年輕天子兀自高高在上地坐在龍椅上,神情陰郁。
旁邊的太監望著緩緩起身的大臣,一聲高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新朝初定,天下一統,怎能無事?雖說太上皇喪事已過,但來京各方人馬皆需安撫,又加上如今恩科在即,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但左右大臣見宮月仍是這番郁郁寡歡陰沉著臉的摸樣,哪還敢出班奏事?已經七天了!太上皇的喪事也早已過了,要說是在喪事期間受了驚嚇,倒也不像。當然更不可能是悲傷過度了,皇上和太上皇水火不容的關系根本是人盡皆知的。
猜不出他的心思,大臣便更加顧忌起來,也不敢吭聲,只是低頭屏息,靜觀其變。
“皇上,如今陽春三月,風光甚好,三年一次的恩科在即,正是為朝廷招攬人才的大好時機,安定人心。望皇上盡快決定恩科事宜。”一人出班,聲音蒼勁有力,不卑不亢,似完全未被冷肅的氣氛影響,只是穩穩奏報相關事宜。
宮月循聲望去,其實不用看也知道,能如此盡心負責,不畏強權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太師兼右丞相——東方欹。
“先生說的極是,朕也正有此意呢。”宮月隨即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不是他想整天板著臉,只是他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尤其在想到那人身負重傷卻依然不顧性命地救他,更是五味雜陳。
宮月坐直了腰,讓自己顯得更有威嚴些,當下推掉這些可有可無的奏事要緊。“朕也是這個意思,但是朕年事尚輕,經驗不足,在這方面還是先生及各位大臣更有經驗些,這次恩科及其重要,可以說是新朝安募人心的最佳時期,各位大臣可要盡心盡力啊!”
頓了頓,環視一周,目光定在東方欹身上︰“這樣吧,這事就由先生和殿閣大學士負責,各位愛卿可有異議?”閃閃的眸子透出滿滿的焦慮與期待。
東方欹動了動,似有話說,但和宮月四目相對的瞬間便又生生退了回去,似也明白皇上的心思全不在這里。
過了片刻,宮月見無人出班,知道打鐵要趁熱,故意冷下聲音道︰“此事就這麼定下了,退朝!”說著也不等大臣們作何反應,徑自甩袖離開了。
皇上都說退朝了,大臣們就算在有事奏,也不敢去攔皇上的駕,只得悻悻的退了出來,準備恩科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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