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很大,可我們的心變大了,世界就小了。
遠方的路燈獨自發出溫暖的光芒,溫暖著從它腳下走過的每一個人,可林淺卻覺得前方越來越暗,連路燈也要欺負她麼!
“痛!”林淺捂著鼻子,頭更低了,好在沒流鼻血。
“走路不長眼楮,你還知道痛!”
“這年頭電線桿也會罵……”
林淺慢慢仰起的頭就這樣定格在六十度角的方向。
“愣著干什麼,雨越下越大了,趕緊找個地方躲雨啊!”
司墨宇寬大的手掌拉起她的手就往前沖去,林淺還迷迷糊糊地沒有反應,眼神更是空洞異常,如同一個木偶,任憑司墨宇牽著她,也任憑雨水順著長發淌下,嘴唇緊閉。
兩人來到一個店鋪前躲雨,或許是雨下得太猛,街上沒有幾個人,店鋪主人就關了門。
“你不是應該走了麼?”過了好久,林淺才開口道,“怎麼會在這里?”
“對不起。”
“你走啊!”
林淺幾乎是吼出來的,雷電聲夾雜著她的嗚咽,在整個空曠的街道上回響。司墨宇一把抱住林淺,嘴里不斷說著“對不起”。
他的確是在今天離開珀川去往北京,並且以後都會在北京生活,不再回來。可陸然美那天的話讓他改變了主意,他覺得陸然美說的是正確的,既然喜歡,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呢?大聲說出來才不會給自己留遺憾。所以他沒有去北京,而是想在家等林淺回來,可誰知林淺竟去了寧海。司墨宇本以為他和林淺是真的有緣無分,翁新河卻在剛才打來電話說林淺已經回到了珀川。
那時天已經黑了,林淺還沒回家,司墨宇便去珀川一中找尋林淺,他走得匆忙,忘記了帶雨傘,他便冒著雨找遍了一中每個角落,豈料林淺根本不在那兒,他便沿著街道一步一步走回去。
可能是上天見過太多悲歡離合,不忍心再讓他們有遺憾,于是讓他們相遇。
林淺終于在司墨宇懷里安靜下來,“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太害怕了,都是我的……嗚……。”
錯字還沒說出來,林淺的嘴便被另一雙冰冷的唇堵住。林淺反應過來後快速推開了司墨宇,眼里盡是錯愕。
“小淺,我們在一起吧。”
“司墨宇,”林淺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賤,“那陸然美呢!”
“她又不是我媽,我喜歡你關她什麼事!”司墨宇有些納悶林淺為何提到陸然美。
“她不是你女朋友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她是我女朋友了。”
“你還狡辯,高一上學期期末在學校小山丘,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
要不是林淺提起,司墨宇差點就忘完了那件事。其實那天他按照約定去小山丘等林淺,卻因一些事耽誤了幾分鐘,于是他連忙趕過去。誰知他才走到小山丘底下,陸然美就叫住了他,然後突然向他表白,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然美抱住。後來,後拉他當然果斷拒絕了陸然美,只是沒想到林淺早就到了那里並且正好看見那一幕。
“你們抱在一起了!”
林淺用手指指著司墨宇,司墨宇用手掌包住她伸出來的手,然後再次把她拉到懷里緊緊摟住,“是不是像這樣?”
“司墨宇!”
“你今天終于恢復正常了,連續兩次沒叫我‘死墨魚’。”司墨宇頓了頓,將嘴唇湊到林淺耳朵旁,他的氣息噴灑在林倩耳朵上,弄得林淺一陣難受,耳朵全紅。“我沒有跟陸然美在一起,所以陸然美也不是我女朋友,小淺,我可以將它理解成你是在吃醋麼?”
沒有在一起!她一直誤會了麼?可林淺現在好像有點竊喜的感覺。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好吧,我信了。”
“喂,什麼叫你信了,你還沒給我講你和翁新河的關系呢!”
“我說他是我男朋友,你信麼?”
“你長得這麼丑,除了我誰會要你!”
“死墨魚,你找打呢!”
“哎,才夸過你就又不正常了!”
“那你還要去北京麼?”
“小淺,高考志願我只填一個。”
那晚雨停後,司墨宇背著林淺回了家,而林淺趴在司墨宇背上睡覺。隱約間不知是誰對誰說了句“我喜歡你”,飄散在暖黃色的路燈下,而路燈沿著街道一直通向遠方,直到白晝。
司墨宇走後不久,一中便迎來了高三補課的第一天。林淺來到小山丘,令她意外的是小山丘被移平改為了小賣部,一中終于醒悟,知道學生餓肚子是很難受的事,可林淺想問為什麼小賣部要等到高一高二的學生上課那天才開始營業!
林淺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同班同學或者張權,而是翁新河。
“給你。”翁新河將已用紙盒包裝好的獎杯遞給了林淺。
“這是什麼?”林淺雙手接過,不解地問道。
“作文比賽獎杯,你是冠軍,獎金過幾天會打到你的賬戶上。”
“謝謝。”原來那比賽還有獎金,一定要多去參加幾次。
“一人只能參加一次,而且參賽者都有信息記錄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我想忽視都難啊!”翁新河打趣著林淺,不過難得見林淺吃一次虧。“忘了告訴你,魷魚的真實身份已經被我曝光了。”
“你說什……”
“騙你的,哈哈哈哈……”
“翁新河你想死呢吧!”
翁新河大笑著跑開,時不時還停留幾秒回頭挑釁林淺,林淺也配合地追了上去,只是追到一半她就停下來了,抱著這麼大一個紙盒還去追人,她又不傻!于是她抱著紙盒去了張權的新辦公室。
“權叔!”林淺大步跨進辦公室門口來到張權面前。只可惜張權看球賽入迷的毛病怎麼也改不了,她便抱著紙盒使勁用紙盒敲桌子,張權的手機跳了起來。
“哪個小兔崽子……林淺是你啊!”張權將手機收好,略微尷尬地扶了扶眼鏡。
“都高三了還看球賽呢!”林淺將紙盒平穩放在桌子上,然後手臂交叉撐在上面。
“我怎麼感覺你是老師,我才是學生!”張權又條件反射的摸了摸鏡框,林淺循著他的手看過去,他才四十幾歲,可頭上已長出了白發。“找我有事嗎?”
“獎杯歸你,獎金歸我。”讀了這麼多年書,林淺就覺得張權比較好玩,最主要的是張權不拿她當他的學生,而是伙伴,一個可以時刻給你支持的伙伴,這也是林淺最感激張權的一點。不過她听以前一中的畢業生說張權帶的班一般沒有人敢犯錯,他們在老師面前就像在父母面前一樣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同時他們與老師之間也就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其實老師也是普通人。也許你覺得他比你成熟,比你懂得更多,可也別忘了,老師比你先出生,所以你是年輕人,而他們是老年人。當你把他們當老年人看待的時候,他們就順眼多了。
“作文比賽的獎杯?”
“當然嘍!”
“不錯嘛,那我收下了,”張權將紙盒放到了椅子里面的空地,那里剛好夠放下整個紙盒。“至于獎金,我都請你吃了那麼多大餐,你是不是也要回請一次啊?”
“啊!我突然想起來我的作業還沒做完,我先回去做作業了,權叔再見!”
林淺飛也似地逃出了辦公室,想打她獎金的主意,沒門兒。然而林淺沒跑多遠就听見辦公室里傳來張權的罵聲。
“兔崽子,就一頓飯而已,又不會把你吃窮!”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寧海作文比賽冠軍的獎金應該有兩萬吧,季軍至少也有八千,嘖嘖,林淺太小氣了!
那天晚上,林淺將《祭晨》這本小說全部更新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甚至在想一中的學生看到大結局時的驚訝表情,不只是一中的學生,還有來自其它地方的讀者,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繼續給自己寫信然後寄到編輯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