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林淺穿上了簡潔的藏藍色無袖長裙,還扎了個辮子,再加上她兩頰的嬰兒肥,活脫脫一個可愛漂亮的學生妹子,而翁新河則穿著牛仔褲,還戴了一頂印著“天才”的棒球帽,盡是青春的氣息。兩人並肩而走,吸引了不少人。
“林淺,以後你會來這里讀書麼?”翁新河走著走著,就問起了林淺關于未來的打算。
“會啊,這里環境這麼好,說不定以後我就留在寧海工作了呢!”林淺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說謊話什麼的她最不在行了,其實也不算謊話吧,因為她本來就要離開珀川來寧海工作。
“是嗎!”翁新河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岔開話題道,“林淺,你知道《祭晨》這本小說麼?”
“班里的人談論這個都快瘋了,我也看過。”
“他們說這本小說的作者魷魚就在寧海一家雜志社工作,只是那作者從沒去過雜志社,是不是很好笑!”
“好笑嗎?”林淺尷尬的“呵呵”了兩聲,然後將頭轉向了遠處,似乎她什麼也不知道。
兩人逛完寧海大學後隨便找了家甜品店坐了下來。
《祭晨》這本小說已經更新到秦墨參加高考,而高考前一夜,夏雨一直陪著秦墨,對他說“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司墨宇終于從酒醉中醒來,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而地上其它地方,男生女生橫七豎八的熟睡著,還有人手里抱著空酒瓶說夢話。司墨宇從地上站起,揉了揉後腦勺,那里隱約傳來的疼痛讓他知曉了自己是怎麼滾到地上的。下意識的摸向兜里,卻空空如也。
“手機呢?”
司墨宇四處張望,那白色的手機就安靜的躺在沙發里側,昨天晚上濺在上面的啤酒經過一夜的蒸發留下一個印記,司墨宇便用手指甲去刮那印記,一不小心,手指觸到電源鍵,屏幕亮起,同時暴露出昨晚便停在這里的未接電話。
“林淺!”
司墨宇大吃一驚,差點把手機摔掉。而等他調整好呼吸,再次撥打了過去,對方卻是個男的。
“不好意思學長,林淺她去衛生間了。”
“那你是?”
“學長,我是翁新河啊,我們不僅見過,還在一起吃過飯呢!”
“哦,是你啊,那你怎麼和林淺在一起?”
“我陪林淺來寧海參加比賽,學長你們應該高考結束了吧,真是幸福,以後再也不用受那些老師的磨嘰了!對了,學長你找林淺有事麼,她馬上就回來了……”
“沒事沒事,我就問問,拜拜!”
不等翁新河說完司墨宇就急匆匆掛了電話,而就在他掛電話的同時,林淺恰好走回來。
“誰打的?”
翁新河急忙刪除了那條通話記錄,然後把手機還給了林淺,道︰“打錯了,我已經給你刪了。”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林淺也沒多想,背起斜挎包就走。翁新河則是暗自拍了拍胸口,他真不適合說謊,剛才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告訴林淺了。
第二天上午八點進行比賽,晚上八點舉行頒獎儀式。林淺和翁新河在當天早早就吃過早飯來到比賽場地。其實他們也不算早,有的參賽選手買了豆漿油條直接在這里邊背稿件邊吃,相比較而言,林淺真是太輕松了。
“林淺,我們在這里照一張留個念吧!”
“好啊!”
翁新河右手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然後高高舉起,左手則摟住林淺的肩膀,眼楮看著鏡頭,林淺用雙手輕輕拖住下巴,看起來就像花朵在盛放。翁新河看著屏幕里林淺燦爛的笑容,頓時迷了眼楮。
“ 擦——”
兩人的面孔被定格在照片上,翁新河看了好久好久。
不多時,廣播里傳來通知,“請各參賽選手前往表演大廳集中。”
“林淺,加油!”
翁新河對這林淺的背影大喊道,林淺轉過身,向他招了招手,“謝謝!”可一轉回去,林淺大大嘆了口氣,臉上有些落寞。如果是司墨宇多好,司墨宇一定會給自己講笑話然後讓自己笑到肚子痛,甚至忘記了還有比賽這回事。可司墨宇,他終于畢業了,現在應該還在某個歌廳瘋吧!還有陸然美,說不定他們正一起手牽手走在某個街道,林淺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可司墨宇與陸然美擁抱的畫面再一次襲卷了她的腦海。
那天在小山丘時,她的眼眶是濕潤的。
林淺知道高考結束後,司墨宇就會離開珀川,說不定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司墨宇了,也不再有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跟自己開玩笑或是打鬧。
比賽負責人走到他們面前,一共有九個參賽選手,“我們用抽簽來決定出場順序,請大家跟我過來。”
林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抽簽時她也是最後一個,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抽簽,只需要翻開那最後一張號碼牌便可。
一號。她是第一個出場比賽的人。
當林淺走上舞台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場比賽除了評委外還有觀眾。面對台下一千人左右的觀眾,林淺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比賽經驗豐富,膽子夠大,不怯場,可這壓抑的氛圍還是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等主持人走下台,林淺一身白襯衫和牛仔褲搭配白色運動鞋,馬尾辮扎得老高,未施粉黛的臉清新自然,整個人顯得特別青春,相比其他參賽選手隆重的禮服加略微濃艷的妝容,翁新河覺得林淺的裝扮好太多了,至少看起來養眼又舒服。
“各位評委,觀眾大家好。我很高興我能站在這里參加比賽,但在比賽之前,我想先跟大家講個故事。”
那個故事的主角叫夏雨和秦墨。
林淺沒有念自己熬夜修改了數十遍的稿子,她敘述的是《祭晨》的結局,不錯,林淺便是那個筆名為魷魚的作者。而知曉這一切的翁新河在台下完全被驚呆了,原來那個風靡珀川一中,自己最喜歡的作者就在自己身邊,而自己竟半分沒有發覺。不只他,就連司墨宇也不知道,盡管司墨宇自己對這個故事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
林淺直接從自己還沒更新的部分講起,秦墨經歷了高考,而夏雨還在學校念高三。
翁新河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活潑的林淺,她的故事帶著一股莫名的悲傷,像被層層的白布包裹,他一不小心就沉了進去。原本歡快的場面也隨著林淺的敘述而一步步走向悲傷的邊緣。
林淺很不忍心拆開他們,可他跟她好像沒有未來可言。
就像自己。
激動處林淺咬牙強行憋住了自己的淚水,微微仰起頭,看向潔白的天花板,心好像有那麼一刻明朗了起來。
“我的故事講完了,我的比賽也到此結束,謝謝各位,再見!”
林淺朝眾人鞠了一躬,然後快步跑出了舞台,拿起手機撥開了號碼,“喂,麻煩幫我訂一張能最快回到珀川的火車票。”
司墨宇,你一定要等著我!
翁新河完全沒想到林淺居然會放棄比賽。《祭晨》這本小說總讓他感覺很熟悉,但他又什麼都說不上來,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夏雨就是林淺。
而秦墨,是司墨宇。
自己終究是比不過司墨宇。翁新河苦笑了一聲,雖然林淺離開了這里,但她的比賽她已經完成,若是她得了冠軍,就讓他幫她站在領獎台上吧!
具林淺所知,司墨宇會在明天早晨八點左右乘火車離開珀川,而坐火車從寧海到珀川大概需要十八個小時。林淺乘的火車在下午兩點出發,也就是說明天早晨八點,她剛好到達珀川火車站。若是乘飛機的話只得等到明天,根本來不及。
林淺收拾好行李,給翁新河打了個電話並向他道歉因自己不事先跟他商量就提前回珀川的事,電話那邊傳來翁新河平淡的聲線,像是早就知曉一切般。
“林淺,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曾喜歡過我?”翁新河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對不起。”
林淺也沒料到翁新河會突然這樣問她,可她現在只想著司墨宇,只能對不起翁新河了。她在心里又默默說了遍“抱歉”,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翁新河久久沒有放下手機。林淺的青春里有司墨宇,而他只有自己了,這才是他的青春,還未綻放,就已枯萎。
一夜趕路,林淺拖著疲憊的身子終于回到了珀川,此時離八點還有五分鐘,于是林淺沒有走出站台,而是在站台上搜索司墨宇的身影。
站台上恰好停下一列火車,林淺便從入口一一挨著尋過去。一個,兩個……九個,十個……十五個。
林淺站在十六號車廂入口,落寞地低下頭,她剛剛找完十六號車廂,也沒有。
“嗚——嗚——”
入口門關閉,列車從林淺面前離開,漸漸加速,掙脫開林淺的視線。林淺還站在那里不肯離去,萬一司墨宇乘坐的那列火車延遲了呢?林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那里繼續等下去。
火車摩擦地面的轟鳴聲,抵達站台的汽笛聲,喇叭里傳來的通知聲,人群嘻嘻哈哈的談笑聲,還有半空中短暫的鳥叫聲……這麼多種聲音,卻沒有一個是司墨宇的聲音。
太陽躲進雲層,而天邊被打翻的黑色墨水迅速暈染開來,像海浪翻滾,拍打著沙灘,然後濕潤了沙灘,淹沒了沙灘。
烏雲滾滾。細小的雨點砸下來,把房頂砸得“ 啪啪”的響,白而刺眼的光一閃而過,緊接著的是雷電的“轟隆”,一副要把天空撕裂的模樣。
林淺搓了搓手臂,她走的時候並沒有帶外套,而此時不僅下著雨,天也被籠罩在黑暗里。沒錯,她在這兒找了一天。
“或許,他早就走了。”
一步一腳印,林淺慢慢離開站台,低著頭,當她走出火車站出口時,臉頰上的液體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