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事,雲溪派出的是她的左臂右膀明月去查的。
明月到糕點鋪後並未急著發罪,而是先問糕點鋪的伙計,早上買了蟹黃蒸餃的人家,然後親自去那些人家看,並沒發現有其他人中毒,也就是說雲大牛買的這份蟹黃蒸餃是‘特別’加了料的。
確定這是有預謀的謀害,明月才返身回糕點鋪,拿了那伙計盤問。
伙計的听說這些天常來買蟹黃蒸餃的雲大牛,竟然吃了他們的蒸餃中毒,被唬了一大跳。
按說這每天買糕點的人,難麼多要特別記主一個客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這雲溪自打第一天到他們鋪里買這蟹黃蒸餃,就跟常人不一樣,而且她差人來買的頻率特別高,鋪子里的伙計便都記得雲溪,連同雲溪特意帶過來的雲大牛,他們也給記住了。
原來這雲溪第一次買蟹黃蒸餃,就問有沒有搭售辣椒油。
當時大家都愣住,實在是辣椒這東西雖然已經有了,但在大域朝這辣椒還不是大眾能接受的味道,鋪子里自然不會有這種東西。
當然更不知道要怎麼做這辣椒油了。
雲溪當下就說,吃這蟹黃蒸餃的時候,涂上一層辣椒油,辣辣的才夠味。如果他們願意,特別準備一些好油和上好的辣椒,她可以教他們做。
掌櫃的當時覺得,既然有人提這東西,那應該就有人喜歡,便按著雲溪說的準備了好油和辣椒。雲溪第二次來的時候,便動手教他們做辣椒油。
辣椒油做出來後,大家按著雲溪的說法,把這辣椒油涂抹在蟹黃蒸餃上,看起來紅紅的,吃起來辣辣的,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當下便每天特意做了辣椒油,但凡來購買蟹黃蒸餃的,便詢問他們是否喜歡辣味。慢慢的這一個獨特的味道,竟然受到破多人的喜歡,額外給鋪子招來了不少顧客。
因為雲溪不僅喜歡辣還喜歡麻,他們便每天配這辣椒油的時候,額外配一份特辣特麻的給雲溪。
今天也一樣。
這些事除了雲溪的辣椒油不同于其他人這個特例外,明月都是知道的,“也就是說,我們家姑娘每次吃的辣椒油,都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
“是……是…的。”
“把你們每天負責配辣椒油的人,還有這份特辣辣椒油經手的那些人,都叫過來。”
無論雲溪還是雲大牛對這伙計都不錯,如今听到雲大牛出事,伙計心里也不少受,自然全力配合。一番盤查下來,可以確定這事跟糕點鋪沒關系,罪魁禍首應該是那香油鋪。
因為負責采買的人提到,這次她去香油鋪買油的時候,那鋪子的伙計說他們最近得了一種好油,先拿了一小陶瓷片給他們試一下效果。
效果好的話,回頭這油就可以繼續供應給他們。
而由于這個油的量很少,他們就用了這個配置雲溪喜歡辣椒油。
可惜明月到香油鋪的時候,那名伙計已經離開香油鋪了。
按香油鋪的掌櫃說,那伙計說他娘子去世了,他得回去處理身後事,往後家里還有幾個孩子要照顧就不再來鋪里幫忙了,掌櫃便讓人走了。
明月安排人去找那伙計,她則先回來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一起听了事情前後的杜仲遙,擔憂地看向雲溪,“這事明顯是沖著你來的。”
“我知道。”跟她有過節的人不多,要查這事並不難,只是需要些時間而已,“明月,你讓人查清楚這段時間,尤其花朝節後吳氏那兩母女,還有楊招弟兩母女的所有行蹤。”
花朝節過後,楊招弟兩母女對她突然表現出的善意,她就覺得不正常。
大概他們這套近乎,就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進而對她做某些事吧?
她其實很不希望這事,跟楊招弟這對母女有關系,否則這次她絕對不會輕饒這對母女的。她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明月領了命又出門辦事去了。
而雲大牛這邊,差不多一個時辰後,所有的癥狀都緩解了,人也醒過來了。
得知自己吃了蟹黃蒸餃中毒,他有些後怕道,“還好你沒吃,否則那種窒息的痛,你個嬌弱的小姑娘肯定挨不住。”
他因長期在地里勞作,皮膚可比雲溪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厚多了。即便這樣,剛剛還是痛得他渾身的肌膚都要裂開,這些疼痛真發作在雲溪身上,指不定這會兒這丫頭已經血肉模糊了。
越是這般想,雲大牛越是覺得慶幸,“說起來這都要感謝那門房,要不是他咋咋呼呼的,惹了你不快,你估計也吃了。”死後余生雲大牛,完全沒有想為什麼自己會中毒,只是一味慶幸雲溪沒吃那餃子。
雲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知道這個憨厚老實的漢子,把她的命看得自己他自己的還要重。對他愛眼下這種行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見他念著門房的好,便跟著附和,“那回頭我就漲他月錢。”沒有這門房咋咋呼呼的,指不定其余的餃子都進了她肚子,按這餃子的毒性來看,的確有她受的。
雲溪這般說,倒讓雲大樹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這種事你看著辦就好。”他只有感而發而已。
看著沙漏上的時辰,雲大牛這才想起今天要回雲家村,“都這個時辰了,我得回去了,否則晚上很晚才能到家。”左右看了沒發現雲錦焱母子三人的身影,“焱兒他們回去了?”
見他就要翻身下榻,雲溪趕緊按住他的身體,“回雲家村的事,就等你身子好了再說。”
一听這話雲大牛急了,“不行。你奶和你二叔,都不回去掃墓,我再不回去,家里的墓就沒人掃了。”
“爹,那些祖先不是你一個人的祖先,你年年都去掃,今年一年沒去也沒什麼。”她本來以為古人應該都很敬祖先的,可從這具身體繼承來的記憶,她知道那雲婆子和雲大樹壓根就沒把雲家的祖先當回事,每年掃墓都想著法子不去。
“溪兒,這種事不得胡說。”對于雲婆子和雲大樹的做法,雲大牛也很心寒,但他沒能力改變他們,但他不希望自己養大的這個閨女,也這般對待掃墓的事,“能說的話爹都跟他們說了,他們不听爹也沒辦法,但爹自己的事,爹能自己做主,爹就必須去做。”
“……”雲溪沒好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只是擔心雲大牛的身體,好不好?
“本來想叫焱兒一道回去的,沒想到中途發生了中毒的事,給耽擱了世間,看來今年又只有我一個人掃墓。”
“既然你這麼想他們一起回去,那就讓他們一起回去唄。”
“能說的話,我都已經跟他們說了,他們還是听不進去,我已經沒辦法了。”要是有辦法,也不至于每年都只有他一個人。
“我幫你去找他們。”
“不要。”
“為什麼?”
“我怕你們打起來。”
“……”合著在雲大牛眼里,自己成了只會動手的莽夫了,雲溪抓狂。
見父女兩的談話不愉快,一旁的杜仲遙,幫著勸說道,“伯伯,小溪兒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杜仲遙是個孤兒,雖有杜掌櫃這個叔叔,但這杜掌櫃的說白了就是個醫痴,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研究醫術上,沒把他餓死已經很好了,要怎麼關心他,壓根不可能。
看到雲大牛這一門心思為雲溪好的樣子,杜仲遙對這個老實憨厚的男人,也心生了幾分敬佩。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為我好也不能動拳頭,更不能對祖先不敬。”他是個很傳統的人,認為祖先就是該被拿來供奉的,言辭中從來不敢對祖先有任何的不敬之辭,“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再說我回去又不是像之前那樣需要走路,就坐在馬車上,壓根就沒啥事。”
看著雲溪臉色不好,杜仲遙斟酌道,“那啥,雖然你現在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但有沒有清楚干淨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安全起見,伯伯這兩天還是先留在這里比較穩妥。”
給了杜仲遙一個,算你有眼色的表情,雲溪趁機道,“爹,反正這邊離雲家村也只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你清明節當天再回去不就可以了。”
“咱們家的墓地好些個,那天再回去我一個人壓根掃不完。”墓地一般都是一年才掃一次,經過一年的時間,周邊早就長滿了各種樹木和雜草,掃墓就是要把這些都清理干淨。
清理這些再祭拜一下,掃一個墓就要一個時辰了。
“我保證你要清明當天再回去,我有辦法讓二叔他們一家子,心甘情願跟你一起回去掃墓。”
“可是……”
“相信我。”
“不動手?”
“不動手。”
“那好。”他最希望的就是每年掃墓的時候,一大家子的人,熱熱鬧鬧的一起去。
可這麼多年下來,這個願望從來沒實現過,如果今年真的能實現,他願意等。
終于把雲大牛哄住,雲溪松了一口氣,這才安排人將雲大牛送回听他的院子。
昨晚跟夜傲辰鬧到大半夜,拍賣會的安保安排,壓根沒畫。
好不容易這邊清靜了,她趕緊鑽進書房,忙碌了……
……
……
縹緲居,快晌午的時候,迎來了許久不見的陸乘風。
只見他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腳步匆匆走進大院,臉上有著壓抑著的激動,“師兄,師兄,你在哪里?”
剛泅水回來的夜傲辰听到陸乘風這大呼小叫的聲音,將手上的巾帕往架子上一擱,從內室走了出來,“你這是連夜從雲家村趕過來的?”
“有好消息,我想第一時間告訴你,就連夜趕了回來。”
來揚州好幾個月了,事情進展不順利,夜傲辰的確有些著急了。尤其,跟雲溪互通心意後,他更希望早日將這件事情辦妥了,然後可以跟心愛的人,過那簡單的田園生活。
如今听說有好消息,他自是喜不勝喜。
不過,除了在雲溪面前,面對其他的人,他從來都不是表情多的人。
即便此刻心里開心,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沒多大變化,言辭上倒顯得有些激動,“什麼好消息,快快說來听听。”說著率先走進書房。
倒了杯茶放在他跟前,“不會是你走進那片鬼森林了吧?”
抓起桌上的茶,直往嘴巴里灌,解了渴,陸乘風才緩緩開口,“咱們之前一直盯著那片鬼森林,可從來都沒見有人靠近過,仿佛那地方真的不敢有人靠近一般。還好咱們沒因此就放棄那個地方,否則可就虧大了。”
“之前那程實告訴我,一年一度的鹽商資格會又要舉行了。我估摸著那八大鹽商定會有動作,便加派了人手密切注意著那片森林,果然有收獲。”
對陸乘風這前面長長的鋪墊,夜傲辰听著不耐,“說重點。”
“重點就是最近那羅夫人,頻繁靠近進出那片鬼森林,每次都是天還沒亮就進去,待天黑透了才出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只是“都空手進空手出嗎?”
“目前為止是這樣。”跟那片鬼森林耗了三四個月,第一次有這樣的發現,高興得他壓根睡不著,便急匆匆跑來報喜了。
鹽商資格會在端午節後,也就說那邊若真是訓練揚州瘦馬的地方,即便端午節他們沒順利進入鬼森林,里邊也會送人出來。
的確是個好消息,“鬼森林那邊的事,就讓暗一暗二他們負責。接下來你就留在揚州,好好準備參加那鹽商資格會,爭取能成為八大鹽商之一。”
跟那些鹽官走得最近的,非鹽商莫屬。
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成為這當中的一員,最容易達到他們的目的。
一听不用再回雲家村,陸乘風臉上一喜,“終于可以離開那地方了。”
從小在天上長大,他已經過怕那種荒無人煙的清貧生活了。雖然那雲家村不算荒無人煙,但跟那一群種莊稼的人,實在沒多少共同語言。
最最最重要的事,自從嘴巴被雲溪養刁後,再吃那些農家飯菜,總覺得食不知味。
見陸乘風一副受虐的樣子,夜傲辰很不厚道,“可惜你晚回來了一步,昨兒個傍晚我們才在望塵居吃了一頓大餐,差點沒把我們這些人給吃撐掉。”
他也在哪里吃了好些頓飯,回來都沒抱怨,這廝倒是大喇喇地抱怨起來了。
哼!
饞死他!
果然他這麼一說,陸乘風只覺得口水直流,肚子餓得不像話,“我從昨晚到現在還沒進食,我現在找吃的去。”說完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想到已經一個早上沒見到雲溪了,夜傲辰也跟在身後,朝望塵居方向走。
陸乘風向來是個跳脫的,在熟人面前,從來都是沒大沒小的。
一到望塵居,又開始嚷嚷了起來。
雲溪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一听到他的聲音,便擱下手中的事,迎了出來。
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一番詢問,這才知道這廝連夜從雲家村趕回揚州。
陸乘風來找這望塵居,最主要是吃。
簡單跟雲溪寒暄了幾句,便不客氣地鑽進了廚房里,跟那些廚娘們打起了交道。
跟在後面過來的夜傲辰,看到跟只猴子一樣,四處竄的陸乘風,嘴角含笑道,“一回來就跟我抱怨雲家村的日子太清苦,吃食里面一點油腥味都沒有,搞得好像我虐待他一樣。”
雲溪笑著打趣,“不會是你的銀兩都被我揮霍沒了,沒錢給他們買肉吃了?”這段時間又是買宅,又是買鋪子,買人,裝修什麼的,的確是花了他不少銀子。
“這個還真有可能。”他自己有多少銀子,這段時間又花了多少銀子,他壓根沒去細算過,到底還有沒有銀子,還真不清楚。
拉著他的手往書房里面走,她好笑地看著他,“你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的銀子揮霍完,然後直接落跑?”
“你走了還能把這宅子和那鋪子,背身上一起抗走不成?”
雲溪噘嘴,不樂意道,“一點都不浪漫。”
“那要怎麼才算浪漫?”
“你應該回答,別說你只是要錢,就算你要命都能給你,瞎跑什麼?!”上輩子雖然她沒特意看過那種腦殘劇,但看電話調換頻道的時候,難免看到一兩句惡俗的台詞。
夜傲辰搖頭一本正經道,“那可不行,我還要留著這條命,照顧你一輩子。給了你,這個世上便沒人能像我這般,對你這麼好了。”
都說不懂講情話的男人,一旦講起來,那絕對直中脈門,把人給感動得一敗涂地。
夜傲辰就是這類男人。
平日里看起來最笨笨的,話又少,可偶爾蹦出來那麼一兩句的情話,絕對讓雲溪感動得稀里嘩啦,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講了。
看著眼楮蒙著一層水霧的雲溪,夜傲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的娃娃,越來越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我很欣慰。”
自己是一路見證雲溪變化的人,從她冷漠毫無人情味,從她自強想要做生意,到現在會拉著他的手撒嬌,臉上會有這個年紀的女孩,特有的笑意,他全程參與了。
能看著她一路走過來的點點滴滴,他覺得很幸福,“我只願你這輩子,都像現在這般,開開心心的,臉上常掛笑容。”
上一輩子雲溪壓根不懂感動為何物,可這輩子無論雲大牛還是夜傲辰,都給過她這種感覺。雲溪只覺得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柔軟了。
大概因為如此,她身上那特屬于女人的氣質,也慢慢被激發出來了。
不僅夜傲辰覺得她越來越越有女人味了,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女人了。
都說女人的女人味,是心愛的男人給的。
心中愛的那個男人,如果也愛著自己,願意寵著愛著,凡是讓著,那女人就越發嬌柔有女人味。反之,若是心中愛著的男人,壓根沒自己,女人事事都要靠自己,那身上的女人味就會越來越少。
上輩子的她,身邊既沒愛自己的男人,也沒寵愛她的家人,凡是都得靠著自己。
她只能將自己往女漢子的方向培養,久而久之她真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女漢子。
想到上輩子,午夜夢回時,自己常常不知道自己這麼拼是為了什麼。想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卻知道一旦自己卸下了那人人後怕的身份,估計自己的死期也不遠了。
最後,只能一直背負著那重身份。
在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時,她雖心有不甘,卻沒有怨恨。當時她就覺得,既然活著只能背著那重身份,還不如死了算了。
至少,死了以後自己也就解脫了。
沒想到上天待她不薄,竟然讓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給了她一個全新的身份,還給了她一個關心她愛護她的養父。
當然還有眼前這個,從相識相知慢慢到現在相知相愛的男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令人滿意。
將立著的男人,拉住在自己的身邊,“如阿辰所願,我這輩子都會活得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你也一樣。”
“只要有你在身邊,會的。”想到早上這丫頭沒陪他一起游泳,是為了送雲大牛,他忍不住問了句,“你爹回去了?”
雲溪搖頭,這才將中毒的事,說給夜傲辰說,“杜仲遙說毒雖然解了,但體內的毒素有沒有徹底清理干淨了,還不能確定,我便想著法子把他留下來了。”
夜傲辰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雲溪一番,還是不放心道,“你真的沒事?”要知道按蟹黃蒸餃可是這丫頭的最愛,還非得那一家買的才行。
見夜傲辰擔心的樣子,雲溪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你知道我吃東西的時候,一旦被人打斷就沒心思繼續吃的。後來,楊招弟他們母子三人就來了,我壓根沒時間吃。”
“這些人果然沒給點顏色瞧瞧,不知道有些人是他們惹不得的。”巴不得雲溪死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不用想都大概能猜出這事是誰做的。
“敢傷害我要保護的人,這次我沒拔掉他們一層皮,我就不姓雲。”這聲音跟剛穿越過過來那會兒一樣,沁著冷,是那種讓人膽顫的冷。
“他們的目標應該是你。”畢竟喜歡吃那麻辣的人,是她不是雲大牛。
“傷害我要保護的人,比傷害我更甚。”
“能得到你保護的人很幸福。”
“那這種幸福你要嗎?”
“不要!”他是男人怎麼能讓女人保護,“但我給你這種幸福。”
這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想要保護,也是一輩子唯一想要保護的人。
“我很樂意享受這種幸福。”其實,她已經在享受這個男人,給以的這種幸福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雲溪才想起跑去廚房找吃的陸乘風,“乘風怎麼突然回揚州了?”
“那片鬼森林最近有動靜,他開心得睡不著,就連夜跑了回來。”
雲溪一直對那片森林感興趣,此刻听到這話,自然來了興致,“哦,有什麼動靜?”
“那羅夫人近來每天進出那里,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里邊應該會送人出來。”
“有點意思。”既然那里面有人,為何要裝神弄鬼,還布陣法不讓人進去,“你覺得會送出些什麼人出來?”
“不出意外應該是體態多姿,年輕貌美的小姑娘。”
“羅夫人?年輕姑娘?不會是那揚州瘦馬吧?”稍微懂點歷史的人便知道,在這古代跟鹽商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便是這揚州瘦馬。
揚州作為大域朝經濟中心,有一大批肥得流油的鹽商,這些缺乏娛樂活動的富商們,為了尋求刺激,總喜歡追求怪異變態的消費和審美。在他們對‘豐乳肥臀’審美疲勞後,風姿綽約的‘瘦馬’便應運而生。
一開始這些瘦馬只是供鹽商們尋歡作樂,慢慢的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揚州瘦馬開始走進當地官員的眼中。由于這些人是專門被訓練出來侍候男人的,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和身,他們清楚得很。有了男人的寵愛,這些人的身份,慢慢得到了提升,名氣也越來越大。
現在幾乎可以說,這揚州瘦馬已經成為當地官員乃至全國範圍內,相互贈送的‘活禮物’。
可以說,揚州瘦馬是古代最大的二奶集中營,可謂名揚天下。
夜傲辰贊賞地看了眼雲溪,“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揚州瘦馬雖出名,但那也只是對圈子里的人而言,對雲溪這個才踏入圈子的人來說,應該是陌生的才對。
“這要是不懂一點,怎麼配得上凡是都懂的你。”揶揄了一句,雲溪繼續說正事,“你的意思是里面是個瘦馬集中營?哦,就是培訓瘦馬的地方。”雖然來這個世界好幾個月了,但有些話雲溪還是習慣這邊的說法。
“應該是這樣沒錯。”
這麼一說雲溪不免想起她差點被賣掉的事,“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那一天的事不?”
“自然記得。”
“那次並不是老霸頭第一次買女孩子,如果那鬼森林里真的是個瘦馬集中營,指不定他買的那些女娃都進了那個地方,你們可以從他身上調查看看。”
“這一點我們也想過,可惜自打你那件事後,那男人就好像改邪歸正了一般,竟然正正經經種起了田,壓根沒查到點什麼。”他們當初去雲家村,就是奔著老霸頭去的,所以才會在老霸頭鬧事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我可不信狗能改掉吃屎的習慣,定是他們發現什麼了,才會這般作態。”否則一個三四十年來從來沒正經過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正經了起來。
“……”對雲溪這偶爾來勁糙話,夜傲辰其實挺無奈的,卻也懶得再說她,“我們也是這麼想,所以他的動靜我們也一直觀察著。”
“老實說,你之前不希望我跟程家扯上關系,是不是擔心我認了他們,往後你要辦程家的時候,不好下手?”就程正明那種智商,如果不是耍了手段,絕對不可能在十二年間,連升七級。再說就他那長相,看起來就跟和 那個大貪官,有得一拼。
“的確是這個原因。”夜傲辰也不隱瞞,“再說一對能把親生女兒拋棄十四年,不管死活的父母,我可不認為他們是真心想要認你。”
要知道古代生女兒,雖然不能像兒子那般建功立業,傳宗接代。但卻是聯姻必不可少的,是升官發財的腳踏石。尤其,雲溪還有此等不凡容貌的女兒。
雲溪才不管那對夫妻是什麼想法,她在意的是夜傲辰的心思,“如果我沒記錯,那些話是咱們來揚州的第一天,你就說了吧?”
見雲溪眼里透著狡黠,夜傲辰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了?”
“那不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好不?”
“可你自打第一次見到我後,就跟牛皮膏藥一樣,粘著我不放了。”那時候她才剛穿越到這里,對周遭的一起都陌生得很,正害怕跟這個世界的人,有太多交集,可這男人趕也趕不走,可把她給氣得不行。
“一見鐘情倒不至于,但至少有好感,畢竟你跟同齡人太不一樣了。”這些是夜傲辰腦中僅有的美好回憶,每次想起來都感覺特別甜蜜,“其實,在我決定離開雲家村那一天,我做好從此跟你是陌路的打算。誰知道你竟然跟著我一起來了揚州,咱們還陰差陽錯親吻上了。”
“那是我第一次跟女人靠這麼近,也是第一觸踫到女人的身體,當時我就想著原來女人的滋味是這樣的,那時我就想既然跟這個女人有了肌膚之親,那以後這個女人就是我的了。所以後來知道你可能是程正明的女兒時,我才會極力反對你跟他們相認。”
雖然已經知道這男人到目前為止,身心都是干淨的,但每次听他說一次,她都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
實在是在這個十三四歲就有通房的社會,想要找個沒踫過女人的男人本就不容易,更何況像夜傲辰這種大叔級別的男人。
“他們對我而言跟那路人甲路人乙沒什麼兩樣,就算我真的跟他們相認,想對付他們的時候,你也不用顧忌我這層關系。”她不知道自己後面會不會真的跟他們扯上關系,但她想即便有也是出于某種目的,而不可能因為親情。
……
……
拉著發了瘋一樣的雲池回家,楊招弟越想越覺得,得趕緊給她找們親事。
否則,哪天這丫頭被鬼迷了心竅,做出什麼飛蛾撲火的事來,那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吩咐雲錦焱看好雲池,不要再讓她出去,楊招弟換了一身衣服,便又出了門。
出了東門北街直往南走,又過東門南街右拐入了南門東街,直達南門西街,這才穿進巷子來到程府面前。
她一個民婦自然沒資格走大門,只能走到偏門處,將之前程詩瑤給信物給了門房。
門房看到的確是他們府里的信物,趕緊遣人去翰堂問。
得到肯定,便將人放了行,又安排了軟轎。
要說宅子的氣派程度,雲宅其實不比程府差,但到底程府建府時間長,又是官宦人家,府里的丫鬟婆子比雲宅多了估計不止十倍。
而且這也是楊招弟第一次坐軟件,在半空中的軟轎,坐起來軟軟的,很是舒服,那一晃一晃的感覺,竟然讓她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放目遠眺這府里的景色,盡收眼底。
如此享受,如此美景,越發讓楊招弟堅信要把雲池,往官家送。
軟轎大概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在一個翰堂院門口停下里,等候在院門口的山竹,看到楊招弟找了,便迎了過來,“這大中午的,雲夫人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山竹直白的一句話,頓時讓楊招弟明白自己一個著急,又做了一件蠢事,臉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讓妹子見笑了,實在是我這邊一著急,一時將時辰給忘了。若夫人正在休息,我先跟你到妹子休息的地方坐一下。”
如果不是自家夫人有事情要這女人辦,山竹壓根看不上這麼村野婦女,但眼下夫人謀劃的事還沒好,即便不願意也只能暫時忍著,“夫人也猜到您這麼急急忙忙過來,肯定有重要事情,已經等候在花廳,咱們這就進去了。”
楊招弟一听,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趕緊掏出早就備好的荷包,塞到山竹的手里,“多謝妹子這番教導。”
山竹也沒推辭,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要,大概有五兩銀子,沒想到這個村野農婦,還挺大方的,將荷包往腰間一別,抬腳就往里面走,“教導不敢,只是咱們在夫人的身邊長了,比較清楚夫人的習性而已。見你是個可人的,不防在提點你一句。往後沒事先遞帖子過來,萬不要如此直接過來,省得白跑一趟,您說是不?”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只是我這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這腦袋給忙暈了,這才忘了這茬,下次萬不會這樣了。”說話間兩人已經到花廳了。
看著盡在眼前的門,楊招弟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確定沒有不妥,才深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這花廳是平日里會客用的,布置得很氣派,牆上掛著名家名畫,旁邊的博古架上擺放著各類古董,里面的家具一應全是黃花梨做成的。
吳氏端坐在那炕上,一身蓮青色纏枝牡丹紋刺金倭緞褙子,鴉青流水紋馬面裙,頭梳單髻,發間簪著老坑翡翠雕成的攢心牡丹玉簪,景福長綿壓鬢簪,雖然配飾不多,可是身上散出的那股子多年來身居高位,養尊處優的氣質令人無法忽視。
手上正端著一個斗彩喜鵲登梅茶盞,見她進門,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呷了一口茶,才將茶盞放下,很是隨意道,“來了。”
楊招弟走到炕前,福禮問候道,“民婦拜見夫人。”
“咱們之間無須這些虛禮,先做著喝杯茶。”這般說的時候,已經有丫頭奉上茶了。
見吳氏雖然話說得很親近,但給她安排的座位,卻離大炕甚遠,楊招弟便知道這女人壓根沒把自己放在心上。
再想到雲錦焱說的那些話,她心里更是恨得不行的。
礙于今天自己有正事要辦,她強壓了心里的不滿,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我今天來是跟說溪娃兒的事。”
听到楊招弟的話,吳氏給山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將屋里的丫鬟都打發出去。
待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她才看向楊招弟,“什麼事說吧?”
“我對那賤種下手了。”
“怎麼樣?死了沒?”聲音里有著急切。
“差一點點。”
“那現在到底怎樣?”
“吃了那東西的人不是她,而是雲大牛。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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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不僅人沒死,還毒錯了人,吳氏直接將炕桌上的茶盞,朝楊招弟身上砸了過去,“蠢貨,你個蠢貨,人沒死,還打草驚蛇了,你竟然還往我這里跑。你這是怕別人不知道,那事情是咱們做的,是不?”
不妨吳氏會出手,楊招弟被砸了個正著,心里越發憤怒了,“你放心,這件事我做得很干淨,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的。”唯一見過她的人,已經死了,還有誰能證明這件事是她干的?
“你以為那賤種跟你一樣是豬腦袋,不會想啊?!”
“我告訴你,指不定你剛剛出門的時候,人已經被盯上了。說不定咱們現在說的話,都被那賤種的人听到了?”早知道這是個不堪大用的人,當時就不找她了,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反正約定的事我已經做了,今天我是為了你那個承諾來的。”早知道這人一出事只會怪別人,還欺騙她,她才不會傻傻被利用,“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好了。現在請你履行承諾,給我家池兒介紹個合適的公子哥?”
“事情被你搞砸了,我沒追究你的責任,已經不錯了,你還敢在這里跟我談條件?”
“看你這意思就是要反悔咯?”楊招弟似乎不意外吳氏這番作為,“你若不怕我把你做的這些事,告訴程大人,你只管賴皮。”
吳氏臉色陰沉得可怕,“你敢威脅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就听到山竹說,程正明正往這里趕……
按壓下心里的怒火,吳氏警告道,“等會你最好別亂說話,否則別怪我對你女兒和兒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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