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樹的宅子,在北城區偏遠的地區,是一座三進三出的院子。在他們所在這個區域,就這座宅子看起來是最富麗堂皇了。
他們在這個區域也算是個上等人,周邊的人,都對他們一家子客客氣氣的。
這才讓昨日剛進城的雲婆子,感到臉上倍有面子,覺得自己沒白疼這個兒子。
今天她本來抱著炫富的心里,登門去找雲溪他們的。
誰知到了玉葉胡同,看到那縱橫交錯的胡同,都打掃得干干淨淨的。而且每條長長的胡同里,就左右各兩家佔地極為寬廣的宅子,沒座宅子的大門前還放著威風凜凜的獅子,一看就氣派無比。
縱然雲婆子是個見識粗淺的農村婦人,也懂得比較這玉葉胡同的宅子和她引以為豪的兒子這座宅子的差別,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凡自己看上的好東西,能佔為己有便佔為己有的雲婆子,看到這氣派的雲宅,自然起了獨佔的心思。
在她看來,長輩看中晚輩的東西,開口討要晚輩一定得雙手奉上,以往也的確如此。只要是她看中的,雲大牛這個老實漢子自不用說,上到雲大樹夫婦下到雲池兩姐弟,自然乖乖奉上。
當然,深知她尿性的雲大樹一家子,真的好東西自然都不會被她看到,而雲大牛壓根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雲婆子愛佔便宜貴愛佔便宜,真正的並沒佔到多少的便宜。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這輩子以來,看到的最好的一件東西,她自然得想盡辦法把這宅子弄到手。可惜她沒想到這宅子不僅沒順利到手,自己還被打了幾巴掌,最後更是被自己一向疼愛的親孫女給砸暈了。
所以,她醒來後就開始砸東西,但凡眼光觸及的,能砸得動,踢得倒的東西,全被她給砸了一個稀巴爛。
聞聲而來的雲大樹,看著自己費了好多心思,花了好些銀兩淘回來的古董,全部變成一堆垃圾,雲大樹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本來一個人在生悶氣的雲婆子,見雲大樹過來,開口就罵,“虧我過去這麼多年,把你當寶貝疙瘩地疼著。本以為你是個中用的,沒想到到頭來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比不上。早知道這樣,這些年我就不該把心都偏到你身上。否則,那賤種的宅子,指不定現在就是我的了。”
沒錯,從她醒過來後,她就想著過去如果自己對那賤種,不那麼苛刻,今天那宅子肯定有自己的一份,“你不是很能嗎?那你就想辦法給我把那宅子,要過來。否則,就今天你媳婦和閨女對我做的事,我定要去府衙告他們。”
見雲婆子總算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雲大樹這才繞過地上那些古董碎片,走到炕前,在炕緣上坐下,“娘,楊招弟那個臭婆娘,您要怎麼著,兒子都不管。但池兒將來要嫁入官宦人家,是焱兒走仕途一顆重要的棋子,您可千萬別動她。”
讓古代的男人一生只有一個女人,這對有些條件的男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但納小妾這種事雲大樹,不會去做。倒不是他有多高風亮節,而是一旦他這樣做,定會影響雲錦焱往後的仕途,他才克制住自己納年輕貌美的小妾。
但如果楊招弟這個妻子過世,他想再娶繼室,那就另當別論了。加上經過今天在雲宅,親眼目睹楊招弟跟潑婦一樣,雲大樹這種想法就更加強烈了。
對絕大部分婆婆來說,媳婦再怎麼樣都只是外人,更何況對雲婆子和楊招弟這對,表面上看起來和諧,實則矛盾重重的婆媳來說。
楊招弟在雲婆子的眼里,從來只是個生養孩子的工具而已。
如今听兒子也沒把那女人,放在心里,雲婆子那不爽的心,總算好受了些,“算了還分得清楚輕重。”
雲婆子雖然見識粗淺,但終究對雲池這個親孫女還算有那麼點感情,加上雲大樹剛剛這一番話,她也覺得有道理,“池兒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必須讓她好好學習規矩。否則將來就就算進了官家,不知輕重,也是個禍害。我可不想沒從她身上撈到好處,反而丟了腦袋。”
雲家村有個愛講古的人,天氣晴朗的夜晚,總會在村里頭的老槐樹下,講古。講的都是些民間趣事,妖魔鬼怪,隔三差五還會說一些大戶人家里面陰私見不得人的腌 事。听多了大戶人家里因為某些不安分的妾室,牽連娘家人的話本子,雲婆子多少都懂一點。
“府里已經專門請了一個教養嬤嬤,娘大可放心。”
“趁這次清明回雲家村,就把你媳婦留在村里頭,你這邊的鋪子實在忙不過來,就讓你府里的婢女兼著一起顧一下。”
為了把雲池培養成一個高端上檔次的淑女,雲大樹兩夫妻一向舍得花錢。
就拿這府里請婢女的事,可不就是為了讓雲池,體驗一下呼奴引婢的生活?!
“這點本來娘不提,兒子也想這麼說的。大哥畢竟是個粗人,下地干農活是把好手,可要說照顧您,還是需要個兒媳婦在身邊。”為了刷好感,雲大樹可是什麼話都能編。
其實,這樣做無非是不想面對,那胸前被雲婆子嚴重咬傷,慘不忍睹的楊招弟而已。
“至于您說的,把那賤人的宅子拿過來的事,咱們得從長計議。”說著仔細把這段時間,雲溪在揚州認識的人,做了個大概的講解,“那賤丫頭雖然是個不服管教的,但她對大哥的確算得上孝順。所以,這宅子的事,咱們還是得從大哥的身上下手。兒子覺得娘在雲宅提到給大哥物色一門新婦的想法,挺好的。”
“當然這物色的新婦,必須是咱們的人。到時候有這個新婦在,咱們再想要那個宅子,就好說了。”這麼好的一座宅子,雲大樹自然也惦記上了。
那宅子不說一萬兩,少說也六七千兩銀子。他這些年在外奔波,掙到的銀子有個千把兩塊錢就不錯了,當然現在的鋪子倒是受益不錯,但一個月也就三五百兩銀子,一年下來也才三四千兩。這當中還有一大部分的銀子,得拿去孝敬各方人士,真正攥在手里的也有限。
那麼對這座有機會,能成為自己的宅子,他怎麼可能不在心上?!
雲婆子一听這話,眼楮一亮,“你說的有道理,這次回去娘一定好好給你大哥,相看一門媳婦。這事暫時不要讓你媳婦知道,免得她又在哪里給我搗亂。”
這對都極為自私的母子,在面對錢財的時候,姑且把矛盾都壓了下來,暫時一致對外。
這邊兩母子達成了統一意見,雲大樹又讓人過來把房間里的古董碎片打掃干淨,再說了一些安撫的話,才離開廂房,黑著臉朝正房走去。
正房里,楊招弟剛自己動手把胸口的傷口包扎好,想到那塊被咬斷的小紅梅,她就恨不得將雲婆子給掐死。再想到這種時候,雲大樹竟然沒在跟前安慰自己,她越發覺得委屈,抹了抹有些發熱的眼楮,“雲大樹你個沒良心的,我差點被你娘咬斷了性命,你竟然都不來看我一眼,虧我……”
正走到門口的雲大樹,用力掀開簾子,冷聲接過他的話,“虧你什麼,嗯?”
“你不是自詡是個隱藏情緒的高手嗎?怎麼被那賤種幾句話撩撥一下,就忘了為人兒媳的身份,竟然當著我的面,就跟婆母大打出手了起來?”
“雲大樹,咱們說話得良心,什麼叫我對那老婆子動手。你可別忘了,我只是阻止她打你親閨女兒,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還順帶把我一起給拉倒壓在她身上的,好不好?”
“本來摔倒了爬起來,就沒事了。可她竟然翻身,騎在我和你閨女身上,就她那比豬還重的體重,差點沒把我們壓死。都這樣了,還不興我們反抗?”
剛剛被擦掉的眼淚,再次盈滿了眼眶,她指著炕桌上,那個被她硬扯下來的**,“看看的親娘對我做了多麼殘忍的事?”
看到那東西,雲大樹眼楮一閃,暗罵雲婆子太狠心了,“你們兩母女對打娘一個人,還要被打成這幅秐| 值昧慫 俊 br />
原本以為雲大樹至少應該關心一下,自己受傷的情況,沒想到他只是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讓他心里的火蹭蹭蹭燃燒了起來,“早知道你是這個想法,剛剛我就直接把那老賤人給打死。”
“你敢!”在雲溪的宅子還沒弄過來前,雲婆子對他還有用,他斷然不允許有人害了她性命,“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起生活了大十幾年,楊招弟很是清楚雲大樹是個自私自利,雖不至于好色,卻也喜歡鮮艷亮麗的姑娘。
對他時不時上趟勾欄院,她聰明的沒點破,反正只要不把那些小妖精們,折騰回家。
作為妻子該有的體面有給她,他要怎麼玩,她都不在意。
可眼下自己被傷到那個地方,想必這男人往後不會再踫自己了。
一個女人沒了男人的疼寵,往後怕是一切都完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楊招弟干脆破罐子破摔,“怎麼個不客氣法?休了我?還是納門小妾回來,把我當擺設?”
“胡說八道什麼?!”他從來不會做受人把柄的事,眼前這女人再怎麼說也是雲錦焱和雲池的母親,往後他的富貴還要靠那兩孩子,自然不能給那兩孩子留下,他寡待他們生母的印象了,“今天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誰對誰錯,你們身上的傷也毫不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兒了,好好把傷養好。”
本來想過來罵楊招弟一通的,沒想到這女人被傷得這麼嚴重,有些話雲大樹便不好開口,只能先安撫人。
雖然涂抹過藥了,但身上的肉,生生被咬下了一塊,還是那種最嬌嫩的地方,楊招弟著實疼得不行,這會兒的確也沒了繼續吵鬧的心思,“池兒呢?”
指望這男人照顧自己,除非天下紅雨了,她還是把女兒找過來,比較好。
想到這女兒為了她,直接拿椅子砸暈雲婆子,楊招弟心里總算熨帖了一些。
心想,這個女兒平時總算沒白疼,關鍵時候還是知道她這個娘心,才是她最親近的人。
提到雲池,雲大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頓時有升了起來,“你生的好女兒,奶奶和親娘暈死過去了,還在那里對著不知名的男人犯花痴,叫都叫你不回來,我的臉可算是都被她給丟進了。”
想到剛剛他開口讓那丫頭回來,她竟然說她喜歡雲宅,要在那里待一天。
嘴上那麼說,可那雙幾乎沒從杜仲遙身上,離開過的眼楮,**裸出賣了她的目的。
當時正為母親和楊招弟暈倒的事,心煩,他懶得跟那丫頭計較。
這會兒一听到她,自然覺得窩火了,“晚上回來,你好好給我教訓教訓她,如果她忘了這些年,爺費那麼錢財教養她的目的。我現在就給她說門親事,趁早把她嫁出去,省得丟人現眼。”
自家閨女看到相貌好點的男人,總會忘了自己存在的目的,這點楊招弟清楚得很。听雲大樹這話,她一點都不懷疑那丫頭,又做出那大逆不道的事了。
想到過去這些年,尤其進揚州城這幾個月,在這閨女身上花費的心思和銀兩,楊招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個女兒,隨隨便便嫁一個人的。
心里罵死她的不知分寸了,在雲大樹面前卻不敢亂說,“今後這段時間我會拘著她點,不隨便讓她出門。另外,她跟焱兒兩姐弟的感情挺好的,也素來會听焱兒的話,我會安排焱兒回來一趟,讓他好好跟池兒說說。”
“反正我不希望,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否則,我就讓人給她說親了。”要不是想讓這個女兒將來能幫襯兒子,他早就把她送給富商當小妾了。
“知道了。”
“這段時間你不能去鋪里,就讓巧雲先去幫忙一段時間吧。”巧雲是這府里姿色比較好,專門伺候雲池的小丫鬟。
平日里雲大樹看那丫頭的眼神就不對頭,這會兒讓那丫頭去幫忙,楊招弟自然不願意,“巧雲雖不錯,但到底年紀小,不夠沉穩,讓她去鋪面幫忙,哪能鎮得住場。”
“誰生來就什麼都會了,讓她鍛煉鍛煉就會了。”這事他只是支會一聲,又不是跟楊招弟商量,豈會听她的話。
“她去鋪里幫忙,誰伺候池兒?”
“以往沒奴婢的時候,不都是她自己照顧自己?!”
“……”楊招弟聰明地閉上嘴巴,不跟這男人硬踫硬,“我現在身子不利索,讓焱兒回來的事,就你讓人去做吧。”
沒興趣繼續看楊招弟的倒霉樣,雲大樹起身,“我這就去安排。”
……
……
雲大牛從玉葉胡同出來,先吩咐車夫帶他到醫館。
到醫館後,又被告知人已經被送回雲大樹的宅子了,他又讓車夫轉戰北城區。
這麼一通下來,他到雲大樹的宅子前時,已經午後了。
剛想讓人通報,正看到雲大樹從大門出來,雲大牛趕緊迎上去,“二弟,娘和弟妹這會兒怎麼樣了?”
想到雲大牛躲過了那場女人之戰,他卻淪為炮灰,雲大樹心里就不平衡。
但眼下他還希望,通過這個老實巴交的大哥,得到雲溪那座宅子,他不會傻傻地跟她起沖突,“人倒是都醒了,但兩人的情形都不是很好。”
雲大樹正想著,找個借口把雲大牛請過來,沒想到他主動送上門了,簡直太和他心意了,“娘這幾天行動怕是不太方便,你弟妹這邊也要人照顧的,弟弟這邊人手不夠。”
一听人醒了,雲大牛懸著的心放下了,“我留下來照顧娘。”
“可是我這邊的房間不夠,沒地方給大哥住。”雲大樹很是為難,語氣中有著難以啟齒的惱然,“大夫說了娘傷到了腦袋,住的地方最好敞亮舒適,安靜一點,有利于傷口的恢復。”
雲大牛左右看了一下,“二弟,你這宅子無論采光,還是佔地都不錯,是挺適合給娘養傷的。”
“那是白天周邊的人,都出門掙生活去了。等晚上他們回來的時候,這邊可吵了。”
“那怎麼辦?”
對于雲大牛的不上道,雲大樹干脆不再打啞語,“我看溪兒那邊的環境不錯,宅子寬敞,周邊又沒像這邊這樣七七八八的人,一大堆。最關鍵的是,那邊還有丫頭婆子幫著伺候,你也不用那麼辛苦。另外,我還听說溪兒跟杜春堂掌櫃的佷兒,私交不錯。據說那個杜掌櫃的佷兒,醫術相當好。讓娘在那邊養傷,不僅環境好,還能有那杜掌櫃的佷兒幫忙調理,娘應該能好得更快。”
剛剛他不是沒想過,直接把雲婆子留在那邊不帶回來。可當時雲大牛沒在場,就算他開口雲溪也斷不會答應的,只能硬著頭皮將人給拉回來。
這會兒既然有機會重新把人送回去,當然不能錯過。
把人送去雲溪那邊,他們要再登門,也比較容易。
多去幾次,他好摸清那宅子的情形,往後要算計也比較有把握。
雲大牛已經下定決心,盡量不讓雲婆子和雲溪見面了,這會兒听到雲大樹的話,直接犯難了,“就娘和溪兒那水火不容的架勢,娘真的去了那里,怕是也不能好好的養傷。”最重要的是那宅子不是他的,他不敢貿貿然把人接回去。
穿過第一進院子,進了第二進,雲婆子就被住在這進院子的東廂房。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東廂房的小院門口了。
看著眼前環境清幽的院落,雲大牛真心覺得這地方不錯,“二弟,這地方真心挺好的,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地方距離周邊的房子挺遠的,想來應該吵不到哪里去才對?!”
“吵不吵你等會問問娘,便知道。”見雲大牛不下套,雲大樹也不知如何繼續掰,干脆直接把重擔交給雲婆子,反正這大哥最听雲婆子的話。
已經听到兩兄弟聲音的雲婆子,見兩人出現在門口,接過話茬,“什麼吵不吵?”
雲婆子的腦袋上,纏著絹紗,臉色因著腦袋受傷的原因,比平日里蒼白了些許,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憔悴,雲大牛大步走了進去,關心道,“娘,您感覺如何了?”
“腦門痛得厲害。”心里有些怨念早上雲大牛,就那樣走掉了。
要不然以這兒子憨厚的性子,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那對母女,那樣打。
這麼一想,雲婆子越發覺得,這兒子雖然不中用,但至少從來不曾苛責過她,也不曾放任她不管,“你可怪娘,今天這般鬧上門去?”
“是我不該瞞著娘,偷偷跑來揚州的。”他不來這里,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大兒看您精神頭不適很好,您好好休息,有什麼話咱們等您好了再說。”
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事實上站在個人的角度上看,誰都沒有做錯,他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那理不盡的話。
雲大樹豈會讓雲大牛繞開話題,“娘,大夫說您這是傷到腦袋,需要清幽的環境靜養。我正跟大哥說,這般到晚上周邊的民居,便很嘈雜,不利于您的靜養,大哥還不信呢?!您給說說看,您昨晚在這里睡得可好?”
剛剛已經達成統一意見的兩母子,見雲大樹給自己打眼色,便知道他這麼說的意思,立馬配合了起來,“可不就是這邊睡不好,早上娘才會想著去找你,趁早回雲家村的好。”
“對對對,咱們回雲家村。那邊山好水好,空氣更好,最有利于娘養傷了。”
“大哥,大夫說了娘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長途跋涉。”有雲婆子在,雲大樹便沒有了顧忌,“就按我剛剛說的,先讓娘去溪兒那邊修養幾天,好讓這傷口快些好起來,要不然清明節怎麼辦?”
“大牛,大樹說得有道理。反正,現在到清明節也就幾天的時間了,我去那里也住不了幾天。”只要先住進去了,住多久到時可就是她說的算了,“溪兒最听你的話,只要你開口,她肯定會同意。”
“娘,其他的事都好商量,但這件事大兒真的不好開口。”就自家娘親的性子,真讓她住進去了,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不希望像今天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離這不遠處有家叫聚客居的酒樓,那邊溪兒帶我看過,環境很不錯。要不這些天,娘就先在那邊養傷?”
雲大牛的反應完全出乎了雲婆子兩母子的意料,“大哥,你可知道那邊的客房,住一天要多少銀子?”
雲大牛從腰間掏出了一塊白玉佩,“溪兒給了我一塊這東西,說是憑借這東西可免費在那吃住。”
白玉卡,竟然是白玉卡,雲大樹敢肯定整個揚州城,擁有這白玉卡的人,十根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
沒想到這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自己這個土包子大哥,竟然擁有了一張。
這簡直亮瞎了他的眼。
看到雲大樹激動的樣子,雲大牛不解,“二弟,你這是怎麼了?”
“大……大哥,這卡能給我嗎?”
聚客居這白玉卡的消費標準是十萬兩,才能擁有,試問有幾個人能在一家酒樓消費這麼多的銀子。這張卡可是身份的象征,擁有了它,往後他跟人打交道的時候,那身份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麼一想,他伸手直接就要抓過那塊白玉,卻被雲大牛給躲過去了。
“溪兒把卡給我的時候,說過這卡只有我能用,擱別人身上只是一塊普通的玉佩。”雲溪知道這東西要是給人看到了,肯定會被惦記,早就留了一手。
完全搞不懂這兩兄弟在干嗎的雲婆子,開口打斷了他們,“我說你們在說什麼,那聚客居在哪里啊?”看雲大樹那兩眼放光你的樣子,那應該是個好地方。
“娘,那是全揚州城最好的酒樓,那里的客房分天、地、人三個等級,天字號房一個晚上就要50兩銀子,人字號一個晚上25兩,人字號房一個晚上也得10兩銀子。而那邊的菜品大多數是宮廷秘方,最便宜的冷盤也要一兩銀子。進這家酒店沒踹個大幾十兩,壓根吃不到什麼東西。兒子來揚州這麼長時間,也緊進過那酒樓一次,還是別人淘的腰包。”
“可擁有大哥手上這塊玉佩的人,無論在里面吃,還是住都是免費的。而且都會享受最高級別的待遇,據說如果不方便,憑借這塊玉佩還能從那邊支取一定數量的銀子。”
一听能免費吃免費住,還能免費拿,雲婆子就兩眼放光,“哇,這麼好的東西,大牛你快點把它給我。”這玉佩真要這麼好用,那她就先要了這東西,先去享受幾天,去雲宅的事往後有的是機會。
雲大牛真不知道這小小的玉佩,竟然有這麼大的用處,頓時覺得拿著玉佩的手,有點發燙。心想這東西跟他壓根沒多少用處,找個時間把東西還回去,才是正理。
不過眼下,倒是能用一把,省得回頭自家老娘又跟溪兒干起架來,“娘,溪兒給我這東西的時候,已經說過這東西只能兒子使用,給了別人就失效了。那地方離這里不遠,咱們現在就過去,您覺得如何?”
雲婆子雖覺得可惜,但能體驗一把那一個晚上50兩銀子的客房,還能吃上幾頓宮廷菜倒也不虧,“既然這樣那就按你說的,我養傷這幾天就先住那里吧。”
听到雲婆子松口,雲大牛總算松了口氣,“那咱們現在收拾一下,順道叫溪兒府上的車夫,把我們送過去。”
雲宅那麼好的地方,他住在那里都覺得糟蹋了那地方。
真要把這個愛瞎摻和的娘親帶到那里去,他真擔心那地方被折騰得,不成樣子。
“娘這趟進城是擔心你,哪里有時間收拾東西。你先送我過去,再去給娘采用一些日常用的東西,順帶買幾套成衣,給娘換洗。”
一听買東西,雲大牛犯難了,“娘,大兒身上沒銀子。”
他本來今天要回雲家村,雲溪給他準備的那些銀兩,他都放在那些細軟上,跟那一大堆的東西放一起。
“大樹不是說你憑你手上那玉佩,可以在那酒樓預支銀兩嗎?!”有便宜不貪,那是傻瓜,“等會兒你去看看,能預支多少,你都給預支出來,拿一部分給娘買東西,其他的娘先幫你藏著,等回頭娘給你物色好了媳婦,好給人家聘禮。”
“娘,這樣不好吧!”那銀子拿出來了,指不定問溪兒要多少回去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溪兒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代價,才弄到這張卡,大兒不能隨便亂用。”
不能幫到閨女,已經讓他心里不好受了。
他是斷不能再給她,招惹麻煩。
“既然她連這張卡都舍得給你,哪里還在意那麼一丁點銀子。”雲大樹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早知道那賤種會這麼有出息的一天,以前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那般苛責她。
否則,就憑那賤種如今在揚州的勢力,隨隨便便給自己介紹門出路,他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你二弟說得沒錯,既然她把這東西給你了,那肯定是要你用的。你留著不用,豈不是辜負了她一片美意。”附和了雲大樹一句,雲婆子一錘定音道,“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她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一晚上要50兩銀子的客房,到底長什麼樣?
本來要出門的雲大樹,也想見識見識那白玉卡,究竟有多好用。當下便跟著雲大牛,一起扶著雲婆子往外走,待坐上雲溪那豪華的馬車後,心里再次後悔過去對這個佷女的苛刻。
想到自己會跟這麼個小丫頭過不去,都是楊招弟那個臭婆娘,唆使的。要不是她,他哪有那個時間,去關注一個沒存在敢的小丫頭。
要不是這樣子,現在自家大哥手上這個白玉卡,說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雲大樹越想越覺得,楊招弟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往後斷不可再听她的話了。
馬車從雲大樹家出來,直接拐到東門北街上,行走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右拐進瓊花東街,再走了差不多同樣兩盞茶的時間,便在聚客居門前停了下來。
雲大牛進了聚客居,出示了白玉佩,讓掌櫃的幫著安排好客房,便想直接將人送到客房里。可雲婆子直接問掌櫃的,憑借他手上這個玉佩,是不是能支取銀子?能支取多少?
掌櫃的是個人精,一看雲大牛不樂意的樣子,便說是可以預支銀子,但只能預支50兩。其實,如果這張卡是雲溪本人使用,她憑借這張卡,一次性可以預知一萬兩銀子。當時雲溪把這玉佩給雲大牛的時候,在這個可預支的數額上,做了大幅度的縮減。
即便如此,雲大牛也能預支500兩。
听到只能預支50兩,雲婆子和雲大樹都有點失望,但聊勝于無。
雲婆子做主把這50兩銀子,給預支了出來,從中拿了5兩銀子給雲大牛,讓他去幫自己采買東西。她則在雲大樹和店小二的幫忙下,朝著那一個晚上就要50兩銀子的天字號客房走去。
雲婆子的做法,實在讓雲大牛心里不好受。
明明買這些東西,可以從二弟那邊拿銀子,她卻非要拿那50兩銀子。
他這輩子活到現在,別說50兩,就算5兩銀子也是第一次看到。
即便溪娃兒現在能掙錢,但銀子也不該被拿來這樣糟蹋。
車夫看他心情不好,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沒說。
只吩咐他帶自己到價格最便宜的集市,買些東西。
雲大牛不說,車夫自然也不會再問,駕著馬車將人送到北城區的貧民集市,跟在他身後幫忙拎東西。
等他買完東西,又將人送回到聚客居,幫他把東西拎下車,又告訴了他,有事情要找他家姑娘,直接找聚客居的掌櫃的,掌櫃會幫忙傳話。
雲大牛表示了解後,車夫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雲大牛則拎著一大堆東西,進了酒樓……
……
……
穿著淺綠色衣衫,披著一件比甲,標準丫鬟裝扮的雲池,一到家門口子,就從小毛驢身上跳下來,掩面跑進自己的院子。
一路直奔,回到自己的院子,剛想吩咐巧雲給自己準備水,沐浴。
左右都叫不到人,直到住在廂房里的教養嬤嬤,听到聲響,出來告訴她。
她才記起,今天巧雲被安排到鋪子里幫忙了。
遠遠的還沒發現問題的教養嬤嬤,走近了才發現,走上打扮得光鮮亮麗出門的小姐,如今竟然灰頭土臉的,身上還穿著丫頭的衣服,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小姐,可否告訴老奴,您這身是怎麼回事?”
“賤人都怪那賤人,要不是她,我今天怎麼會這麼狼狽?!”本來心情就不好,被教養嬤嬤這麼一問,越發的惱火了,嘴巴了吐著污穢的字眼,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看起來跟那大街上的潑婦,壓根沒兩樣。
教養嬤嬤是個很嚴肅古板的人,看到雲池這般模樣,眼楮瞬間迸出厲色,“小姐,老奴跟你說過,無論心里再憤怒,臉上也一定不要表現出來,您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那賤人把我整得如此狼狽,你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那賤人給她一套丫鬟的衣服也就算了,竟然不給她安排馬車,也不給她安排轎子,只給了她一頭驢。
她很想連那驢都不要,可想到真不要,她得走大半個揚州才能到家,只能硬著頭皮坐到那驢到身上。
這一路回來,她已經盡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自己的丑態,被很多人看到了。
想到將來某一天,可能有人指著她的鼻子說,看到過她穿著丫鬟的衣服,騎著一頭小毛驢,招搖過市的,她就恨不得毀天滅地。
“小姐若是絲毫听不進,老奴的規勸,那老奴也沒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眼前的小姑娘是她見過底子最差的,要是個上進肯學的也就算了。可這小姑娘脾性倒是不小,可丫頭是個不上道了。
她都已經按照宮里教導秀女的方式,教了她三個多月,這姑娘表面上看起來,勉強還過得去。可每當有人惹她不高興了,她就原形畢露,丑態盡顯。
說她還不樂意。
就這樣的人,就算她再教三年五載的,怕也難教到他們想要的那個樣子。
“你只是我家養的一條狗,別給你幾分顏色,就當自己是人物。我告訴你,現在我不要你了,你立馬給我滾蛋。”
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羞辱,雲池現在最希望有人能安撫自己。
可眼前這老妖婆,不僅沒有,還給自己擺臉色。
她拿雲溪那賤蹄子沒辦法,眼前這個花錢請來的老妖婆,她卻能治得了她的罪。
教養嬤嬤怎麼也沒想到,雲池竟然罵她是一條狗,被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了,“好好好,很好。這還是我第一次被自己的學生,如此的侮辱。要不是你娘好話說盡,你以為本嬤嬤願意教你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農女。”既然撕破臉了,教養嬤嬤尊稱也不用了。
“農女總比你一個一輩子給人家當奴才的人,來得好。至少將來我的孩子,能參加科舉考試,可你的孩子卻永遠擺脫不了奴籍,你在我眼前䱇瑟個什麼勁?”
脫不了奴籍是教養嬤嬤,心里永遠的痛,如今被雲池這般給拿出來說,讓她把最後的教養都忘了,指著雲池大罵,“你個無知小兒,你一定會為今天的話後悔的,你給我等著。”
雲池壓根不怕教養嬤嬤的詛咒,高仰著頭,如勝利者一般,“等著就等著,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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