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鬼而嫁之鬼夫欺上身

第171章誅九族,殺十親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黑金烤漆冰箱 本章︰第171章誅九族,殺十親

    它可能是比老子要強,但是第一下沒防備住,被我砍成了重傷。

    接下來就沒得抵抗,眼下更是被我砍得整個身子都跪了,緊握哭喪棒的手也是一松。

    發絲染血之下,狼狽的低著頭顱,嘴里涌出了鮮血,“顧星……你好大的膽子,連陰官都敢傷。你知道……你知道這樣的下場嗎?要誅九族,殺十親。”

    “你敢動我家人一下?老子先宰了你,看你還能不能有命動我的九族十親!”我殺的紅了眼,更加拼命的亂砍範無救。

    那斷魂刀本身就是靈體的克星,切它跟切豆腐一樣。

    沒兩下就切得鮮血噴了滿臉,範無救的軀體也是殘缺不全,就連腦袋都要被我削平了。好在我是氣急亂砍,每一下砍的位置都不同。

    它還是有半張,如同狗啃一樣沒有五官的臉還在脖子上。

    它的那些手下陰兵反應遲鈍的要命,嚇呆在原地愣是沒動,氣的它大吼了一聲︰“你們這些廢物都愣著做什麼,還不來救……本座!”

    “救你妹!你都到了老子手底下了,還想活命嗎?”我一怒之下,就把它僅存的半塊腦袋,連著脖子一塊給削了。

    一腳就將它的身軀踹飛出去,冷眼面對它一聲令下襲來的陰兵。等到陰兵潮靠近過來,登時就擋在了受傷的瑾瑜面前。

    手中的斷魂刀根本不含糊,是見一個砍一個。

    哪怕這些陰兵數量有三千多,多如螻蟻,我都不覺得懼怕。也許在瑾瑜受傷的那一刻,我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更愈發覺得自己身處絕境。

    不想撇下冥淵中的凌軒,一個人獨活。

    每殺一個陰兵,便能迎面感受到從它們傷口噴出的陰涼的血液。我只覺得自己像是沐浴在血雨當中,身子被這些血給徹底的浸透了。

    那斷魂刀簡直是逆天了,讓所有靠近我的陰兵,一個個倒在血泊里。

    不一會兒,陰兵死去的靈體,就會如同燃燒的枯葉蝶一樣。變成無數帶著火星的灰燼,被這里的陰風瘋狂的席卷著上天,最後消弭在整個的世間。

    這……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灰飛煙滅,全都不在的情況。

    要是從前,稍微見血,我可能就有所觸動惻隱之心。

    身上的袍子也沾滿了血,可是見血越多,那整個人越瘋狂。就好像著了魔一樣,瑾瑜身上的傷刺痛著我內心深處從來不可觸及的禁地。

    凌軒在冥淵中生死未卜,更是讓人焦慮欲死,一下就讓人喪失了理智。

    淨是消極而又暴虐的想著,我要不惜一切的直接破開這些陰兵,闖入了冥淵就算了!

    那一刻,我覺得我都不像是人了。

    更像是一個沒有心,沒有良知的惡魔!

    整個人被一股瘋狂的悲涼的執念所控制住了理智,手里的斷魂刀憑借著自己打架總結出來的經驗,和這些戰斗力十足的陰兵殺成了一片。

    虧得我手里有斷魂刀,否則早就被這些陰氣森森的陰兵活剮了。

    揮刀的次數到了,人體也是有極限的,手臂漸漸的有一種脫力一般的無力。因為體力耗盡,身體里的骨髓都好像沒某種東西抽干,眼下肌肉酸痛難忍。

    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無法控制的震顫,我只能用左手死死的摁住右手的手腕,讓這種震顫能夠平息一些。

    好在周圍陰兵似乎也怕了,只是渾身鬼氣森然的圍著我,不再發難了。

    我成魔了一樣的內心才安靜下來,抬起自己滿是血液的手掌,雙眼整個都是模糊的,“我……我殺人了嗎?”而且所殺的數量不計其數……

    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殺魂之後膽寒的感覺。

    “你……你殺的都是鬼……哇……”瑾瑜握住了我攤開的手掌,他那張吃了轉相丹之後丑陋無比的面容模模糊糊的出現在我眼前,“殺魂罪業極大,別……別再為我背負罪業了。”

    用力一拔,另一只手就將胸口扎進去的哭喪棒拔出來,隨手扔到了地上。他憔悴到了極致,明明渾身虛浮無力,嘴角拼命的溢出鮮血。

    可是抓住我的手卻異常的有力堅定,他眸光橫掃周圍的陰兵,冷淡的邪笑著就好像一個蔑視一切的魔神。

    我咬唇,“我也不想殺它們,可是不殺……不殺它們,我們就要被殺。難道……難道連背水一戰的機會都不能有嗎?”

    “到我……到我懷里來,殺孽的事,我來做。”他明明已經被哭喪棒刺穿了胸膛,整個魂魄虛弱到了極致,若有若無的縹緲在這片蒼茫的荒涼之地上。

    好似隨時都會和那些陰兵一樣,化作燃燒的紙錢一般的灰燼,最後被陰風吹散在這個天地之間。

    冰涼的液體在我的眼角,但是只有很淺的一點。

    我心頭灼痛,手臂已經酸的抬不起來,“你自身都難保了,怎麼……怎麼能沖破這三千陰兵?”

    “你信我嗎?”他忽然柔聲問我,那聲音如同月光焦距一般,柔和而又冰涼。

    我點頭,卻說道︰“我能同你並肩作戰,我……我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人,我可以幫你。我有斷魂刀……”

    他胸口的浸染在我袍子上的血液,刺痛了我心頭每一個細胞。

    我怎可讓他為我而戰,自己卻當縮頭烏龜。

    有些罪孽應當……

    應當我們一同承受!

    “魂魄乃是天地誕生之際,就產生的。殺一只就少一只,比殺人的罪孽還重,顧星這樣的罪孽怎能交給你?”瑾瑜的聲線那般的柔和好像有一種催眠的作用,清冽之中安撫人暴躁嗜血的內心。

    他的手輕輕的滑過我的發絲,低聲說道︰“你閉上眼楮,能感受到魂魄死去,大自然中那種悲涼的哀傷嗎?”

    魂魄消失了,連天地自然都會動容嗎?

    那……

    那我還殺了那樣多的魂魄!

    而且還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是體力堅持不下去,有手里的這柄斷魂刀我恐怕早就成了殺魂如麻的魔頭了。

    我整個人被他單手圈在懷中,下巴渾渾噩噩的靠在他的肩頭,整個人都頭重腳輕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卻能感覺到,他足尖點地,在陰兵之間高低錯落著。

    這家伙手中有閻君信物陰官賜福桃木劍,桃木劍上帶著紫焰殺魂比我還利索。頃刻之間,那種摧枯拉朽的力道,好像一股紫色的龍卷闖入了陰森森的陰兵大軍。

    大軍讓龍卷卷成了無數的落葉一般的灰燼,那些灰燼悲涼異常的還帶著火星,從我們眼前發絲之間快速的飄過席卷。

    它們明明飛的極快,可是進過我鬢邊的時候,卻好像慢下來了。

    那中間透露著無比的哀涼,我伸手想要觸摸它,本能的想要挽留這個不可再回來的生靈。可它一瞬間就碎成了無物,由心底油然而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哀然與不舍。

    只是一種純粹的,受到自然感召的,對永不再回來的魂魄不受控制的一種留念。

    殺它們,真是一種天大的罪孽。

    我剛才殺紅了眼,竟然全然沒有察覺到這些魂魄對于這個世間的重要性。此刻不知不覺融入到這個境界中,忽然就明白,魂魄是世間的平衡。

    死一個就永久的少一個,如果死的太多了世間就會永久的喪失平衡。

    這樣的罪孽,波及到全人類,所以才罪業深重。

    “瑾瑜!不要殺了,我們認輸吧,你是閻君的弟弟。他們不會殺你的,我……我來承擔這些。”我忽然就醒悟過來,觸摸自己的小腹,只覺得對人世間還有很多留戀。

    凌軒沒有救出來,我的寶寶還沒出世,我還有好多的家人……

    可眼下,真的由不得我選擇。

    若不是肚子里的小崽子任性,我和瑾瑜根本沒必要大開殺戒。

    瑾瑜摟著我身體的手更加的重了,他聲音里帶著深沉的鼻音安慰著我,“說什麼傻話,都到了這一步了,就讓我代替易大哥守護你。你們……這些陰兵,還不退開,範無救已經嘎 脆了,你們還打算送死嗎?要是打算繼續送死,我……我可不怕這些罪業!”

    那把桃木劍雖然沒有斷魂刀鋒利,可是比他可比我厲害多了,而且不怕體力的消耗。一刀一個的,將魂魄瞬間斬殺。

    一個接一個,幾乎都看不清楚他的動作。

    更加數不清他到底殲滅了多少的陰兵,只听陰兵死前哀烈的慘嚎讓整片耳膜都變得痛楚不已。

    那種靈魂徹底消失之後的悲鳴,仿佛能觸動所有人最敏感的神經。

    明明是敵人,卻依舊會被這樣的消亡觸痛。

    這些陰兵似乎也是被殺的怕了,紛紛都有退卻的意思,呆滯的眸光中居然閃過了一絲恐懼。

    抬首看瑾瑜,轉相丹早就被他身上的火焰化去。

    紫發飛揚之下,如刀削一般的下巴白皙如碧玉一般,側臉冷峻而又默然。一只眼窩空洞的如同無盡深淵,另一只紫眸卻狂傲的像是戰神轉世。

    我在某一刻的時間里,有些呆住了。

    從來……

    從來都沒發現他還有這一面,身上的氣勢如同從穹頂之上壓下來,是一種不怒自威。讓人肝膽欲裂的威嚴與肅冷,他手中桃木劍上滴著魂靈的血,被他提著一路緩慢前進。

    沒有陰兵敢阻攔,全都目帶驚恐看著。

    “誰說本座嘎 脆了,殺!給本座殺,你們這些廢物……真以為本座是那麼容易死的嗎?”那陰冷的仿佛能讓空氣中結冰的聲音,再次陰郁的出現在耳邊。

    陰兵面對瑾瑜這麼一個煞神,本來都膽顫心驚的差點退卻了。

    一听範無救平地乍起的聲音之後,立刻就振奮了士氣,一個個煞氣凜凜的要卷土重來。瑾瑜饒是殺神轉世一般的模樣,但我總覺得他方才殺了那樣多的魂魄。

    弄得正片天空到現在為止,都是飄散不盡的靈魂碎片。

    只要還有一點良知在,都會殺的手軟的,沒想到範無救被我削掉腦袋居然還沒死透。脖子上空蕩蕩的一片,重新撿起地上的哭喪棒調兵遣將的要繼續對付我跟瑾瑜。

    範無救也是夠慘的,全身上下其實都被我砍得差不多了。

    眼下雖然是歪歪斜斜的站起來了,卻像是一堆爛肉按照堆積木的方式一樣拼接起來的。一身的白衣血染,渾身上下早就不成人形了。

    仿佛是踹一腳,就能變成一堆輕易下鍋煮的排骨肉了。

    側眸看向瑾瑜那半張染血的面頰,他唇邊冷淡的勾起,好像在看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想殺我們?擒賊先擒王,既然你這麼狂妄,那我就先把你宰了。”

    “你試試!”那白無常陰沉道,冷冰的朝後退去。

    它似是極為貪生怕死,以哭喪棒調兵遣將,利用陰兵采用“鬼海戰術”。

    仿佛要利用這些陰兵,給自己當炮灰。

    瑾瑜也是一根筋,視若無睹的橫掃千軍。

    讓周圍向上空攛的靈魂碎片越來越多,周圍的風吹起,那些枯葉蝶般的隨便竟然會跟著狂風的嗚咽哭出悲戚的挽歌來。

    我心頭一緊,“別……別上當了,瑾瑜,你听我的。別想著殺它,它好像是在誘騙你把這些陰兵都殺了。”

    雖然我不知道殺死這麼多陰兵有什麼後果,但是結局一定很悲哀,否則範無救不會如此破釜沉舟誘使瑾瑜去殺這麼多陰兵。

    這些魂魄的死亡,連大自然都能感召到它們逝去的悲哀。

    說明瑾瑜要是把它們全殺了,就是和老天爺作對。

    “如今別無他法,這些畫面太血腥,你把頭埋進我的胸口不去看就好了。”瑾瑜摟住我的手似乎想去按壓我的頭顱,將我的頭摁在他的肩頭。

    可是地上龜裂的土地上,早就被鮮血浸透了。

    我看著地上飄起的靈魂碎片,那一刻簡直是觸目驚心的。

    緊緊的我抓住了瑾瑜的衣服袖子,一字一頓認真的和他說話︰“還有辦法,不需要造那麼多殺孽……你冷靜下來听我說,我們……我們沖過方圓十里的那個……那個分界線!”

    據說距離冥淵方圓十里之內,任何劣等生靈都會,被濃郁的鬼氣所擊潰。其實這種說法是比較籠統,哪怕未過那條邊界,身處這里一樣會被濃郁的陰氣所壓迫。

    只是過了那條分界線,鬼氣會多到大部分生靈無法承受的地步。

    “顧星,你……你這個辦法可行!很聰明!”瑾瑜用力的緊了緊我的身體,我看見鮮血從他的嘴邊不斷的流出。

    那是根本不需要任何力氣去嘔血,它們從他的喉頭自然而然的涌出。

    胸口他被刺穿的地方,魂魄受損極為嚴重。

    此刻,他低吼了一聲。

    身上的一盞命燈突然變得格外的明亮,我雖然不懂得這是什麼,卻一瞬間明白了他一定是在點燃自己的生命之力。

    因為他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在命燈驟亮的一刻,身姿更加的輕盈。

    他足尖點地,手中的桃木劍行雲流水的滑過阻擋的陰兵,將那些陰間的兵士摧枯拉朽一般的化成了靈魂碎片。

    腳下如同流星趕月一般的,朝那座耳朵形狀的地標奔去。

    一路上奔跑,半道上居然沖出了一道黑色的毛茸茸的影子,因為它的速度很快所以看不清楚具體的樣子。可我卻非常的清楚,一定是那只耗子精,它依然躲在附近伺機而動。

    倘若這一下沒沖出來,勢必無法和我跟瑾瑜一起到達地標之後的位置。

    跟耗子相處久了,我是清楚了。

    耗子可比狐狸精明多了,它們隱忍和伺機而動的實力,簡直讓人類都覺得汗顏。

    後頭的陰兵追來,它們被範無救逼著,用足了全力。身上的陰氣在一瞬間聚合再在一起,化成了一道如有實質的長矛。

    看樣子,是要刺穿瑾瑜的脊背。

    我大吼一聲,“瑾瑜,快躲,有長矛。”

    “來不及躲了,我點燃了命燈,能熬住這一下的。”瑾瑜話音未落,“哇”的一聲,一口血噴到了前方。

    身後陰兵陰氣所化的長矛,結結實實的扎在他的背部。

    但他卻絲毫不含糊,身上紫焰燃起,直接將陰氣化為了虛無。只是那盞亮起的命燈“噗……”熄滅了,可是眉心那盞命燈又驟然亮起。

    那一下仿佛要燃盡了他整個生命,只為一瞬間的照亮。

    滾滾熱淚從眼眶里落下,我悲從中來鼻尖一陣的酸楚,“瑾瑜!我听老人們說,人的靈體只有三盞命燈,三盞都熄滅了魂魄就會消散。”

    “顧星,你為我哭了嗎?”瑾瑜的聲音繾綣如天空墜落下來的冰雪一般的輕柔,他摸了摸我落下來的眼淚,眼底浸染著溫和的笑意。

    我一時茫然,咬住了唇,賭氣的說︰“媽的,老子才不為你哭呢。”

    “別怕,小星,這盞命燈熄滅了我還有一盞。我依舊能……守在你身邊,護著你和寶寶。”他似乎得到了一種滿足,輕輕的托著我的後腦勺。

    我整個人都懵逼了,在他懷中很看到他身後發生的一切。

    陰兵在發出化成長矛的陰氣之後,顯然是動作更加的滯後緩慢,好像是能力透支了。好容易跟上瑾瑜,卻好像撞到了什麼看不見的屏障。

    一瞬間,有百十個陰兵在這片屏障面前,好似遭遇了巨大的壓力。

    被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的東西,壓成了一團詭異的血霧,這些血霧轉瞬之間就鑽入了地下。然後就再也找不到它們的靈體了,就連靈魂碎片也不曾留下。

    這……

    這就是所謂的尸解吧!

    太恐怖了,自然產生的力量直接就把那些陰兵給消滅了,而且還是那種無聲無息的。它們只要跨過了拿到界限,根本無法反抗超出它們能力能夠抵御的鬼氣。

    陰兵們受令之下,前僕後繼的沖將過來,最後都被冥淵附近的鬼氣碾成了血沫子。看的叫人心寒,我心口也是疼痛的異常。

    雖然我阻止了瑾瑜殺它們制造殺孽,可……

    可用這樣的方式,利用地理條件殺它們,那和親自動手又有什麼分別。只是利用了天時地利的方式,讓逃脫自己的罪業罷了,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特別的狡猾和可恨。

    側頭一看旁邊,那座鬼耳地標猶如一個龐然大物一般出現在眼前。

    我和瑾瑜就像是亮哥螻蟻一般的在下面,瑾瑜摟著我身子腳上的步子一停,身子如同破布一樣的血淋淋的靠在藍色的地標鬼耳上。

    鬼耳上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道又一道的海紋。

    摸上去似乎還能感受到大海一般的潮氣,靠近的時候鼻子還能問道上面的氣息,似乎有一股子咸鹽的味道。

    就好似鬼耳上的海紋,盡是那些大海的海浪拍打侵蝕出來的。

    瑾瑜捂著胸口,冷笑的對著界限後面的範無救,“範小白,都說你是鐵面無情硬判官,所有的陰司逃犯都逃不過你的枷鎖。你……你有本事就過來啊……”

    那地標的位置,正在一個高地上。

    他雖身受重傷,卻如同天神一般桀驁的睥睨著,早就被砍得不成人形的範無救。

    “瑾瑜少爺,你點燃了兩盞命燈,早就到了枯靈的邊緣了。還用我對你動手?本座才不髒自己的手呢。”範無救冷哼一聲,它的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如今就跟地圖一樣是東拼西湊弄到一起去的。

    滿臉的拼合血線,血涌早就干透,結痂在它蒼白一片的臉上。

    瑾瑜吐出一口血在地上,紫色的眼底透著不屑,“你是過不來我這邊,才耍嘴皮子吧?”

    我們三個身上都有泰國詛咒符抵擋具有高度腐蝕性的冥淵釋放出來的鬼氣,所以才能相對無事。可範無救那些陰兵哪兒知道這種古怪的法子,也沒事先準備,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我們。

    反正它們只要一超過界限,就會被腐蝕成血霧,永世不得超生。

    “哼!有本事就永遠呆在那里,本座看你們有沒有命出來。”範無救眸光冷冽,他和我們的距離其實還不到三米。

    生生的卻留在了原地,白色的銀線滾邊的靴子不敢再靠前一步。

    它站在原地陰冷的凝視了我和瑾瑜許久,最後才心有不甘轉身飄走,染血的白衣襤樓無比。

    風一吹,便如血染的柳條一般,在身上飄蕩。

    白色的臀部,似乎也有些若隱若現了,還有頎長的腿肉也呈現一個極美的輪廓隱約露了出來。

    陰兵被殺的至少達到半數,哀鴻遍野的飄在它身後。

    卻絲毫得不到它的一點關注和關懷,仿佛它們的性命比塵土還要不如。

    瑾瑜見到範無救飄走,這才虛弱的咳嗽了兩聲,整個人的重心都靠在鬼耳之上。仰頭看著灰色的天空,冷淡的臉上卻很坦然,“顧星我剛才對待範無救的態度,帥吧,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這個本來二十出頭的男子,看起來是那般的脆弱病態。

    好像若柳府風一般,風一吹就會倒下。

    “是挺帥的,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拍著他的脊背,想緩解他咳嗽的癥狀,卻早就忘了靈體和活人是不一樣的。

    對待活人的法子,對待靈體也許就不那麼奏效了。

    他喘息了一下,淡然的語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釋然的情愫,“終于……終于把你帶進了冥淵附近。只要把他救出來,就不用怕嬌龍……派的那些臭魚爛蝦了。”

    “你……先別想著救人了,你的傷還能堅持嗎?”我扶住瑾瑜寒涼異常的身體,指尖觸摸在他的脈搏之上。

    他其中一盞命燈因為徹底的燃盡,其余兩盞也奄奄一息。

    本來他夜晚用命燈溫暖我的身體就損耗的厲害,危機時刻再去運用,難免是身體枯竭。範無救說的一點沒錯,瑾瑜雖然還有兩盞命燈,但好像真的要到了枯靈的時候。

    雖然我不知道枯靈是什麼,但一定是會危及到生命的大事。

    可他還想著救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體內的精元枯竭,半路上就徹底的同那些可憐的陰兵一般消亡了。

    我著急的額頭上全是汗,從骨子里覺得寒涼。

    那是一種極度懼怕他離開我的感覺,我心慌之下又到了每幾個時辰呼吸的時候。自己的身子也跟著震顫起來,窒息的感覺讓周圍的景象天旋地轉。

    他卻牢牢的握住我幾乎脫力的,依舊死死握住斷魂刀的手,“你讓我不要想著救姓易的,是不是意味著你更加在乎我,其實……只要你願意,我的傷恢復的很快的。”

    瑾瑜怎麼還不明白呢?

    在這個世界上讓我愛入靈魂的人只有凌軒,若凌軒死我便陪他同生共死。但瑾瑜受傷我卻償還不了他任何東西,哪怕搭上我這條命,也不夠賠他的。

    他為我和凌軒做的太多了,唯今只有他好好的,我死了都能瞑目。

    “我要怎麼幫你?”我避開了他之前的問題,直接問他要怎麼才能幫得了他。他的臉色蒼白一片,是那種虛弱憔悴到了極致的模樣。

    臉上的皮膚已經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的骨骼。

    他揉了揉我的後腦勺,忽然用一種冷淡中帶著古怪曖昧的聲音嘶啞而又虛弱的說著︰“把……把你的黑乾坤伸出來……給我,可以嗎?”

    “當然!”我果斷道。

    他握住我的手腕,出邊是一絲輕佻的笑意,薄唇輕輕一張就將我有黑乾坤的那根手指頭給抿住了。

    這時候,我才霎時間懂他的意思。

    瑾瑜的唇輕輕的抿了幾下,我心頭亂跳,很想抽回手。可我清楚他要干什麼,實在不敢反抗,以他之虛弱。

    老子只要給他一腳,他都能飛上天去。

    可這樣的身體,還是因為我而受了重傷,幾乎到了瀕死的邊緣。

    我又如何能忍心呢?

    逐漸的他從溫柔的抿著我的手指,舌頭開始嘗試性的舔了一下我的手指甲。我的整根手臂在猛然一驚之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他眸光卻在此時清冽冷淡,沒有任何的情愫。

    好像只是單純尋找黑乾坤救助良藥的舔舐,弄得我好像很不堪一樣,我臉上微微有些燙。目光看向了風沙席卷的別處,這一處地界有很多的小龍卷。

    龍卷風將地上的沙塵揚起,在各處卷著,偶爾也會卷到無辜的陰魂。

    陰魂在龍卷里鬼哭狼嚎的,不小心又被卷進了冥淵方圓十里的地界,霎時間就被壓成了血霧。

    在這片地界里的黑色龍卷里,大部分都夾雜著恐怖的血霧。

    也不知道這些血霧被風龍卷卷帶了多少年,就這樣帶著怨氣在四野里悲哀的晃蕩著,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被糾纏的命運。

    眯眼看了一會兒,風沙忽然進了眼楮。

    我拿另一只手去揉,有黑乾坤的手指頭卻被他猛然一〞yun xi〞。他似乎在貪婪的〞yun xi〞著黑乾坤上治療的力量,卻讓手指頭好像被無數條電流擊中了一樣。

    身子猛然間繃直,滾燙的氣息從側臉一直燒到了脖子根。

    心跳的狂快,他卻像個嬰兒一樣,不斷地索取。

    又讓人不忍拒絕,我緊緊的咬著唇,唇上都咬出了一絲血腥味。硬著頭皮看著他低眉時,蒼白而又光潔的額頭。

    就見他受傷極為嚴重的手掌和手臂,正在逐漸的愈合。也不知道是不是黑乾坤中能量中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能夠愈合一切的力量,還是瑾瑜自身的轉化能力強,所以才會利用黑乾坤愈合的那麼快。

    他的命燈從暗淡無光,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在身體里緩緩的燃燒跳動著。

    身體里面即將枯竭的鬼氣,也在跟隨者靈魂里特有的經絡慢慢的流動起來,他的這一條命似乎已經慢慢的保住了。

    我看的有些呆了,可是手指頭被〞yun xi〞的發癢,又是尷尬又是酥麻。卻要隱忍著不發,讓人好像吃了炸藥一樣,幾乎立刻就要爆炸了。

    偏這時,一直偷偷跟著我們的耗子突然就發話了,“易夫人和瑾瑜少爺還挺相配的,干脆就不要去救凌軒大人了,你們這般模樣才叫郎才女貌。”

    “死耗子,你胡說什麼,他媽找死是吧。”我現在的脾氣上頭了,一點就炸。

    隨手就抄起了掛在口袋邊的斷魂刀,斷魂刀的刀柄上有一個蛇形的掛鉤。

    被我直接順手就掛在口袋上,方便行動更方便砍人。

    那耗子也不是傻子,看到斷魂刀上的寒光也是身子一抖,耗子牙差點咬到了舌頭,“你……你還真跟陰間那些長舌鬼口中八卦的一樣是個潑婦,連大老粗謝小黑都怕了你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老人家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它跟上我們步伐,進入這一片的地界。

    可是血煞誓咒給它帶來的懲罰卻沒有消失,鼠爪上的指甲依舊是脫落的。只是耗子毛已經停止了剝落,只有背上烙印著誓咒符文的那一塊,有些許的光禿**。

    這讓上面的誓咒咒文,更加的清晰明顯了。

    我經歷一番生死,早對許多事看開了,也不和這耗子口舌之爭,“你知道就好,不要胡說八道。否則,我的刀不是吃素的。”

    耗子大概沒想到我會和山寨的女霸王花一樣凶悍,愣是在我這邊吃癟了。

    憋著嘴低頭,咕噥道︰“我不過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干嘛這麼凶,我老人其實還感謝你關鍵時刻讓我逃命呢。”

    “鼠前輩不胡說八道的時候,還是挺德高望重的。救你和幫你那都是晚輩應該……”我嘴里最後一個“的”字還沒說出來,只覺得瑾瑜〞yun xi〞的力度一下到了極致。

    那手指頭都要被吸出血來了,臉上紅的更厲害了。

    身子猛的一繃直,那種感覺說不出口,只是覺得尷尬額頭上的汗液也不斷的往下掉。哪怕掉到了眼楮上,也沒有絲毫的力氣,去伸手擦汗。

    半晌過去,我兩眼無神,自己也不知道神游什麼地方去了。

    只覺得有一只手輕輕的擦去糊了我雙眼的汗水,那雙手的主人聲音干淨淡漠,“多謝……我已經好多了,小星,靠著我休息一會兒。咱們就出發……”

    “小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的力量被抽去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踩在棉花上。他的猿臂卻比剛才有力多了,胸膛也是那般的孔武有力。

    他將我後背一攔,我便跌入了這片胸膛中。

    只覺得這片胸膛一片的溫暖,我知道他又點燃了命燈,可我卻毫無力氣去跟他爭辯。這小子明顯是用黑乾坤治療自己,把老子給掏空了。

    想破口大罵,卻身子輕飄如紙。

    他現在倒好可以把我玩弄鼓掌了,摸小狗一樣摸著我後腦勺上的發絲,“小星只有我能叫,我喜歡叫你小星。”

    嗶了狗啊!

    真是雞皮疙瘩掉一地,說起來我還是喜歡凌軒叫我顧大王的感覺。

    就好像有人寵溺的喊我女王大人,對我的要求無不應求,心頭就是一緊。那種所有的思維和細胞都在想著同一個人的感覺又出現了,我都忘了我被瑾瑜強行摟著。

    我沉默了一會兒,身子恢復了些許氣力,才說道︰“瑾瑜,只有十里了,十里對你來說很近吧。”

    “是啊,很近,小星別眨眼。我表演一個特殊的技能給你看,你可要看仔細了。”他有說了個肉麻的外號,單手摟著我的肩膀,腳尖落地之時輕盈的躍起。

    他抽干了老子,似乎恢復了七七八八。

    胸口的兩處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似乎也已經愈合了,只有破爛的衣服上還有干硬發腥的血漬。

    我吸著鼻子,忍了一會兒瑾瑜身上的氣味。

    輕輕的摸著自己的小腹,指尖充滿了我對這個新生命全部的善意和寵愛,低低的在用自己的意識和他交流,“馬上就可以見到爸爸了,小崽子,他……也一定一定很想你們。”

    “對不起……都怪我沖動了,才會把你陷入危險。”小崽一副十分自責的樣子,語調明顯弱了很多,誠懇的對我低聲道著歉。

    我卻是感到很欣慰,也不責怪他,“不,你很勇敢,若非你的勇敢……我們可能……可能還沒法到這個地方……”

    是他逼著我們大家破釜沉舟,才有了如今救凌軒的希望。

    他無聲的沉默了,他早已明辨是非,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對。

    我也不責怪他,只是撫摸著兩顆胎心跳動的小腹,靜靜的安撫著他。以前我就責怪過他,後來他鬼化了。

    從此以後,我就明白,孩子是需要鼓勵的。

    別看他們小,其實他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更比我們知道感恩。在生命誕生之初,就會與生俱來的感念父親和母親給予了他們生命。

    在瑾瑜一路行進的過程中,從乾坤中被吸走的體力,不知不覺在慢慢的恢復。手指頭也逐漸有了力道,就好像從黑乾坤里流失的力量,很容易就得到補充。

    “嗚嗚嗚……吼吼吼……”忽然耳邊想了仿佛來自深淵的哭訴和哀鳴,那聲音是隨著瑾瑜的靠近越來越大聲。

    聲音里還有回聲,周圍的鬼氣很重,雖然被詛咒符彈開了一部分。

    可是依舊讓人呼吸困難,皮膚上如同冰刀割開一樣難受,不會滴血卻有刀口劃過的痕跡。用手一摸,涼的就跟生魚片似的。

    耗子嗚咽了一聲,喊道︰“別過去了,前面就是冥淵,冥淵以下是萬丈深淵。看著是平地,其實是誘人上當的幻覺!”

    “當我傻子嗎?我當然知道是幻覺,耗子精,你在上面等著。我和顧星下去,很快就會回來,如果沒回來你也可以等範無救那些看門狗走了,再回妖鳥城。”瑾瑜原來是知道前方看起來廣袤無垠的土地,其實就是深淵。

    只不過幻覺讓我們以為還有路,一步行差踏錯就會掉下去。

    耗子生氣了,“你不用指著和尚罵禿驢,這下面無邊無際,你和顧星都下去,難道想永遠迷失在里面嗎?我有詭絲,能連著你們其中一個人,讓他可以順著詭絲上來。”

    “只能一個人?我看你也就是一個廢材!”瑾瑜蹙眉,他看了我一眼,毅然道,“別讓小星下去冒險,她肚子里還有兩個孩子,我下去。”

    耗子哼了一聲,“你千里迢迢的把她帶著來冥淵,不就是因為易夫人和凌軒大人的魂靈中有紅線相連?只有她才能通過紅線找到凌軒大人,你下去湊什麼熱鬧?”

    耗子訓斥了一聲瑾瑜,弄得瑾瑜似乎覺得丟了面子,整張臉陰沉了下來。臉上就好像凍結了一層冰霜,眼中透著殺氣睨著耗子。

    耗子也看出來瑾瑜似乎對它不善,退後了半步,居然繞到了我身後。

    “瑾瑜,你干什麼,它只能幫一個人下去。你上來湊熱鬧,的確不對。”我護著耗子精完全是為了凌軒,和瑾瑜對視了一眼。

    立刻轉頭,扶著腰肢有些困難的蹲下,“你幫我纏上詭絲吧,麻煩前輩了。”

    耗子伸出自己沒有指甲的小手指,好像是示意我伸出小拇指。

    我為了救人,對任何能保溫救到凌軒的存在都是千依百順的,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頭。

    “易夫人,剛才老夫是失言了,還請見諒!您……你的確同凌軒大人是伉儷情深,希望你……此行能找到他吧。”耗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將詭絲纏在了我的小拇指上,“也許如今能對抗閻君的,只有凌軒大人了。”

    “謝謝!”此刻我對這只耗子唯一有的就是感恩,它依照血煞誓咒其實並不需要再為我做任何,大可以離開。

    卻用詭絲,守護著我們回來的路途。

    它突然眸光深沉,認真的看著我,“但老夫只有一根這樣長的詭絲,詭絲雖然厲害卻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如果你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最好不要使用……”

    意思是說……

    我只有一次機會就凌軒嗎?

    若我遇到性命攸關的時候,貪生怕死使用詭絲回去,那麼就再也沒有法子下去救凌軒了!

    我咬了咬唇,單膝著地,算是默默對它行禮了,“前輩的話,我一定會記住的。對了,我要怎麼用紅線找到凌軒呢?”

    “很簡單,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喊他的名字。要用心和愛意去喊,這樣……才有用……”它黑豆一樣的眼楮亮晶晶的,似乎閃著智慧一樣的光芒。

    沒有指甲的小爪子,輕輕的波動了一下那根纏在我小手指頭上的詭絲。

    詭絲很細,像是蜘蛛絲一樣。

    很遠的距離去看的話是看不見的,只有近距離觀察,才能看到這根黑色的小線。很細很細的樣子,但是十分的有韌性,好似用斷魂刀都割不斷。

    我找它的意思,手握著手腕。

    腦中只要想到凌軒,就瞬息擯棄了一切雜念,仿佛整個世界就只有他。我只認識這麼一個人,只想見到他安好。

    他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朗朗上口,從喉頭到了嘴邊,用我老邁嘶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凌軒……凌軒……”

    我……

    我和孩子都好想你,老子真的不能忘了你。

    不能過……

    沒有你的生活!

    手腕是一股被數道繩子一樣的東西勒緊的感覺,脈搏的地方猛的一震動了幾下,就好像對凌軒的存在有所感應。

    在我的手腕上緩緩的就出現了厚厚一好幾圈紅線捆綁,在紅線的另一頭如同蚯蚓一般扎入了地下,一瞬間眼前的地面就出現了紋路細小的龜裂。

    逐漸的地面開始土崩瓦解,出現了一道深不可測的深淵。

    從深淵上面往下看去,是一望無際的渺茫,鬼氣迷茫之中就好像山巔上的雲霧。讓人一眼望不到頭,更有一股又一股極深的陰詭之氣上下流通。

    魂魄的悲鳴聲飄飄渺渺,仿佛是大風刮的聲音,又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唯有那一根緊緊纏繞在我手腕上的紅線,發著淡淡的紅光,它撥開了重重的鬼氣迷霧。毫無阻止不怕任何腐蝕的破開了一切,根據這根紅線,冥冥之中我還能感覺到凌軒微弱的氣息。

    我唇邊一抖,“凌軒……凌軒還活著,我能感覺到他靈魂的氣息。他……他就在下面!老子……”

    老子要下去救你了,凌軒你生是本大王的人,死是本大王的鬼。

    本大王不可以失去你,兩個小崽子也需要你。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里面有了堅如磐石的念頭,我在冥淵上看了幾眼。

    大耗子在我耳邊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又教我找到凌軒之後,催動詭絲原路返回的辦法,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騰空跳下去。

    一腳已經踩空了,手腕卻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小星,等等。”

    “還……還有什麼事嗎?”我凌空這麼被他拉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到了要跳下去的節骨眼他卻把我給拉住了呢?

    瑾瑜說道︰“我會在這里等你,直到你上來為止。”

    “哦!”我只有哦的一聲,來回應他。

    我根本沒有任何把握能在冥淵里活命,也特別想勸他,範無救不可能打外面守一輩子。只要範無救走了,他就可以自行離開。

    可瑾瑜的性子我明白,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去。

    眼下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我自己,萬一我爭氣從下面把凌軒帶回來了,那大家伙豈不是都得救了。

    雖然是種僥幸的想法,可是這是現在唯一我能做的。

    听到我這一聲答應,他似乎也心安了,緩緩的就松開了我的手腕,“一路走好!”

    腳下失去了重心,我一頭就跌進了萬丈冥淵。

    不要問我從冥淵跌下去到底是什麼感覺,當耳邊傳來風聲,一腦袋栽進一團混沌里。

    腦子里空空蕩蕩無意識了很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一股子從四面八方的襲來的寒意給激醒了。

    一睜眼,整個身體已經泡在水里了。

    周圍一片的漆黑,唯一能夠看清楚的就只有在水中如同墨汁一般不斷聚合離散的鬼氣,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冥淵下面的構造我是听人說過的,下面好像是什麼幽冥潭,這個潭水可真是冷他m死我了。

    耗子精在我跳下來之前就教過我,如何短暫的調取身體的命燈照明。

    我單手摁在肩膀上,嘴里將口訣念出,“不動不惑,萬化冥合。魂魄命燈,為我所用。陰官賜福,急急如律令敕!”

    話音一落,摁在肩頭的掌心便能感覺到一絲的溫暖。

    都說魂魄里的命燈,還是純陽之火。

    它在水中跳動,會根據人所想念幻化,在我的指尖竟然是根據我所想的化為了一盞白色的燈籠。

    我猛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兩次看“我”提著燈籠進過。瑾瑜說那是一種,我提前看到自己未來的現象,與此時此地此刻竟然是有了些許的重疊。

    難道當時我看到的是現在的自己嗎?

    在命燈的照耀下,可以慢慢看清楚水中周圍的情況。

    水體之中沒有任何的浮游生物,只有來來去去的陰詭之氣,在我的腳下往下正是這座幽冥潭的潭底。

    潭底距離我所在的位置,大概只有一小段十米不到的距離。

    只能見到零零散散許多落在上面的骷髏,那些骷髏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很多骷髏頭都被腐蝕的只剩下半塊了。似乎和傳說中的不一樣,並非那般的深不見底。

    我順著紅線向下,越向下下潛居然越發現潭底雖然能被命燈照到,仿佛近在咫尺卻根本深不可測。

    越深處,鬼氣越是濃郁。

    我是能充分感覺到,身體被鬼氣侵蝕,似乎到了一種瀕臨極限的狀態。再往下面,我估計我會比潭底那些骷髏,死的還難看,畢竟它們很多以前可能都是很厲害的存在。

    至少能來這里的,大概只有我這一個草包,而且還是靠著詛咒符勉強在這里面生存。

    陰氣從四面八方襲來,由肌理而入,刺入肺腑骨骼中。

    這水真是絕了,就跟強烈的鬼氣液態化一樣,整個人都好像被無數根冰針極為密集的刺穿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根本就沒有任何幸免的地方,血液從毛孔里滲出來。

    讓周圍的潭水,都有一種古怪的血腥味。

    胸口的詛咒跟著水比要弱一些,但是也在相互的抵消著某種極端的力量。要是普通的陰魂掉下來,估計早就讓這仿佛是鬼氣液態的水給凍化了。

    陰氣不斷的襲來,讓人頭昏腦漲的。

    我沒法思考只能憑本能做事,手指頭觸摸著手腕上的紅線,在水中一點點的找尋凌軒所在的方位,“凌軒……凌軒你在哪兒?凌軒……”

    周圍其實只是相對的安靜,還是有幽怨的哭泣一般的回聲傳來。

    此刻心頭空空落落的,滿腦子都是他在我面前塵化的一瞬間的樣子,心頭如刀絞一般。可是那條另一端系著凌軒魂靈的紅線,好像根本沒有盡頭一樣,它一直往幽冥潭的最深處延伸。

    而且在燈籠的照耀下,潭底距離我的距離一直都沒變。

    好像我不管下潛多少都依舊和潭底保持一個一樣的距離,好在潭底那些枯骨是不斷變化,讓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原地打轉。

    “她好像在找人耶!”

    “真是太奇怪了!”

    “喲,居然有活人下來找人了,到了這里不管是人是鬼都難逃尸解的命運。還想救人出去,真是痴心妄想。”耳邊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如同公鴨子叫一般的聲音。

    心頭猛的一凜,這下頭還有活物,或者說還有鬼……

    連範無救那樣的陰官,連冥淵方圓十里都沒法靠近,這個地方還有妖邪之物存在。那一定是非常厲害的,鼓起勇氣尋聲望去。

    就在我不遠處的斜上方,飄著一個鳥頭的骷髏腦袋。

    這鳥頭還算完整,就是身子如同被燒化的蠟燭一樣,在陰氣里腐蝕的都要糊了。它的身子看輪廓應該是個人的,還有手手腳腳之類的。

    只是腳部懸浮著,居然有點像是雞爪子的骨骼。

    這時候,又有兩三只這樣的鳥頭骷髏從左右兩邊分別浮游到我的上方,“還是個年邁的丑婦,真是倒胃口,哥幾個在這里這麼多年了。連個有趣的新東西都沒見到,終于來了個,居然是個死老太婆。”

    “還抱怨呢,總算有活人了,真是厲害。她居然能來到這里,好像還在找人,大家看她的手腕!”其中一只鳥頭骷髏白森森的鳥頭對準了我手腕上的紅線,似乎發現了一點端。

    它語氣陰柔卻很像鸚鵡學舌一樣聲線和人類全然不同,說話之間還帶著一絲的妒忌“怎麼就沒人下來找我呢?”

    這下我算看清楚了,鳥頭骷髏的背上全都有一雙白骨翅膀。

    而且這些鳥人的數量從一開始的三四只,逐漸越來越多變得有十幾只盤旋在我的頭頂。它們每一個都被陰氣腐蝕了身體不同的位置,全都低頭好奇的看著我。

    恍然之間,我就明白了。

    這些鳥人多八成就是妖鳥城流放的修鬼的道士,看樣子應該是被閻君弄到這里來,秘密的都處決了。

    想到這里,我猛的一低頭。

    就見到身下的潭底,密密麻麻堆積如山的全都是鳥人骷髏。那些骷髏早都化成了碎骨頭了,只有些許的輪廓在,更不能說任何一個字。

    我去!

    當年修鬼的道士到底有多少,下面變成枯骨的鳥人,沒有一萬也有大幾千個。還不包括那些長年累月,徹底被鬼氣所腐蝕干淨的骨頭。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一盒秘密處決的刑場,漂浮在我腦袋上方的,根本就是還未徹底死透的鳥人。

    身體早就被水化去了,大概是以前足夠強大。

    所以才和聖主鷙月一樣,保留了骨骼真身,飄蕩在幽冥潭中苟延殘喘。這讓我更看到了一絲曙光,既然這些廢柴鳥人都能活著,那說明凌軒活著的希望還很大。

    它們充滿惡意的盤旋著,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發難,可是應該是來者不善。

    “我……我下來找我老伴,他被閻君一腳踹下來了,我……依靠我們的冥婚紅線找來的……各位大哥,我就是路過……路過!你們……你們多擔待……呵呵呵……”我干笑著,心頭想的是它們和閻君有仇。

    也許可以借著同病相憐,讓它們放我一馬。

    至于是不是幫我一把,我可真不奢求。

    鬼物的鬼性,和人性截然不同,三觀也是絲毫不同的。鬼物殺人就跟食物鏈一樣,哪怕是陰間比較高層的存在,也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我就跟這些的鬼物的獵物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當做美餐,拿去塞牙縫。

    其中一只鳥人飄到了我的近前,慎人的鳥頭骷髏正對著我的臉,“你這個活人,還真是有趣,掉下來冥淵除了我們這些修為高強的上人之外。其他的雜碎早就化成黑水了,你還想來找人!”

    “就是,閻君掉進冥淵里,都會死翹翹的。說不定還混的不如咱們呢……”鳥人說話就跟鸚鵡學舌一般,和鳥兒說話的腔調差不多,陰測測的還怪難听的。

    這只鳥人說完,其他鳥人都尖利古怪的狂笑著。

    我心里一緊,緊緊的捂著胸口,硬著頭皮想掠過這些鳥人。盡量避免和它們起正面沖突,還沒離開一段距離,身後的笑聲就驟然一停。

    脊背上已經發麻,我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卻還是硬著頭皮前進。

    我不想耽擱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見到凌軒。

    “那個死老太婆要逃!”一只鳥人在我身後上方說著,弄得我是膽戰心驚,手已經摸向了口袋隨時準備拿出斷魂刀應戰。

    可是另一只鳥人又說︰“這麼丑的老太婆留著干什麼,反正我是下不去口吃她。你們幾個有胃口吃這麼丑的老太婆嗎?那臉都被蛆蟲咬爛了,一看就是行尸一個。”

    “我可不吃……”

    “惡心的想吐,還吃呢!干脆讓她在水里自生自滅吧,要不了一兩天,她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

    真是松了一口氣,吃不下老子最好。

    這樣就能腳底抹油繼續開溜了,萬萬沒想到這群鳥人里還出了個精神病,惡毒的說道︰“這樣死老太婆,就應該好好折磨死她,在這里都無聊死了。”

    它話音一落,都不用听其他鳥人的反應。

    我就知道那些陰毒的鬼祟之物,一定會舉雙手雙腳贊成,立刻加快了速度朝前游去。耳邊盡是那些越來越近,鳥人陰狠詭譎的聲音︰“折磨一番弄死才有趣,這麼丑,也不需要憐香惜玉。好久沒人過來,讓哥幾個發泄一下了……”

    “不用憐香惜玉,但是需要尊老愛幼……哈哈哈……”

    ……

    笑聲順著水流,充滿了惡意。

    背部被一個古怪堅硬的爪子一下就抓住了,那爪子戳破了袍子和衣服,直接插進了我的肉里。

    疼痛席卷,我一下就蒙了,卻還是討擾︰“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推你們下來的,就不能饒了老身嗎?”

    “我們對付不了閻君,還不能欺負你一個死老太婆嗎?”

    “就是就是……”

    這些鳥人的內心早就扭曲到了極點,恨不得就把我折磨致死,最後以此為樂。隨著那鳥人抓著我的後背,將我往幽冥潭深處扎去,心里都涼透了。

    它的力氣極大,我根本就掙脫不了。

    手中握緊了斷魂刀,想伺機而動,卻一直沒機會。

    身體反而因為它急速下潛,皮膚上有些發脹撕裂一樣的疼痛。

    幽冥潭的深處早就超過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我毛孔里爆出來的血液越來越多,在周圍都暈染開了一道又一道紅色的血跡。

    疼痛從身體的每一寸襲來,根本讓人無法承受。

    “啊……”的一聲,我終于忍受不住痛叫出聲,卻惹得更多的鳥人以此為樂,陰冷的嬉笑開來。

    那笑聲陰冷的刺入人心房深處,簡直讓人好似墜入了暗無天日的阿鼻地獄。

    我怒吼著︰“放開我。”

    皮肉好像要如同吹漲的氣球一樣爆開了,但是疼痛到了極致之後,這種痛卻好像泡進了溫泉里一樣開始減緩。

    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又突然好轉。

    頓時,一頭的霧水,這什麼情況?

    “小妞,你為什麼不用詭絲離開這里?那些鳥人說的對,掉到這里面去,肯定早都已經尸解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你找不到他的……”黑暗中有一個放浪不羈的聲音傳入耳內,他在我意識特別混沌的時候,聲線清晰一字一句都完整的進入到我的耳中。

    我睜不開眼楮,手指頭卻不自覺的觸摸了一下小拇指上的詭絲。

    詭絲細長而富有韌勁,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

    到了這幽深的水下,竟然是一點都沒有被腐蝕的跡象。

    我心頭不知為何多了一股倔強的力量,哪怕在痛苦,似乎都能生生的隱忍下來。

    如果現在走,就功虧一簣了,“我……我能找到他,他曾經攝政陰間,實力很強大,他不會有事的。”

    “你還挺相信他的麼?”那個聲音一直都是帶著玩味,聲音十分的嫵媚動人,但此時卻是有些認真。

    我忽然心頭一動……

    這個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在冥淵中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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