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不放心金花查案,任何案子都有危險的,況且這案子還扯上了飛頭蠻。按照我一貫的作風,那就是把飛頭蠻斬草除根了就算了。
至于那個案子,根本就跟我們沒關系。
金花在我身邊點了點頭,“是啊,他們常年都在外辦案呢。我還知道一個線索,就是那個地磚鋪設,需要的是校方的批準,突然鋪上是不被允許的。”
“嘶!”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側過頭去看金花,“你說這件案子,還可能和學校的校方有點關聯,對嗎?”
這小妞太厲害了,本來都已經打算放棄查案這個方向了。
她竟然這麼快就得出這麼多結論,一年內鋪就的轉頭,說明殺人者有可能還未畢業。校方批準的掩蓋尸體,說明她的親屬很可能跟校方有關系。
否則,就算是單純的賄賂,也不可能擺平人命案。
除了包庇自己的親友,我想不到任何理由,有官方出面去隱藏事實的真相。這樣一來範圍一下就縮小了,搞得好似只要往深里挖掘,明天就能讓一切都水落石出。
“我……也只是猜測,況且,還沒弄清楚那株植物到底是什麼呢。如果能弄清楚的話,應該能查到更多線索。”金花眼楮里充滿了智慧的光芒,雖然字字句句都十分謹慎,卻說的非常在理。
當時金花暈倒,我送她去醫院,並不知道長在尸體上的植株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要是被警方的人連根拔起,扔到垃圾桶里,我們就是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沒法從垃圾場里,把那株草給帶回來。
我想了想說道︰“那還得問警方的人,怎麼處理的那株植物。”
“賤人,老娘今天不打的你媽都不認識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寢室里傳出了夏蘭歇斯底里的瘋叫聲,里面還有郭靜哭泣尖叫的聲音。
我和王金花相互看了一眼,遭了!
這倆小娘皮居然打起來了……
推門進去,寢室里亂糟糟一片。
夏蘭和郭靜扭打在一起,相互抓扯著頭發,臉上互有抓傷。別看郭靜平時又嗲又嬌氣的,要真動起手來,夏蘭這副惡鬼纏身的虛弱身體,還真不是這妮子的對手。
幾回合下來,是互有輸贏。
王金花看了一會兒,有些慌了神,問我︰“學姐,該怎麼辦?”
“讓她們打吧,難道還拉架嗎?”我站在門口雙手抱胸,就好似看熱鬧一樣,心頭卻十分的難過。
要是平時我肯定上去拉架,只是現在身體本來就有病痛,上去拉架又只是無用功。郭靜說的那番話,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徹底的傷害了夏蘭的自尊和名聲。
我們宿舍這個鐵三角,怕又要分崩離析一次了。
打吧,徹底撕破臉了,也好吃散伙飯。
我避開她們倆打架的地方,踮著腳買過去爬上床去玩手機的,反正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今天是周末,也不用上課,她們倆愛打到什麼時候就打到什麼時候。
王金花是老實人,傻呵呵的上去勸架。
結果那倆人都成精神病了,壓根就把王金花當空氣,你拳我一腳的反倒是把王金花打的眼冒金星的。
王金花也沒辦法了,捂著被打的臉,也躲到了床上。
她甚是膽子小,又很怕疼,捂著臉就“嚶嚶”的哭起來。剛才我可告訴她了,這事兒不能管,她多管閑事挨了揍,難道我還得去安慰她?
可是我安慰她,誰特麼又來安慰我?
楊琳走了,郭靜和夏蘭又如此不合,那我顧星身邊還剩下誰……
像我們這樣團結的寢室,居然也有如同紙糊的一天,變成了這樣亂糟糟的一片。我看了一會兒手機游戲,卻沒心思玩,閉上了眼楮。
只覺得臉上一股涼氣劃過,睜眼便是一張打的跟豬頭一樣的臉,從天花板上倒吊下來。
呵!
老子真是嚇了一跳,“你怎麼也成了這樣了?允禮,你這眼楮怎麼成熊貓眼了,還有這嘴。嘖嘖,都打歪了,你堂堂王爺,不會被兩個小丫頭打毀容了吧?”
“呸,女人打架,能傷著本王?”清朝鬼傲嬌的一側頭,哼了一聲,又灼灼的看著我,“顧星,你竟敢騙本王,害了本王挨揍了。”
我還真不知道我騙他什麼了,信口就反駁他,“你少誣賴人,你肯定是調戲良家婦女了,然後才給道士揍了吧?”
“本王沒有,要……要調戲,也是調戲易凌軒那個直娘賊。”清朝鬼撅著嘴,看起來是生了悶氣。
忽然一下子,我就明白了,清朝鬼為什麼說我騙他了。
我縮了一下脖子,“你該不會真的去找易凌軒麻煩了吧?”
“你還說你,你居然欺騙本王說他被列車重創,害的……害的本王被打成這樣。”清朝鬼指著自己豬頭一樣的臉,氣哼哼的說著,“你得賠償本王……”
剛才他站在角落里,笑得陰測測的。
當時有些昏暗,只看到他在壞笑,還沒發現他被揍成這樣。
現在,我一看他被揍的那樣就想笑,結果一個沒憋住笑出聲了。他見我笑了,更是把眼楮瞪的有銅鈴大,“本王挨揍,很好笑嗎?”
“不……不好笑,王爺,我真沒騙你。當時我想告訴你來的,他上已經好了,還沒來得及說你就跑了。”我無辜的看著他。
他似乎發現自己不佔理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傲嬌道︰“本王不管,本王就是要你賠償本王的損失。”
“您要我賠償什麼?難道你也要揍我一頓,以牙還牙?”我看著清朝鬼澄澈的眼楮,臉上的笑猛然間就定住了。
四目相對之際,他將倒吊的身子翻過,盤膝坐在我床頭,“本王要你給本王生猴子。”
“地球有多遠,就請你滾多遠!”我往寢室的大門一指,沒工夫跟這個不正經的清朝鬼開玩笑。
老子又不是母猴,生屁的猴子。
清朝鬼臉皮厚的很,也不掐我脖子威脅我了,冷聲道︰“不給生就不給生,那就換一件事,中午,本王要吃魚。要三只才可以……”
易凌軒下手也忒狠了,這麼俊的小臉蛋,愣是打的連他額娘都不認識了。
請他吃三只魚,倒……
倒也沒什麼的。
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我也坐起來了,看了看手表,“再過半小時,食堂開飯,看在你挨揍的份上,一會兒帶你下去加餐。”
心里卻想著,這貨上上輩子,該不會是頭饞嘴的賊貓吧?
整日惦記著魚,已經沒有剛認識時,那種冷傲一切的矜貴了。
清朝鬼現在這長相是我見他最丑的時候,可是目光卻是我見他以來最柔軟的一刻,他就跟被萌化了一樣,低沉溫柔的說道︰“閉眼。”
“干什麼要閉眼啊?”我就不閉。
他伸手扯下了我頭上的黑色蕾絲帶,扔到床下,將一股紅繩一點點的纏上去,“這是本王與你的結發之約,廢了好些功夫,才尋來的碎片重新弄好。切不可再弄丟了……”
“你把碎玉拼好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去觸摸發絲上的紅繩,紅繩上果然有冰涼的硬物在。
仔細摸了輪廓,是一片玉質的葉子。
這個清朝鬼還真是深藏不露,看著窩囊的很,卻能有這樣的本事。
我想了想,覺也許他知道那株曾經長在樓下天井尸骨之上的植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于是,就問他︰“允禮,我問你個問題。你見沒見過一種植物,是長在尸體上面的,能除尸臭,還能結出紅色的果子。”
“你問這個干嘛?”清朝鬼面色听到我問起這株長在天井里的植株,面色微微一凜,警惕的問我。
我看他這個樣子,就猜到他一定認識,“前些日子我見到過,允禮,你認識對不對?”
“本王不認得。”他將雙手都背在身後,步伐點,別餓著本王了。”
這株植物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之處,所以連清朝鬼都不敢認?
我想了想,人又犯慫了,沒事找事的事還不要干了。
寢室里夏蘭和郭靜兩個人已經是兩敗俱傷,夏蘭坐在床上滿臉是傷的抽煙。郭靜在哭天抹淚的收拾東西,一邊哭一邊還在委屈的哼哼。
這個場景似乎和當初楊琳搬到隔壁宿舍的時候,畫面稍微有些重疊。
從上鋪爬下去之後,我拉了一下郭靜,明知挽留不住了還是要勸她,“我們這鐵三角的關系不能散,你這麼收拾東西,讓我想到了楊琳走的時候。”
“還提楊琳,都是夏蘭到處說的……我的好朋友……嗝……楊琳,才會退學的。都是因為她……”郭靜從抽泣變成了大哭,原來她早就對夏蘭有意見了。
只是這股怨氣,一直都壓在心里。
也許今天見那道姑,說的那發話,只是她找了一個宣泄的點。
我們寢室雖然關系很要好,但是女生畢竟是女生,真的不能像男生之間那樣關系那麼鐵,說是鐵三角,其實楊琳的關系就是和郭靜要好一些。
楊琳亂來的時候,把火燒到了郭靜身上,郭靜才幫我們對付她。
後來知道是夏蘭把楊琳的秘密傳出去,郭靜對我們大家的態度也沒變,只是在關鍵的時候補了夏蘭一刀。
女人心海底針。
本大爺是真的沒法懂這些彎彎繞繞,光是看她們這麼著,就覺得頭特別的疼。
我看郭靜哭的傷心,自己也想到了離開寢室的楊琳,抽了幾張抽紙給郭靜擦眼淚。最後還是沒能勸住郭靜,眼看著她上隔壁跟張燕一塊睡。
郭靜走出寢室的那一霎那,夏蘭手里頭的煙忽然扔在了地上,“其實該走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嗎?”
“你還是省省吧,那男的纏住你了,你得悠著點。哪兒也不許去,老實在老子面前呆著。”我低頭去將地上的煙蒂撿起來,準備拿掃把將煙灰掃掃。
只有夏蘭在我的面前,萬一出現危險了,我才有機會幫她。
剛起身之際,我的腰就被這小妮子抱住了,她渾身都在顫抖,“我真的很怕,怕它纏我一輩子。當時在走廊,我也真是豬油蒙了心,會被它迷惑住。”
“惡鬼蠱惑人心本來就是它們的特長,有我和金花在,肯定能幫你想到辦法。”我拍了拍夏蘭的肩膀。
夏蘭很悲觀,“還有什麼辦法?我們又不是道士……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了,怎麼這麼倒霉的事就輪上我!”
“你被盯上,也可能是因為,有人拿了你的生辰八字送去給了娘娘廟偏殿的邪神。”我看著夏蘭,我想從她口中探听出將我們生辰八字送進偏殿中的那人的虛實。
夏蘭驚叫道︰“你說偏殿里供奉的,丑不拉幾的神像是邪神?我擦咧去的,難怪長得那麼丑!”
“那是五通神神像,你……可以自己度娘一下。”我懶得解釋五通神的來歷,因為我也只是听其名,不知其到底是為何物。
說是鬼吧,又是供奉在廟中的。
也可能是什麼妖怪吧,真是的,不是規定了建國以後動物不許成精嗎?
她忽然眼楮一眯,十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知道這事是哪兒臭表臉的干的了。”
“是誰?”王金花本來還躲在蚊帳里的,雖然早就不哭了,可是還是紅著一雙眼楮,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夏蘭撇了撇嘴,“郭靜唄。”
說完,她就將那天下午,郭靜把她生日要去的事情告訴了我。說什麼要幫夏蘭求個好姻緣,夏蘭也沒多想,就給人家了。
順便還被郭靜拔走了一根頭發絲,一起帶去了廟里。
王金花天性善良,說郭靜可能是不小心,也許她並不知道偏殿有問題呢?
“她不知道?她要是不知道的話,請問為什麼沒有惡鬼一直纏著她?”夏蘭冷冷的一笑,又給嘴里的煙點上火了。
她此刻抽煙抽的懶洋洋的,眼楮一眯一眯的。
我估計她這是在想法子,想著要怎麼對付郭靜呢,不過夏蘭分析的倒也不錯。郭靜自己怎麼沒法生辰交出去,反倒是把人家夏蘭的生辰送出去了。
想到當時在娘娘廟門口,郭靜和張燕往死了攛掇我進去偏殿,真是細思恐極啊。這倆小娘皮,該不會也想算計老子把?
想想又覺得不應該把自己的同學想的那麼壞,這件事情,我和金花只管查案,其他事情就由他去吧。
下去吃飯的時候,我還交代了金花,千萬不要去深挖那株植株的來歷。
以免最後惹上麻煩!
吃過了飯,下午金花自己一個人跑去了醫務室里。
倒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醫務室里有一個專門放病例的架子,那里面沒人看管。只要不被發現,病例就等于是全部在校生的檔案。
而且是按照學號編排的,一年級到四年級,非常容易找尋。
除了偷看病例,也許我們這幫普通的學生,再也找不到能夠查到學生檔案的地方了。本來我是要陪著金花去的,不過倆人目標太大了,我也就沒跟去。
倒是清朝鬼屁顛屁顛的,就跟著金花一塊去了。
下午,我干脆就躺在床上睡午覺,結果才下午三點多鐘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就三字, 面杖!
是我媽打來的,我連忙接起來,正是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她說︰“我們已經在小易家了,還有屯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來了,他們家園子可真夠大的。你媽我的臉,可是長老鼻子了。”
“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那表姐呢,她來沒來……”
有一件事兒,我還記得,就是我那表姐結婚。
家里擺了蛇宴,結果我在飯桌上是大吐特吐,最後被拎到醫院去才知道是因為懷孕產生的妊娠反應。
這事兒,應該還是我媽娘家那邊的笑話。
我媽在電話里說道︰“當然來了,你給我把婚結的體面點,千萬別讓我在我哥面前丟臉。听到沒!”
“說正事,正事兒!”旁邊又傳來我爸的火急火燎的聲音。
我爸所謂的正事,就是讓我坐公交車過去,一塊陪他們在易家園子里逛。
我一听其實還有點猶豫的,夏蘭的事情還沒有任何著落,郭靜又負氣離去。只剩下王金花在這里,還有個搗蛋的清朝鬼,我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剛一拒絕,我媽就發話了,“不來也可以,反正我們晚上要跟親家吃飯。你要是沒到,老娘的 面杖可不是吃素的,小b崽子,你到那是你的禮數,還用老娘教嗎?”
她對著電話狂吼,我的耳朵差點就聾了。
實在沒辦法,也只能把那道姑給我的三張平安符都給了金花,“你……你拿一張給郭靜,再拿一張給夏蘭,萬事小心。”
“恩。”金花很乖巧的點頭。
我雖然不放心,可還是迫于我媽的淫威趕去了易凌軒家里。
畢竟我馬上要結婚了,就算今天不走,明天也是要走的。況且,屯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特娘的去了易凌軒的宅子里。
那宅子里可全都是成了精的大耗子,萬一哪一個被嚇出毛病了。
我怎麼能擔待得起呢?
可是當我到了宅子的那一瞬間,才發現老子的擔心全特娘的都杞人憂天。走到門口,門口裝了電鈴,輕輕一摁,門房上的電子銅鈴就響個不停。
開門的是個穿著紳士服裝的,滿頭白發的老爺子,“少奶奶您請,夫人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了。”
少奶奶個頭啊,以為是拍古裝劇啊。
嚇了老子一跳!
這宅子怎麼了,怎麼還有個老頭來專門開門。
這……
這可比見了鬼,要嚇人多了。
“我……我怎麼從沒見過你?”我也不知道該問他什麼,只能生硬的問他,為什麼沒見過這個好似管家一樣的人。
他將手放在唇邊,跟我耳語道︰“我是臨時演員,等下進去,還請少奶奶您配合。”
“您這一天多少錢啊?”我從牙縫中擠出聲音,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他。
他低著個頭,一路上謙卑有禮,演技都要爆棚了,起碼也要是中戲北電畢業的專業人才吧。
這老頭笑了笑,低聲回答道︰“二百塊錢,少奶奶。”
“辛苦了。”我心想這演技這麼牛逼才給二百,連周末超市促銷的人都沒給這麼少的工資吧?
他還一本正經的說︰“不辛苦。”
穿過前院,又是把我嚇了一跳,大概有兩三個左右的穿著女僕裝的人在哪兒修剪前院的園林景觀。
還有幾個屯里穿軍大衣,還有花棉襖的比較眼熟的幾個人,正手插在褲袋里四處的巡視。這讓我的記憶,一下就跳閘到了小時候,我就這麼領著一幫熊孩子到處搗蛋。
正想著,面前的草叢里突然就“崩”一聲,樹葉炸裂開來。
本來以為會噴老子滿臉,誰知道那群眾演員的伸手都跟黃飛鴻似的,擋在了我的面前,硬生生的幫我接了一招。
“哎喲,不得了,混世魔王成少奶奶了。我們這還只是入門的陷阱,你就慫了,讓個老大爺來給你擋。怎麼不見你那鼻涕蟲跟班兒顧彬湘?”那最大的熊孩子葛子君,把大拇指放在太陽穴上,沖我做著鬼臉。
這小子比我小五歲,我上大學金盆洗手以後,才成了屯里最大的魔王了。以前才屁點大的時候,成見就叫嚷著要跟我pk,最後還不是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去搬救兵。
我當下就怒了,心想著三天不教訓,不知道你家顧大王的厲害了。
上去就揪住那葛子君的耳朵,“你他媽吃飽撐著沒事兒干,是吧?老子請你來是讓你來搗蛋的嗎?請你來是讓你幫忙吃喝的,你只要帶一張嘴來吃就行了,埋什麼炮仗。幾天沒挨揍就皮癢癢了……”
那小子遇到我一開始還討饒,忽然就咧開嘴笑了。
我心里正納悶呢,這家伙怎麼笑得就跟娘娘廟偏殿里的五通神似的,側頭一看居然是我婆婆,那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醫生。
她今天沒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旗袍,眼鏡正反著光凝視著我呢。
這下完了,我不肯學醫,我這婆婆本來就不喜歡我。
她那樣嚴謹認真的一個婦科女醫生,看我這樣在她家的花園里揍人,非當場給我下不來台不可。
當這麼多人面兒,被婆婆罵,出不了二十分鐘就能傳遍整個屯子。
今後我顧大王的臉面,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擱。
心里悲催的想著,慢慢兒的就認慫的松開了葛子君的耳朵,正準備低頭承認錯誤。
誰知道我這個婆婆竟然是冷冰的掃了一眼,葛子君問道︰“你剛才拿鞭炮炸我兒媳婦?對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姨,我們就是鬧著玩。”葛子君沒想到自己挨了揍,還得被長輩教訓,臉色都青了。
我自己也跟做了夢一樣,我去啊。
剛才本大王在婆婆面前,別說三從四德了,連個女人樣兒都沒有。
她居然也不生氣,一個鼻孔出氣的幫我質問葛子君。
婆婆臉上帶著嚴厲的表情,“她肚子里可是懷著孩子,萬一出什麼事了,你是打算一尸兩命嗎?”
听著這麼嚴厲的訓斥,葛子君哪兒有剛才那麼囂張,低著頭不敢抬起頭,“這就是炮仗,炸不死人的。”
“那就是會炸殘廢,或者流產咯?炮仗拿出來,我看看……”婆婆向葛子君索要炮仗,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葛子君雖說是熊孩子,可也怕長輩,硬著頭皮把口袋里的炮仗全都交上去了。
我婆婆仔細檢查了一下葛子君炸我的那些炮仗,說道︰“這些東西我沒收了,你們倆去把他爹媽給我喊來。”
婆婆讓兩個葛子君的跟幫,去通知葛子君的爸媽。
“不要,不要喊我爸過來,我知道錯了。阿姨!”葛子君十幾歲的人了,一听我婆婆要喊他爸過來教訓他,嚇得是屁滾尿流,眼淚汪汪的。
葛子君他爹和我媽在屯子里同樣出名,叫做葛二蛋。
二蛋兄因為這名字自小被人嘲笑,才找了算命先生,給他兒子算了個名兒叫子君。寓意是要讓這家伙,做個有匪君子。
可惜沒出三歲,就開始在屯子里惹禍了。
每次闖禍葛二蛋都是隨手就抄起東西揍人,有一次周圍啥也沒有,這位二蛋兄抄起了旁邊的大磨盤就往葛子君的腦袋上掄。
雖然沒出人命,可是葛子君被打出來腦震蕩和後遺癥。
從此以後只要听到跟他爹有關的,就渾身直打哆嗦。
我雖然被葛子君戲弄了,可是也挺講義氣的,就怕家庭暴力在這里上演,說道︰“媽媽,那個……要不就算了,子君還小。他爹又厲害的緊,您教訓兩句就成了。”
“剛才傷著你了嗎?”我婆婆大概是先想研究一下,我傷沒傷著,再考慮要不要告狀告到葛二蛋那里去。
她在我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那葛子君在旁邊,汗液都濕透了全身。
檢查了一遍,發現我沒事,她才松了口氣。
旁邊的群演管家,說道︰“夫人,不如就讓他在這里和我一起打掃院子吧,就算是在這里亂來的懲罰。畢竟是少爺大喜,就不要把這件事鬧大。”
我婆婆還沒回答他呢,就听花園另一頭傳出一聲尖叫︰“啊……老鼠,我的天哪有兔子那麼大……”
我說什麼來著,屯子里來了這麼多人,肯定有人會撞上大耗子的。
听聲音,好似是我那個嫁人的表姐。
“群演”管家留下來盯著熊孩子葛子君打掃地面的傷的殘雪,還有一些枯樹葉什麼的。我和婆婆趕過去一看究竟,只見我表姐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也是大著個肚子,旁邊圍了一群人保護她。
“老鼠呢?”我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嘴里還喘著氣兒,婆婆還在後面步履沉穩的慢慢的往這走。
表姐指著花園中的樹叢,說道︰“剛才從那兒躥過去了,一眨眼就沒了!”
“會不會是眼花啊,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老鼠。”我勸慰著表姐,嘴角卻僵硬如同石化,差點就尷尬的裂開了。
這群大老鼠,也不躲好,把我表姐都嚇成這樣了。
表姐臉色十分蒼白,听我說是眼花了,皺起了眉頭,“可是我剛才看的很清楚,他們也都看見了。”
在我表姐身邊保護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有的說是,剛才只看到黑影躥過,沒看到是多大的東西。也有的說,剛才那就是一黑色的老貓,說像老鼠的也就只有表姐這一個。
這下可尷尬了,誰也沒有真正看清楚那是啥。
剛才那東西躥過的時候,更沒有拿照相機拍下來。
眼下這雪後初晴,光下華日的,說這院子里有一只兔子大小的巨型老鼠,那也得拿出證據來不是?
剛好到了吃飯的時間,婆婆邁著優雅的步伐過來,讓大家扶起表姐回屋吃飯。
我們屯子距離城區比較遠,所以才把親朋好友都請來家里住一晚上。反正允禮的這個王府,是真的非常非常大。
加起來吧,而又二十七八個人呢。
這些人都能湊出三四桌的酒席了,被領到易凌軒家吃飯的地兒。每八個人一桌,坐下之後,整間房間還顯得寬敞。
大家坐下來以後,穿著女僕裝的佣人就開始上菜。
陸續的一些葡萄酒、白酒之類的佳釀也往上端。屯里人和城里人不同,是老少爺們都愛喝酒,也都能喝酒。
以至于屯里都傳了一句老話,叫有酒能使鬼推磨。
二兩黃湯下肚,甭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變得多話起來。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在飯桌上嘮嗑,一開始就是拍我爸我媽的馬屁。
說我出息了,嫁了一個書香世家,在市區還有這麼大一套祖傳的宅子。
我這老臉就算再厚,也經不住這一通的亂夸,低著頭都快埋進胸腔里面了。食不知味的,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扒飯。
我爸我媽其實對易凌軒的家里也不是很熟悉,借著吃飯好奇問我婆婆,“您是不是也住這里?小易的父親呢?”
“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不住這里。也就是他結婚才來一趟,我住在江城的一套祖產里。”別看我這婆婆看起來挺嚴謹精致的,喝酒也真的是不在話下。
見我爸媽把酒杯喝干了,親自添了半杯。
自己碗邊的慢慢的酒杯里的酒水,是一飲而盡,“今天高興,難得見到親家,那我就先干為敬。”
臥槽!
一口悶,真是女中豪杰啊!
我正佩服的看著她,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老顧家女兒嫁了人,新郎叫啥名,好像還沒告訴我們呢。”
“易……嗝!易中天”我爸打了個飽嗝,不假思索的就喊出了百家講壇里廈大教授的名字。
整個飯桌上一片的安靜,我也懵了,偷偷看了一眼婆婆。
我還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唇角一揚,好似是被我爸這一句話逗的樂了。其實這名兒也沒什麼不好的,說出來以後,只有人咕噥了一聲怎麼這麼耳熟。
完了以後,就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等大家伙兒都吃差不多,散去了,我才把小豆豆房子桌面上喂食兒。那小東西跟著我一段時間了,比以前有規矩多了。
細嚼慢咽的吃著,不過吃東西的時候,還是會發出悉悉率率的聲音。
“星兒,你怎麼把老鼠放在桌上,這麼不懂規矩?親家,讓您見笑了。”我老爸呵斥了我一聲,尷尬的跟我婆婆笑了一下。
我婆婆搖頭,有些慈愛的看著小豆豆,“小豆豆原來是小易養的,先在給她照顧,倒是胖了不少。”
粗糙的手指頭在小豆豆的腦袋上摸摸了,這小耗子真是了不得,還回頭親了親婆婆的手指頭。
那樣親昵的動作,既聰明又可愛。
怎麼看也不像是廣告里宣傳的四害,那樣的惡心。
我爸和我媽見我婆婆都不介意老鼠上桌,也沒說什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相互之間無非是問彼此的家世背景之類的,易凌軒的家世背景听起來就牛皮哄哄。
說什麼三代單傳,祖上八輩都是讀書人,也有當上大官的。
不僅在咱這地界上有這麼一套巨大無比的宅子,在江城也有一套祖屋,是給我婆婆住的。我婆婆自己說是二十歲就死了男人,一個人把易凌軒養大。
易凌軒算是遺腹子,也是易唯一的血脈。
不過易家的親戚也不少,到時候在婚禮現場,都可以看到。
我听他們長輩聊天,就忍不住走神,腦子里腦洞大開的想著。會不會把瑾瑜,還有那些鬼變得醫護人員之類的,都請到婚禮上,搞成一個恐怖婚禮。
反正易凌軒看著尸體就是個古人,難道還有現代的親戚不成?
就連管家,都是臨時請來的群眾演員,還有那些佣人也應該是臨時請過來給易家充門面的。
我眯著眼楮都要睡著了,隱隱約約听我婆婆跟我爸我媽糾正,“是這樣的,小易小時候名叫易中天。後來這個名字太耀眼了,如日中天麼,不夠謙虛,所以改了名字叫易凌軒。兩位親家可別見怪……”
“不見怪,既然名字改了,以後我們跟人介紹,就用改了以後的名字吧。”我爸我媽至始至終全被我蒙在鼓里,全然不知到易中天就是我瞎掰扯的名兒。
其實告訴他們也沒什麼的,就是沒想到婆婆會專門給我找台階下。
昏昏欲睡之際,後背就是一股涼氣兒冒出來,好像有這麼一雙眼楮正在悄沒聲的窺視著我們。
婆婆的雙眼也變得凝重了,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聊著天。
我以為是宅子里關的什麼鬼魅出來了,猛的一回頭,想看看究竟。
就撞上了一雙冰冷而又漆黑的雙眼,他正邪佞的看著我。臉上充滿了倔強和怨憤,站在門口佇立著。
是顧彬湘,原來這股子冰涼的邪冷之氣,是從他身上冒出來的。
五通神還在他身上呢。
他看見我回頭,好像是躲著我一樣,一溜煙就跑了。
老子也真是倒霉,椅子很高,所以坐的里桌面很近。
反應過來反身追過去的時候,膝蓋狠狠的撞了一下,卻來不及查看更來不及打招呼。
膝蓋上疼痛欲裂,可我怎能這樣放任他被五通神繼續附身,硬是跟著他的背影追出去了,“顧彬湘,你特娘的給老子站住。媽的,小逼崽子跑挺快的,跑那麼快趕去投胎啊。”
顧彬湘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是一絲詭異的笑意,他眼中表達的情愫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心誠少年了,“如果我真的趕去投胎,你會管我嗎?星星,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誰說的,你這傻小子腦子被們夾了是不是?”我被他氣了個半死,追著他跑累的我呼哧呼哧的喘氣兒。
可是這小子在黑夜中,就跟頭獵豹似的,跑的無比的迅捷。身影在樹叢中一閃一閃的,好在我數次經過這座花園,已經有了經驗。
否則,真可要跟丟了。
這個園子還真是夠大的,夜里冷風“嗖嗖”的吹個不停。
雖然花園里比之前我第一次走,已經裝了不少的路燈。但是依舊十分的幽暗,腳下依舊是有沒有清掃干淨的殘雪。
地面很滑,前頭就是花園里的那座池塘。
水波粼粼的水面上,飄著半截的人的身體,看著像是一個女人。素白的旗裝,頭上還帶著滿人的頭飾,她幽怨的看著我,“水好冷……這里的水好冷……”
咱這地方又沒有溫泉,水當然冷。
我看那座池塘是真的邪性的,顧彬湘的身影又從水塘側面的石拱橋上跑過去。這種園林式的宅子就是麻煩,里頭七繞八彎的,沒有一條路是好走的。
照我說弄個正常的石子路就夠了,搞那麼多名堂干什麼?
一咬牙,我就追上去了,還要防止腳下打滑。
踩上石拱橋的那一瞬間,我才察覺到不對,就好像一腳踩空進到了幽冥之地一樣。周圍的空氣凝結成冰,四周圍都是怨氣和離奇包圍。
還能听到其他魂魄發出的嗚嗚咽咽的聲音,半空中高低錯落了許多鬼火。前面的竹林中,在月光下,更是巨影如怪,長牙五爪的隨風搖曳著。
那個幽怨的女人忽然也詭異的笑了,嘴里發出嗤嗤的笑聲,“歡迎來到……死者之國!”
死者之國!
我的心猛然一凜,手腕已經被那個只有半截透明身子的白衣女人往水里拖。她的手冰涼帶著池塘的水,一握住我。
就好像有一塊堅硬的冰雕握住我的手腕,手臂上變得沒有氣力。
根本掙脫不了那只冰冷的手,幸好我追出來的時候,手里頭已經準備好桃木劍。
另一只手狠狠的將桃木劍朝那女子的手腕上刺下去,可她居然發出了害怕的聲音︰“別……別殺我……”
“既然不想死,那就松開我。”我其實沒有那麼強的斬妖除魔的心理,這個小妞雖然是個女鬼,可是長得很很好看。
如果能不殺她,就不殺的好。
她冰涼的沒有焦距的眼瞳微微掙扎了一下,輕輕的松開了我的手腕,然後凝視著我,“你……你和我的王爺到底是什麼關系……”
“你的王爺?”我乍一听一頭霧水,可看到她幽怨的小眼神,忍不住就想到王金花那個小妞。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倆位有幾分相似。
細細一想,恍然大悟過來,“你說的王爺是允禮吧?愛新覺羅允禮……”
“是……是他,他從不將辮上的紅繩送人,你到底是誰人?為何……為何會有他辮上的紅繩?”這個女子殷切的看著我。
不,應該說是看著紅繩,眼底充滿了愛意。
“我是顧家屯的顧星,你又是誰。”我以前可是很怕鬼的,哪兒有膽子和鬼說話啊。
可是這只小女鬼倒不像是一只壞鬼,嬌滴滴的樣子頗有幾分的姿色,眉目之間更是楚楚可憐,可能還認識清朝鬼。
她看著我,眼神愈發的幽怨了,“我……我是鈕鈷祿氏靈……靈姣。”
“這麼說你是允禮的王妃咯,你怎麼不去投胎,還呆在這里。”我挑眉看著她。
這只小美女女鬼,竟然是有些嬌羞,“王爺……王爺去哪兒,我……我就去哪兒……”
卻覺一絲勁風襲來,一把冰冷的銅錢劍從天而降,從這個小美女的天靈蓋。她的魂靈一瞬間就被劈成了兩半,最後如同燃燒的枯葉蝶的翅膀一般。
身上的碎片帶著明滅的火星子,飄散在了整個夜空中。
鏡面一樣的雪地,倒影了這些飛散了的正在燒為灰燼的紙片一樣的碎片。我微微側頭去看,是顧彬湘正拿著一柄銅錢劍,身帶戾氣的立在那里。
心莫名的顫抖,這個小美女我跟她說不到五句話,就被顧彬湘給殺了。
我有些恐懼的退後了半步,“你有病是不是?你干嘛無緣無故的就殺她,你知不知道她如果一心向善,是還有機會投胎轉世的。”
“你知不知道,她打算要殺你。所有想殺你的魂魄,都不可饒恕!”顧彬湘走近了一步,隨手將手中的銅錢劍扔進水里,那一池的黑水之上,就好像有層薄膜被刺破了一樣。
無數的魂魄慘叫的從池塘的水中飄出,然後飛出來一辦,又如潰散般消散在半空中。這簡直就是一場沒有輸贏的屠殺,池水變得清澈起來,卻反而讓人害怕了。
我的下巴被顧彬湘捏住,他強行吻住了我的額頭,“這都是易凌軒枉殺的冤魂,我只是在替天行道,乖。不要再跟著他了……”
他不是顧彬湘!
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大叫著,這個家伙的身體里,有五通神!
我心頭冷笑,卻不動聲色,“可是剛剛那個女人是允禮的老婆,池中惡鬼也是原來王府遺留下來的,為什麼要算再易凌軒頭上。”
“是他殺了王府上下,獨霸了王府,還把魂魄都封在這里。星星,你不要被他騙了,知道嗎?”他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另一只手掌更加瘋狂用力的掌控著我的身體。
“所以……你這個小b崽子,才去放易凌軒車胎的氣,還去報警騷擾我們。”我撇了撇嘴,試探著他。
他翻身將我壓在橋上欄桿上,扯去了我的大衣,“因為我不想你嫁給他,星星,你是我的人,你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你能松開我嗎?”我的眼色變冷了。
他大叫一聲,“不可以,我要把你變成我的女人。他就搶不走你了,星星給我,不要反抗,順從我!”
“好啊,老子不反抗。”我直起身子自己開始解里面格子衫的紐扣,接下來更是沒臉沒皮的解開牛仔褲的扣子。
他眼中盡是欣喜,放松了警惕,大手也松開了我的身子。
一雙邪異的招子渴求的看著我,就跟那看到金元寶的土財主一樣,口水都從嘴角流出來了。
我承認以前顧彬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流著鼻涕,愛尿褲子的小屁孩。和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絕對不沾邊,可也不是這副老癩蛤蟆的德行。
一巴掌我就趁他不注意,狠狠的招呼在他臉上,“老子信了你的邪,五通神,你還不給老子滾出顧彬湘的身體。”
一巴掌打完,他眼中依舊帶著寒光。
我干脆左右開弓掄起胳膊,就往他臉上甩巴掌,總共打了七八下。看到他臉上懵逼之後的表情,我才心滿意足的松開手。
因為我一只手上還用拇指扣著桃木劍,結果這小子臉上還有半截紅色的劍身的印子。
揍完了顧彬湘,我低頭把褲子上的扣子扣扣。
然後才是格子襯衫,襯衫里其實還有一件保暖秋衣,這大冷天的穿的多。光是脫衣服,就要脫半天。
就是我那大衣,被他扯下來之後,給扔水里了。
小豆豆還在里頭呢,別讓河水給淹死了。
正胡思亂想身體還覺得有些冷的時候,就見顧彬湘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我的肩膀上,他終于是回來了。
我說︰“謝謝。”
“快逃,星星,快逃!不要再靠近我了……”顧彬湘低著頭,輕輕的掀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變得有些枯萎的皮膚,“我……我不再是那個顧彬湘了,所以……快逃。”
那皮膚的樣子,就跟干尸一樣,雖然僅僅只有大概三個硬幣大小的位置。
可我能感覺到他的手,是尸化了。
我看了一眼水里的大衣,可惜了一聲,“可惜,筷子也在大衣里。不然,就能把你這個傻小子叫醒了。”
其實,我已然不確定,筷子能不能把他喚醒。
他手腕上的變化太離奇,也太詭異了,必須找專業的人來看一看。
“還不走?”顧彬湘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脖子,痛苦的跪在地上,身上消散而去的戾氣正在一點一點的重新釋放出來。
是五通神又要回來了嗎?
當下,我已經做好準備撒丫子跑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吱吱……”耳邊傳來了幾聲小老鼠的叫聲,我低頭一看,小豆豆已經在寒風中凍成了老鼠形的冰雕。
但是,它身上扛著雙,我隨身攜帶準備用來對付五通神的筷子。
來不及為這只英勇“犧牲”的耗子心疼,我一低身,抄起了那副筷子。
快速的單膝跪在地上抓住了顧彬湘的中指,用這雙筷子狠狠的夾著,“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丟下你,電冰箱,你永遠都是老子的狗腿,除了老子,誰也不能動你。”
他的手指頭被筷子夾的通紅,我趕忙用準備好的針刺破了他的手指頭,讓身體里的壞血流出來。
“星星,沒用的,我尸化了。哪怕清醒著,也很快就尸變了,殺了我……求你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強迫我用桃木劍刺穿他的眉心,一雙清明的眸子倔強的看著我。
老子怎麼可能殺他,狠狠的收回桃木劍,“傻小子,你是毛病了吧。老子殺你可是要坐牢的,想死自己去死,別連累老子。”
“只……只有你能殺我,不會……不會有警察懷疑你的,你殺的是我的魂魄。”他乞求一般的看著我,唇都被他咬破了,血液流到了白皙的下巴上。
“那也不可以!”我奮力抽回手。
和他爭相抵抗的時候,一不小心觸摸到了他尸化的位置。
指腹上突然奇癢難耐,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會從指腹當中破皮而出一樣,我抬手看著自己的指腹。
是尸化!
這玩意居然會傳染?
活人尸化是什麼樣一種感受?
一開始接觸到別人的感染部位,皮膚微微有些發癢,然後那種癢的感覺就爆發了。就好像有嫩芽從土壤里破土而出。
而後是一絲腐爛的肌理從充滿膠原蛋白的手指頭上破出,在這個過程中腐爛干枯的肌理會滲透到骨骼。
沒錯,這個時候人能清晰的感覺到骨骼的腐朽。
也就是快速體驗時光的變化,從年輕有力的骨骼,變成老年期鈣化的骨質。骨質變得疏松,才會變得僵硬異常,如同干尸一樣。
骨質當中的骨髓也會瞬間蒸發,血管經脈一切都會瞬間壞死。
從剛剛觸摸到顧彬湘受感染的位置到現在不過五分鐘,已經擴散到了手指甲蓋大小。而且對這個尸化的過程,已經有了完整的體會。
看眼下這個情形,是會不斷地擴大,出不了一兩個小時。
老子就會變成干尸。
我看到手指頭上的變化,狠狠踩了一腳顧彬湘的腳背,“這下你特娘的滿意了吧?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老子特娘還沒活夠呢,你這個日了狗的混蛋。”
踩了一腳顧彬湘之後,我還不滿意,用腳尖狠狠的搓了幾下他那雙厚重的球鞋。
恩!
爺當然知道不一定踩得疼他,不過馬上就要死了,讓我解解恨也成啊。這個小王八羔子,自己死還要拉我下水,真是氣死我了。
我氣得火冒三丈,他卻將我的身體打橫抱起,“星星,抱住我的脖子,尸化的位置必須立刻泡符水……”
“行啊,你抱。”我看他膽兒挺大的,我都敢抱,有恃無恐的摟住他的脖子。
顧彬湘這傻小子抱了我沒跑一兩分鐘,就累的臉紅脖子粗,嘴里喘氣喘的就跟一頭大笨牛一樣,“顧大王……你……你該減肥了……”
“小樣兒,還敢逞強,還不放我下來。”我看他摟著我跑,因為負重過大,渾身已經開始顫抖了。
身上汗如雨下,就跟剛從池塘里打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是汗。
我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拼,也不想耍他玩了,想自己下來走幾步路。反正在他懷里一點不舒服,他身上的汗黏了老子一身。
他頓了一下,重新摟進我,“不可以,你現在身子正在尸化,是不可以有任何運動和血液循環的。”
“那你小子也尸化了,你怎麼沒事?”我心里其實也挺慌的,一點沒有底。
說實話,我也挺貪生怕死的。
可是當死亡即將降臨的時候,又覺得怪怪的,心里頭沒有那樣的驚恐。只是單純的不想死,手指頭上那種癢癢的感覺,就好像有無數條螞蟻在咬。
不過那種刺麻的感覺忍忍就過去了,最可怕的感覺,還是感官能夠清楚感覺到尸化的面積在擴大。
不用眼楮去看,我都知道它擴大到什麼位置了。
顧彬湘無奈,低頭看向我,“你是傻瓜嗎?我是道士,身上有破煞之氣,更有抑制之法。尸化在我身上,不會擴散的那麼快。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剛才還一心求死,腦子進水了吧。”我蹙著眉頭看著顧彬湘,發現他也是眉頭緊鎖。
眼中盡是心疼和無奈,他摟著我跑回去,放在了堂內的一張八仙椅上,“為什麼要接近我呢?星星,傳染了尸化,無藥可解的。”
堂內的水晶吊燈暗淡的亮著,供桌上放著酒水和貢品,香火才燃燒了一半。
卻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平時隨處可見的大老鼠,也沒了蹤影。
“也……也未必吧,易凌軒是醫者,我想他應該有辦法。”我坐在冰涼的八仙椅上抬起來尸話的手指頭去看,眼下已經尸化到第二個指節了。
以前屯子里有個六指兒,常被人說道。
如果有幸不死,想想看我應該會變成四指兒。
外頭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紛紛而下,看的人直愣神。
我的大衣被顧彬湘扔水里了,眼下只穿著帶絨的襯衫,還有秋衣身子禁不住顫抖了幾下,“阿嚏!”
顧彬湘忙碌的身影終于停下來了,他將符紙的灰燼倒在裝著水酒的杯子里。
強行抓住我的手,硬往符水里摁進去,“堅持十分鐘,別拿出來。”
“哦。”我輕輕應一聲,嘴上雖然不說。
可是那指尖的那酒水火辣辣的,就好像把手指頭塞進辣椒水里頭一樣,那簡直不能忍。不過很奇怪,尸化的位置能感覺到符水的火辣,好像情況也沒那麼糟。
顧彬湘伸手觸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好在體溫下降的不快,你剛才說易凌軒能解尸化對不對?”
我猶豫了一下,我也不是很確定啊。
易凌軒是很厲害的醫者,至于能不能治療尸化,那還很難說呢。
“也……也許能吧?”我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把話說的太滿了。萬一易凌軒救不了,那我和顧彬湘倆人只能是抱團死。
顧彬湘拉著八仙椅挪了位置,坐在我對面,“那就讓他趕快回來,他有電話嗎?我去給他打一個電話!”
“存手機里了,手機在大衣里。”這一回我沒罵他,不過也側面暗示了他。
你丫臭小子把小爺手機扔水里,害的小爺不能打電話,如果聯系不到易凌軒你得負全責。
顧彬湘手托著下巴思忖了一下,說道︰“剛好我的銅錢劍也被五通神扔進池塘里了,我現在返回去一下。把兩樣東西,都從池塘里撈出來。”
他這話普通人听著好似挺正常,可我卻知道他的鳥德行。
這小子是在回答我暗示他的那句話,意思是都是五通神把我倆的東西扔下去的,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行啊,一推四五六了。
我點了頭,“那我在這里等你。”
“顧星,不管出任何事,不可以亂動,不離開自己的位置。”他眸光灼痛的看了一眼我剛從符水中拿出來的手指頭。
手指頭上尸化的面積又大了,只是尸化的速度變慢了。
我看他毛病那麼多,那萬一一會兒遇到著火,地震之類的破事。
一跑動,血液一循環。
老子就成僵尸了,那死的才難看,心里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尸化的位置砍掉算了,省的麻煩,還要找辦法治療。干脆先拿把刀,做截肢手術吧……”
“星星,你這是飲鴆止渴。”顧彬湘走過來輕輕的把我摟在懷里,低聲的說道,“你把手砍了也是沒用的,病毒已經侵入的了你的心脈中了。”
他的胸膛有些冷,甚至比易凌軒還要冷。
我清楚這是尸化造成的影響,尸化的人首先改變的是血液的性質,性質會變得陰寒無比。最後才會出現在表象,讓人的皮膚骨骼出現變化。
“你到底是從哪兒惹來的尸化?連剁手都阻止不了……”我把他推開,郁悶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
他剛才要我殺他,說什麼靈魂得到救贖。
特娘的不會吧?
難道尸化了以後靈魂會被困在身體里出不去,然後變成行尸麼……
霎時間頭皮就跟炸開了一樣,我連忙催促到,“你小子怎麼還不去拿我的大衣,快去快去,老子也不想死。”
顧彬湘出門之前,先把內堂的門窗都關上,在窗上貼了黃色的符 。
我看這些符 ,就想到一以前看的僵尸片,覺得怪恐怖,“你整什麼玩意啊?”
“這里是易宅的內堂,也是主宅,那些客人不能隨意進來的。一會兒我把門用符 封住,鬼物也不能進來。”顧彬湘把內堂前後左右都封死了,才放心的出去。
我坐在內堂中無所事事,光盯著手指頭不斷蔓延的尸化的部分,因為尸化的面積在不斷擴大。
不盯著它,心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放不下。
看著看著眼楮前面就出現重影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好似有人在談話一樣。就听到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說道︰“這下可難辦了?他經常忙課題,為了防止別人打擾他,電話只有顧星才有。”
“可是顧星的手機進水了,存儲卡我弄出來了,所有的數據都是存手機里的。”顧彬湘的聲音焦急而又無奈。
我一睜眼才知道,自己是歪著腦袋睡的。
脖子又酸又硬,就好像折了一樣,我心里還害怕是不是尸化蔓延到了老子的脖子了。但是並不是這樣的,脖子動一動,還有一聲骨骼扭動的脆響。
抬眼看到的便是一只變成冰雕的小耗子,我趕忙拿那只沒有尸化的手抓住耗子,“小豆豆,你死的好慘,你奶奶知道你在我手里變成冰雕。非……非吃了我不可……”
這小東西跳水里去撈我大衣里的筷子,身上沾了水。
外頭又下了雪,它變成冰雕很正常。
是剛才我自身尸化了,嚇了個屁滾尿流,才會忘了這小東西。把這小東西僵硬的身子心疼的放在懷中捂了一會兒,我自己先打了一個噴嚏,“阿嚏。”
“星兒,你穿的太少了,凍到我孫子怎麼辦?”我婆婆先上來把自己披在身上的大衣往我的身上披,就穿個長袖高領旗袍立在我身後。
我回頭一看,看她露了個大白腿,“婆婆你不冷嗎?”
可是看她和顧彬湘的臉上,都是一片的愁雲慘霧,我婆婆更是輕輕的用手托著我的側臉,嘆息了一聲,“你這個兒媳婦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
“多大點事兒,顧彬湘能行。”我安慰婆婆。
顧彬湘瞳孔一縮,低聲道︰“我可能要辜負你的信任了,你沒有修行根基。如過我出手,你身上的尸毒,在二十個小時之內還是會蔓延到全身。”
暈!
我可不想變成渾身都是干癟腐爛肌膚的怪物,嘴角一抽,苦笑道︰“喂,電冰箱,你不是還有個師父麼?”
在我看來顧彬湘的師父,應該在這方面會比顧彬湘厲害很多。顧彬湘能讓我活二十個小時,說不定顧彬湘的師父能讓我活的久一點。
老子可不想這麼輕易的就嗝屁……
顧彬湘皺起了眉頭,他想了想說道︰“師父以前還比較靠譜,在很多地方都很有名。不過就最近這幾年,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
“喝的醉醺醺的……你師父是不是叫蔣仁義?”婆婆似乎認識顧彬湘的師父,嚴肅的表情認真的問道。
顧彬湘十分驚訝,“您怎麼知道?師父的大名就叫蔣仁義,您是跟他認識吧?”
“以前就認識了,這個蔣仁義多年不見,沒想到還是扶不上牆的阿斗。”婆婆非常鄙視的說了一句,好像根本就是瞧不上這人。
眉頭緊皺了一會兒,她好像又不死心的問我,“星兒,你記不記得易教授的電話?你要是記得,我現在就給他撥過去。”
說起易凌軒的電話號碼,我其實會背的。
因為我在寢室里無聊想他的時候,偶爾會盯著他的手機號偷著樂。久而久之,那一長串十一位的數字,也就背下來了。
我把易凌軒的電話跟婆婆說了下,婆婆表情有些意外,“真是怪了,他的號碼這個世界上沒人能記住,你竟然背下來了。”
“也……不是很難記吧?”我撓了撓後腦勺,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十一位的電話號碼,普通人只要幾分鐘就能牢記在心吧。可是婆婆居然說,世界上沒人能記住。
而且,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難道這個電話號碼,有什麼妖術在里面,所以一般人背不下來。
我的腦洞正無限大的打開,就听到婆婆在電話里說話,“我找易教授。”
對方的聲音很小,我的位置听不見,但是婆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回答道︰“我知道,謝謝。”
掛斷了電話之後,婆婆是那種一籌莫展的表情。
我雖然沒听到內容,但是已經猜的**不離十了,婆婆定是我過去打這個電話一樣,沒有找到易凌軒本人。
他做手術的時候,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是絕對不可以做接電話之類的分神事情。
少頃,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星兒,別怕,這個蔣仁義我幫你搞定。這家伙雖然是條醉狗,或者畜生都不如,但是還是有點手段的。”
這話說的有夠難听的,這麼說顧彬湘的師父。
我看顧彬湘嘴角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過他沒給他師父辯護,“還要找我師父嗎?難道易凌軒聯系不上嗎?我可以親自去醫院找他的……”
“別去醫院,剛才醫院的護士在電話里說的很清楚。他一個人閉關研究特殊的課題,誰也不能打擾。”婆婆表情凝重,一字一頓的說道,“否則,易教授可能有會有生命危險。”
眸光中鋒利的光芒微微一閃,對顧彬湘說︰“打電話叫蔣仁義過來,說讓他幫忙解決我兒媳婦尸化的問題。”
“可是師父很多年都……不肯接活了,打過去他未必肯過來吧?”顧彬湘充滿憂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咬咬牙還是把電話撥過去了。
“嘟嘟嘟……”
顧彬湘的手機音量開得有些大聲,幾聲等待音在耳邊都清晰的回蕩著。
隨即,電話里便出現了一個醉漢醉醺醺的聲音,“喂,乖徒弟,師父真跟漂亮的小妹妹喝酒。你……沒有重要的事,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彬湘著急了,“師父,我有重要的事找您,人命關天!”
“姓蔣的,是我讓你徒弟打電話給你的,你現在最好立刻馬上過來。”我婆婆搶了顧彬湘的手機,冷冰的說道。
電話那頭一陣的沉默,還有很多小姑娘,淺笑勸酒的聲音。
但逐漸的狂蜂浪蝶一般的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馬路上汽車鳴笛的聲音,“小妮兒,這麼多年了,你……你還好嗎?”
“我沒工夫跟你瞎bb,明早七點之前,必須來一次易教授家里。”婆婆抓著手機,身姿挺拔就在我對面的八仙椅上坐下了。
她一臉的肅然,好似自己說的話就是不可忤逆的一樣。
那蔣仁義看著是個酒色之徒,可是卻喊婆婆小妮兒,听到小妮兒讓他來的話,更是喜出望外,“小妮兒,你終于想我了,咱們倆……”
“姓蔣的,我兒媳婦遇到了事情,她的一部分肌理尸化了。所以想請你來處理,不過,白先生也要來,所以你愛來不來。”婆婆在電話里忽然就說了一個我都沒听過的什麼白先生,我愣愣的看著婆婆。
腦子里還十分忠厚老實的想著,婆婆沒請什麼白先生啊。顧彬湘的師父要知道我們請了別人對付尸化,也許就不來了,婆婆這樣不是想玩死我吧?
就听電話那頭突然就傳來了氣惱憤怒的聲音,“什麼?你還請了白光耀那個老傻逼。他就是個水貨,會害了你兒媳婦的。你還敢請他來,你不怕他害死你兒媳婦嗎?”
“那有什麼辦法,你不是要和小姑娘喝酒嗎?”婆婆冷颼颼的說完了,便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婆婆的手機就是一直處于響個不停的狀態,每次婆婆都是看了兩眼,便關了靜音不去搭理。
但是,也不手機關機。
就這麼吊著,電話那頭的蔣仁義。
手機上大概多了二十多個來電未接,婆婆才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星兒,你快睡吧,姓蔣的明天就會來幫你看。”
“不聯系白先生嗎?”我小聲問她。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揚,“請什麼白先生,這倆人水火不容。要是湊到了一起,還不得打架,你還想不想治好身上的尸化了。”
想!
當然想!
我點頭如搗蒜,懷中的冰雕老鼠突然動了動,發出吱吱的聲音。
低頭一看,眼中立刻露出了欣喜!
小豆豆這只死耗子生命力還真是頑強,變成了冰雕以後,居然沒有掛掉。我緊摟住它的身子,高興道︰“就知道你死不了……!”
“吱吱……”小耗子甦醒過來以後,依舊很活潑親昵的跳上我的肩上。
用腦袋蹭我的脖子,弄得我的身上癢癢的舒服。
接著那個臨時演員管家便進來了,將我和顧彬湘分別領到各自的房間休息。我這人心大,雖然想起尸化就心突突的跳,可也不知道怎麼的,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只是翌日的時候,才覺得渾身沒有氣力,好似鬼壓床一樣在床上起不了身。
“別緊張,有貧道給你診脈。”床邊多了個模糊的人影,等我完全睜開眼楮的時候,才看到是個穿著白襯衫的男子。
下巴胡子拉碴的,可臉型卻很美,眸光炯炯有神。
這麼帥的美大叔,不會就是電話里,那個蠢逼一把的蔣仁義吧?
他幫我診脈的時候,手指頭上已經被尸化感染了,卻渾然不在乎側頭去問一旁的婆婆,“怎麼沒見到姓白的老傻逼?”
“應該是遲到了。”婆婆撒謊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還一臉關心的問道,“我兒媳婦怎麼樣了?要小心保護好我的大孫子……”
蔣仁義眉毛一挑,顧彬湘就在旁邊地上了一根銀針。
銀針被他拿在手里,顧彬湘又遞來了蠟燭,把銀針放在火焰中烤了幾下。才用力扎進了我麻木的手指上,看著動作會以為很疼,實則很爽。
根本就是一瞬間,才身體里的污穢之氣,這般就排泄出去了。
扎過了這一針之後,蔣仁義才回答婆婆的話,“小妮兒,我的醫術你放心,就不需要請姓白的那個老傻逼了吧?”
他微微抬頭,清 的雙眼中,帶了一絲熬夜過後的血絲。
“那她能堅持多久?姓蔣的,她明天可是要結婚的。”婆婆的雙眼撞上了蔣仁義的那雙如同碧波一般,仿佛沉澱了無數滄海桑田變化的眼楮。
她臉上微微一紅,卻還是用迫切的眼光去看蔣仁義。
這麼看來,婆婆是有點喜歡蔣仁義的,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麼討厭蔣仁義。
“你媳婦至少能撐到婚禮結束,你家易教授手眼通天,應該幫我和徒兒一起想辦法的吧?”蔣仁義緩緩的抬起自己的手指頭,他的手指頭上也出現了干枯尸化的現象。
看到婆婆滿眼擔心的模樣,他心滿意足的笑了。
只是拇指和食指指尖輕輕一撮,那尸化就消失無蹤了,“看來小妮兒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誰……誰關心你了,你快點給我兒媳治病。”婆婆那樣一個雷厲風行的人,這是我頭一次听到說話結巴。
蔣仁義眸光一沉,說道︰“我正給她治著呢,針灸過後,再喝點我開的方子就能把體內大部分的尸毒排出去。不過她是感染了病毒,病毒是會分裂的,不是普通的尸毒,等到了一定的時間,尸毒又會累計到現在這個分量……”
用銀針在我的身上,一針一針的下針。
每一陣都恰到好處,下手力道很重,對我來說卻是那種很舒服的感覺。
我經過蔣仁義針灸刺激之後,身子又能緩慢的動彈,第一反應就是抬起手來看自己的手背和手臂。
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把我自己蒙圈了。
整條手臂都是青紫色的,手上雖然沒有干枯到極致,看起來還有血液在流動。但是已經出現了腐爛的情況,醬紅色的樣子,讓人覺得像鹵雞爪子。
盯著看了一會兒,顧彬湘就端來了藥喂我。
就這麼一勺一勺的侍候我,看到我手的樣子,更是眉心蹙的好似無法舒展開一般,“都怪我,要不是我惹了病毒,就不會連累你。”
“你小子從小到大,就沒少連累本大王。這一回矯情給鳥毛啊?”我本來想給他後腦勺來一下的,可是看到自己這樣丑陋的手,還是緩緩的放下了。
事實上,真正連累我們的,是顧彬湘那個媽。
要不是他媽去給顧彬湘搞什麼求姻緣,顧彬湘就不會被五通神附身。也不會在附身之後,把我的生辰八字,也弄進娘娘廟的偏殿去了。
顧彬湘卻將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側臉之上,將空碗放在了一旁,“星星,我以為從今往後都能保護你了,可沒想到還是你來保護我。”
我急忙將自己的手抽回,尷尬的笑了一下,“行了吧你,本大王神功蓋世,還用你這個小嘍�@;ゃ9怨願 敬笸醯 喟傘 br />
顧彬湘臉上全是復雜之色,卻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蔣仁義唏噓不已,說什麼歷史重演之類的,自己和寶貝徒弟真是同病相憐。姓易的一家子搶女人都是一絕,他們師徒要死了這份心什麼的。
這一堆的的酸話,怎麼听著這哥們喜歡我婆婆。
又想想這中年帥氣大叔一把年紀了,還喊我婆婆小妮兒,也真是夠有情調的。反正我覺得是換了別個這麼大年紀的,鐵定是叫不出。
今天這一天,我基本就是在床上度過的。
除了喝藥,就是讓蔣仁義在我的身上扎針。
按照蔣仁義的話就是,今天的痛苦,全都是為了明天婚禮上美美噠的新娘模樣。第二天早晨不到八點,又被管家叫起來。
易家花園里熱熱鬧鬧的,已經有接送的車,把這些七大姑八大姨運走。
我則要坐在梳妝鏡前,任由那些穿著女僕裝的妹子打扮。那群妹子手上都是戴了加持過符 的手套,防止被尸化的病毒感染。
眼下這個情形,是不能見婆婆,不能見我爸爸,更不能見顧彬湘。
但是可以和伴娘林宛雲在一起,畢竟她是易凌軒給我選擇,陪伴著我的伴娘。在婚紗店的時候,我們也相處的很融洽。
我換上了禮服,戴上了對我來說,跟狗鏈子差不多的鑽石項鏈。
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問管家︰“對了,怎麼沒看見宛雲過來,按照道理。不是早該到了嗎?”
“已經讓人去接了呢,少夫人。”管家一副慈祥的樣子,微微在我身後頷首。
我從鏡中看著管家的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她應該會比較早來,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現在沒來,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好的,我這就去問,少夫人稍安勿躁。”老管家一副見過了大世面的樣子,做什麼事都是心平氣和的。
可是一通電話打完,整個人的氣場就不對了。
他臉上寫著憂心忡忡的表情,抓著手機不知道要怎麼跟我匯報,少頃,才說,“少夫人,是我的疏忽,他們沒有接到宛雲小姐呢。”
“宛雲突然有事了嗎?”我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我還以為無聊的時候身邊能多一個陪我說話的呢。
管家說道︰“不知道呢,她家里沒人。”
“這樣啊。”我心情微微有些低落,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說不定是林宛雲自己家里有事才不能來。
到時候婚禮上,還能見到夏蘭和郭靜她們,到時候就熱鬧了。
畫完了妝,弄好了頭發。
白發蒼蒼的老管家就領著我,穿過了花園走出去。宅中從屯里請來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送走了不少,一下就安靜了許多。
我跟著老管家走了一會兒,才說道︰“您不是群演吧?”
“少夫人說什麼呢?我就是橫店影視城里接龍套的,現在易先生給的錢多,才過來跑龍套呢。”老管家氣度不凡,卻偏偏說自己是個龍套。
我就是個傻子,也不會給他糊弄過去。
一開始我也覺得這整個宅子里,多出來的佣人管家,都是請來的群演。
後來才發現不對,我就沒見過那樣盡職盡責的群演,所有的佣人舉止動作。包括伺候人的禮節,全都是面面俱到,絕對是受過專業訓練,而且長時間在豪門大宅伺候人。
反正我爸媽現在在屯里算是長臉了,大家都很羨慕他們,過上了太上皇和王母娘娘一般的生活。
我笑著抬頭看他,“那您都演過什麼戲啊?”
“抱歉少夫人,我跟的劇組都是抗日劇的劇組,演的都是不能露臉的死尸。讓少夫人見笑了……”這個老管家都活成人精了,跟泥鰍一副滑不溜手的模樣。
半句實話也不肯說,卻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我看這老頭低眉順眼的樣子,也實在拿他沒辦法,只能問道︰“那結婚以後,我還能看見你不?”
“當然不能,那個時候,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他將我請上了一輛黑色的婚車當中,眼中是慈祥的笑意,同我一起坐上了那輛車。
這老頭果然就是臨時工,說實話,他在的這幾天我還挺喜歡他的。
至少宅子里不再是那種陰氣森森的,經過園丁女佣的一番打理。看起來像模像樣的,都能跟皇帝老兒家的御花園相提並論了。
唯一令人感覺到撲朔迷離的是,管家和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從哪兒來?
摘下了白手套,我看著手套下面徹底變形尸化的手,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它已經快蔓延到我的胸口了,如果一個不好,很可能在婚禮進行到一般的時候,就爬到裹胸以上的位置。
那就會被更多人的發現……
我是一個僵尸新娘!
真是愁死人了,卻根本沒法改變,只能希望易凌軒在那里等著我。用他聰明睿智的頭腦,幫本大王把這個大麻煩解決了。
隨著車隊來到了教堂門口,我才徹底完全的意識到,易凌軒給我補辦的是個西式婚禮。要知道我們在靈堂里辦的,就是中式的婚禮。
教堂里已經坐滿了人,半便是屯里的人,半邊是我完全不認識的沒見過的人。不過看行頭不是大商賈,就是老一派的學究,看著都像是易家請來的賓客。
反正我還在里面,看到幾個電視上出現的中科院院士,還有個小有名氣的明星。
這些人表情的都還正常,屯里的老少爺們都顯得狠興奮,少不了要大聲喧嘩。一邊嗑瓜子,還要一邊的用大嗓門聊天。
直到音樂響起,我踩著高蹺一般的高跟鞋,從紅地毯走進去。
那一刻萬眾矚目,老少爺們都安靜下來了。
我完全是硬著頭皮走過去的,因為到了現在新郎都沒有出現,只能一個人傻愣愣的走到牧師的面前。
那個洋鬼子牧師一開始用英文,跟我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
我听不懂,臉上的表情木訥著。
音樂都停了,全場一片的安靜,那是真的都在仔細的看著我。我那些十分要好的姐妹同學,都坐在位置上,大概是沒人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好在夏蘭不僅夠義氣,膽子還大,她是唯一一個朝我走來的。
並且小聲的在我耳邊幫我小聲的翻譯,這個洋鬼子牧師的話,“牧師問你,新郎呢?”
“我……我怎麼知道新郎哪去了?”我在這個時候腳下的高跟好似踩在雲上一樣,所有的反應都是低于正常水平的發揮。
失常之下說話有點大聲,大家都听見。
也許很多人已經開始想,新郎會不會逃婚了……
這種撒狗血的劇情,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吧?
牧師好似不會說中文,臉上憋得通紅,半晌才生硬的蹦出一句,“沒……有新郎……婚禮……不能開始,主是不會同意的!”
這一句話說的看似沒有心機,老子卻覺得他是故意的。現在只不過是遲到而已,他就說的好像新郎不會來了一樣,弄得氣氛尷尬無比。
一開始我的確很緊張,緊張過了頭就開啟天不怕地不怕的模式。
“夏蘭,幫我告訴這個死洋鬼子,新郎路上堵車。很快就到了……”我雖然和夏蘭差不多分數考上大學的,可是我口語真不如她。
夏蘭已經考過了中級口譯,英語說的很流利,我張嘴就是生硬的中式英語。
還不等夏蘭開口跟那個洋鬼子牧師說話,那家伙自己已經按捺不住了火氣,“你才是死洋鬼子,你全家都是死洋鬼子。”
中國話說得不錯麼,原來這家伙听得懂中文,剛才還嘰里呱啦的說洋文。
顧家屯的老少爺們听了牧師這句話當然不樂意,尤其是我們老顧家本家,本人罵了全家都是死洋鬼子。
尤其是我媽這種沖動型選手,要不是今天我結婚。
估計擼起袖子,就能沖上去跟這個愛裝蒜的洋鬼子干架。
“你這個牧師怎麼說話的,你的主沒叫你要好好說話麼……”
“就是!”
“我看就是個假洋鬼子,故意裝的不會說中國話吧。”
屯子里的人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一言一語都在給我幫腔造勢。
那一頭易家請來的賓客反倒是像一盤散沙,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老學究那種類型的,一看就是一副嚴肅拘謹的樣子,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我婆婆也是蹙眉間,認真嚴肅。
還有些人似乎臉上露出了看戲的表情,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站定在原地就像個木頭人一樣,手臂上的刺癢在警告著我。很快我身體的尸化就會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徹底無法控制。
一旦蔓延到全身,我就會變成一具枯骨。
手臂在顫抖著,花童遞來的捧花,已經隨著我手臂震顫,開始變得有些握不牢靠了。心里卻不知道為什麼,堅信易凌軒一定會來的。
“我說呢,易教授這等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娶一個鄉下女孩?”耳邊是那個小有名氣的女明星冷嘲熱諷的話。
但是看過去的時候,她的人影已經變得模糊了。
伸手在雙瞳前面揮了揮,心里微微一涼,大事不妙啊。尸化的部分已經蔓延到了臉部,甚至影響到了眼楮,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給看見。
女明星又說了一句話,讓全場都沸騰起來,“說不定啊,這就是場鬧劇,易教授跟我們大家鬧著玩的。”
如果尷尬的境地,仿佛將人推入了一個絕境。
加上尸毒在身體里快速的蔓延,我的身體微微前傾半跪在了地上,喉頭有一股甜腥的液體涌出。
但是這麼多人看著,我只能生生的咽下去。
“星星,既然他不來,便不要等了。”我的手腕被一只溫熱的手狠狠的拽住,他想把我拉起來。
可是身子好沉,人也昏昏沉沉的。
頭疼欲裂的感覺橫沖直撞的撞到人的腦部神經,感覺整個腦袋都要因此而裂開了,我捂著自己的腦袋,“電冰箱,我……頭好痛!”
是尸毒要侵佔腦部神經了吧?
看來老子這一次,是真的要完犢子了。
“我帶你離開,星星,你別怕。”他將我沉重的身子抱起來,一步一步的往一個黑暗模糊的盡頭走著。
此時此刻,我終于理解了頭疼欲裂是什麼感受。
腦子里的疼,差點讓我嚎叫出來了。
還好,我還是有一些理智的,抓住顧彬湘上的衣料壓低聲音的問道︰“媽的,老子不怕,怎麼會發作的這麼快?你師父不是說可以堅持到婚禮結束嗎?”
“尸毒的發作和血液循環有關,如果情緒波動過大,是會加速發作的。”顧彬湘走路一步一沉的,似乎有些抱不動我了。
原來是老子自己不夠沉著穩定,才會在易凌軒遲到的情況下,情緒不穩加速了尸毒的擴散。
看來還真是老子自作自受,怨不得尸毒發作的太快。
我有點兒看破了生死,也不覺得整件事有什麼的。一個 轆就從他懷里跳出來,眼楮雖然好似得了八百度近視似的。
周圍的許多人和物都變得模糊了,但至少我清楚,所有目光焦距的地方一定是在我的身上。
我深感歉意的看著模糊的一切,“抱歉請大家來,咳咳咳咳,今天的婚禮取消,咳咳咳……”
也許說話之間,情緒不經意又出現變化。
所以讓我自己不斷地咳嗽,最後肺部都要咳出來了。
“主和上帝嘛……本來就不會……同意不合適的婚姻!放棄就好了,就是……主持婚禮的辛苦費還是要給的。”那個牧師中國話流利多了,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捅軟刀子。
要不是尸毒發作了,今天必須把他打的滿地找牙不可。
手突然就被顧彬湘這小子給握住了,他對著那個假洋鬼子牧師冷冷一笑,“您這胡子是貼上去的吧?怎麼能讓你白拿辛苦費,卻不做事!”
“那你想要干嘛,反正……據我所知,新郎是不會來的。”牧師一說話似乎就露餡兒了,他好像早知道易凌軒不會來了。
易凌軒是遇到了什麼事了嗎?
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不來婚禮了。
我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會兒,才緩緩的抬頭對牧師說道︰“既然新郎不會來了,就按照你們的意思取消婚禮吧。”
胸口好似遭遇了大錘子擊打過一般,鈍鈍的疼著,腹腔里好似有液體在滾動著。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讓我思維變得急促。
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離開這里,我怕我尸化以後的臉,被自己的親人朋友看見。
“星星,他不願意娶你,我願意。”顧彬湘說話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他抓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顧彬湘的媽都瘋了,“彬湘,你別鬧了,快……快回來。這是別人的婚禮!”
我也是怕丟人的,更怕死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低聲對他說︰“媽的,你小子腦子是不是秀逗了,快點把老子帶走。”
“你讓我帶走你?”顧彬湘語氣帶著狂喜,“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接受你大爺,老子現在眼楮有問題,看不清了,快帶路!讓你那師父,給老子扎兩針,老子快死了……”我小聲的說著,心里都快要急死了。
“這不知道那個不人不鬼的易凌軒有什麼好的!”顧彬湘酸溜溜的蹦出了這句話,還是牽著我的手,領著我快步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就這麼腳步匆匆的跟他走著,腦門子上開始冒汗了。頭重腳輕之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在快速的變質消耗著。
忍不住心里想著,自己死後的財產該怎麼分配。
那些收集的老磁帶,都留給顧彬湘吧,小時候他也喜歡這個。
小豆豆就讓爸爸媽媽照顧,畢竟是咱家保家仙的孫子,以後還是少不了那個干巴老太太的照顧。
還有還有,老子的日記本誰不能偷看,必須頭七的時候燒給我。
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冰涼而又憤怒的聲音,“顧大王,你是我的女人,竟敢跟人跑了!你的膽兒算是越來越肥了吧?”
眼前,出現了一道頎長的人影。
我已經在了瀕死的邊緣了,眼眶里的淚水就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娘們似的奪眶而出,沒臉沒皮的就沖上去抱住。
只是感覺那人氣息有些不同,根本就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他的感覺。
受驚之下,退後了一步,“你……你不是他!”
那人身子僵硬,少頃,才說道︰“我是瑾瑜。”
摟錯認了嗎?
這特麼的丟臉也丟到了松花江去了,我臉上滾燙,一顆心在心頭“撲通撲通”的亂跳著。我剛才明明听見了他的聲音,他一定是到了才對!
“你的眼楮怎麼了?”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聲音如同泉水般的清冽,甘冽般的流進人的心頭。
是他的手,我雖然看不清楚,卻十分肯定。
我雙手抓住了這只手,嘴唇哆嗦著,“阿軒,我要死了!我被尸毒給害了……”
“顧大王,有我在,你不會死的。”他的手指頭在這一片模糊之中輕輕的挑起我的下巴,冰涼的唇瓣堵在了我的唇上。
卻沒有想象中霸道的索取,似是雨露的澆灌,潤澤了萬物。
一點點的深入的淺吻,循序漸進的挑開我的牙齒,溫柔的佔有著我的一切。
忽然有那麼一瞬間,腦中出現了白茫茫一片的東西,就好像有一道光照進來一樣。我猛的將眼楮一睜,他冷峻威嚴的面孔突然就變得清晰了。
腦袋瓜子里面,好像要天崩地裂的感覺,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怔怔的看著易凌軒,“我身上的尸毒是不是解了?”
“解了。”易凌軒根本就不在乎旁邊任何人的眼光,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甚至能在他的雙眼中找到自己的成像。
他的手輕輕的抓住蕾絲手套上的一根指套,將手套硬是拽下來。
的確!
真是撥開雲霧見晴天啊,真的以為死了好嗎?
可是皮膚恢復了從前的光潔干淨,沒有一丁點的死皮,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撿回了一條命。真是生死兩重天,他的能力已經大的超乎我的想象範圍了。
我咬了咬唇,有些郁悶,“難道你的吻,還有治療尸毒的的功效?你就沒有別的辦法,治療尸毒嗎?”
“為什麼這麼問?”他揚唇邪笑。
我紅了側臉,低聲用牙縫擠出聲音,“那個……那個顧彬湘也被尸化了,我還是比較介意,你親他的。”
“哈哈哈……”易凌軒大笑了。
我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紅成猴屁股了,滾燙的從臉頰沖撞到了耳後根,“你笑什麼?”
“你以為中了尸化病毒的人都是睡美人嗎?親一下就能醒!”他挑了挑眉,笑完之後,十分嚴肅的看著我,“顧大王,就算我親了顧彬湘也沒法解他身上的尸毒。”
我唇邊一抖,“為什麼呢?你明明都用這個辦法救了我,怎麼偏偏到了他身上……就不可以了呢?”
難道易凌軒因為跟顧彬湘是情敵的關系,所以才不想救他嗎?
可我顧大王這樣深深眷戀的男人,他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小肚雞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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