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拍她肩頭的雪花嗎?
我雖然不知道易凌軒是什麼用意,起身走到了老板娘的身邊,將二十塊錢遞到她的手里面,“老板娘,都下雪了,我們還在這里吃東西耽擱您收攤,真是不好意思。”
好似不經意一樣,我拍了拍她肩頭落下的些許雪花。
雪花被我的手指頭抖落的一瞬間,在這位老板年肩頭趴著的色鬼,也隨著我手指頭的動作突然就化成了煙霧消失了。
我退後了半小步,有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但它的的確確是在飄落的雪花中,瞬間變成了顆粒狀的東西,隨著一陣清風就被吹的無影無蹤。
老板娘摸了摸自己的脊背,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紅潤了。
不過,她並未提及色鬼離身之後的感受,只是笑看著我,“你們能來光顧小店就好了,一看你們就是一對恩愛夫妻。快去吃吧,別讓包子涼了。”
“恩。”我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特別高興。
回到位置上就開始胃口大開,風卷殘雲之下,發現易凌軒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蹙眉看著豆漿一會兒,還是拿起豆漿,要把它喝完。
我的手輕輕的覆蓋住了他冰涼的手背,惹得他錯愕的看著我。
在他細膩的手背上我輕薄了幾下,才說道︰“易教授,想必是吃多了人類的食物不舒服了,不如讓本大王代勞吧。”
他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灼熱,反手就捏住了我的手指頭,“顧大王,你竟敢調戲我,你知道勾出了老子的火氣,會有什麼下場?”
“下場?”我也不跟他裝傻,“不就是被你吃干抹淨嗎?媽媽說了,我的傷還沒好,你想都別想。”
我現在是有恃無恐,得瑟的喝掉了他的那杯豆漿。
他卻從長條板凳那邊一過來,從側面輕輕的抱住了我,“等你傷好了,我絕不會再傷到你。顧大王,今晚你回學校,明天我給你一天時間。在學校里派喜帖,我有些事要去辦。”
“帖子呢?”我懶洋洋的問他。
他低聲道︰“在車里。”
我吃飽了喝足了,伸了個大懶腰,“那就回學校吧,走吧。”
“不,今晚還有一件事要做,我要去幫你出頭。”易凌軒拉起我的手,徑直就朝雪中的娘娘廟側殿。
因為下雪了,天又黑了去祭拜的人已經很少了。
殿外的石板路上幾乎沒有任何人,只有微弱的景觀燈在亮著,一路上都有一種陰森冰冷的感覺。
偏殿中更是吹出了涼氣,讓人不禁不覺得毛骨悚然。
易凌軒脫下身上的外套掛在了我微微顫抖的身體上,他的外套還挺保暖的,披在身上以後就不覺得冷了。
偏殿內十分的昏暗,只能看到幾盞燭火的光亮。
還有香爐里面,幾把燃燒殆盡的香火明滅的火星子還在閃爍。
“你……你來了!哼……你帶著她過來,想來就是為她出頭罷了。”殿內那個算命瞎子的聲音傳出來,顯然是有些害怕的。
易凌軒拉著我的手,站在殿外淡淡的笑著,“我除了來找你的麻煩,替她出頭之外。還想和閣下談個交易。”
“進來吧。”算命瞎子似乎頗有些無奈。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易凌軒領著我左腳先入,跨進了陰森的大殿當中。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五通神的殿中,後殿的後門已經被關上了。
我記得當初那個小蘿卜頭道童就是從這條道,把我的那柄小型桃木劍給拿跑了,這件事我永遠都記得。
大殿的地板是用黑色大理石鋪成的,經過了千人踩踏,表面上光滑無比。
我和易凌軒走在大殿的地上,地面上都能照出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每一下的腳步聲都帶著清晰的回音。
鼻尖更是能聞到,那種讓人頭疼的香火的味道。
走到了那擺攤道士的近前,易凌軒十分不客氣的拉開椅子坐在算命瞎子的對面。臉上的表情桀驁清冷異常,隨手就從簽筒里抽了一根簽。
他拿在手里一看,“喲,下下簽,你給解解。”
“你是高人,命格太硬,老朽怕踫了你這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那個算命瞎子根本就不敢接簽,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卻知道我是站著的,“易夫人也請坐下吧,狗剩子去搬張椅子來給易夫人坐下。”
狗剩子?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以前我們屯里,講究的名字越賤越好養活,所以到了小學班上還有個叫二狗子的。那可憐的孩子,被同學們一路笑到了畢業。
這幾年屯里的大人都學精了,哪兒能真給孩子起個賤名,讓自己家娃兒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呢?
所以,我是很久沒有听人起這樣類似的名字。
狗剩子就是那個蘿卜頭小道童,屁顛屁顛的就搬著一張椅子就送到我的屁股後面,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姐……姐姐快坐下。”
“我認識你,你這個小家伙,居然還有膽量在本大王面前出現。”我一屁股坐下去才發現這個椅子是松的,幸好剛才沒有大力坐下去。
否則一坐下去這椅子非散架了不可,屁股非摔成八瓣不成。
一腳我就把椅子踹邊上了,捏住了著奶娃兒的側臉,“原來你叫狗剩子。”
“你放開我……師父……師父救命啊……”奶娃兒被我捏住了臉,拼命的揮舞小手,讓算命的瞎子救他。
算命的瞎子撫了撫黑色的眼鏡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小屁孩的眼中帶著一絲陰險,前額上是一片黑氣,身上也在隱隱的冒著古怪的邪氣。那股邪氣,一看就知道他跟著這個算命瞎子沒學什麼好東西。
他狠戾的看著我,我也不怕他,“我知道你跟你師父學了邪術,但是今天落到我手里,那就沒那麼容易算完。”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欺負小孩子的大人,不是好大人。”他似乎發現我沒那麼容易對付,眼里噙著淚花,咬牙切齒的指責我。
我又不是心地善良之輩,有仇不報就不是本大王了。
隨手指了一下被我踢出去,差點散架的椅子,我就說道︰“你不是搬了那張椅子想給我坐嗎?那行啊,你過去,坐到上面去保持五分鐘。本大王就饒了你。”
狗剩子雖然心眼兒壞,可畢竟是孩子,心眼尚未成熟。
他有些懼怕的看了一眼那張椅子,然後說道︰“那是給你坐的,我……我坐上去師父要罵我的。”
“狗剩子,易夫人讓你坐,你就坐吧。”算命的瞎子在這種關鍵時刻,沒有幫他的徒弟,反倒是補了一刀。
狗剩子只好委屈的往椅子上一坐,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們。
易凌軒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的揚起,拉住了我的手將我提到了他的大腿上,“我听說五通神最近相中了我的妻子,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樣的事?”
“誤會,絕對是誤會。”算命的瞎子立刻矢口否認,說道,“我們要知道她是您的妻子,是絕對不敢動她的……哪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見了她也得繞著走,不是嗎?”
“你們不知道?”易凌軒往嘴里塞了一根煙,又把火機塞在我手中,我替他點了火,他才兩手夾住煙頭笑道,“我怎麼听說你的乖徒弟動手搶了我的信物,我想你一定是知道那是我的媳婦,還要跟我對著干……”
“啪……”
一聲木頭椅子的斷裂聲響起,狗剩子在自己造出的那把好椅子上,坐了是真沒到五分鐘椅子就散架了。
可憐的小屁孩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眼淚花子登時也就奔涌出來了。
在原地是哇哇大哭,“嗚嗚嗚……師父,疼死我了……嗚嗚……”
這個樣子別說是讓人心疼了,我眼里只覺得好玩和好笑,他師父也沒有可憐他。只是有點接受不了的掩面,嘴里咕噥了一句,“老子怎麼收了個這麼蠢的徒弟。”
他徒弟這樣還叫蠢啊?
要不是老子機靈,從這個椅子上摔下來,屁股變成八瓣的就是我了。
說不定……
說不定還會摔壞了我肚子里的鬼娃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的內心當中就有種小保護這個小雜毛的沖動。
手指頭輕輕的掠過肚子,他似乎在安穩的沉睡著。
要不是狗剩子的行為可能會傷害到小家伙,我可能也不會下這麼重的手反擊他。我顧大王雖然學習不頂用,可是在這種小聰明上,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易夫人都已經把我那淘氣的小徒弟教訓了,您還想怎麼樣呢?”那個算命的瞎子此時此刻有些被逼急了,他摘下了那副墨鏡。
墨鏡下的那雙眼楮就跟得了青光眼一樣,眼楮變都快變成綠色的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大不了我保證那些東西不會再去騷擾令夫人了。”
“私拿我貼身信物的事,你覺得是這麼容易就擺平的嗎?”易凌軒的手指頭在瞎子的桌子上輕輕的彈著,突然就俯將自己的面容貼進那算命瞎子的面容,“還是你覺得,我的信物是可以隨便拿的東西?”
瞎子拿著眼鏡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他動了動唇,“您的信物,踫了是死罪。”
“你也知道是死罪。”易凌軒再次靠上了椅背,眼中帶著一絲邪氣,椅子腿就一根立在地面上。
他就這麼摟著我,跟耍雜技一樣在地上搖晃。
算命瞎子嘆了口氣,“這件事是老朽貪心,想借用你的信物辦一件事。但,我也是听命于鬼,您雖然實力強大,卻不能把手伸的這麼長,連……連她的事你也敢管。”
易凌軒將唇上的香煙拿了下來,煙頭摁在了瞎子的桌面上,眼中閃過一絲冷厲,“誰說我要管這件事了?”
“那……那您是……”算命瞎子雖然眼楮的樣子十分的恐怖,可是臉上已經對易凌軒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易凌軒搖晃著的椅子,忽然就停下了,“我知道你听命于她,是為了自己那雙看不見的招子。她能讓你看見,所以我也不打算為難你。”
他拍了拍我的脊背,讓我站起身。
我起身就跟小奴隸一樣退到了桌旁,易凌軒也隨之起身了,雙手撐著桌面凝視著算命瞎子的眼楮,“把她的生辰八字還回來,就算讓五通神吃進肚子里了,也必須得給我吐出來明白嗎?”
“這個老朽就是拼了老命,也會弄出來,雙手奉上的。老朽以後,連……連她學校里的那些同學,也一律不要,您看行不行?”算命的瞎子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易凌軒好似很滿意一樣,“好,好很好。”
這時候,算命瞎子才松了口氣,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液。
“別急著松一口氣,想讓我以後不找你麻煩,你還的告訴我是誰把她的生辰八字送來的。”易凌軒的嘴角帶著一絲邪冷的笑意,手指頭已經捏住了算命瞎子帶著一小撮胡子的下巴。
那瞎子一听要說出害我的人是誰,整張臉都變成了煞白,一點點血色都沒有。雙眼之中帶著驚恐,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良久,才想逃避易凌軒銳利的眼眸,“老朽……老朽不知道是誰。”
“你真的不知道嗎?”易凌軒似乎在下最後的通牒,手指頭已經在他的下巴上面捏出了一聲脆響。
不過我想下巴骨應該是沒事,頂多錯位了。
這個算命瞎子,還得留著他,說出那個在背後想要害我的人呢。
算命瞎子好像是受不住了,嗚咽的喊道︰“我說……我說,您附耳過來,我全都告訴您。求您松開我……”
“早這樣不就好了。”易凌軒微微頷首。
算命瞎子在他的耳邊咕噥了幾聲,說道︰“就是他。”
“顧彬湘……”易凌軒咀嚼了一下這三個字,眼中是一絲譏諷,“老不死。你確定沒有撒謊騙我?”
瞎子搖頭搖的就跟撥浪鼓似的,“就是借我一膽子,我也不敢騙您啊。就是這小子,我看著他進殿拿著易夫人的生辰八字。要……要……”
“要怎麼樣?”我不淡定了,也雙手摁在桌子上眯著眼楮追問這個不老實的算命瞎子。
這件事怎麼又扯到了顧彬湘的身上?
這小子膽兒也忒大了,幾次三番的暗算我和易凌軒兩個人。
給輪胎放氣,打110報警舉報我們,那不過都是小事,老子不願意跟他一般見識。可現在連我被五通神手底下的色鬼糾纏,都是這個王八犢子干的。
現在就恨不得,把這小子打的滿地找呀。
瞎子似乎是不太敢說出來,但是被我逼的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能說了一句,“他……他要我合八字,把你們兩個湊到一塊去。”
把我們湊到一塊去了?
我緩緩的直起身子,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他不希望我和易凌軒在一起,就使用這種卑鄙的伎倆嗎?
不,我認識的顧彬湘不會做這種事。
冷靜下來之後,我的手便抓住了算命瞎子的衣襟,“瞎子,你給我說一句老實話。顧彬湘的八字,是不是也在你手里?”
“在是在,不過還給你也沒用了,他被附身了。”瞎子連忙回答我的問題,他整張臉漲的通紅,不像是在騙人。
我皺眉松開了瞎子的衣襟,顧彬湘果然是被附身了。
被五通神附身,無非就是男盜女娼。
也就是女子會變得**,男人則會變成奸險狡詐之徒。
顧彬湘可是陰陽道士,居然也能被附身嗎?
瞎子似乎害怕我幫忙解決,立刻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幫人消災的狗腿子,我可沒法子管他。就是易先生他也不一定能把手伸那麼長,畢竟……畢竟這件事不歸他管。”
瞎子的話讓我一瞬間頓悟了,也許陰間也和我們人世間一樣。
各司各司其職,易凌軒雖然本領非凡,可是有些事情跟他沒關系。他如果非要管,似乎就是多管閑事了,就連顧彬湘的事他也不能輕易插手。
“我知道了,我沒說讓你解決。”我想通了這些,便連一眼都不去多看那個瞎子,“阿軒,如果沒什麼事,就送我回學校吧。”
雖然易凌軒還沒來得及回答,但是我已經自作主張的往大殿外走去。
他就跟在我的身邊,等走出了殿外,才緊握住我的手,“只要你開口,我就替你解決了這件事。”
“只要我開口嗎?”我回頭看了一眼他。
月光下的他,身上在一絲冷峻的氣息,臉孔上的傲然和尊貴好似與生俱來的一般。這樣的男子,會陪在我的身邊,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他微微低垂了隱約有些冷傲的眸子,“是。”
“可老子偏不開口。”我掙脫了一下他抓著我的手,將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緊扣,“阿軒,你不是說那些跟著我們的鬼,沒幾天自己就會走了嗎?”
“但是他身上的,也許要一兩個月才會離開。”易凌軒說道。
我緊了緊他的手,心里覺得有些氣人。
我此刻不希望他出手,還不是怕他難做,“我看他並沒有失去本我意識,只是被附身的五通神影響了心智,多了幾分邪念。如果不是自己本來就心存邪念,你覺得他會被影響嗎?”
“說這麼多,你就是不希望我幫他?你跟顧彬湘有仇嗎?”易凌軒明明是在質問我,嘴角卻是不經意流露出笑意。
身子一轉擋在我面前,手指頭勾起了我的下巴,眼中帶著輕佻的意味,“我可記得,他是你的青梅竹馬。”
就知道易凌軒心頭肯定是吃顧彬湘的醋,否則也不會這樣陰陽怪氣的說什麼青梅竹馬。
我踮起了腳尖,冷不防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青梅竹馬個毛球線,才不用你幫忙,老子也有辦法可以幫他。”
易凌軒大概是這輩子沒人敢在他額頭彈這麼一下,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眼中是一絲高冷威嚴的氣息。
我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震的有些驚慌了。
剛想伺機逃跑,腦袋就被他壓在了胸口,“顧大王,我洗耳恭听,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顧彬湘。如果說的不好,就罰你傷好了以後,夜夜都要陪我。”
夜夜陪他?
那老子還不得死在床上!
我的小心髒在胸口亂跳,卻豎起了兩根手指頭,“我不僅有辦法,我還有兩個辦法,姓易的你把耳朵洗干淨了嗎?”
易凌軒不怒反笑︰“你說。”
“如果遇到顧彬湘使壞,我就拿大耳瓜子抽他,他能醒來吧?”我收起一根手指頭,只剩下一根中指朝天。
這個樣子有點像罵人,連忙收起那根中指,“如果還不管用,用筷子夾中指,也能把這小子身體里的東西逼出來。”
小時候被狐仙附身,我媽請了個神婆。
神婆說附身在人身上的髒東西,除了能被我媽那張嘴罵走,還能大耳瓜子抽走,也能用筷子夾走。
後兩者的辦法應該是有效的,至于為什麼我媽沒對我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覺得什麼樣的辦法,全都敵不過我媽的那一張嘴。
易凌軒的手輕輕的松開我的後腦勺,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顧大王,看來我要重新認識一下你了,謝謝。”
他將我摟著,快步走向了停車位。
我抓住了他胸口衣料,“謝我做什麼?”
“謝你凡事都為我考慮,我知道你心頭是怕我為難。”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憐惜,拉開了車門,將我放在副駕駛座上。
又細心的幫我系上安全帶,然後自己才坐上了駕駛座上開車。
我被他看透了內心,微微有些窘迫,低下了頭,“你……你又用兩心知窺探我,你……你怎麼那麼討厭。”
“兩心知現在不太能探知你的內心了,顧大王,我是用心感覺的。”易凌軒側眸看了一眼我,那眼中冰涼如一汪好似盛滿了甘冽清泉的湖泊。
湖泊里平靜一片,深處卻潛藏了洶涌的情愫。
我被他微微看上一眼,便好似被卷進這暗流涌動的漩渦中,不可自拔了。
就連到了宿舍樓下,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易凌軒提醒了我一句,“到了。”
“是嗎?我……我這就下車,你把喜帖給我吧。”我至始至終都在盯著易凌軒的側臉看,猛然被叫醒過來,難免有些尷尬。
連忙打開車門跳下了車,才發現現在才八點多,剛好是晚自習下課的時間。
許多和我一個系一個專業的同學,手里抱著書本從外面歸來。
易凌軒也下了車,打開了後備箱,將厚厚一疊印好的喜帖拿給我,“等到了時間,會有專車來接你的。”
“專車?你不來嗎?”我這才想起來,杰森好像是說過,易凌軒最近好像都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杰森還特意問,會不會和結婚的事情起沖突。
我記得當時易凌軒的態度,是他自己能夠處理還這方面的沖突。想想看應該是有什麼比較大型的手術,等著他去做。
那些趕著投胎的魂魄比較重要,我肯定是不能無理取鬧,非要留住他的。
易凌軒搖了搖頭,“我可能趕不及。”
“沒事……你忙你的去,我坐誰的車過去都一樣的。況且……況且有宛雲陪著我,別影響了你工作。”我接過喜帖,將喜帖抱進了懷中。
易凌軒走進了一步,將我緊緊摟住。
這下我的腦子徹底的當機了,周圍這麼多人,肯定有熟人已經看見了。
稍微摟了一下我,易凌軒就在我額頭吻過,拉開車門準備離開。
就听夏蘭一聲尖叫,“我靠,顧星,這就是你的易醫生吧。也太帥了,還有這車,你……你不會被包養了吧?”
包養你大爺?
本大王是那種會被包養的人嗎……
听到夏蘭那個粗獷豪邁的聲音,我才猛的想到。
夏蘭和王金花的生辰八字,好似也被一個未知的人送去了娘娘廟的偏殿。
我連忙走到易凌軒身邊先低聲的提醒了一句,“對了阿軒,夏蘭和金花的生辰八字,也被人送去了娘娘廟。能不能……”
“沒問題。”易凌軒爽快的回答我。
我這才松了口氣,夏蘭走到我身邊,吹了一口泡泡堂和易凌軒打了個招呼,“喲,有了老公就不理朋友啦。顧大王,你這樣可不真不仗義,也不介紹一下。”
“誰說老子不仗義了,王金花過來,郭靜你也過來。”我指著和夏蘭一起下了晚自習的王金花和郭靜,干脆腆著臉不要臉皮了,“他是易凌軒,在醫院里當醫生,你們可以叫他易醫生,或者易教授。”
夏蘭吹了一下口哨,從我手里抽了張喜帖,一副痞子相,“我叫夏蘭,顧大王手里拿的是喜帖吧,不好意思我要拿一張。你這個模樣太俊俏,我都不放心把顧大王交給你。”
夏蘭絕對是算得上是我們學校數得上名頭的小太妹,名聲比我還響。
我上大學老實多了,頂多就是在屯里淘。
就前一段日子,我玩的炮仗不小心擱書包里,就讓她給拿去了。
這小妞見到學校里有眼兒就塞,結果在操場跑道上看到一眼兒,隨手就把我那炮仗扔進去了。
誰知道眼兒下面是沼氣池,弄的大半個學校都在下屎。
然後就是郭靜,郭靜一看到帥哥就臉紅,“我是郭靜啦,你們結婚那天我也去,我們寢室三個都去。是不是啊金花?”
“你好,易凌軒,我會一心一意對顧星好的。”易凌軒這個家伙的脾氣我真摸不好,對杰森冷冰冰的。
對我的這幫朋友,倒是十分的和善。
王金花看易凌軒的時候,整張臉刷的白了,郭靜問她話。
她反倒是緊張的退後了幾步,鼻子里鮮血直流,唇角哆嗦的說道︰“那個……那個顧星媽媽來學校找她的時候,說……說顧星的未婚夫是易中天。不叫易凌軒啊……”
噗!
我差點笑噴過去了,易凌軒的臉色從和善,瞬間就變成鍋底了。
我記得咱和他拜堂的時候,指著牌位不認識那幾個篆體,只能硬著頭皮說是易中天。我也忘了告訴我爸我媽,我上次把自己老公的名字弄錯了。
“我媽怎麼來了?”我忍著嘴角抽搐問王金花。
王金花抹了一把自己鼻子里流的鼻血,小聲而又怯懦的說︰“恩……恩……你不是好幾天沒來上課了麼?學校也不能放任,就打電話去你家里,然後伯母就來了。”
“怪了,我媽怎麼沒給我打電話。”我翻了一下手機記錄,的確是沒有我媽媽打來的電話啊。
易凌軒笑了笑,“媽媽給我打了電話,我告訴她你在我身邊很安全。那個時候,你在我身邊睡著了而已。”
我臉紅的更厲害了,夏蘭郭靜她們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長了。
該死!
易凌軒就知道給我制造難題,什麼在他身邊睡著,讓……
讓我宿舍里這群母狼听見,多不好意思啊!
夏蘭跟郭靜似乎早就習慣了王金花動不動就流鼻血毛病,也沒有大驚小怪,郭靜連忙掏了一張紙巾給金花擦鼻血。
金花用紙巾捂住了鼻子,眼看著易凌軒關上車門要走了。
帶血的手卻不放心的扒在了車窗口,好似不讓易凌軒走一樣,“我感覺……我感覺你身上好像有不干淨的東西,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我不希望你傷害……傷害顧星學姐,易醫生,你能解釋一下嗎?”
易凌軒非但不解釋,還十分邪惡的揚唇一笑,“如果我就是不干淨的東西,就是會傷害顧星,你該怎麼辦?”
“我、我……”王金花被易凌軒的話嚇得魂不守舍,手指頭也輕輕的松開了越野車。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動了。
王金花才猛然追上慢慢加速的車,對著窗口說道︰“如果你真的會傷害學姐的話,我……我一定會勸她離開你的。”
我一下呆住了,王金花那麼一個膽小怯懦的人,居然對易凌軒說出這樣的話。
想想看其他平時看起來膽子比王金花要大的人,在這種關鍵時刻,可能還不如王金花有魄力。
“金花,他要是個很厲害的狠角色,我擺脫不掉他怎麼辦?”我看到王金花的鼻血漸漸止住了,也明白過來。
她那個小身板實在太敏感了,只要遇到一點點不干淨的東西。
動輒就是流鼻血,嚴重可能還要七竅流血。
王金花顯然是被我突然的話嚇了一跳,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可以讓、讓……道士對付他。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學校來了一個很強的道士,把樓里的陰晦之物都解決了。”
易凌軒果然找道士來解決麻煩了,辦事效率真是夠高的。
“金花,那個道士就是易凌軒請來的,他不是什麼壞人的。”我用手把她鼻子下面的血跡擦干淨了,認真的看著她,讓她定下心來,別再為我著急了。
我本來想謝謝她對我這樣的關心,想想又太矯情了。
把喜帖給了她一張之後,又說道︰“金花,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雖然吧那天好像是要上課。你應該從來沒逃過課吧?”
“沒逃過!”王金花十分認真的說道,她緊緊的將喜帖摁在胸口,“但……但我一定會去的,誰沒破例過呢,不去上課也沒什麼的。”
夏蘭感慨了一聲︰“看來等你結婚那一天,缺課的肯定很多,我想那天的老師一定會恨上你的顧大王。”
恨就恨唄,反正我混世魔王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我無所謂的撇了撇嘴,跟著她們一路回宿舍,等到了寢室里面。郭靜才注意到我的手里拎著一袋藥,還問我︰“你去醫院看病啦?怎麼帶著藥回來!”
听到郭靜問我手里的藥袋子,我整張臉都紅成了一猴屁股。
這里頭的藥奇形怪狀的,要是讓她們瞧見了,還不笑掉了大牙了。
我趕忙把那袋子藥囫圇個的塞進的抽屜里,裝作無所謂的說道︰“恩,就是一些普通的藥而已,買回來備用。”
她們幾個也沒有多疑,嗑著瓜子在聊,要穿什麼參加我的婚禮。
因為她們看請帖十分的高大上,還是那種跟喪帖一樣的白色,上面有教堂的照片。以為這是一場西式風格的婚禮,她們是沒經歷過過在靈堂拜堂!
想到這里,我渾身還打了個哆嗦。
拿出餅干來就給小豆豆喂點吃食,偶然才想起了清朝鬼來,問了金花︰“金花,你看見允禮了嗎?沒見他在這里陰魂不散,還有些不習慣。”
“噓,你……你別說話,他在听著呢。”王金花的臉色微微一白,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拉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聲在我耳邊說道,“今天……今天非要喊著吃魚,我只好請他吃一頓水煮魚了。”
他在听著?
我前後左右都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清朝鬼的鬼影子,大大咧咧的就說道︰“說不定出去遛彎兒了,這會兒沒在,放心好了。你干什麼請他吃啊,錢多的燒的慌麼?”
“奇怪了,剛才還在呢。”王金花也四下里看了看,沒發現清朝鬼的影子,好似松了一口氣一樣,“他老纏著我,讓我……讓我給他當小老婆。”
說到小老婆三個字,王金花沒有多少害怕,反倒是十分的無奈。
清朝鬼有時候死壞死壞的,可是吧,又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誰的性命。說要王金花給他當小老婆,估計也就是說著玩的,嚇唬金花膽小。
我眉毛一挑,說︰“水煮魚貴老鼻子了,我跟你講,下次他要找你要魚吃,你就給他吃咸帶魚就好了。”
王金花一臉驚訝的表情,問我︰“這樣真的好嗎?他好歹是個王爺……”
什麼王爺不王爺的,富貴不過三代。
更何況是一個,早就亡國的王爺,趁早不要做他的王爺夢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
王爺?
連四舊都算不上了!
冷不防從天花板上就垂下來一條,黑長的大辮子,一只如柔荑一般的手輕輕的扶住了我的下巴,“才一天沒見,就想本王了。不對啊,顧星,你今天好漂亮。”
他瞪大了眼楮,驚訝的看著我的面容。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拍婚紗照,還沒有卸妝呢。
金花也在旁認真的看了我一眼,幫腔道︰“是啊,學姐,你今天可真漂亮。你知道嗎?剛才我在寢室樓外面都差點沒認出你來。”
夏蘭這個死太妹,還補刀了一句,“你看她那身格子衫,加牛仔褲。除了身上那身呢子外套,有點意思以外,還不是小混混的打扮。有什麼認不出來的,她就算打扮成天仙兒,只要穿得痞子氣,就可以直接上場去演港片里的馬仔。”
真是神補刀,逗的金花和清朝鬼都咧起嘴笑話我穿得像個混混。今天,我怕出奇的沒有跟清朝鬼還嘴,也無視了一旁的夏蘭。將口袋里的紅繩舉起來還給他,低聲回答清朝鬼的話,“也沒有變漂亮,就是涂了點胭脂。允禮,對不起,弄壞了你的頭繩。”
“你……你怎麼可以……你!你怎麼可以破壞本王的心意!”他看到了頭繩上的玉佩不見了,第一反應不是震怒,而是一臉心碎的表情。
這串頭繩從我見到他的那一天開始,就系在他的頭上。
雖然任性被他綁在了我的頭上,可我知道這根頭繩,一定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他震驚的眼神,遞給他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沒保護好。”
只覺得一只冰涼的手,將那根頭繩從我的手上取走。
我順勢就抬首去看,只見清朝鬼拿著手里的那根紅色頭繩,微微的閉上了眼楮,好像在感知著什麼。
紅繩之上透著紅色的微光,微光之中有紅色的氣流在蒸騰流動。
終于,清朝鬼睜開了眼楮,清秀如書生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冷然,“這根繩子應該是被幽靈列車碾過的,顧星,你上去九層找到他了對不對?”
“是啊,我是去外科樓的九樓找易凌軒了。”我十分的誠實,對著清朝鬼陰森森的面容還眨了眨眼楮,證明我說的是實話。
誰知道這家伙一臉的欣喜,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太好了,太好了,易凌軒那個天殺的直娘賊現在一定受了重傷,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清朝鬼興奮過度,仰天長嘯的樣子,就好像一匹冰原上的惡狼一樣。
把站在我身邊的金花都嚇得小臉煞白,我拉住她軟若無骨的小手的時候,那冰的比冰塊還要涼爽呢。
“金花,什麼是直娘賊啊?怎麼有點听不懂啊……”我有點沒听懂清朝鬼罵人的話,只覺得自己有點智商捉急。
王金花臉上微微一紅,“就是罵娘的意思麼,他是古代人,就只能用文言文罵麼……”
原來是這樣啊,古代文人罵人還這麼文鄒鄒的。
“你怎麼知道,他受傷了?”我看清朝鬼笑完了,一副沉冷莫測的樣子,就忍不住問他。
他咧開嘴,又是嫣然狂笑,“你上了九樓,那上面的幽靈列車要是遇到了人。不撞到人,是不會消失的,你現在沒事。就說明被撞的是他……哈哈……”
“他受傷了,你有什麼好高興的。”我一听易凌軒是為了我,甘願被列車撞的。
心頭再次的如同列車碾過一樣痛,這件事情不僅會成為永遠教訓,也會成為刺痛我內心永遠懊悔的地方。
人蠢就要多讀書,我人蠢不自己好好呆著,偏偏跑去連累人。
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清朝鬼十分得瑟的說︰“我當然是要搶回我的精魄了,本王終于又可以風流快活了……”
他高興的在寢室的上空,旋轉了三圈,一下就消失了。
金花在旁邊听的清清楚楚的,雖然她可能會有點听不明白,可是還是知道清朝鬼要對易凌軒不利的,“學姐,怎麼辦,他要去找新郎官的麻煩了。”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易凌軒的傷已經好了。”我抓了抓眉毛,終于發現臉上的這層淡妝讓我很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冷幽幽的,上久了眉骨的地方還有微微的發癢的感覺。
我平時不化妝,就找郭靜要了一瓶化妝水,“靜兒啊,化妝學水借我唄,我把臉上這些玩意給卸了。難受死我了……”
“顧大王,我剛才好像看見有一條紅繩子在半空中飄。”郭靜現在比王金花膽子還要小,煞白了臉色,給我遞來了卸妝水。
我剛才的確沒有刻意,對寢室里的人隱瞞,我在跟清朝鬼說話。
因為都是好朋友麼,她們就算知道也沒什麼的。
誰知道金花立刻插了一句嘴,“你……你一定是看花眼了,真的。今晚晚自修太累了吧?人在太累的情況下,是會出現幻覺的。”
“我真的是幻覺嗎?”郭靜被王金花說的,有點偏听偏信了。
看見金花連連點頭,一臉懷疑自己的表情,好似真的要糊弄過去了。
“咚、咚、咚……”
突然,就從床底下滾出了一顆籃球,就這麼一彈一彈的彈到了郭靜的腳邊。使得她往我們這邊的方向退了幾步,“這是什麼東西?誰……在床底下放了顆籃球……”
籃球兩個字話音剛剛落下,從籃球表面便溢出了好多的鮮血,形成了一塊的血泊。
我勒個娘親啊。
是誰說的,寢室樓里不干淨的東西都被處理掉了?
“吱吱吱吱……”小豆豆是第一個嚇尿的,這膽小如鼠,不,本來就是鼠輩的耗子。它已經是嚇得一溜煙,鑽進小爺我的口袋里了。
那顆籃球緊緊只是冒血而已,就把它嚇得躲在口袋里,體乳篩糠的顫抖著。
小爺這些日子,什麼玩意沒見過。
籃球冒血那都算低級得了,只要不跟鬼片里一樣變成人頭,那什麼都好說。
“啊……救命啊!”郭靜本來就是個軟萌軟萌的妹子,看到這一只籃球會冒血,早就嚇得魂飛天外了。
她都顧不上自己腳上穿了鞋子,一腳就才上了王金花的床,蹲在上面瑟瑟發抖,“為什麼籃球里有血,為什麼?”
我看到她在金花干淨的床褥上踩出了鞋印,也忘了要害怕了,“一點番茄醬就把你嚇成這樣了,瞧你那慫樣,給我下來。這床褥子,你負責洗。”
“你……你怎麼知道是番茄醬呢?”這個郭靜蹲在床上,渾身抖比我口袋里那死耗子嚴重多了。
她滿眼的驚恐,臉上對我寫滿了不信任。
我其實也不知道這籃球是誰的,可是這間寢室里面,就只有我和郭靜打籃球。其他倆人一個是軟妹子,一個是文靜的淑女,籃球在手里能拍十下不跑,都算是女中豪杰了。
我隨口就說道︰“我的籃球,我涂的番茄醬。”
雖然都認了,其實心里還是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憑什麼老子要認這些慫事兒?不過心里掙扎歸掙扎,我手里頭有桃木劍,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害怕惡鬼了。
只要我一會兒,悄沒聲的,給它來一劍。
事兒就解決了!
“你往上面涂番茄醬干什麼啊?”郭靜已經被我說的話動搖了,她慢慢的從床上一下來,雙腳終于踩在了地上。
我一咬牙,把事兒全都認了,“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不成啊,那天吃薯條剩下來的。也不知道往哪兒擱,就讓我給抹上面了。瞧你那熊樣兒!”
郭靜一听真是我干的,氣的直咬下嘴唇,“顧星,你太壞了也。你要再這樣使壞,我就不跟你住了,我上隔壁寢室去。”
“出門左拐不送。”夏蘭十分不給面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下郭靜被我和夏蘭同時擠兌,臉色漲紅,根本找不到台階下台,只能和王金花訴苦,“金花,你看看她們兩個,就知道欺負我。”
我和王金花是過命的交情,她在天井里還是我救的呢。
金花雖然膽子小,可還是向著我,“那……那你也不該踩髒了我的床褥,我搬進來的時候,才洗過的呢。”
她小聲的說著,就怕說大聲了還會得罪郭靜,說著說著就低了頭了。
“多大點事兒啊,就吵成這樣,本大王做的錯事,自己承擔。這籃球,我拿出去扔了算了,絕對不在礙你們眼,而且結婚決不收你們禮金。這個夠意思吧?”我想易凌軒也不會在意那點禮金,現在要禮金都是要800以上。
大家手頭都不富裕,可能會給個200,但也是父母的血汗錢。
郭靜一下就不生我氣了,摟著我就說道︰“顧大王,就知道你最好,我負責洗褥子。不過要等明天,今兒太晚了,床髒了我就和金花湊合一晚唄。”
“這不就乖了?”我掃了一眼郭靜。
掙開她的手臂,拾起那籃球,打算把它扔到樓下的垃圾桶里。
剛一撿來,我這腦門上就起冷汗了。
經不住就是後悔,實在是太沖動太魯莽,才會沒有試探就把籃球給抱起來了。不過誰讓我傻大膽呢,這時候,也不是特別緊張。
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桃木劍,打算狠狠的刺進籃球。
可是那籃球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回事兒,它底部居然是被剪開的,我這麼一拿起來。很重還是實心的,里面圓溜溜的東西就掉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大爺!
還真是顆人頭,這人頭上面都腐爛,爬滿了蛆蟲。
嚇得我差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里頭還抱著這顆籃球的破皮囊。緊張之下,反倒不是把它丟開,而是緊緊的握在了手里。
在人頭落地的一瞬間,王金花的七竅中,便血崩流血不止啊。
太特麼詭異了吧?
這籃球剛出來時,王金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沒有看出來這顆籃球里面有一顆頭顱。當里面的頭顱從籃球的破洞當中掉出來的時候,身體的反應才後知後覺的,讓她眼耳口鼻當中都蹦出了血液。
沒人尖叫了,寢室里是一片的死寂啊。
頭顱在地上彈跳了一下,就這麼彈到了夏蘭的腳邊,她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凝固了。雙目死死的就盯著那顆頭顱,頭顱的眼楮是緊緊的閉上的。
大半張臉都腐爛的辨認不清了,骯髒的液體和血水順著它滾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大家好像都屏住了呼吸,寢室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停了。
突然,那顆人頭的眼楮睜開了。
它幽幽的看著夏蘭,張開了嘴巴,“終于又看見你了,那一個晚上你過的是不是十分的**呢?我可是材大器粗之鬼呢,任何女子只要享受了,必定會欲仙欲死。”
這他媽的說的是什麼鬼話,我一听這鬼開口,就知道是個淫蕩無恥的色鬼。
皺了眉頭,隨手就把籃球皮兒扔在了地上。
夏蘭看到那顆頭,臉上猛然一驚,立刻就大喊出來了︰“是你,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天晚上那個男的,金花說……說你……”
“說我是天井里的那具尸骨對不對?夏蘭,只有你對我好,我女朋友卻殺了我,把我埋在那里。”這顆頭估計有跟風的怪毛病,也學著王金花一樣眼耳口鼻七個不同的孔洞中,都崩出了血涌。
血液從它的臉上滾下來,又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跡。
它的唇親吻了夏蘭的腳踝,有一種十分變態的享受的表情,閉著眼楮說道︰“下面好冷,你下來陪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啊……不要……我不要死!”夏蘭一腳就把那頭給踹開了,她雖然很害怕,可畢竟是咱北方大妞,不至于和郭靜一樣跳床上去。
這頭冷不丁,就被踹到我這邊兒了。
我手里剛好準備了桃木劍,準備讓這鬼玩意,狠狠的吃一計。
結果,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還有一個男子十分清朗沉穩的聲音,“貧道捉鬼到此,還請四位善信開門行個方便。”
男人?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下意識的頓住了手上的動作,真是沒了天理了,大晚上的咱們宿舍樓里竟然有男人出現。
雖然才想起來他的說的話,他說他是道士。
應該是易凌軒請來清理樓內不干淨東西的道士,他應該是過來清理那天晚上睡了夏蘭的那個男鬼。
真沒想到,那個男鬼就是天井里埋下的尸骨。
宿舍里的人全都在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沒人願意主動去給這個道士先生開門,也只好讓本大王上了。
誰讓那幾個小娘們的膽子,就跟老鼠屎一樣大。
我走到了寢室的門口開門,門外站在站了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怎麼也不像是道貌岸然,仙風道骨的道士。
這個長相有點像是大蜥蜴的臉,還是偏黑色的皮膚。
怎麼著也跟剛剛發出來的那麼俊朗的聲音,嚴重的不符合。
不過這家伙身材瘦小,的確穿著一身的道袍,只是道袍又髒又舊,破破爛爛的就好像剛從天橋下下班的花子。
身上還有一股泥土的腥臭味,讓我有點搞不明白。
我看著他,“您是道士。”
“我……我是道士……來抓鬼!”這家伙話都說不清楚,講話的聲音就跟那老蛤蟆似的,看到我手里的桃木劍,瞳孔還是一縮。
像是害怕的樣子,而且聲音可不像在門外那般清朗動听。
我越看越古怪,但是沒有戳破,指了指房間里的那顆腦袋,“道長,您是在找那顆腦袋對嗎?”
“對對對……太對了,我就就是找那個。”他說話陰陽怪氣的,咬字還不十分清晰,根本听不出來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他說完進來就把那頭給抱住了,我也沒阻止他。
有人要把這惡心的頭弄走,我還求之不得呢,更不可能說阻止。
就見他煞有介事的往人頭上貼了一張的黃色符 ,符 沾到那顆人頭,還染上了鮮血一樣的痕跡。
緩緩的人頭就閉上了眼楮,看起來還挺靈的。
道人解決完這些,還鞠了個躬說道︰“多謝四位善信配合,我們後會有期,好不好?在下告辭了!”
這倒是看起來古里古怪的,只要我多看一眼,他臉上就會露出膽怯的一面。
就在我好奇的注視之下,摟著這顆人頭,撒開丫子就跑路了。
我還在門口目送了他一會兒,就見到他跑路的姿勢十分的古怪,就好像找不到平衡感的鴨子。
到了黑暗中的時候,道袍下面好像還拖了一根長長的綠色的東西。
怎麼看怎麼像是四腳蛇的尾巴!
難道是我眼花了?
王金花也到了門口,探頭去看走廊的盡頭,我就問她︰“咱這樓里捉鬼的道士,怎麼長這個德行啊?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學姐,他不是白天捉鬼的那一位,那位道士真的很帥。”王金花的眼楮開始冒光了,好像是很崇拜那個道士一樣。
不是白天哪一個?
我擦。
我大叫一聲︰“喂,你怎麼不早說,人頭現在讓他給拿跑了。”
不,與其說拿跑了,不如說是被救走了!
“那……那要不要追他回來……”王金花似乎也發現事情不對勁兒了,居然問我要不要去把那個四腳蛇道士抓回來。
先不說那道士可能死妖怪變得,就說他手里的頭,那就已經夠恐怖的。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連連沖她搖頭,“得了吧,我可不敢追上去,要是那妖怪變得道士把我吃了怎麼辦。”
我就是開個玩笑,王金花好似很認真一樣,說道︰“那道也是。”
這個妹子成天腦子里不知道轉悠的是什麼,剛才發現這個道士眼生,也不提醒一下我們。生生就讓他把這個腦袋拿走了,也不知道拿去干什麼。
萬一是拿去禍害人,可怎麼辦啊?
不過這件事兒,到了現在就算過去了,房間里還是一股子陰氣森森的。
地上的血腥味兒還沒有散去,那些血液並不是我們的幻覺,是實打實存在地上了。我在想那頭是不是,也是真的頭呢?
當時在天井里卻是發現了一副骷髏,但最怕的就是骷髏沒有腦袋。
那這顆腦袋說不定,就是保留下來的死者腐爛的人頭。
不過我又不是刑偵專家,這些都跟我沒干系,我見夏蘭和郭靜都嚇了個夠嗆。寢室里沒人說話,就默默的拿起拖把和墩布拖地。
先把那些血液都弄干淨,王金花就在一旁幫我。
郭靜突然說了一句,“大王,你剛才不是說是番茄醬麼,為什麼都是腐爛的味道。你……你就知道騙人!”
媽的。
老子把這破事扛了,你居然還怪老子騙人。
這小娘們……
“番茄醬過期了不行嗎?早點睡了吧你,明兒給我早起,洗人家金花的褥子去。”我蹲在地上凝視了一眼地上的血水,忽然有了一種潛意識。
那就是剛剛踫過血的拖把,以及墩布,包括地上的面盆都需要丟掉。
這地板上的血跡,都滲透到了瓷磚的縫隙中了,應該會對這間房間產生影響。雖然我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但是還是覺得需要讓那個正牌的陰陽先生看看。
誰知道郭靜那小娘們,憋了半天一下又把我的思路打斷了,“大王,其實我想謝謝你的,要不是你膽子大。我們三個都要嚇死了的……”
原來是要謝謝我,還來了個欲揚先抑。
“這有什麼,郭靜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對不對?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睡一覺,把今天的事情都忘記掉。”我並沒有抬頭看郭靜,只是低頭盯著面盆里的血水。
血水倒影的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一個打籃球的男孩的影子。還有無數個打雷的下雨的夜里,他被人一刀殺死,奮力反抗的一幕。
那種瀕死的嚎叫和絕望,讓人都有了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我好不容易才從這里面抽離出來,端著面盆去把里面的水都倒了,還把剛才用過的東西都扔了。
整個過程里,金花都一直陪在我身邊。
做完了這些事,身上熱出了汗,剛好拿了卸妝水去把臉上的妝卸。
金花還跟著我進盥洗室,不過小女生們,就喜歡湊一塊聊天。
于是我問她︰“金花,你不睡覺嗎?”
“我……我跟著你,是想告訴你,你的側臉上好像有東西。”她緊張的抬頭瞥了我一眼,又低頭不敢看。
我摸了摸側臉,“有什麼?肥肉褶子?”
“不是……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並不清晰,你能低下頭嗎?”金花比我矮了有小半個的頭,視線沒法和我的臉平行。
我只能把頭低下去,把臉湊到她眼前。
金花看了一眼,眼里只流下了一滴有些發紅的眼淚,人還退後了半步,“好似……是一張女人的臉。”
我大大咧咧,“什麼女人的臉啊,長在小爺我臉上,還能是妖怪的臉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金花好像發現了自己語言表述,無法表述出她要表達的意思,有些著急了。
小臉紅撲撲的,焦急的看著我。
我看她如此認真地樣子,也不打斷她,靜靜的等著她整理措辭。
她伸出手摁了一下我的側臉,好像找到了語言來形容,自己看到的東西,“是長在臉頰上,還有眉骨上的,一張若隱若現的小巧的人臉!”
側臉被她摸到的地方,確實存在刺麻的感覺,那種感覺只是有短暫的不適應。但是並沒有十分的難受,就是有細微的感覺而已。
踫!
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的就是一撞,把我都給撞懵逼了。
為什麼我臉上王金花能看見一張女人的臉在上面呢?
難道我被女人給附身了?
我扶著盥洗室水槽上的瓷磚,听著水嘩嘩流淌著,動作遲緩的往手里壓入卸妝油。心想著,拉倒吧,我和易凌軒在一起那麼長時間。
他都沒發現我被不干淨的東西附身了,那就說明我應該沒什麼事。
難道是進宿舍樓以後發生的事?
算了,先洗臉吧。
我剛想將卸妝油往臉上抹,王金花吸了吸鼻子,說道︰“學姐,你把手放下,讓我問問你臉上粉底的味道。好奇怪,好香,好似動物油脂的味道。你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嗎?”
“牌子?”我回憶了一下珍妮給我化妝的化妝箱,說道,“好像是一個銀色的盒子吧,上面還有一個歐美女人復古的油畫。跟……跟那個蒙娜麗莎的微笑差不多的樣子……”
“那是中歐時期的喜歡用的風格吧,你去的那家婚紗店還挺復古的。”金花眯了眯眼楮,細細的聞我的側臉,讓我覺得古怪。
我自己也摸了一把,這一次不摸不要緊。
一摸我特娘的就嚇了一跳了,我竟然听到了女人的哭聲,那種聲音淒厲無比。嚇得我連忙涂了卸妝油,干淨把臉上的那些脂粉全都卸掉。
這下整張臉就干淨清爽起來了,每一個毛孔都好像在自由呼吸。
女人的哭聲,也順著流水,掉進了水槽里。
臥槽!
真的是臉上這化妝品有問題!
我把我感受到的這些,一股腦兒全都告訴了王金花。
她猶豫了一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你照照看。”
“恩……卸妝了以後,是不是正常了?”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一下愣住了,這才是真實的我。
被珍妮化過妝容的我,我自己都不認識了,就好像一只鐵制品鍍了金。
我猛然間就發現,自己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珍妮到底往我臉上涂了什麼東西,居然有那麼大的怨氣。
還能把人不經意間,雕琢的很美。
金花忽然幽幽的說了一句,“學姐,現在……現在化妝品,一般都是用的植物油。我的鼻子不會出錯的,你的是動物油脂。會不會是……”
“豬油,一定是豬油!”我心里已經想到人油,或者尸體油了。
可是這麼惡心的東西,我怎麼能接受呢?
金花見到我感到害怕,也不火上澆油了,就說道︰“也許是我剛才看花眼了也說不定,學姐你的臉上現在很干淨,沒事的。”
她不往那方面去提,可是我自己卻杠上了。
現在我的臉確實很干淨,那是因為臉上的那層粉和底妝都被我用卸妝油給卸掉了,這難道不能夠說明問題嗎?
“中歐風格!”我本來就是半個文盲,要不是剛才王金花提到過那個化妝的粉盒是中歐風格的,我自己根本就說不出這倆字,“金花,我記得我看過一部電影兒,說什麼中歐的貴族,喜歡往臉上涂人油保養是不是?”
王金花臉色煞白,“好像听過。”
“什麼好像听過我,我記得就是一什麼查理,還是威廉的國王。往臉上一抹,還得用處女的油煉制,反正用過之後返老還童了是不?”我努力回憶著那部拉洋片的內容,可是真的是太早以前看的。
影片具體講什麼,我已經忘得一干二淨了。
只能硬拉著王金花,扯閑篇。
金花被我嚇得,都快要哭了,“學姐,你到底上哪兒畫的妝,這麼恐怖。下次……下次最好不要去了……”
那個工作室,以後就是倒貼我一百萬,我也不去了。
尤其是那個老娘們杰森,妖里妖氣的,干了壞事還帶要挾人的。
雖然不確定臉上的是不是人油,不過我回去到了床上,怎麼想怎麼就覺得惡心。一直熬到了後半夜,才勉強睡著的。
第二天醒過來,那已經是到了中午。
還好是周末的早晨,寢室里其他人也都在呼呼大睡。
我習慣性的摸了摸枕邊的牌位,心里頭還在想,我要是臉上有人油。易凌軒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他應該能看出來的。
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著想著又迷上眼楮睡著了。
誰知道還沒五分鐘,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下鋪的金花去開門了,我把腦袋湊下去了,門口站著張燕,“你們快收拾收拾,穿衣服。那個……那個道士先生他想看看你們的房間,得快些,他就在拐角等著你們穿好衣服。”
我想,這個道士,多半是被滲入磚縫中的血水吸引來的吧?
我還沒去找他,他就來找我們了,還省的我們麻煩。
“是嗎?讓他直接進來吧,反正也不是沒穿衣服,不就是沒洗漱麼。”夏蘭大大咧咧的就起床,看到門外還有好多圍觀的。
順手就抓起桌上的請帖,挨個的發過去,“來來來……我們顧大王結婚,沒錢的就來捧個人場,有錢的多準備點份子錢。”
郭靜和王金花,卻一下醒了,忙不迭的沖去盥洗室梳洗。
等她們兩個都梳洗完畢了,打扮的漂漂亮亮干干淨淨,張燕才去把道士請進門。那道士剛走進來,就是一副帥哥的樣子。
鵝蛋臉,耳朵上有耳釘。
星眸清澈,柳葉細眉,寸板頭十分干淨利落。
身上是黑色的修身道袍,道袍並不寬大,腰肢一束就跟那水蛇差不多。身高一米七多,屬于比較高挑的,但是偏瘦並不高大。
可是張口雖然十分中性,可仔細听著還是有一種女人的調子在里面,“昨天晚上這件房間里,有沒有發生古怪的事情?”
原來是個愛打扮成男孩子的小娘們,虧得王金花和郭靜還被迷成那樣兒了。
“有!當然有,昨天晚上從床底下彈出一只籃球。”夏蘭坐在床頭剪指甲,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可臉色卻是煞白的。
手指頭都在哆嗦,可愣是沒露出害怕的樣子。她平時好面子,肯定不會流露出害怕的一面。
年輕帥氣的道士走進了我們這間臥室,拿這羅盤轉了一圈,輕輕的笑了笑,“多了一顆籃球算是什麼古怪的事情麼?除非這個籃球它自己會飛。”
羅盤居然指著我的位置,她便看向了我的位置,眼底里多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古古怪怪的,好似我就是妖怪變得一樣,看得我心里直發毛。
這指針有毛病啊,指著老子干什麼?
不會是能探測出我身上有陰胎,或者有苗蠱的事情吧?
我皺了眉頭,小心翼翼的挪了一個位置,“搞什麼鬼,你這指針干嘛指著我?”
再去看那只羅盤,松了一口氣。
它的指針所指的位置一直沒變,還是我床位那個方向。
那道士,啊呸!是道姑!
道姑看到我移動的方向,笑了笑,“我這羅盤是多功能羅盤,上能探鬼,下能尋生死門。剛才它指的方向,是你們宿舍里的生門,並不是指著你。”
生門死門這種東西,我是完全听不懂的。
我就是看電視劇里頭,和八卦有關的那些東西,好似是有和生死門有關的東西。
“哇,顧大王運氣好好啊,床位剛好在生門上。”
“就是啊,這樣晚上睡覺就不用怕了……”
……
寢室里面外面,圍觀的那些女生們,估計也是和我一樣,半斤八兩的貨色,懂個屁的生死門。
听說我和下鋪的夏蘭是睡在生門上的,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道姑在寢室里兜了兩圈之後,也說道︰“生門是能躲避災禍的地方,如果你們再遇到古怪的事情,可以躲在這處的生門里。”
可我偏偏不覺得我睡的地方是生門,倘若我睡得地方是生門,那麼我被嬰靈糾纏的時候,為什麼生門沒救我一命。
要不是易凌軒及時趕到,我就被那只嬰靈活吃了。
這個道姑說完,又靈活的蹲在一處地方,伸手摸了摸昨天被鮮血染過的磚縫,“昨天,那顆頭就是掉在這里吧?誰能跟我說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像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本大王以前最喜歡干了。
不過現在經歷的事情多了,終于明白一個道理,槍打出頭鳥,我閉上嘴沒說話。就算她主動問我,我也得把昨天發生的事情,砍頭去尾,取了中間還得削點內容。
剩下一下正常的內容跟她講,不然說出去,飛被人當成神經病不可。
郭靜見到“帥哥”之後,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倒豆子一樣的說出來,而且渲染的有些夸張。
說那籃球整個兒都是血,我抱起來拿在手里的時候,也沾了滿手血。
然後,就從球里掉出一人頭來。
那人頭不僅僅是流著血,還會說人話,郭靜也不知道腦子長哪兒了。她居然嘴巴一張,將人頭羞辱夏蘭的話一五一十的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面兒說出來了。
夏蘭的整張臉,那霎時間就變得比屎還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夏蘭,郭靜還一臉的無辜,就跟個傻白甜沒什麼兩樣。
“難道說你曾經跟……跟男鬼,在宿舍樓里有過夫妻之實?如果沒有做過,它是不可能這樣纏著你的。”道姑的道袍下面,是一條中性的土黃色格子西褲。
手就這麼穿進道袍的開叉里,插進了西褲口袋,星眸灼灼的看著夏蘭。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紛紛猜測,夏蘭那天光著出現在樓道的事情。
就和她與鬼物,行苟且之事有關。
夏蘭整個人都僵冷的原地,可以看出來,她是分的痛苦和掙扎。此時此刻,真是人言可畏,有苦說不出,有淚流不得。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欺負老子身邊的人,“聊什麼呢,跟鬼有關的人是我,郭靜搞錯了。那鬼是來找老子的,你們屁都不懂,瞎比比什麼?”
“是來找你的?”道姑吃了一驚,忽然對我充滿誘惑的笑了笑,手指頭撓了撓我的下巴,“你不是易夫人嗎?別忘了,我可是易醫生請來的。”
我一臉驚訝,“忘了告訴你嗎?我紅杏出牆了,我就是跟昨晚上的鬼有一腿,你想怎麼著吧。況且這世界上,有鬼沒鬼,需不要你這種道士還不一定吧。”
這番話可謂是盡得宋春華女士的真傳,入木三分,毒舌的讓人想咬舌自盡。
“好好,當我說錯話了,夏蘭是嗎?夏同學,對不起了,不過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她伸出手來,在羅盤上稍微轉動了一副表盤,“我想問問你們,發現了那顆頭以後,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羅盤上的指針在轉動了幾下,居然沒有固定在某個位置。
而是好似壞掉了一樣,拼命的在旋轉著,指針也好像運行到了一個臨界點,隨時都要從羅盤上散架飛出來一樣。
細細一看,角落里是那只清朝鬼在狠狠的壞笑著。
不過角落光線太暗,也只是看到清朝鬼的一個輪廓。這麼看著確實有些嚇人,就好像看恐怖片里的場景一樣。
女道姑好似還沒有陰陽眼,用手遮了一下額頭上的陽火命燈,才看見了允禮。她看到允禮有些訝異,還有一些忌憚的表情,也不把他揪出來。
那個樣子全然當做看不見的樣子,順手就又把表盤調了。
看起來,人還是欺軟怕硬的主。
就算是道士也是一樣,她死咬著夏蘭遇到的這件事不放,多半就是覺得夏蘭只是普通人,軟弱可欺。
至于夏蘭的名聲如何,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頭自己消失了,應該是幻覺。”我眯著眼楮定了一會兒表盤,決定在周圍這些圍觀的女生面前撒謊。
一個女人等于是一百頭鴨子,門口站了十幾個不相干的,等于是有上千頭的鴨子。
這時傳出去,誰知道會出現多少個版本?
郭靜見到我撒謊,臉色有些煞白,她好像對這個道姑很有好感,特別想在人家面前說實話。
被我瞪了一眼,脖子一縮怕是不敢胡亂在說話了。
道姑看了看地面磚縫中的血跡,“如果是幻覺,那這些血為什麼還在?”
“頭……頭是真的!”王金花突然插嘴了,她偷偷摸摸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鼓起勇氣說道,“我……覺得這是一樁謀殺,應該報警,不應該找……找道士來。昨天那頭,我們剛想丟掉,就被……被一個道士拿跑了。”
夏蘭冷不防也補刀了一句,“都是道士,兩個人說不定是一伙的,團伙作案。分工殺人,銷毀證據!”
這話說得,全場安靜,靜的連呼吸的聲音都听不見。
我也覺得似乎玩的太狠了,這道姑是來幫我們的,這種髒水潑到人家身上,這也太不厚道了。
萬一以後還有事,要用到她。
到時候還怎麼開口?
那假小子道姑臉上都僵成水泥了,從額頭到下巴,都好像要裂開縫了。
估計她是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恩將仇報的人了。
我見到情況到了這份上,又是因為我維護夏蘭而起的,只能盡一切可能先打圓場︰“看來是得報警,走廊上不是有監控嗎?調出來看看得了,僅憑猜測是不客觀的。道長您也辛苦了,我送您下樓。”
女人這種動物,她就是有好奇心罷了。
可是一旦和殺人案扯一塊,那是能跑多遠跑多遠。
送這道姑下去的時候,只有王金花陪在我身邊,其他女生是一個沒敢靠近。深怕自己的腦袋,也被砍下來裝進籃球里。
我先跟她道歉,“對不住您,為了保全我室友的名聲,不得不拿您開刀。您辛苦捉鬼,都沒謝您,還給您惹麻煩。”
“你……要不是看在易醫生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假小子道姑被我的氣了個半死,卻拿我沒辦法,她驀地冷笑了一下。“不過他對你可真上心,你原本是睡在死門上的,硬生生給你轉成生門。”
“你是說我的床位,原來是個死門對不對?”我經假小子道姑這麼一說,腦子里無數個念頭突然就串成了一條線。
之所以我睡的地方,是令人羨慕的生門,居然是易凌軒的杰作。
道姑很是贊揚他的水平,“可不是,除了他,誰有這本事啊?”
“之前我被一只嬰靈纏住,差點被吃,他來救我之後。那嬰靈就再也沒來,您說是不是因為那時候他把生死門給調換了位置?”我把自己發現的線索得出的答案,這麼一說。
“你這個易夫人也沒白當,也不是個純傻子,你覺得是就是唄。”那道姑竟然鼓起掌來了,“對了,昨晚上那頭哪去了?是真頭吧?觀察那頭留下的血跡,應該已經變成飛頭蠻了,得小心點……”
飛頭蠻這東西我清楚,就是死人腦袋成精。
緊緊憑借一顆頭,到處害人的,就叫做飛頭蠻。
“那頭真被人拿跑了,我們沒騙你。”我把昨兒遇到那拿跑了飛頭蠻的壁虎道人的外貌,還有言行舉止,給這個假小子道姑一說。
她眯了眯眼楮,“壁虎道人?我怎麼沒听過長這樣的鬼怪,還能偽裝成道士,你不會是眼花了吧?”
“那您就當我眼花了唄,這飛頭蠻還沒抓到,要在出來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臉皮該薄的時候也很薄,厚的時候卻賽過城牆,腆著臉就要她將來不能見死不救。
至于壁虎道人的事,本來就不是好事,刨根問底顯然是沒好處的事情。
當做自己眼花,裝一回糊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要是有事,救肯定是要救的,畢竟你是易醫生交代過了。只是……他救死扶傷無數,怎麼就看上你這樣的。真是氣死我了……”那小美女被氣的半死,不過她懊惱了一會兒。
被我給三言兩語,又給哄好了。
說的無非就是易凌軒和她關系匪淺,我為了救夏蘭雖然委屈她了,可是將來要是有機會一定請她吃飯。
又給她派了張喜帖,誠意邀請她來婚禮。
虧得這道姑和易凌軒關系匪淺,不然真的因為這事,要惱了我們寢室的這幫人。臨走前看我認錯的態度良好,順手還送我三張平安符,讓我留著保平安用。
走到了樓底下,道姑看了一眼天井的位置,又說道︰“壁虎道人的事,我還得問問師父,師父見多識廣,看看她听過沒有。不能全當是看錯……”
“你都能這樣了,你師父也一定是經世奇才。如果世界上,真有這樣妖怪,他老人家肯定認得。”我連番對道姑拍馬屁,其實我對壁虎道人的身份也十分好奇。
想想易凌軒應該知道,到時候見面可以問他麼。
“是、是、是,多謝您了。”我這就想把她打發了。
道姑往前走了幾步,好像又不放心,回頭交代了一句,“我剛才提出夏蘭和惡鬼苟合的事情,並不是有意要破壞她的名聲。即便易醫生那里拿回了你們生辰八字,那也只是讓旁的色鬼不再接近,這只纏著她的鬼必須鏟除。”
“如不鏟除,會怎麼樣啊?”王金花一手摁著左右的眼鏡腿,突然就冷幽幽的在旁邊的問了一句話。
“當然是被吸干了精氣,一起被拖到陰曹地府。哪還有什麼活命的機會?”女道姑十分干脆的回答王金花的問題。
王金花顯得有些害怕,“那你可不可以幫幫我們的忙?把那東西給……給抓到呢!”
“當然,不過前提是要找得到才行。”女道姑把手枕在了後腦勺上,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我又不能常常守在這里,與其依靠別人,不如自己想辦法。”
我最看不慣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還假模假式的裝作指點別人的高人,我們又不是道士。
有個屁辦法!
金花卻很淳樸,問道︰“什麼辦法,您教教我們吧?”
“恩,很簡單,找到殺他的真凶啊。他怨氣一消,肯定會趕著去投胎,哪有空纏著你們室友啊?”假小子道姑的身影,一邊離我們遠去,一邊說著這番話。
開什麼國際玩笑,要我們這幾個人找真凶?
還很簡單……
有沒有搞錯!
我們是漢語言文學,文科!
不是刑偵……
我滿腦子都是吐槽的話,覺得自己吐槽能量都要滿格了。按照這個情況,我們非常被動,證據和線索都在警方那里,也只能拜托警方那里的辦案效率了。
至于夏蘭能堅持多久,色鬼還會不會找上門,老子不知道。
老子只知道,老子的桃木劍不吃素。
金花跟著我一起回到樓上的時候,一直都保持沉默。直到我們走到我們寢室的樓層,她才拉住了我,“學姐,我想調查這個案子。”
“恩,你要有能力查,就查吧。”其實,王金花的話,我一開始真沒當一回事。
然後,她在走廊上就跟我分析,“看天井上地磚的新舊,應該是去年鋪上去的,尸體變成白骨,應該也腐爛了一年了。沒有腐臭味,應該是因為那株長在上面的緣故。”
“你怎麼會分析這些的?我記得你好像是……是……”我想了想有點點想不出來金花修的專業是什麼了。
金花說︰“是歷史考古發現。”
“對,你可真牛掰,挑了這麼個專業。”我佩服了王金花一句,自己也听不出來是貶義還是褒義。
金花卻不在乎,“不過,我父母都是……都是辦案類的專家。”
“你父母是警察?”我吃了一驚,想不到金花這種能見鬼的女孩,竟然是類似于刑偵類的世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