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辰得到消息的時候,昊這里對生產有經驗的大嫂已經過去了,關汝黛呼痛叫喊的聲音傳到了帳篷外。
田雨辰鑽進帳篷,帳篷里劉華和女生們都在,正不住地安慰關汝黛,關汝黛的頭發臉都濕淋淋地躺著。
大嫂嘰里咕嚕說了一堆,大家全都听懂了,就是關汝黛根本還沒有到生產的時候。
田雨辰拉著人在帳篷外問,翻來覆去好一會才明白大嫂的意思,大嫂不懂,為啥好好的,還沒有到孩子要生的時候就會生呢?
田雨辰目瞪口呆,難道她們這就沒有小產早產的說法?
別說還真沒有,她們的女人平時都是和男人一樣的,就是頭一胎生產的時候會時間稍微久點,也不過就一天半天的,甚至生之前人可能還在喂牛喂羊的,生產之後也沒有啥坐月子的說法,休息休息爬起來喂奶干活啥也不耽誤。
感情,女人就和牛一樣的結實。
苗人古也趕過來在旁邊听了半天,道︰“她們都和牛一樣啊,自己就能生啊。”
田雨辰蹙眉道︰“我想起來,看到過說過去草原游牧民族,常年游牧,沒有定居地,男人女人都勞作辛苦的,然後,女人活動多,身強力壯的,生孩子的時候也就丈夫自己在身邊,好像幾乎沒有難產的,誰知道真假。”
“這麼看來是真的。”苗人古道。
“關汝黛怎麼辦?”田雨辰問道。
“你問我?我都不知道孩子怎麼生?”苗人古瞪大眼楮。
“我知道啊?”田雨辰也道。
帳篷里高琳琳臉色慘白地出來了,不多時,幾乎所有女生都出來了,連李雨薇都被拉出來。
男生女生圍在一起面面相覷,听著帳篷里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喚,不知所措。
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誰也不會做什麼。
大嬸又過來幾次,每次都搖頭,送過來羊奶、羊肉,關汝黛疼得什麼也吃不下喝不下,而叫喚的聲音也漸漸小了。
劉華出來一次,臉色青白,眼楮發直,看到大家都沉默著看著他,反身又進去了。
誰也不說,誰心里都清楚,大家最最擔心的事情可能就要發生了,關汝黛可能會……
田雨辰沒有進去,不是忌諱,而是知道她不會給關汝黛帶來任何希望。
關汝黛沒有挺到早晨,半夜過後,她徹底沒有了聲音。
所有人都擠在另外一座帳篷內,田雨辰和苗人古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听到消息的時候,田雨辰坐了起來。
她一直似睡非睡的,苗人古也是如此,兩個人就著爐火的光芒互相對視著。
“她肯定後悔了。”苗人古低聲說道。
“後悔有什麼用,無力回天。”田雨辰低聲道。
“其實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我們也知道。”苗人古忽然道。
“十六歲,這個年紀生孩子,身體好像還都沒有發育好。”田雨辰也道。
“睡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這大半夜的,起來也啥也做不了。”苗人古沒精打采地道。
田雨辰躺下來,他們都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甚至已經有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做心理建設,可真的听到了這個消息,心怎麼也堵著上。
天還沒有亮,兩個人都沒精打采地出了帳篷,田雨辰先和守門的豹奴打听了,這邊送葬可有什麼說法沒有。
知道草原上到沒有什麼忌諱,就是挖坑埋掉,兩個人才過去。
前一日關汝黛洗了澡——這麼想著,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般。
雖然是春日,可地還沒有完全解凍,只有趁著中午暖和些才能挖坑,車家豪問起劉華可有什麼要求,劉華只是搖頭。
澤親自過來了,安排了人幫著挖墓穴,至于棺木什麼的,劉華沒有提,這邊也沒有。
其實也不用他們忙乎什麼,就是坐著,等到墓穴挖好了,將人抬過去。
人死燈滅,他們中有人死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誰也不肯再回到那個帳篷里,好像關汝黛的魂魄還留在那里一般,男男女女都要擠在一起,車家豪找到苗人古,苗人古也只能找到田雨辰。
昊這里多余的帳篷也有,還有一座帳篷做庫房的,只是因為帳篷里死了人就要新的帳篷,田雨辰怎麼也開不了口,半晌才道,“要不,我們換帳篷吧,我和你過去。”
苗人古嘆氣道︰“你這就是說氣話了,女生膽子小,帳篷里死過人,她們不敢住回去也有情可原。”
田雨辰也嘆氣,“我們住在這里,是,現在在昊這邊也有些臉了,可能一樣嗎?在昊那些人眼里,我們怎麼做都是應該的。
你也說說看,這是理由嗎?帳篷死個人就不住人了,那以前我們山洞里,要是于聖沒有……”田雨辰停頓了下道︰“那我們還就都不住山洞了?”
有句話她沒有說,就是女生膽子小,就沒有男生了?
見田雨辰臉色不善,苗人古也不想為他們多說話,無奈道︰“我覺得也不是這個帳篷住人不住人的事情,是覺得吧,大約是我們兩個一個帳篷時間久了,他們還是宿舍是的,估計也想分開來住。”
田雨辰尋思了下,道︰“還是等等吧,可能也用不到等多久了。”
田雨辰沒有答應要帳篷,女生們和男生們擠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和男生們更換了帳篷,那個浴桶因為關汝黛使用過,也沒有人敢再用了。
田雨辰听到了,直接要狼奴將浴桶搬回來,放在自己帳篷里,她倒是沒有那麼多忌諱,只是這樣一來,她的帳篷里就更擁擠了。
狼奴和豹奴還是守在門簾口睡覺,只不過他們習慣晚睡,進來都很晚,帳篷里還有一面牆似的木板,再放個浴桶,就很擁擠了。
昊和澤再來的時候,馬上就覺察到了。
天氣漸暖,白日里,帳篷的門簾都掀開著透氣,陽光照射進來,明明很寬敞的帳篷,因為這些東西就逼仄了。
田雨辰和苗人古比這更擁擠的地方都住過,住著心滿意足,不會不安,昊和澤看看也沒有說什麼。
他們也不是每天都要與田雨辰商議什麼,有時候就是來了走走,不過今天卻是有事情的。
“牛上鉤了。”大好的陽光,門簾卻給放下來,昊低聲與田雨辰和苗人古道。
“什麼程度?”田雨辰問道。
“那個女人死了,听說人被發現的時候,全身都沒有好地方。”澤接著道。
田雨辰呆了下,有點不敢看他們的眼楮,自己的一個主意,先害死了一個無辜者的性命。
三人也只有苗人古能猜到田雨辰的想法,見田雨辰不吱聲有些發呆,昊和澤都以為她在考慮下一步。
澤說道︰“一早我得到信的時候,是上一個早晨的事情了,現在那邊估計有些亂。”
田雨辰緩過神來。
昊道︰“就是和你說說,也沒有什麼打緊的事情。”說著打量著帳篷,“給你換個大點的帳篷吧。”
再大,就是和昊的帳篷一樣大小了,田雨辰看看帳篷,搖搖頭道︰“不用,過不了幾天,我們就可能要換地方了吧,先不要折騰了。”
昊笑道︰“折騰也不用折騰你,這些木簡也收拾收拾了。”
又說了點閑話,昊和澤離開。
田雨辰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想呆在帳篷里,出來站在陽光底下,出了一回神,扭頭沒有見到苗人古,再看,苗人古還在帳篷里坐著。
“出來曬曬太陽,以後這麼悠閑的時間就少了。”田雨辰招呼道。
“我剛琢磨著,是不是得安排警衛了,這要是被偷襲了……”苗人古說著也走出來。
“眼下還顧不上偷襲,狼奴,”田雨辰回頭道︰“你去將強請過來。”
說不出是為了什麼,田雨辰除了昊的帳篷,誰的帳篷都不去,而自從自己帳篷里堆滿了木板之後,連昊的帳篷也不去了,有事情就是一個請字。
不多時強來了。
帳篷里逼仄,外邊陽光還好,田雨辰告個罪,就在帳篷前安置的坐墊,狼奴和豹奴自然遠遠守著,不許閑雜人過來——也沒有哪個閑雜人會過來。
“請強過來,就是想起來一個事情,我們對鷹圖謀了這些,日後,未必不會有人這麼對我們,挑起事情的爭端不會相同,但目的都會一樣,所以,我請你來,是想要琢磨下,之後,在我們接手鷹之後的防備。”
草原上的人勇猛由于,計謀方面略顯不足,人本身還是淳樸得多。
不說草原,就是此刻的中原到南方,田雨辰相信,也是淳樸的多,狡詐的少。
強听了微微點頭,卻道︰“為何不找昊和澤一起商議。”
田雨辰笑笑,“我想我們先有個大致的計劃,再說給昊,說來,我們現在都是昊的手下,自然是要替昊分憂的,若事事都要昊親臨,我們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
這話說得道理上很明顯,強點頭,反問田雨辰道︰“你想必有打算了。”
田雨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對部落的戰斗力還不了解,所說的都是紙上談兵,想到的可能不合實際,我們現在部落不大,一直也安全,以後,真要接手了鷹那里,那麼大的部落,那麼多的人,沒有個規矩,萬一被律和黨有樣學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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