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辰心里對不設防的居住,還是覺得不那麼舒服的。
不說現代社會里,家家戶戶都有防盜門,政府機關要有值班守夜的,軍隊那里沒有見過也知道防守更嚴密,就是他們住在山洞里,也要用柵欄給自己建了安全的屏障。
現在這兩個多月,也就是有狼奴豹奴守著門口的時候,她睡起來才安心,但不時也會提心吊膽,生怕哪天被偷襲了。
就算知道草原部落里的人生性淳樸,但偷襲搶奪這個事情,他們做過了,難保別的部落不做。
這就所謂做了虧心事,就怕鬼跳牆。
田雨辰沉吟了下接著道︰“所以我想,首先,是不是得有個……就好像我的帳篷,現在狼奴和豹奴守著,誰也進不來,以後這麼木簡資料啥的,也不能總放在我的帳篷里,應該有個書房啥的,也要這麼有人守著?”
強听了沉吟會點點頭,“我記得听說過南人就是這樣,有一個房間里專門就是談事情用的。”
“對啊,以後昊的地盤大起來,每天見的人也多了,總在自己的睡賬里多不方便,要有一個客賬,就是接待客人的,還要有個書房,這些木簡就放在書房里,自己人談事情的時候就在書房里。”
田雨辰的腦袋里就天馬行空起來,“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昊和澤有他們要做的事情,我們這次也必須要成功,成功之後的事情就多得很了,所以……”
田雨辰心里有個念頭才要說出來,忽然心中一動,只是做出思考的樣子道︰“我總是覺得該有很多事情要做,卻一時想不到,尤其是守衛。”
強眯著眼看著外邊,好一會側頭看著田雨辰,“你說的,平時沒有想也不覺得,這麼一想,要做的事情就多起來,回頭我再找你思量。”
強走後,苗人古道︰“你剛才欲言又止的是什麼?”
田雨辰看著強離開的方向道︰“我在想,是不是該有親兵了,本來只想到昊的,覺得這種事情該和昊說的,親兵的人數也該是昊自己確定和挑選的。”
“本來?你現在自己也想要一隊親兵了?”苗人古問道。
“有點這個想法,只是你知道,我現在很多疑,我誰也信不著。”田雨辰道。
“狼奴豹奴你也信不著?”苗人古道。
這一句話,讓田雨辰心里的多疑忽然就煙消雲散了,是的,狼奴和豹奴都是可以信任的,真挑了自己的親兵,還有什麼是不能信任的?
“以前都說南人多疑,中原人比北方人要多疑,要狡詐,別以後我這多疑的性子傳染了。”田雨辰自嘲地道。
“傳染不了的。”苗人古搖頭,“多疑狡詐是貶義,換成褒義是殫精竭慮,都有你這種想法,你就成不了酋長了。”
說著田雨辰看向大帳的方向,“你看劉華,這兩個月不也天天出入大帳的?可他昊的大帳可以出入,別的呢?你這個帳篷別說出入了,就是近前都做不到。
所以,不是誰都做得了你的,你想到的,也不是誰都能想到的,就是想到能怎麼樣?你主要目的,考慮你自己也考慮大家,他們呢?人一旦太有私心,看不清自己,就難成什麼大氣的。”
田雨辰沉默著點頭,然後道︰“有時候我也想過未來,總是模糊一片,非常非常渺茫,苗人古,你想過未來沒有?”
“沒有,”苗人古幾乎沒有遲疑,“以前還想過,剛過來的時候,後來就想得少了,現在我幾乎不想,未來是什麼樣子的,未來再說,我只要活好當下就可以了。”
“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話你也說過。”田雨辰反駁道。
“有你考慮了,我不想考慮那麼多了。”苗人古好像無所謂地道。
其實心里是不然的,怎麼會不考慮那麼多呢,只是苗人古不想說出來,讓田雨辰徒然再增加悲傷。
傍晚,田雨辰備了晚餐,單獨請昊過來,這還是田雨辰頭一次主動請昊吃晚餐,澤和強都了然地回避了,昊盡量做出和平日一樣的表情,可眼楮里的笑意出賣了他的想法。
田雨辰只覺得好笑。
昊面前有酒,田雨辰給自己也倒了一碗,苗人古照例是不飲酒的——只要田雨辰喝酒了,他滴酒不沾。
昊喝了兩碗酒,田雨辰也不過就半碗作陪,之後,田雨辰道︰“白天我和強聊了一會,有些想法,覺得還是和你單獨說比較好。”
說著苗人古給昊的酒碗倒了酒,這一次田雨辰沒有舉杯,直接道︰“我覺得,以後,你應該有一隊親兵。”
她暫停了下,等著昊消化了這個名詞之後接著道︰“你的親兵,將是從最強壯最勇敢也最忠誠的人中挑選的,他們只听從你的命令,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不論是平時還是戰場上。”
昊的眼神從迷惑到思索。
“他們可以得到其它人沒有的東西,比如最好的戰馬,最好的武器,最好的伙食,同樣,他們也將是最危險的時候你最後一道保障。”
說著田雨辰看著昊,“這樣,未來發生在鷹身上的事情,就永遠也不會發生在你這里了。”
“你也無法支配?”昊眼楮眯了下,看著田雨辰道。
“我?”田雨辰怔了,昊這是對她已經信任到這個程度了?她一時在想當然昊的親兵只能由他自己支配,又想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她不應該放棄。
可話出口,田雨辰卻否定了,“當然不能,你的親兵,必須只能听從你一個人的,不然,一旦得到不同的命令,豈不是讓你的兵不知道听哪一個才好麼,再說,這是為了保護你的,自然只要听你自己的。”
昊驚訝之極,才明白田雨辰請他晚宴的初衷,並非他想象的風花雪月,而是為了告訴他他應該為自己準備親兵。
好一會,昊才慢慢點點頭,卻道︰“鷹也有自己的親兵。”
田雨辰搖頭,“不一樣,鷹的親兵是戰斗用的,只能說是他最強大的戰士,你的親兵,不需要出去搶劫,也不需要放牧牛羊,他們要做的就是訓練,訓練成你手中的利刃。”
“你呢?你也需要親兵,比我更需要。”昊說道。
田雨辰點點頭,“我也需要,但我現在有狼奴和豹奴,並且,以後,這些木簡需要專門存放了,到時候就安排你的親兵守衛。”
“只有你們的人和我們幾個人識字。”昊審視著田雨辰。
“我說過,我希望你成為草原最強大的人,你的部落是草原唯一的部落,你想嗎?”田雨辰盯著昊的眼楮。
“最強大的,唯一的……”前一個詞昊听過多次了,後一個詞還是第一次。
“是,唯一的。”田雨辰強調道。
昊沒有馬上答復,甚至連喝酒都忘記了,他忽然站起來,什麼也沒有說就離開。
田雨辰和苗人古看著昊離開的背影,看著放下的門簾,苗人古扭頭瞧著田雨辰,“你瘋了?”
“這就瘋了?我還想著……”田雨辰抓起酒碗一口一口喝下去。
“你還想著什麼?”苗人古追問道。
“這到底是什麼時代。”田雨辰道,“北方還是蠻夷之地,南方呢?大河以南,翻過崇山峻嶺的南方呢?我想要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穿越的到底是哪里?”
“怎麼可能?就是成吉思汗,也不過是統一了草原。”苗人古叫道。
“不僅是草原,他往西到達了歐洲,我不想往西,我只是想要往南。”田雨辰道。
“你要,侵略嗎?”苗人古震驚道。
“為什麼叫做侵略?為什麼不能叫做統一?自來只有南方來統一我們北方,為什麼我們北方不能去統一南方?”田雨辰反問道。
“你拿什麼統一?我們?我們地處東北,按照我們原來的地圖上,我們在這里。”苗人古抽出一塊木板,畫了個簡易的中國地圖,指著其中一點道。
“我們在這里,中國這麼大!”他的手在地圖上一揮,“你要怎麼統一?你以為統一就是騎著馬帶著人殺過去?”
田雨辰搖頭,“當然不是,但我連想想都不可以嗎?歷史記載的,所有的文明都是在南方,長江流域,黃河流域,什麼三角洲,我就是想要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年代,那一團霧,到底將我們送到了哪里來!”
苗人古怔然,“我們過不去的,就這條大河我們就過不去。”
“可有南人你忘記了嗎?”田雨辰問道,“已經有流通了,鐵器,木匠,這些技能全不是本地的,有南人在往北邊來,也許就是從最南邊,可能不是一步就走到這里,南人先往北走一百里定居,定居的人學會了南人的本事,再往北。
這麼一步步的,每一次遷徙的,相對與北方的都是南人,他們帶來北方沒有的文化,最後到達了這里,被澤搶來。
可能不是一代人,這個過程可能是幾代人完成的,但不是過來了嗎?”
苗人古啞然,他找不出話來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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