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辰本來也是看了很多的書的人,這一下只覺得古人的悲懷傷情她體會得淋灕盡致,剎那間心里就涌出好多悲傷的詩句來。
心內掂量著,口里就想著要念出來,詩句在舌尖一打卷,念出來卻改了幾個字︰“古人不見今時月,古月已經照今人。”
這兩句詩卻是改動了五個字,原句本來是李白的《把酒問月》中的“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這麼一改,田雨辰只覺得格外趁景,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自己心下激動,第二次念叨的時候聲音就哽咽了。
說來田雨辰也不過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孩正是容易感傷的年紀,田雨辰又是博覽群書的,再遇到這麼個情況,不用代入,身臨其境就是這種林黛玉似的悲傷感懷的境地。
這樣的夜晚,找到了大部分同學,安全了也吃飽了,睡足了也睡醒了,對著浩浩蕩蕩的長河和這麼美麗的圓月,要不來一句什麼的,都對不起這想不到的穿越。
將自己改了幾個字的詩句在心里再念叨了一遍,越發覺得自己才華橫溢,至少在這十幾二十多的人里,只有她還有心情有能力在這里對月感懷,還真有人在旁邊听著,只可惜這里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代,也沒有古人的長衣大袖子,她也來不得翩翩起舞或者醉酒之後的人生當歌,忽然又想起苗人古手里還有多半瓶白酒,又想起自己曾經喝了一大口。
這麼亂七八糟地,心里的悲傷忽然間就被沖淡了,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好笑很傻的,就呆呆地坐著,望著河水倒映的不大圓的明月,痴了一般的。
她卻不知道她這樣坐著,先是低頭望著河里的明月,再抬頭望天,信口拈來的古詩朗朗上口,第一遍孫政岳听著沒有太明白,只听得古月今月什麼的,第二遍田雨辰有些哽咽了,念得也慢了,孫政岳就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孫政岳雖然是體委,在這個重點中學里學習也不差的,這詩句他是不知道是誰寫的,當然也沒有以為是田雨辰自己創作的,不過是拿過來應了景,但听著細細咀嚼了一遍,便覺得格外應景,正是此情此景。
可不是嗎,古人怎麼能見到今時的月呢,可是他們無緣無故穿越到了這里,連半個人都見不到,說不定就是穿越了古代——電視里都這麼演的——那真就是古月已經照今人了,頭頂的月亮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照著他們這些現代的少年。
再看著田雨辰聲音哽咽地吟誦完了這兩句,就低頭沉思,心內剎那間就涌出來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望。
想起田雨辰軟軟的手,想起她病了還將巧克力給了他們,想起面對劉華的苛刻她沉著冷靜,還有那個夜晚差點被誣陷不得不張開的那巴掌大的……衣服,他只覺得血液都涌到了臉上,恨不得能像電視里的那樣過去抱著田雨辰對她說︰有我呢,我會保護你。
孫政岳熱血上涌,卻還是有理智的,擁抱神馬的都是在心里想想,只看著田雨辰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一點動作也不敢有,這一刻真希望就此天荒地老,能這麼看著田雨辰一輩子。
這大抵就是少男少女心潮澎湃時候的一點感覺吧,就如歌德所說的︰哪個男子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一時,這兩個人就坐在相鄰不遠的兩塊大石上,一個低頭沉默感懷悲傷,一個望著那個感懷悲傷的側影,只覺得無限美好。
苗人古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來得晚了,沒有听到田雨辰念叨的詩句,自然也就沒有感受到田雨辰和孫政岳之間默默涌動的傷感,他半夜醒來听到這邊的聲音,看著就像田雨辰的背影,腦袋里想的卻是天亮之後和明天後天都要怎麼做,再看到孫政岳坐在旁邊,自然就是以為田雨辰和他的想法一樣,便也就走過來。
黑夜里的腳步聲自然也格外清晰,孫政岳反應過來急忙坐直了,回頭瞧著,田雨辰也從感傷中脫離出來,回頭看到苗人古很自然地抬手打個招呼。
“孫政岳,這里怎麼沒有野獸啊。”苗人古跟田雨辰打個招呼,沒有瞧到坐的地方,就蹲在田雨辰和孫政岳之間問道。
“你還想著遇見幾只啊。”被苗人古破壞了情緒,看著他很自然地挨著田雨辰,孫政岳有些不高興。
苗人古只以為孫政岳開玩笑,就道︰“誰想啊,只是奇怪啊,你說我們才到一天,宋玉媛就被毒蛇咬死了,第二天就又有三人被野豬拱死了,可接下來這麼多天了,十來天了吧,我們在山洞那邊安全還有情可原,隔著大片樹林,里面也沒有啥吃的,這里可不一樣吧。
動物世界里都說了,挨著大河的,一定是各種動物物產極為豐富的,這里又有魚又有鳥的,咋就沒有野獸呢,我原本還覺得這里該是虎狼成群的,還有獅子,最不濟也該有狐狸、豹子、狗熊什麼的。”
“獅子好像不是咱們國家的物種吧,我怎麼記得咱國家沒有野生獅子只有老虎呢?”田雨辰疑惑道。
“別打岔,我就是這麼個意思。”苗人古擺擺手,看著孫政岳道。
孫政岳听著苗人古的語氣和田雨辰那是極熟悉了,心里就有些發酸,卻也知道是正事了,想想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就比你們早過來兩天,沒想起來這個事。”
苗人古皺皺眉頭︰“我記得有什麼食物鏈的說法,是為了保證物種平衡的,說每一塊地方都要有食肉動物食草動物的,還有高級低級之說,這里只有野鳥什麼的,根本就不對勁。”
“這個是,”田雨辰贊同道,“我也看過介紹,具體記不住了,但是說食物鏈最頂層的野獸都是大型野獸,比如說這個地方最頂層的是老虎,一般都只有一只,那麼下一層應該是狼啊、狐狸啊之類的食肉動物,還不能只有一群,怎麼也要好幾群吧,每一群都得有十幾二十多只那樣的,然後之下還要有能養活得起這些狼啊、狐狸的食草動物,就要數量更多了,怎麼也要有千之上的。”
“對對,就是這麼個意思。”苗人古和田雨辰這是聊到哪都有共同語言的,接著道︰“我就是覺得奇怪,這地方的野獸都哪里去了,難不曾河岸長,野獸平時喝水打食的地方都不在這里?”
田雨辰瞧瞧苗人古,又看看孫政岳,她就是個紙上談兵的,哪里有實戰經驗,說起看過的頭頭是道,真槍實彈上場了,自然兩眼一抹黑。
孫政岳也不懂這個,完全接不上話,田雨辰和苗人古都想了一會,田雨辰問道︰“這里除了鳥,還有什麼活物沒有?”
苗人古就再看看孫政岳,孫政岳搖搖頭道︰“不知道。”
三個人就面面相覷安靜了一會,田雨辰就再看著河水和河水里的月亮道︰“等天亮了問問程望舒吧,他總是在農村長大的,怎麼也比我們懂得多,不過不管遇到什麼,除了人之外,我們也都只有跑這一條路吧。”
“興許遇到人也只能跑呢。”苗人古接了句。
“為啥?”孫政岳不明所以。
苗人古和田雨辰都抬頭瞧瞧孫政岳沒有吱聲,孫政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倆。
“啥意思,說說。”孫政岳等了一會沒有等到答案,就問道。
苗人古嘆口氣︰“也就是瞎想想,什麼事情啊都先有最壞的打算,我們這些天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手機沒有信號,周圍沒有城市的,也不是做夢,孫政岳你相信我們現在絕對不是在原本的21世紀吧。”
孫政岳點點頭︰“就算是吧。”
“好,就算是吧,我們不是被跨地域轉移,而是時空轉移,我們還在原地,根據電視里看到里寫的和我們的眼見為實,反正肯定不會是現代的某個地方,最大的可能是穿越到古代了。”苗人古接著道。
身後傳來腳步聲,幾個人都回頭,看到文天一和程望舒一起走過來有些意外,苗人古挪動了下,田雨辰和孫政岳也轉過身子,幾個人就變成圍著一圈了。
苗人古也不管文天一和程望舒听到多少,就接著道︰“暫時就確定我們不在現代,那麼,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古代,一個是更遠的古代就是原始時代。”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等著周圍幾人消化這個古代和原始時代的區別後接著道︰“先說古代,要是穿越到了古代,我們這一群人一起出現,那絕對是危險的事情。
古代可不是電視里講的那麼簡單,古代每一個朝代都有路引的,類似我們的身份證明,要是沒有路引貿然出現,我們這個服裝,頭發,還有語言——這個你們都知道吧,古代可沒有普通話——一出現那就是什麼來著?”
“被當做奸細、細作就要受刑砍頭,當作魔鬼上身要被燒死的,”苗人古一時想不起來詞,田雨辰立馬就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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