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張還是被開除了,她走的時候,腫著眼泡子,戀戀不舍的回頭跟我握了手。
馬上就有新的保姆頂了阿張的位置,做的一手好菜,我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我好幾天沒看到許朗,听管家說他出差了。得有個把月才能回來。
我在另外一件房間里睡了兩天,許朗的房間我再也不敢進了,對我來說關于他的一切都被打上無情冷漠,反復無常的標簽。
生理期來的第一天,捂著肚子,疼的七葷八素,本想著喝點湯睡一覺。誰知道琉染竟然給我打了電話。
她說她手里有我想要的東西。讓我跟她見一面兒。
“要不改天吧,我不太舒服。”
我笑著委婉拒絕,電話剛要掛斷,我听見她提高聲音,“要是關于你弟弟的事兒呢。”
我弟弟?
下午三天半島咖啡店。她坐在角落里。
我肚子雖然疼,但有弟弟的消息,高興到忘了疼痛。
她優雅的點了兩杯冰咖啡。帶著墨鏡的眼楮一刻沒停的審視我。
“您怎麼知道我弟弟的事情?”
她笑,優雅的攪拌了下咖啡。輕輕抿一口放下,看了下外面的陽光,重新審視我。
“許朗也同樣關心不是麼?”
我心里咯 一下,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她笑笑,“你和許朗之間的事情,許朗已經跟我說過,你不過就是他玩玩兒而已的傍家。其實也無所謂,就像我的錢鋪張了花能花個八輩子,但我還是想進娛樂圈玩玩,人嘛,都圖個新鮮。”
“請您直接告訴我弟弟的事情,我對許朗不感興趣。”
我听見自己的聲音苦澀,哀求著,恨不得讓她馬上吐出我弟弟在哪兒來。
“ ,許朗當時的模樣也和你一樣,急著想找你弟弟,怕是他會在你之前找到他,這幾天他都不在不是麼?”
他不在,是去找我弟弟?
那我弟弟?
我手哆嗦,聲音也開始顫抖。
“他為什麼找我弟弟,我已經在拼命還債了!!”
她點頭,探手示意我喝咖啡。
“他表面上看冷靜沉穩,其實我最了解他,他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在某些方面好奇的很。保不準,你弟弟也會被他圈養起來,就像你一樣。”
晴天霹靂,擊中我眉心。
許朗說他不會做賠本買賣的話再次回蕩在我耳邊兒。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把我弟弟的消息告訴我。”我哆嗦,祈求看她。
她又不痛不癢的笑,“那好,我有個朋友,最近從國外留學回來,學的就是金融方面的工作,他最想進的就是許朗的公司,只要你能讓他成功進入許朗公司,我絕對會把你弟弟的消息告訴你。”
我心一下子涼了,許朗怎麼可能听我的。我算什麼、
“話別這麼說,你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是如果你幫我忙,我琉染是知恩圖報的人,肯定會在許朗找到你弟弟前把你弟弟保護起來。怎麼樣,你考慮下。”
我攥著杯子,看著那杯涼咖啡,心橫了一下。毫不猶豫。
“好!”
“當然這個事情千萬不要讓許朗知道,你知道他這個人最討厭關系戶。”她勾唇笑了笑,“如果你把我們之間的秘密告訴許朗,那你弟弟?”
“不會,絕對不會,我一定守口如瓶。”我豎起三根手指頭發誓。
她笑了,端著杯子朝我示意下。
我和她踫杯喝了一杯涼咖啡,要走的時候,她扯住我,說她今天正好心情好,可以跟我多聊一會兒。
我也不好走,只能硬著頭皮陪她喝了一下午冰咖啡。
她走後,我小腹撕扯疼痛的和刀子剜一般,好不容易挪到藥店。
醫藥師正在給顧客拿藥,我看見藥架上有布洛芬緩釋膠囊,就隨手拿了一盒,去付款。
剛走到收銀台,腳下一軟,身體重重砸下去。
所有人都忙成一團,還有人拿了我手機說要給我家人打電話。我動不了,也說不了話,迷迷糊糊看到一張臉出現在我面前,熟悉的味道。
“以淺?以淺?是你嗎以淺醒醒醒醒。”
在夢中無數次喚我名字的陽光少年,每一個字都像咒語一般把我拉回到夢境中。
眼皮沉到實在支撐不起來,失去意識。
手掌被緊緊包裹著,暖和,舒服。
睜開眼,我看見的是郁城。
郁城笑起來陽光燦爛,大手掌包裹著我手,像那些年一樣,輕聲的說︰“以淺,你醒了啊。”
以淺,你醒了啊。這句話我記得他說了三四個年頭,每次在陽光燦爛的午後我們都要上老吳的課,我睡覺,他承包我的筆記,寵溺的給我當擋箭牌,挺拔的身子坐在我前面,把我擋的嚴嚴實實。
我喜歡他,不摻雜任何物質的喜歡。
他也喜歡我,陪我過了整個痛苦的青春,並且把痛苦轉換成了甜蜜,甜到心里發笑。
“想什麼呢。”
手輕輕撫摸了我頭,寵溺的笑。
“沒什麼,這些年,你過的好麼。”我尷尬笑笑,將他手從頭上拿開。
他無所謂笑笑,給我倒了杯水,遞到眼前,溫度適中。
“你把我甩了之後。我可是活的特別勇敢啊,以淺,夸夸我吧。”他笑得溫暖陽光,表情模樣一點兒都沒變。
我抑制要去抱他的沖動,笑得不在乎,“屁,還是這麼貧。你這校草向來都是踩著滿校少女的一地春。心,哪能過的不勇敢。”
“沒有。你走後那一年,我出國了。”他低了頭,眼睫毛濃密的低垂著,笑得特苦澀。
我趕緊轉移話題,“看來,我還沒死,感覺真好,剛才我是不是特丟人,我想我八輩祖宗九泉之下知道了,肯定得帶我走。”
我傻笑看他,他情緒恢復了,無奈看我一眼。
“把水喝了。我送你出院。”
“好 。”
我們兩個湊在一起,我就會變得不像我,嘰嘰喳喳,不管我說什麼,甚至吹小牛,他都听得特別認真,附和著笑得陽光明媚。
他就是我心里的一道陽光,看見他,整個世界都亮了,生活也有勁兒。
“你脖子怎麼了,是不是摔倒的時候磕了?”
出租車上,郁城皺眉一臉心疼的指著我鎖骨的淤青。
我慌忙遮蓋住,裝作大大咧咧笑笑,“指不定什麼時候磕著了。毛手毛腳的習慣這些年還是沒變。”
他沒說話,只是很溫柔的看著我,扭轉了目光,看著外面的光景,自言自語道︰“這些年,北京還是那麼繁華。”
這話勾的我心里特傷感。是啊還是那麼繁華,我們用了接近四年的時間,逛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拍了各種逗逼的照片兒。
“我請你吃飯,好歹你救了我一命,不能忘恩負義不是。”我轉移了話題。
他點點頭,說好。
我有一張銀行卡,是許朗給我的附屬卡,不限額度隨便刷。但我一直沒敢刷,我怕我欠他越多,就會被他圈養威脅的時間越長。他這種資本家,認錢不認人。
但今天真的很高興,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他,我以為他會承包我這輩子所有夢境。沒想到還能再遇到。
我帶他去了帝都飯店,沒敢去小餐館,畢竟他也是好家境的人出身,檔次低,我怕他不喜歡。畢竟我們不是上學的時候,凡事已經不能用一套煎餅果子來解決了。
經理親自給我們安排了包間兒,親自給我們上菜。
“看樣子過的還不錯,經理都親自來服務了。”郁城調侃。
“可能是服務員不夠用了,不然老板才懶得搭理咱們。”我心虛,但還是要裝作嬉皮笑臉。
郁城給我點了白粥和小咸菜,他說病人就得可憐巴巴吃糠咽菜看健康的人吃大餐,這才夠感覺。
我笑得岔氣兒。
他總是能一秒鐘就轉移了別人的注意力,這就是所謂的魅力吧。高大挺拔帥氣,有點兒混血兒立體五官,加上紳士有禮,他曾經是我視全校女生為公敵的驕傲。
他沒再問我現在工作情況和生活,一個勁兒說他在國外的搞笑生活,就算是有痛苦無奈想家的場景也被他輕描淡寫帶過。
“有一次我看著前面那人特眼熟,拍了那人肩膀兒,那女孩兒回頭。我說以淺你怎麼在這兒?”他眼楮晶瑩閃爍,“後來你猜怎麼著?”
我搖搖頭。再也不笑出來。
“結果,那人是個男人五官!話說背影真的很像。話說那時候你還是短發吧,看著特清爽。”
我眼楮也濕了。拼命把臉埋在粥里,一口口如同嚼蠟。
那頓飯我們吃了三個小時,他說我听。
其實我倆都沒吃多少東西,主要怕錯過今天,可能我們回到彼此消失的狀態、
我把看他的每一眼,都印在心里,深深埋藏。
“我去下衛生間。”
我轉身,走到門口,眼里含著淚,我怕我再和他在一個空間里,會忍不住讓他抱抱我。我也肯定會忍不住把我這些年的亂七八糟的生活抱怨一通。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走廊對面無表情的走過來。
我慌亂手足無措的要關門,卻被許朗一把擒住了胳膊。
他應該看到了里面的郁城。
“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千萬不要在這里生氣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全身都在哆嗦,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淌。後退幾步,被他拉回來。
慌張看郁城一眼,他正低著頭看手機,應該,沒發現門外的我和許朗。
許朗居高臨下看我,卷唇笑了,手指將我鬢角的碎發攏上去,目光寒氣盯著我說︰“甦以淺,果真你的話,我不能當真。”
我害怕,全身抽搐,我怕他沖進去對付郁城,就像對付楊胖子那樣。
我撲上去抱著他的身體,拼命搖頭,“不要,求求你,不要,我會听話。我真的會听話?”
許朗用力甩開我的胳膊,轉身,丟下一句話、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算什麼”
高大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比宣判更加無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