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昨晚乘坐加長林肯, 在司機保鏢護送下返回公寓,迷迷糊糊睡下, 還沒感覺睡多久就已經天光大亮, 早晨七點鐘, 沈沫被手機吵醒。
“沫沫,你睡醒沒?”電話里許劭聲音沉重。
“出什麼事了?”沈沫警覺。
“陸戰旗昨晚車禍, 現在還在搶救……”
沈沫心髒猛地漏掉半拍, 手機差點滑落, 顫抖聲音道︰“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 沈沫快速下床洗漱, 三分鐘後素顏馬尾隨便套件衣服就出門。
心急下電梯開車,一路飛馳,等沈沫趕到醫院時候,許劭正一個人站在手術室外面, 宛如雕塑。
“許劭!”沈沫飛奔過去。
許劭一把抱住沈沫, 一句話都說不出, 時間仿佛靜止, 唯獨剩兩人的心跳聲。
沈沫緊緊抱著許劭, 無聲垂淚,渾身止不住顫抖, 她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陸戰旗, 更害怕躺在里面的人是許劭!
路過的病患家屬駐足, 投過同情目光。人有旦夕禍福, 生老病死人生無常,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活著的要珍惜眼下才好。
沈沫好半天才緩過心神,推開許劭焦急詢問︰“究竟怎麼回事?傷得嚴不嚴重?通知他父母了嗎?”
“昨晚已經下過一次病危通知,凌晨兩點鐘北京的專家才趕過來,現在里面還在搶救,他父親听到消息心髒病復發,在另一家醫院,陸戰旗的媽媽在那邊照顧。”許劭簡短交代,心里越發焦躁。
“要不要通知高蕾蕾?”沈沫問。
許劭默默點頭,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見面。
回國後,陸戰旗幾次打電話邀請,他都沒時間,昨晚原本約好一起喝酒,結果他臨時有安排去了西山別院。如果他沒爽約,陸戰旗不至于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段,就不會趕上那輛施工車,就不會……許劭越想就越懊惱。
沈沫擦下眼淚,站在一邊打電話,高蕾蕾的手機很快接通。
“這麼早?你又做春夢啦?還是想去三亞度假?該不會是在夢游吧?”電話里高蕾蕾鼻音,顯然還沒睡醒。
“蕾蕾,你先別急,听我說,你能不能現在馬上來趟新南?陸戰旗出了……一點小狀況。”沈沫艱澀開口。
電話里一片沉默,幾秒後傳來咆哮聲音︰“他怎麼啦?你給我說實話!”
“車禍……”
“我馬上過去!他在哪家醫院?啊?傷的怎麼樣?斷胳膊還是斷腿?這麼早給我打電話,他是要死了嗎?幾點的航班?我現在怎麼訂當天的機票?開車走高速會不會更快些?啊啊啊!他是要死了嗎啊?!”
電話里高蕾蕾崩潰,嚎啕大哭,沈沫抑制不住悲痛也跟著哭起來。
許劭搶過電話︰“高蕾蕾,你先別慌,他正在搶救,把你地址發過來,我馬上安排人去接你。”
掛斷電話,地址發過來,許劭隨後安排人去接高蕾蕾。
沈沫擦干眼淚,抱著許劭胳膊拉他坐下,兩人繼續在手術室門外焦急等待。
兩個鐘頭後,新南機場私人停機坪,飛機降落,高蕾蕾下飛機直接坐上早已等候在機場內的車子,飛速趕往醫院。
“蕾蕾!”
急救室門前走廊,沈沫飛撲過去,一把抱住高蕾蕾。
畢業後高蕾蕾回新南參加過魏時芳的婚禮,她們去三亞度假,那時開心重聚,她始終沒料到,她們還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她一點都不想!
“他怎麼樣?”
“還在里面搶救。”
“好好的怎麼就撞了?”
“施工車夜間違規操作,倒車時候剛巧……”許劭無法說下去。
高蕾蕾軟踏踏的往下滑,被沈沫一把扶住。
“你先別嚇自己,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醫生正在搶救,很快!馬上就有好消息,他一定會沒事的!”
礦務局的人昨晚就趕來醫院,跑上跑下辦理各種手續,來去匆匆卻都默不作聲,他們清楚這不是一般的小事故,里面的人能不能撿回一條命還得看天意。
漫長的等待,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終于打開,醫生面色疲憊的從里面走出來。
走廊玻璃窗的陽光照在白大褂上,沈沫這一刻仿佛真的看見天使,默默祈禱,一定要是好消息!
高蕾蕾怔怔看著醫生,邁不動腳步,也說不出話,像是等待法官宣判。
許劭盡量平穩住情緒,走上前詢問︰“宋主任,我朋友怎樣?”
宋主任摘掉口罩欣慰道︰“手術很成功,已經從無菌通道送到加護病房,再觀察18個小時,如果一切正常,就說明他脫離危險期。”
雖然並不是確切消息,沈沫卻是如聞天籟般,激動抱住高蕾蕾,兩人又哭又笑再次喜極而泣。
許劭終于松口氣︰“謝謝!您辛苦,我讓助理安排您休息。”
隨後廖若彤趕來,和醫院方面協商交涉讓宋主任繼續參與後續治療的事情。私人飛機使用公用機場跑道起飛有專門通道,私人醫生使用公立醫院治療也有相應方案,並不麻煩。
“幸好當初沒讓他跟著我回北京,否則這個時候恐怕我還堵在路上,不等我掛上專家號他照片就得掛牆上,許劭,謝謝你!”高蕾蕾真誠道謝。
“呸呸!你家陸戰旗還躺著呢!趕緊吐出來,童言無忌!”沈沫被雷外焦里嫩,好姐妹一點沒變,說話還是這麼生冷不忌。
許劭原本焦慮擔憂和些許內疚的心情,被高蕾蕾這麼一道謝,突然就哭笑不得,無奈看著這位姑奶奶,不知道說什麼好。
礦務局的人也都紛紛松了口氣,他們懂得醫院規矩,操刀的專家主任敢精確到時間鐘點,那就是說他有把握病人能醒來,人這就算保住了!
眾人都放下心,馬上也跟著開始安排後續手術和住院治療的問題,心情和昨晚已經大不一樣。
“請問,這位是?”穿藍色制服的中年大姐詢問眼神看著高蕾蕾。
“家屬!”高蕾蕾警惕看著中年大姐,她知道這幫大姐平時沒少給陸戰旗介紹對象。
制服大姐尷笑︰“小陸女朋友吧?陸局也住了院,家里亂成一團,你能幫小陸張羅那就太好了!剛才我們費好大勁才跟醫院協商好,讓他們給騰出一張雙人間的病床,你看這樣安排行嗎?”
“沒有單人間嗎?”高蕾蕾老實不客氣提要求,傷得這麼重得好好修養,雙人間哪行?
制服大姐更加尷尬︰“咱們這兒醫院床位都緊張,雙人間就是最好的病房啦!”
沈沫插嘴︰“不是有高級病房嗎?單人套間能上網能洗澡的那種。”
大二那年她發燒輸液,許劭送她來醫院住的就是單人病房。畢業時再次發燒,她才知道醫院病房要好些人住一起,而且沒有衛生間。
“那個不走醫保,不能報銷!”制服大姐為難。
“我當多大事呢,我們不報銷總行吧?在哪兒辦手續?受累您帶我去。”高蕾蕾不在意,出門匆忙,她什麼都沒帶,就帶了錢和卡。
制服大姐無奈,只能放棄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雙人間,帶高蕾蕾重新去辦高級病房的住院手續。
望著高蕾蕾背影,沈沫感慨萬千︰“她心可真大!陸戰旗傷得這麼重,剛才還哭成狗,轉眼又跟沒事人似得,吃什麼長大的?”
許劭稱贊︰“老北京的姑奶奶可不簡單,戰亂時候,家里的男人都上戰場,姑奶奶當家,照顧弟妹贍養老人,遺孀可以改嫁,姑奶奶卻要守住家,把弟妹撫養成人後自己才嫁人。”
沈沫吃驚,她原來只以為旗人有選秀風俗,拎著菜籃子的黃毛丫頭說不準哪天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家里沒人敢得罪,有話語權地位高,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責任。
不大一會兒,高蕾蕾辦完手續回來,招呼上沈沫和許劭,三人去提前開好的高級病房休息,等待陸戰旗醒來。
上電梯到達住院區,在走廊另一端,和普通病房隔離開的就是高級病房區,腳下厚厚的地毯,裝修的像是星級酒店,房門打開是個小套間。
護士穿粉色制服裙,護工是淺藍色長袖長褲套裝,暖色環境,舒適氛圍,沈沫心情瞬間放松,原本的悲傷情緒也一掃而空,仿佛陸戰旗遭遇的不是車禍,而是在生孩子……
高蕾蕾忙著和護士長溝通如何安排護工,沈沫這才想起許劭昨晚守了一夜沒吃東西,她和高蕾蕾從早晨醒來到現在也水米未沾,于是忙拿出手機點外賣,湯水瓜果盡量豐盛,好補充體力。
等高蕾蕾反復詢問過護士長,終于敲定一個特護和兩個護工,又訂好明天的特殊病號餐,外賣剛好到醫院門外,護士拿著送到病房,三人坐在小茶幾旁,邊吃邊聊。
“你單位那邊請假了嗎?”沈沫問。
“請完了,他們臨時安排人手過來接替我工作,十天半月不成問題。”高蕾蕾吞咽著盒飯道。
她們單位請假就是扣工資,三兩個月也隨她樂意,到時看情況,如果陸戰旗醒來仍舊沒心沒肺,不需要她照顧,她也算仁至義盡。
“這段時間你就住我媽家,臥室給你用,車子留一輛給你開,我給你準備換洗衣服,需要炖湯食補洗洗涮涮的盡管找我媽,她在家里整天沒事干。”沈沫囑咐。
“謝啦!我不和你客氣,就是麻煩阿姨了……對了許劭,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突然就回來啦?”高蕾蕾這才想起許劭。
“不突然,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許劭說話間看向沈沫。
沈沫心髒再次漏掉一拍,抬眼也看向許劭。
高蕾蕾左右看看,察言觀色,她已經嗅出死灰復燃的味道,有奸情!
忙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忘記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已經慢慢黑下來,病房亮起溫暖的橙色燈光。漫長長夜,焦急等待,三人躺在沙發上閑聊,說起各自畢業後的生活,還說起當初在學校的時光。
“陸戰旗這蠢貨以前就腦子缺根弦,大二那年去黃山旅游,要不是我在旁邊一把拉住,他差點從山上滾下去!”高蕾蕾嫌棄吐槽。
許劭悶笑︰“他從小爬山上樹,腿腳利索的很,大概是遇見你後就多長出一條腿,所以經常失足。”
“去你的!比在學校時候還不正經,在美國沒少和洋妞亂搞吧?”高蕾蕾立刻反擊。
沈沫耳朵支起來,靜靜等著。
“沒有!我一向潔身自好,什麼妞都沒踫過,沒有外債!”許劭忙澄清。
沈沫疑惑看他一眼,這麼急著澄清,心虛吧?
高蕾蕾郁悶嘆氣︰“還是國外好,不像陸戰旗的破單位,天天不干正事光操心給人介紹對象,他們怎麼不改婚介所啊?”
沈沫幽幽道︰“改獸醫站吧?好歹也是事業編。”
“哈哈!”許劭大笑,笑完才想起好哥們兒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沒出來……
“魏時芳最近吃錯藥了吧?她整天在朋友圈里發的都什麼鬼玩意兒?”高蕾蕾繼續八卦。
“這不是西城區要拆遷了嗎?她想說服婆婆不要學區房,把拆遷款拿回來給大家分。”沈沫解釋。
魏時芳最近的朋友圈全是雞湯文,什麼買學區房不如去旅行,好學區不如好父母……沈沫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可關鍵是魏時芳平時連件好衣服都舍不得給女兒買,肯花錢帶她去國外旅行麼?
“高蕾蕾,你要不要考慮投資新南的房產?選我的樓盤,到時給你最低折扣。”許劭慫恿。
沈沫清楚他用意,忙附喝︰“是啊!現在高鐵提速,航班增加,從新南往返北京越來越方便。”
高蕾蕾自然明白兩人話里意思,可是如果里面那位沒心沒肺的不需要她照顧,她來新南買房子給誰住?于是含糊轉移話題道︰“等等再說吧……許劭,你的私人飛機不錯,貴不貴?”
“不貴,灣流公務機,一般機場都能停靠,你買一輛自己飛,平時還能滴滴賺外快!”許劭笑道。
“真的假的?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不靠譜,滿嘴跑火車!在美國不學好是吧?”高蕾蕾鄙視。
“私人飛機就是弄個頭等艙單獨在天上飛,用不著羨慕他,把你北京的房子賣一套,都夠造個商務艙單獨跑高鐵啦!”沈沫同鄙視。
“哈哈!”許劭再次失控大笑。
夜晚漸漸安靜,高蕾蕾一天之內經歷大悲大喜,勞累奔波,閑扯半天後才終于把緊繃著的神經舒緩放松,沉沉睡去。
“沫沫,你出來下。”許劭起身,輕聲召喚。
沈沫馬上起身,關掉大燈,留下小夜燈讓高蕾蕾好好休息。
醫院走廊,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兩人面對面站著,地上一片月朗清輝。
“工作辛不辛苦?”許劭知道沈沫沒有家庭支持,中礦環境復雜,想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謹慎。
“還好,辛苦談不上,就是心累。”沈沫輕聲。
偶爾她也會回憶畢業剛進中礦時候的情景,如果當初听信韓師兄勸告,和他一起堅定站在趙主任一邊,那麼現在的她會是怎樣?入職三年,大概要安排她論資排輩升專員了吧?趕上西城區改造這樣的大項目,和新入職的小師妹搭檔,在辦公室處理文檔數據,她會不會也虛與委蛇努力鑽營?
“企業的項目科長跟機關單位的科長不同,平時會不會很有壓力?”許劭擔憂。
沈沫搖頭︰“不會!中礦跟一般的私企民營甚至國企都不同,越是工作輕松的普通員工,反而才壓力越大。”
當初滇北拆山神廟,趙主任韓師兄主張的就是給錢了事,村民勉強同意,拿錢走人工程繼續,提醒吊膽抓緊施工,遇到問題仍舊沖突停工,然後再開會再申請再給錢,沒完沒了,壓力不大才怪!
“怎麼說?”許劭笑著問。
“就像鄉村彎彎繞繞的羊腸小道,經常走的暈頭轉向,找不到方向,我現在是科長,不在乎職位高低,關鍵是已經上了國道!”
許劭忍著笑繼續問︰“那麼處長部長呢?他們是什麼?服務區還是加油站?”
沈沫歪頭想想,然後搖頭︰“現在我還不知道,等我當上處長再告訴你,很快的!”
“職位越高是不是就越開心?”許劭仍然提問。
沈沫深思片刻,堅定搖頭︰“一點都不開心!我經常不知道自己是誰,錢越多職位越高就越不知道!我分清楚了需求和追求,把生活從金錢中脫離開,把親人、朋友、同學同事統統放到感情外,可是正因為這樣也越來越沒煙火氣息,像是離線的風箏一樣,世界越大我就越來越小,這種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許劭靜靜看著沈沫,沒說話,安靜等待她訴說。
“我懷念以前你抱怨我沒空約會,想吃我煮的八珍面,懷念為七夕情人節聖誕節的禮物糾結,為接近你的綠茶小白花生氣,單單只是我們兩人的小世界,我是公主是女王或者是丫鬟是保姆都無所謂!許劭,我真的很想你!”沈沫說著說著就聲音哽咽,走過去抱住許劭,埋在他懷里不吭聲。
許劭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任由她抱著,好半天才輕輕嘆氣,抱住沈沫肩頭耐心撫慰。
“沫沫,你確實變很多……”
“你不喜歡了嗎?”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在我眼里你還是你。”
沈沫急切道︰“那你試試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我保證比以前的那個還要好!”
許劭忍不住笑︰“好!”
“真的?”沈沫不信。
“我還想看你更多的樣子,滿頭白發和皺紋,沒有牙齒,臃腫大肚子暴脾氣……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我只害怕沒機會看到你將來的樣子,我不想再等了,沫沫,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許劭一字一句,鄭重其事道。
沈沫被突然而來的幸福沖擊,失而復得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你說真的嗎?好啊!我想跟你在一起,我還會變的更好,你不要再離開我!”
“噓!小聲點!”
“我們什麼時候去登記?我有戶口本!”
“項目做完就去!”
“我們現在是情侶嗎?你會和我約會嗎?我想看電影,想去游樂場!”
“還不是!你是沈科長,我是開發商,我們就普通關系。”
“為什麼?”
“還不到時候,很快,再忍忍!”
……
轉天竟然是久違的艷陽天,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在三人殷切目光下,渾身裹滿紗布的陸戰旗終于從加護病房被推了出來。
“蕾……蕾!”
“蠢貨!你怎麼就鑽到施工車下面啦?會不會開車啊?長眼楮干嘛使得!你不看路啊?”
沈沫靠在許劭懷里,看著高蕾蕾一邊厲聲痛罵一邊忙不迭關切,小心翼翼照顧陸戰旗,她整個人都輕松下來,活著真好!
另家醫院,听到好消息的陸媽媽忍不住喜極而泣。
“戰旗醒過來了嗎?”陸局躺在病床上,虛弱聲音。
陸媽媽攥緊老伴的手忙點頭︰“醒過來啦,放心吧!沒斷胳膊沒斷腿,年輕底子壯,養幾個月就又活蹦亂跳啦!”
陸局終于放下心,感慨道︰“幸虧救治的及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陸媽媽無語,知道朋友重要你還上趕著把人家女朋友給自家兒子介紹?
當年她校園戀,老伴靠一首時下流行詩詞表白成功,從此就時常掛在嘴邊,越老越糊涂,看見同窗校友就想撮合,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