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天津縣衙門口聚集了許多人,秦泛棹攙扶著陳鳳喜,站在馬翠屏的身邊,
陳鳳喜大聲的哭喊著︰“爹,爹呀,我爹是冤枉的,你們憑什麼抓我爹呀,哎呀呀”
馬翠屏站到台階上對著門口的衙役說︰“我是甦汝河的家屬,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你們人也抓了,還不讓家屬見面,這合乎大清律法嗎”
這時候高師爺從里面走出來說︰“哎,幾位都別圍著啦。散啦散啦”
馬翠屏一把抓住高師爺的胳膊說︰“高師爺,我家老甦的事不是早已經定案了嗎,為什麼還哦要抓人?”
高師爺掙脫馬翠屏的糾纏說︰“上頭有令,讓我們抓誰我們就得抓誰”
馬翠屏問,︰“高師爺,你所說的上頭,到底是哪里”
高師爺看看馬翠屏說︰“你算老幾,我跟你說的著嗎”
馬翠屏說︰“你們抓了人,不審不問的,我們家屬怎麼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犯罪啦,你總得對我們有個交代吧”
高師爺說︰“縣太爺有令,由于案情重大,擇日再審,怎麼啦,你還有話說”
陳鳳喜這時候撲上前說︰“官爺,我爹冤枉,我爹不是罪犯”
高師爺看著陳鳳喜問︰“你是誰呀”
秦泛棹走過去說︰“他是陳忠良的閨女陳鳳喜”
高師爺上下的打量著陳鳳喜說︰“嘿嘿,你爹的事不好說,等縣太爺開堂審案再說吧”說完就要往里走。
秦泛棹高聲說︰“你們不能這樣草菅人命”
高師爺轉回身說︰“哎,我說秦少爺,這里頭有你的嘛,走走走,趕快回家守著你老子去,少弄我這犯楞”
秦泛棹說︰“我說的是直理,你們沒憑沒據的隨便抓人,就沒有王法了嗎”
高師爺︰“秦少爺,你怎麼知道沒憑沒據,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隨便抓人”
秦泛棹說︰“有憑有據你拿出來呀,你們升堂審問吶”
高師爺臉色一沉高聲喝到︰“滾,小兔崽子,這有你的嘛,再不滾,我給你來個樣瞧瞧”
秦泛棹說︰“有理不在聲高,你講理呀”
高師爺一氣之下要伸手打秦泛棹,秦泛棹一躲沒打著,高師爺對著站班的衙役說︰“都給我轟走”
衙役一齊上前哄圍在縣衙大門口的人群。
人群中都大聲的嚷嚷縣衙不公。
馬翠屏一拉秦泛棹和陳鳳喜說︰“我們還是回去听听再說”
陳鳳喜哭訴著說︰“嬸子,我不回去,我要在這里等我爹”
馬翠屏說︰“傻孩子,你就是在縣衙門口哭死,他們能夠讓你爹出來嗎”
陳鳳喜淚眼漣漣的說道︰“我爹要是不回去,我奶就得氣死”
馬翠屏給秦泛棹使了一個眼色說︰“回去吧,咱們在家想想辦法”
秦泛棹扶住陳鳳喜說︰“妹子,咱們先回家吧,嬸子說得對,咱們回家想想辦法”
陳鳳喜被秦泛棹拽著一步一回頭的哭著喊︰“爹,爹呀”那情景十分的淒慘。
茶館二樓的一張桌子坐著兩個人,一邊是田飛虎,一邊是高師爺。
田飛虎從懷里掏出來一錠二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說︰“不成敬意,給高爺買碗茶喝”
高師爺斜眼看看桌子上的銀子說︰“老田,這可不對呀,咱們之間不用這樣”
田飛虎琢磨一下,又從懷里掏出來一錠大小一樣銀子說︰“我是真想知道,他們到底是得罪誰啦”
高師爺還是不說話。
田飛虎看看這情景,伸手又要從懷里掏銀子。
高師爺趕忙攔住說︰“哎哎,打住,老田,你是誤會我的意思啦,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得罪誰啦,跟您這樣說吧,自打曾大帥到了天津,就一直翻騰以前的老案子,我听說呀,凡是和太平軍搭上邊的案子,這回都得重新過堂”
田飛虎說︰“不是說,都已經結了的案子不在折騰了嗎”
高師爺說︰“哎呦,我的爺,您這都是那年的黃歷啦,最近曾大帥調任了直隸總督,一上任先是整飭吏治,朝廷嫌三口通商大臣崇厚辦事不力,引起洋人的很多不滿,曾大帥這次來天津就是為此事,我們只是听著上邊的指使辦事,其他的沒人和我們交代”
田飛虎說︰“這耐得著鐵廠街什麼事”
高師爺湊過頭說︰“老田,你是不知道,就你們鐵廠街的事多,不瞞你說,頂現在秦和清徒弟鳳鳴的事還是我給壓著吶,您那少爺和秦少爺弄不好也跟著吃掛落”
田飛虎說︰“我就知道高師爺仗義,夠朋友,我們總在暗地里夸您,以後少麻煩不了您”
高師爺搖手說︰“別,千萬別,老田我跟你說,現在不比以前,你得囑咐囑咐你那幾個叫驢嘎子,可不能再惹禍了,再惹禍誰也搪不了”
田飛虎說︰“是是,全憑高爺照應,這個”田掌櫃拿起桌子上的銀子遞給高師爺,
高師爺假裝的不收︰“這,這無功不受祿”
田飛虎說︰“您先收下,高爺,在下還有事要求您”
高師爺接過銀子揣在懷里問︰“即是那樣,我就愧領了”
田飛虎雙手一揖到︰“還得求高爺在大牢關照關照,別讓他們在里面受罪”
高師爺點點頭說︰“這好說這好說”
在雅茗居們口,田飛虎又托付一番,高師爺信誓旦旦,發誓說,一旦有消息馬上告知,然後二人分手,各自打道回府。
秦和清躺在炕上,秦大娘給坐在桌子邊上的馬翠屏倒水,秦泛棹坐在一邊。
馬翠屏站起身說︰“老姐姐,你快歇會,不用忙了”
秦大娘說︰“這都是什麼事呀,你想過幾年舒心的日子都不行,天天的鬧騰,多晚是個頭呀”
馬翠屏說︰“官法大如天,老百姓就像個小草介,想折騰你,你到哪里也逃不了”
秦大娘問秦泛棹說︰“你送陳鳳喜回家,她家咋地”
秦泛棹說︰“陳奶奶不好”
秦大娘說︰“這日子可怎麼過呀,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忠良這一抓進去,這不是要了她家這些人的命嗎,秦泛棹呀,你這會再去看看,幫著喜子照顧照顧她家里的人”
秦泛棹答應就要往外走,這時候看見田飛虎走回來說︰“娘,我表叔回來了”
田飛虎低著頭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吁短嘆的說道︰“沒用,找高師爺沒用”
秦和清欠起身問︰“你找他啦”
田飛虎說︰“我請他到雅茗居喝茶,給了他四十兩銀子,就為了買他嘴里的消息,可是他說不知道”
秦和清說︰“你不許再給他點,我說過,花多少錢都要弄明白,你,你明天請他到家里來,我跟他說”
馬翠屏問︰“田叔,高師爺說過什麼,您能說說嗎”
田飛虎嘆了一口氣說︰“唉,不是我不使勁,我見他不張嘴,我就緊著往外掏銀子,他攔著,他說不是要銀子,真是不知道,我最後還是給了他銀子,托付他照顧一下大牢里的人”
秦和清說︰“啊,這事辦的對,甭管怎樣,高師爺這個人還是向著咱們的”
田飛虎舒了一口氣說︰“據他說,自打曾大帥來了天津,開始翻騰以前的老賬,凡是和太平軍沾邊的事,都要重審”
秦和清說︰“重審,你就是重審,礙著人家陳忠良啥事”
馬翠屏在一邊听到此處說︰“田叔,你剛才說的這次是曾大帥折騰老賬,那這樣說,根子在曾大帥那里,”
田飛虎一仰頭,支起身子說︰“哎,她馬嬸說得對,根子在曾大帥那里”
秦大娘說︰“咱這是燒香磕頭沒找準廟門”
秦和清說︰“不不,就這句話就值,要不是高師爺知情,咱們怎麼知道是曾大帥辦的案子”
秦大娘說︰“找著廟門了,找那尊菩薩吶”
幾個人都低下了頭。
半天,忽然田掌櫃抬起頭說︰“有了”
大家一听都看他。
田飛虎說︰“王長庚”
秦大娘和馬翠屏齊聲說道︰“對,王長庚”
田飛虎說︰“王長庚那小子不是在曾大帥手下當差嗎,找他”
秦和清說︰“唉,那個欺師滅祖的東西,想不到犯到他手里,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三塊瓦不高也能絆倒人”
秦大娘看著老伴心痛的說︰“去去吧,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不懂得好賴,過去的事啦,不要再提啦”
秦和清說︰“就看他小子這次幫不幫忙了”
田飛虎說︰“我去,我去一趟直隸總督衙門,會會那小子”
秦和清說︰“多帶上點錢,別舍不得”
馬翠屏說︰“田叔,我跟你去”
三口通商衙門在河北岸的大津路西邊的 園,過了浮橋走上半里地遠,就見一座府邸巍峨壯觀,門口把守著諸多的士兵,大門內綠草如茵,樹木參天,宛若皇家園林。
田飛虎和馬翠屏來到門口看見戒備森嚴的衙門,一時也沒了主意。
田飛虎說︰“我先去問問,你在這里站住不要往前”
馬翠屏說︰“不怕,我一個婦道人家,他們能夠拿我怎樣”
二人試著往前走,還沒有臨近大門,就見士兵一端槍吼道︰“干什麼的”
田飛虎走上前說︰“我們找人,找人”
馬翠屏說︰“這位官爺,我們想找王長庚,請您通稟一聲”
士兵看看他二人沒有什麼惡意,把槍收起來說︰“沒有這個人”
田飛虎說︰“官爺,王長庚在大帥跟前辦差的”
士兵回答道︰“大帥跟前辦差的多啦,我知道你們找的那一位”
田飛虎比劃著說︰“就是那位,白淨的臉,有您這般的高矮,說話,說話和我的口音一樣的,年紀大概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姓王,叫長庚的”
馬翠屏說︰“官爺,麻煩您通稟一聲,我們有急事找他”
士兵橫過槍托推著他倆說︰“去去,這不是找人的地方,趕緊走,趕緊走”
田飛虎有些急躁的說道︰“哎,你這位爺,我們真的找他有急事”
那士兵把手里的槍豎過來,對著飛虎說︰“你走不走,再不走別說我對你不客氣啦”
正在糾纏,就見遠處來了一輛罩棚馬車,門口的士兵趕緊的立正站好,並且屏住呼吸,目不斜視的站住不動,看著那輛馬車從跟前快速的跑進大門,
田飛虎和馬翠屏知道里面一定坐著的是個大人物,心理面也有些緊張,不自覺得腳步往後退。
那輛馬車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時,就見一個人在車上的小窗戶里面容一閃,馬車走進去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一個身穿洋服,背後拖著大辮子的官爺,並且手里還忽閃著一柄紙扇,朝著他們這邊看看,然後對站在他旁邊的听差說了幾句話,扭身上車,坐車走了。
那士兵正在和田飛虎糾纏,里面的那個听差走過來說︰“哎哎,別打咕啦,王參議有請”
門口的士兵听見停下阻止。
田飛虎和馬翠屏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听差說︰“怎麼著,還得來八抬大轎請您不成”
馬翠屏拉了田飛虎一把,田飛虎猛然驚醒“哦”了一聲,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陳家奶奶躺在炕上有氣無力的撫摸著陳鳳喜的腦袋說︰“你爹這是造了哪門子孽,以後你們可怎麼活呀,我的兒呀”
陳鳳喜趴在奶奶的懷里哭訴著說︰“奶,我爹是冤枉的,我爹是被人家陷害的,爹呀…”
陳嬸手里端著一碗玉米糊進來說︰“喜子,別哭了,叫你奶吃飯”
陳奶奶說︰“吃飯,你就知道吃飯,你男人生死不明,你還有心思吃飯”
陳嬸放下手里的碗,用手抹著眼淚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嫁給你兒子,我再不濟也是給你們老陳家生了四個娃,再不濟我和忠良過了這麼些年,我的天兒呀”說完,自己雙手拍著大腿哭了起來。
這時候,秦泛棹一步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