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二十三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集

    一條不太寬敞的鐵廠街,路邊堆滿了鑄造用的沙子,土路上塵土飛揚,兩邊的店鋪里不時傳出鐵器擊打的聲音。

    田飛虎的院子里堆放著煤炭、沙子、鐵礦石等物品。

    田飛虎為了經營方便,也在鐵廠街開了就一家鋪面,專門經營些鑄造用的輔料和自己制作的鐵器。

    這天田飛虎正在前櫃盤賬,兒子田志遠和佷子秦泛棹從外面推門進來,站在他眼前直喘粗氣,田飛虎琢磨這兩小子又在搗什麼“巴巴股”,反正倆人湊在一塊總起“ど蛾子”,看這幅狗攆的樣兒就估計沒好事。

    田飛虎將毛筆放在筆架上,抬起頭問︰“怎麼著,兩小兔崽子又給我惹什麼禍啦,是屁股上起了癤子,還是被狗咬了腳後跟,說”

    秦泛棹用手推推田志遠,田志遠又用手推推秦泛棹,二人就是誰也不說話。

    田飛虎指著田志遠說︰“你先說!”

    田志遠吞吞吐吐的說道︰“爹,是這樣,我們倆攬了一活,怕是您弄不了,您看••••”

    田飛虎還真吃激將法這一套,于是挺上心的問︰“什麼活弄不了,你總得給老子拿來看看吧”

    田志遠就推秦泛棹,田飛虎用眼盯著秦泛棹看,秦泛棹只好從懷里掏出來那個槍栓遞給表叔。

    田飛虎接過一看,趕忙叫田志遠︰“致遠。你先把門兒給我插上”

    田志遠和秦泛棹心里一陣驚慌,以為田飛虎要和他們發怒,正想解釋,秦泛棹看見表叔的眼楮一直沒離開那個物件,知道並沒有和他們計較。趕忙將店鋪的們關上。

    田飛虎看罷點著頭的道︰“嗯,這真是個好活,不用說,泛棹你爹一定看過啦,是不是?”

    秦泛棹見瞞不過只好點點頭。

    田飛虎說︰“這個東西我也不問是哪來的,我就跟你們說一句話,你們倆既是有膽接這活,就要想到後果,為了家里的平安我不能同意。”

    田志遠說︰“爹,我知道輕重,此人是捻軍的人,我已安排他住在了關下的大車店里,保不會有事。”

    秦泛棹接著說︰“叔,我想試一回,不是為了多掙錢,全是為了練練手,你看,這物件有些拐古,得需要兩廂合一,這半拉一半,那半拉還得澆鑄,一次完成就得用兩個沙箱,要是掌握了這門技術,以後可以做的活多啦”說完看著表叔的反映。

    田飛虎沉吟了片刻說︰“你們兩學技術我不反對,呶,勺爐里剩下的鐵水足夠你們  的,愛干嘛就干嘛,就是一樣,這活不能干”

    田飛虎接過來一看就知道是槍上的零件,俗語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肘嗎,更何況田飛虎是個經過風雨,見過世面的人,大小場面也經歷過不少,再說那年代洋槍也不都在洋人手里攥著。喜歡舞刀弄棒的人幾乎對槍都有興趣,田飛虎自然也不例外。

    使他很快就下了決心的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不論對方是何方神聖一定與朝廷和洋人是對立的,做了這活就等于是間接地也是和洋人官府作對,有些冒險,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更何況秦泛棹和田志遠又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鳥,不免有些不放心。

    第二個原因是為商之道的一貫宗旨︰那就是“平安就是福”

    平心講,按部就班的經營,田飛虎實干不過同行的競爭,一般強壯的人都有一顆上進的心,好強的**。田飛虎相信,接了這個活,一來會有些額外的進項,同時對提高自己的鑄造技術是個契機,技術在同行里來說,那就是飯碗。田飛虎不是個糊涂人。

    他就在這兩難之中,暫時的選擇了穩妥。

    秦泛棹和田志遠沒想到田飛虎一口回絕,兩個人十分的懊悔,可是秦泛棹又跟李文遠夸下海口,沒法收回,于是秦泛棹和田鳳鳴每天都偷偷的來到田飛虎這里干活,就像他們一開始說的那樣,白天只是在沙箱里做沙模,上漿烘干,晚上等到田飛虎的活干完,他們就接過來干,

    田掌櫃每天的事情很多,他又愛交個朋友,一有空就走街串巷的找人聊天,也就疏忽了家里的事情。

    倉門口教堂自打謝福音神父來了後一改以前死氣沉沉的景象。

    陽光照在謝福音的身上,他虔誠的站在耶穌的像前,默默地禱告自己內心的期盼,

    王長庚悄悄地走了進來,站在神父的身後跟著祈禱。

    謝福音扭頭看見他問︰“你來啦,是不是想看看衛神父”

    王長庚點點頭說︰“是的,衛神父是我的恩人,在我最最困難的時候,曾經幫助過我,我感懷五內,不能相忘,衛神父就好像我的父親,我的兄長,我不想他死”

    謝福音說︰“衛神父對你很器重,跟我介紹了你的許多事情,哦,你是一個好孩子,你是在天主福澤庇護下虔誠的子民,你要信奉我主,定會受到我主的恩賜”

    王長庚說︰“我在衛神父的教導下,我學了算學的基礎,會用英文讀寫文字,神父教會我做人做事的本領,我感謝他,敬仰他,崇拜他”

    謝福音說︰“他是上帝的使者,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你現在要接受主的恩惠,接受主的洗禮,成為天主最為虔誠的信徒”

    王長庚說︰“我能否再等等”

    謝福音問︰“為什麼要等,你已經走進了天主的大門,你勇敢的向前再走一步,你就融入我主的懷抱,來吧,迷途的羔羊,來吧,洗脫你所有的罪孽”謝福音向他張開雙臂。

    王長庚說︰“不是我不想受洗,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按照家族的規矩,將來我死後得進我家的祖墳,一旦我加入洋教,我將來就是個無主的孤魂野鬼,我顧慮重重,只因為此”

    謝福音說︰“中國的家族傳統是不能夠和天主教的福澤相比,你百年之後,是要進天堂的,你的家族只是給你t  g ng了一塊黃土地,那也可能就是地獄的入口,你要想清楚”

    王長庚剛要想說話,這時候匆匆忙忙的走進一個人來,正是官府緝拿的崔三爺。

    崔三爺不顧在座的有外人,朝著謝神父說︰“神父,我要受洗,我要加入天主教”

    這一天謝福音趾高氣揚的來天津縣衙找劉縣令催要望海樓那塊地。

    劉縣令擔憂的說︰“蓋望海樓教堂,周圍的居民都要遷走嗎,這是不是會激起民怨”

    謝福音說︰“我們有和皇帝簽署的契約,河樓和崇禧觀都在這十六畝土地之中,必須將周邊的居民遷走,否則,無法施工”

    劉縣令說︰“這我得向府衙稟告,或是向通商大臣崇厚稟告,我一個小小的縣官沒有決定的權利”

    謝福音說︰“你不用推脫,我已經和你們崇厚大人打過招呼,你照辦就是了”

    劉縣令說︰“如您所說,本縣可以派人前去清理場地,但是,在那里居住的民眾怎麼安排,神父是否t  g ng方便”

    謝福音說︰“沒有任何方便t  g ng,你若是不辦,我就派兵自行b n l ,我的話說完了”說完站起身要走。

    劉縣令說︰“大人不必著急,本官還有話說”

    謝福音站住回頭問︰“事情已經說明,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縣令說︰“我想向您打听一個人”

    謝福音說︰“請講”

    劉縣令說︰“有一個叫崔三的人是不是在您的教堂里”

    謝福音說︰“他是我的教眾”

    劉縣令說︰“崔三身犯命案,官府要緝拿他歸案,請神父大人協助”

    謝福音說︰“這個人現在使我們天主教的教徒,你沒有權利緝拿我們的教徒”

    劉縣令說︰“他犯了法,害了人命,還搶走了人家的孩子,這樣的人您不能護著”

    謝福音說︰“天主教講信德,只要是他有悔改的意圖,通過信德可以拯救他的靈魂,要給他一個改過自行的機會”

    劉縣令說︰“不行,他是必須要歸案的人,神父大人你沒有權利庇護著他”

    謝福音說︰“中英中法天津條約規定,凡是租界、領事館,外國教堂都擁有治外法權,清國人無權進入抓人,無權過問任何事情,對不起,劉縣令”

    劉縣令看看看站在一邊的高升,高升歪歪頭,表示無奈。

    大年三十,安家老兩口子出殯,鐵廠街和河邊縫窮的老媽子來了一大群人,人山人海的好不熱鬧。

    刻磚劉和安亞蘭在眾人的攙扶下送殯,嗩吶、笙簫一起吹,烏哩哇啦的吹的那個淒慘,隨行的人都掉了眼淚。

    送殯的響器聲和哭聲傳到了倉門口教堂里,崔三爺得意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對王長庚說︰“入教吧,有你的好處”

    王長庚拿眼狠狠的瞪著他,半天沒說話。

    一過年,三岔河口的鐵匠鋪大都關門歇業,家家過年,屋子的窗戶、門上都貼著吊錢,大門口,工具棚都粘著福字,一派的紅紅火火,人人洗刷的干干淨淨的,穿上新做的衣服,走街串巷的互相拜年。

    秦和清站在一旁看秦泛棹他們放炮仗,地上擺著燃放著的炮仗,幾個小孩子來回的跑過來跑過去的,熱鬧非凡。

    秦泛棹將一掛雷子鞭炮掛在工棚的架桿上,上前就要點,秦和清喊道︰“看著點火,別將棚子燒了”話說一半,馬上就被炮聲掩蓋。

    田鳳鳴和王長庚捂著耳朵站在一旁看樂,田鳳鳴從身後向前拱王長庚,王長庚躲避不及,一個炮仗就在他的眼前爆炸,王長庚嚇得跳起腳,秦泛棹和田鳳鳴在一邊笑。

    秦大娘招招手將王長庚叫過去,王長庚跑到秦大娘跟前大聲問︰“大娘,您有事”

    秦大娘扶著王長庚的肩旁說︰“進屋去,我給你做了一件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王長庚高興地隨秦大娘走進屋,秦大娘從櫃子里拿出來一件衣服遞給他。

    秦大娘催促說︰“穿上試試,不知道大小如何”

    這是一件黑色的夾襖,單立領、對襟盤的扣,王長庚看見猶猶豫豫的不想往身上穿。

    秦大娘笑著說︰“給你師傅做衣裳剩了一塊料子,我看看還夠你的一件,我就做了”

    王長庚勉勉強強的將衣服套在身上。秦大娘上前抻抻這,𦼦𦼦那,衣服還算可身,秦大娘說︰“你看,你的身量𠸖,能夠穿的下,要是那倆猴就穿不下”

    王長庚脫下衣服說︰“大娘,我還有穿的,我娘在我出來的時候給我捎著啦”

    秦大娘阻止王長庚遞過來的衣服說︰“你娘是你娘的,這是大娘我做的,留著穿吧”

    王長庚低著頭說︰“那,我就收下,謝謝您”

    秦大娘微笑著說︰“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得學會適應,學會和別人打交道,你這孩子心眼子不賴呆,這點事你能劃開魂兒”

    王長庚听秦大娘說話,自己先就紅了臉︰“大娘,不是我膈性,我就是和他倆上不來”

    秦大娘笑著說︰“多大點的孩子,有點毛病,睡上一覺就過去啦,別計較,听大娘的,以後呀,有什麼事先和大娘說說,千萬別憋在心里”

    王長庚低著頭說︰“大娘,我,不瞞你說,您和師傅對我不錯,我心里有數,就是他倆,我,我想換個地方,換個地方學徒”

    秦大娘詫異的問︰“這孩子,你幾時有的這想法”

    王長庚委屈的說︰“他倆總欺負我,我就有了這想法,你和我師父說說”

    秦大娘追問道︰“這說,你已經有了去處”

    王長庚遲遲疑疑的說道︰“還沒”

    秦大娘雙手交叉站在王長庚面前,一時琢磨不透這是怎麼回事︰“這樣吧,你若是自己非走,我想你師父也不會攔著,你不願意去說吶,我過幾天試著給你說說,你可不能著急。”

    王長庚點點頭說︰“大娘,我听您的,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秦大娘點點頭︰“哦,你是因為他倆,那麼著吧,你去吧”

    王長庚扭頭向外走去,秦大娘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說︰“這孩子,真是琢磨不透”

    不管平日多忙,多累,多窮,過年都停下手里的活,忙乎年,中國人最在乎的就是這天。

    田大娘自己正在包餃子,田志遠和他爹收拾鑄鐵爐的煙囪,田大娘對著里屋喊道︰“慧琴呀,出來跟娘包餃子”

    田慧琴在屋里半天答應到︰“哎,娘我這就來”

    田大娘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種了什麼病了,唉”

    田飛虎走出來對田志遠說︰“你去,把鞭炮掛上,一會兒下餃子,咱們放炮”

    田志遠高興的說︰“哎,我這就去”說完跑了出去。

    為求吉利,大年初一都想燒頭一炷香,天後宮這一天是香客盈門,早晨一開山門呼啦就涌進來好些人,前後殿哪哪都是磕頭作揖的香客。天後宮上下都跟著忙乎了一整天。

    晚上,在後殿的客房內,天後宮的幾位師兄弟聚在一起說話。澤潤和盂茗在一旁竊竊私語。

    張天師對師弟澤惠說︰“真是快呀,陰陽交替,斗轉星移,一晃又一年過去啦”

    澤惠給師兄倒上一杯茶水︰“師兄如見,人生易老天難老,年年有今朝,歲歲共照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澤潤扭過頭說︰“師兄,今天初一沒有月亮”

    澤惠笑笑說︰“師弟不聞,你照、我照,心照、對照,如釋觀照嗎”

    澤潤听聞說︰“師兄什麼時候又參禪啦”。

    張天師深沉的說道︰“這春景讓我想起了歐陽修的詩句;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

    澤惠接過來念到︰“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試問,師兄為何愁腸依舊”

    張天師用手慢慢的拍著桌子說︰“惆悵不必家國依舊,強說廊橋細柳,闌干十二獨憑春,晴碧遠連雲,千里萬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

    澤惠又接過來說︰“謝家池上,江淹浦畔,吟魄與離魂,那堪疏雨滴黃昏,更特地、憶王孫。”

    張天師忽然停下手問澤惠︰“師弟,薛掌櫃走了有倆月了吧”

    澤惠答道︰“聚散苦匆匆,薛掌櫃走了快仨月,您想他是臘月中走的,這都二月啦”

    張天師點點頭說道︰“唔,時間不短了,我也有好久沒去鐵廠街了,六ど摧拍盞頻傳,人生何處似樽前。”

    澤惠笑著說︰“師兄又饞酒了”

    澤潤這時抬頭說︰“師兄,鐵廠街現在可紅火了,家家干的都不賴”

    張天師默默地點點頭說︰“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個規律,山窮水盡之時,未必不是柳暗花明之始,這就是一個好的開端。”

    澤惠雙手合十虔誠的說道︰“師兄深諳辯證之道,佩服”

    天津衛的大街小巷都在過年,處處鞭炮齊鳴,一派熱鬧的景象。

    一縷陽光透過花色窗戶照進來,顯得教堂四處斑駁陸離的。

    謝福音對著躺在床上的衛儒梅畫十字,嘴里說道︰“願主保佑你,阿門”

    一個嬤嬤走過來將一本聖經放在衛儒梅的身邊,陽光照在衛儒梅死寂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外面的鐘聲響起,嬤嬤們都圍在衛儒梅身邊為他祈禱。

    衛儒梅努力的睜來眼楮看看周圍的一切,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締造的,一手促成的,他留戀這一切,舍不得這一切,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待他去辦,他還有許多的心願未了,他不能就這樣退出他的歷史舞台,他掙扎看著人世間的一切,他沒想到教會就這樣輕易的拋棄了他,他不明白。

    謝福音真誠的念著聖經,真誠的為他的前任祈禱,也真誠接受前任給他留下的一切,他為自己即將擁有這一切感到高興,感到自豪,他看著前任苟延殘喘的景象,他不痛苦,他想︰“痛苦的應該是那在床上躺著的人,任何事業都是前赴後繼的經過艱難困苦的才能夠完成”

    衛儒梅即將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後歷程,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遇到了許多意料之外的困難,是天主的教誨讓他堅持,宣揚天主教的教義,弘揚教法,他為此嘔心瀝血,絞盡腦汁,他發展教徒,開展教會工作,就是為了一個目的,讓天主教會佔領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他為此興奮過,煩惱過,甚至親身冒險前去撈取自己認為天主應有之物,他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因為此舉而掉價,他不知道中國有這樣一句話:“經是好經,都讓歪嘴的和尚念壞了”。

    按理說上帝的使者不應該做這雞鳴狗盜之事。可他這個人間的使者不具備墨丘利的行走敏捷,精力充沛,多才多藝,甚至發明鑽木取火的本領。又加上自己已是垂暮之年,又身患疾病,他知道上帝的權杖就要傾斜了,如果再不抓緊時間,怕是自己的遺憾就會帶到天國里去,此舉也是無奈之舉加貪婪。

    果不其然,就在他躊躇滿志的時候,準備著手繼續完成未盡的事業的時候,另一個登台亮相的人物謝福音神父出現啦。衛儒梅如果想做好一個上帝的子民,那麼自己未盡的事業只有依靠這位後繼者了。就在他功德圓滿即將要奔赴天國的最後時刻,他將自己的發現和幾次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向這位繼任交了底,然後準備“西方接引”去他該去的地方。

    他使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嘴里蠕動著說出來一句話︰“天後宮,天你要十分注意”

    謝福音看著前任,使勁的點點頭,衛儒梅呼出最後一口氣,眼楮瞪著離開了人世。

    這個謝神父是個退伍軍人。除了長相和戰神阿瑞斯有差別外,同樣是性格qi ng b o好斗,十分喜歡打仗,而且勇猛頑強,是力量與權力的象征,戰爭與屠殺的代表。同時又是嗜殺、血腥,人類禍災的化身。從他後來的作為;建望海樓教堂時驅趕周圍的居民,和為了宣揚“二次大煙戰爭”功績,給建成後的教堂起了個聖母得勝堂的名字。充分說明他是一個惹禍的根苗。

    進了四月,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雨,天津又是九河下梢,一下雨上游來的水很大,宮前大街的土路上泥濘難行,天後宮里面燒香的人也就少了起來,這一天,小盂茗正在賬房里和澤潤師叔說話,忽然听到前殿的院子里有洋人大聲嚷嚷,小盂茗趕緊的跑了出來看,就見院子里荷槍實彈的站著許多英國兵,為首的是英法聯軍的司令戈登將軍。

    戈登雙手背在身後來回的在院子里度步,盂茗看見趕緊的跑向後殿的客房。

    客房內,張天師正在和秦和清看鋪在桌子上的《六齊金按》,小盂茗一步𤨎Ц�此擔骸笆Ω擔 緩茫 暗罾戳誦磯嚶  袷搶湊也緄摹br />
    張天師听見趕忙的站起身說︰“洋人從來沒有騷擾過天後宮,今天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秦賢弟,你在此小坐,待貧道前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秦和清用眼楮示意張天師手里拿著的《六齊金按》秘籍。

    張天師醒悟過來,趕忙將秘籍塞在懷里。

    秦和清鎮靜的說︰“如此大批的洋兵來此,一定是找事來的,天師您一定珍重,保護好自己”

    張天師答應一聲說︰“好的,賢弟稍後,我去去就來”

    秦和清點點頭。

    戈登將軍看見張天師從後殿快速地走了過來,他直直腰,用微笑的眼神看著走到他跟前的張天師說︰“你好,這位主持,我們要在這里臨時駐扎,這些兵要和你們一起住在這里”他向身後示意了一下,然後仍然面帶微笑的看著張天師。

    張天師向院子里站著的洋兵看看,大概得有三十幾個人,這麼多洋兵要是都住在天後宮,恐怕天後宮的所有人等都得搬出去,也就是說,天後宮真正變成了兵營。

    張天師耐心的說︰“這位大人,天後宮是個宗教場所,是供奉神靈的地方,貧道與眾位弟子不過十幾個人,我們都住在後殿的房間,那里也只有幾間房間,這些人要和我們住在一起,怎麼住得下”

    戈登揚起一只手說︰“不好要推脫,你可以帶我去後殿看看”說完領先走在前面向後殿走去。

    張天師只好跟在後面,盂茗及一干師兄弟緊緊地跟在師傅的後面向後殿走去。

    來到後殿,戈登用手指著大槐樹下的幾間客房問︰“這里是誰住的房子?”

    張天師剛要說話,被站在身後的澤惠攔住,澤惠走過去說︰“回大人,這里是外地來往的香客住宿的客房,一共四間”

    戈登扭轉身說︰“我們可以住在這里”

    澤惠面帶微笑走過去說道︰“洋大人有所不知,寺廟都有作息時間,我們每天清晨都要做早課,整個白天要支應天後宮來往的人等,非常繁忙,晚上我等還得講經唱和,這樣會吵著大人們的休息,為了大人們的健康著想,貧道勸大人還是不要住在這里”

    戈登笑笑說︰“听你一說這里很吵,那好,我可以不住在這里,但是有個人必須住在你們這里”說完他向後面一揮手,眾師兄弟跟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一個身穿神父袍服的教士站在那里。

    戈登趾高氣揚的說道︰“這位是我大英帝國的隨軍神父,英國聖約翰教堂傳教士殷森德,我想既然你們同是上帝的僕人,住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殷森德走上前一步,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右手在胸前畫十字,閉上眼嘴里頭喃喃的默念著一些經文,然後睜開眼說︰“上帝保佑你們,阿門”

    小盂茗站在人群後面早就不耐煩了,這時候他說道︰“我們這里是道教廟堂,自有太上老君保佑我們,你的那個上帝我們不認得,保佑不了我麼們”眾師兄弟和圍觀的香客們都跟著笑。

    殷森德一本正經的大聲說道︰“這個世界只有上帝能夠保佑你們,你們應該順從大英帝國,應該听從上帝的召喚,上帝會保佑你們到達天堂和極樂世界的,也只有”

    殷森德正自得意的講說自己的主張,這是人群中有人高聲說道︰“你們的上帝是用你們的槍來召喚我們的嗎”

    戈登听見有人說話心中一愣,那眼楮四下找尋說話的人。

    張天師看見秦和清站在人群的後面,剛才那些話就是秦和清說的,張天師拽過站在身邊的澤潤,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澤潤扭過身,向秦和清走去。

    殷森德見有人反駁他,他有些急躁說︰“萬能的主呀,您的子民已經被惡魔所迷惑,求求您,快來拯救他們吧,阿門”

    秦和清剛要再說話,忽然覺得有人在自己的後面拍他的後背,他回頭看,是澤潤看著他直給他使眼色,他明白是張天師阻止他參與進來。

    這時候人群中有位香客喊道︰“別假門假似得在這里演道,沒人信你那鬼玩意”

    這一下,周圍的人群都大聲的嚷嚷起來。

    一個說︰“什麼狗屁玩意,殺了人還在這兒假慈悲”

    又一個說︰“誰讓你們上我們這兒保佑我們,用不著,該干嘛干嘛去”

    一群人都情緒激昂的喊道︰“該干嘛干嘛去,從這里出去”

    大家正在激烈的喊著口號,忽然戈登從腰間拔出sh u qi ng沖著天上“砰”的開了一槍,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相互看看,戈登眼露凶光的盯著大家。

    正在這時,只見劉縣令和高升從外面跑進來,劉縣令面色驚慌站在人群中間雙手作揖的說道︰“哎呀,來晚了來晚了,幾位息怒幾位息怒”又諂媚的沖著戈登說道︰“洋大人息怒,有什麼話好好說”

    戈登看見縣令站出來,他本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把手里的槍收在槍套里,站在一邊不說話。

    劉縣令看看雙方都安靜了下來,他走到張天師跟前說︰“老天師,我剛剛接到來報,說是洋人要在天後宮駐扎,我听說了就往這里跑,老天師還是听我說幾句”

    張天師點點頭說︰“這位洋大人要在此駐扎,我天後宮前後不過十幾間房,大小人等都住在後面的偏殿,這里是來往客人們的客房和b n l 一應事務的賬房等,洋大人堅持住在這里,您讓我等如何應對”

    劉縣令湊到張天師跟前小聲說︰“老天師還有所不知,這些天山東正在鬧捻匪,殺了許多洋人的傳教士,這幾天上面有人來報,說是捻匪從滄州過黃驊流竄到了靜海一帶,不日就要進攻天津,城南窪的聖約翰教堂是最為危險,所以教堂的殷森德教士,只有回到城里來避難,既然戈登要讓殷森德住在您這里,您就將就一下,過了這一段再說”

    張天師沉吟了片刻說︰“既然如此,貧道也沒有話說了,我叫師弟他們騰出這四間客房讓他們住”

    劉縣令高興的說道︰“哎,識時務者為俊杰”

    澤惠在一旁不滿的說道︰“什麼識時務,還不就是強權勝過真理嗎”

    劉縣令委屈的說道︰“本縣也是萬般無奈呀”

    桌子上的油燈被湊到一起說話的秦和清和田飛虎遮擋的嚴實,弄得屋子里非常昏暗。

    秦和清湊到田飛虎跟前說︰“捻子軍這次攻打天津為的是幫助太平軍解圍,太平軍被打散之後,張宗禹任柱等和陳得才賴文光帶領的太平軍在河南內鄉會師,打的洋人軍隊節節敗退”

    田飛虎興奮的說道︰“就得把這些洋人都趕出中國去,老話不是講,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嗎,捻軍和太平軍聯合在一起,一定能夠打敗洋毛子”

    秦和清小聲的說道︰“先別嚷嚷,你是不知道,朝廷的軍隊叫洋人打怕了,一見著洋人的部隊扭頭就跑,朝廷現在無力管理這些事,捻軍士氣正高,據張天師說,再有十天半拉月的捻軍就會打進天津”

    田飛虎高興地一拍手,忽然又覺得自己的弄出的聲音怕驚擾別人,扭頭看看里間屋,所以強壓下自己心里的興奮說︰“洋人要是被捻軍打跑了,是不是捻軍以後就坐了天下”

    秦和清說︰“這事不好說,要是捻軍坐了天下,那就是改朝換代了,不知道以後世道是不是還這樣”

    田飛虎眼楮里閃爍著精光說︰“那當然,捻軍是咱老百姓的隊伍,肯定會為咱老百姓說話的”

    秦和清深沉的說道︰“我覺得不一定,你看啊,太平天國雖然敗了,可它是有自己的綱領,有自己的主張,既然建國嗎,就得有一套章程,捻軍只知道打仗,這與建立國家絲毫沒有關系,我想恐怕是一時的張揚,長久不了”

    田飛虎听了秦和清的議論,沉思片刻說︰“你說的還真是這個道理,殺了洋人以後的事情怎麼辦,是請了皇上回來接著坐龍庭,還是捻軍自己坐龍庭,那以後還是得大亂”

    秦和清說︰“咱倆說的話,以後不許往外說,你不知道這里的厲害”

    田飛虎說︰“我沒說過,跟誰都沒說過”

    秦和清嚴肅的說︰“這幾天孩子們都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倒騰什麼,你可幫我看著點他們,別叫他們捅出什麼亂子來,到時候你我哭都來不及”

    田飛虎點點頭說︰“你這一說,我還真是覺得他們這一段有些怪,好吧”

    田飛虎的工棚地上滿都是黑色的沙子,旁邊的一個勺爐正在冒煙,里面還有一些沒用完的鐵水,田鳳鳴和田志遠兩個人抬著一個坩堝,走過去,將勺爐內的鐵水倒在坩堝里,然後他二人抬著坩堝走到並排幾個沙箱那,將坩堝里的鐵水倒進沙箱上面的澆冒口,從澆冒口出能夠听到鐵水在模子里的燒化聲音。

    良久,秦泛棹和田鳳鳴從沙箱里倒出來一個鐵件,田志遠用長把鉗子夾住鐵件,用一個刷子在鐵件上面來回蹭,一會那個鐵件就見了模樣。

    田鳳鳴從懷里掏出來一張草紙,看看上面的圖樣說︰“這回差不多,我看行”

    秦泛棹不顧鐵件還有溫度,上前就用手去拿,剛拿起來馬上又扔在地上,燙的他直用嘴給自己的手吹氣“呼呼,嘶嘶”

    田鳳鳴站在一旁直樂︰“嘿,你個傻玩意,那剛剛出爐的鐵家伙,你上手就抓,不燙你燙誰”

    田志遠說︰“疼不疼,快到水里沁沁,小心長燎泡”

    秦泛棹看看自己的手,甩甩說︰“長就長,我不怕”

    田志遠說︰“別逞能,後面還得干活吶”

    田鳳鳴說︰“我看差不多,那天給李文遠拿去看看”

    田志遠將手指豎起放在自己嘴上︰“噓,小點聲,我爹剛走”

    田鳳鳴問田志遠︰“你覺得你爹知道信兒不”

    田志遠說︰“他光顧著倒騰焦炭吶,那里還顧得上咱們”

    正說著,就听見田飛虎在遠處說話︰“干的怎麼樣啦”

    三個人嚇得馬上將放在地上的鐵件往沙子里埋,看看沒埋上,秦泛棹用自己的腳踩上去,站在那不動,裝作沒事人似得。

    田飛虎走過來說︰“致遠,今天出來幾口鍋”

    田志遠指著牆邊上碼放著的鐵鍋說︰“十二口,都是六印鍋,您看看這鍋里面,絕對的平整光滑,誰見了誰都要”

    田飛虎蹲下身檢查剛剛鑄造出來的鍋,,確實如田志遠所說,鑄造出來的鐵鍋個個鍋底光滑平整,鍋的薄厚均勻,自己很滿意,剛要站起身,忽然看見秦泛棹腳底下直冒煙,說︰“傻小子,你那腳丫子快成了烤鴨啦”

    秦泛棹這時候才感覺出來痛,趕緊的脫下被燒穿的布鞋,單腿蹦著直咧嘴︰“哎呦哎呦,真他嗎的燙,哎呦哎呦”

    田鳳鳴站在一旁直樂,田飛虎走過去,用腳底板踢出那個鐵件問︰“這是什麼東西,你們又在一起搗鼓什麼,還偷偷貓貓的干,不讓我知道是吧”

    田志遠趕緊接過來說︰“爹,我們沒有瞞著您,這都是做著玩的,就是爐子里剩下的鐵水,沒多少”

    田鳳鳴笑著說︰“田伯,是做著玩的,他倆非要我教給他們漿模子,我就隨便做了一個,什麼都不是,就是比做鍋復雜點,練練手”

    田飛虎一時也看不明白地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又不好說他們,他知道田鳳鳴的技術好,比較贊成田鳳鳴教他倆技術,也沒往別的方面想,就轉身對秦泛棹說︰“要緊不,你看看你”

    秦泛棹強忍著疼痛說︰“表叔,不耐的,這在我家經常的事,習慣啦”

    田飛虎看看三個孩子,扭身走了。

    田鳳鳴看著走遠的田飛虎做鬼臉,秦泛棹疼的臉色都變了模樣,田志遠用手在自己的額頭上一擦,手上都是汗,他嘆了口氣說︰“這樣偷偷貓貓的那天就得叫我爹看出來”

    秦泛棹說︰“看出來就看出來,就說是我讓做的”

    田鳳鳴接過來說︰“瞅你能的,你不知道腳底下那東西熱,上去就踩”

    秦泛棹瞪起眼楮說︰“我願意,管著嗎”

    田鳳鳴一繃臉說︰“該,燙死你”

    秦和清正在自己的工棚里干活,田掌櫃走進來說︰“這剛平靜幾天又要亂了”

    秦和清放下手里的活問︰“怎麼啦”

    田掌櫃說︰“南邊有人看見,山東的捻軍已經攻進了靜海縣城,洋人的兵被打的狼狽逃竄,要照這樣打下來,沒幾天就要到咱天津衛了”

    秦和清說︰“要是那樣,這幾天咱們哪也別去,你回去也囑咐孩子也別出去”

    田掌櫃說︰“那天你說他們這些天怪怪的,我盯了他們幾天,沒見著他們胡來,只是那天幾個人用剩下的鐵水澆鑄了個物件我沒見過,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秦和清說︰“看得出是個啥玩意”

    田掌櫃說︰“看不出”

    正說著,就听見遠處有隱隱約約的槍炮聲。

    田掌櫃說︰“你看看,比我想象的還要快,听著聲音像是在東局子附近,離這里也就三四十里地,我趕緊的回去,囑咐他們那都別去”

    秦和清說︰“你去吧,我也囑咐囑咐我這的弟子們”

    田掌櫃急匆匆的走出去。秦和清大聲說︰“你們幾個听著,這些天別往外跑,洋人要和捻軍打仗,街面上不安全,就在家里呆著,听到了嗎”

    幾個伙計都齊聲的答應道︰“哎,知道了”

    天後宮門口站滿了洋人的兵,還有一些受傷的躺在擔架上面。

    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和軍隊過往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洋人的叫喊。

    澤惠師兄和一干弟兄站在院子里正在和戈登將軍對峙。

    澤惠單掌豎起,身軀微彎向著戈登行禮︰“將軍閣下,小觀是供奉天後娘娘的寺廟,兵士攜帶w  q 請勿入內,以免驚擾娘娘,驚擾神靈,貽害眾生”

    戈登操著生硬的漢語說︰“捻軍已經打到城南一帶,這里地勢高,適于駐扎及防守,外面還有許多負傷的兵士需要治療,我命令你們,盡快搬出這里,我們要征做軍用”

    戈登揮手示意洋兵往里闖,澤惠伸手攔住說︰“將軍閣下,本觀主持正在里面清修,最忌無端打擾,將軍能否稍事片刻,容貧道前去稟報”

    劉廣海等弟兄也在阻擋洋兵們前進的步伐︰“你們不能進去,你們不能進去”

    澤惠看著這混亂的情景,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他站在井台上大聲說︰“大家不要亂,听我說”

    眾道士都停下手看著師兄澤惠。

    澤惠對著戈登說︰“將軍您可看見,本觀是我等安身之處,將軍若要強佔,我等如何生存”

    劉廣海和眾師弟齊聲喊道︰“神祗廟宇不得侵犯”

    戈登從腰間拔出sh u qi ng,沖著天晃了晃高聲喊道︰“本將軍命令你們馬上離開,如有抵抗,一律按捻匪處置”

    洋兵一起往前涌。

    眾兄弟只有往後面退。

    劉廣海示意一個師弟給後面報信,那個小道士扭身奔向後殿。

    澤惠跳下井台,走到眾人前面對著戈登說︰“將軍如若強佔本觀,本觀是必要上報縣衙,貧道還望將軍三思”

    眾人齊聲說道︰“你們要進,找縣衙說理去”

    戈登惱羞成怒,拿著槍指著澤惠說︰“趕快離開,不听我的命令,就是死罪”

    澤惠上前剛要張口,就見戈登端著的sh u qi ng里噴出一股煙火,一顆子彈剛好射進澤惠的胸部,澤惠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眾道士一起愣在那里,有幾個年幼的道士都哭出聲來。

    正在後殿的休息的張天師听著外面的念經的聲音心里煩,小盂茗站在師傅的身邊小聲說︰“這念的是什麼,嘰嘰咕咕的,就像是鴿子趴窩”

    張天師閉著眼听到小盂茗說話,應道︰“那是聖經,洋人的經文”

    盂茗沒有想到自己會影響師傅休息︰“師傅,那個洋神父住在咱們這也就罷啦,每天還弄來好幾個教友在一起念經,都吵死啦”

    張天師慢慢的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們出來進去的要十分小心,不要招惹他們”

    正說著,澤潤匆匆忙忙的推門而入說︰“師兄,前殿又來了一群洋人的兵,您快看看去吧,澤惠師兄在前面和他們爭執起來了”

    張天師听說一咕嚕爬起身,揚手說︰“趕快,不要叫你澤惠師兄和他們爭執”

    張天師的話音剛剛落下,就听見前殿那邊傳過來一聲槍響“砰”,張天師的心髒猛地緊縮了一下,他渾身顫抖的說道︰“不好啦,是不是你澤惠師兄他”

    澤潤扭過頭向前殿跑,張天師叫著盂茗說︰“快,攔住你澤潤師叔”

    盂茗剛要往外追,就見一對洋兵端著洋槍一窩蜂的涌進後殿,前殿執事劉廣海哭喪著臉被一個洋兵押著朝後殿走來,要往前跑的眾位師兄弟都被攔住。

    張天師趕緊的迎了出來說︰“前殿哪里來的槍聲”

    劉廣海聲音顫抖的說道︰“師兄,澤惠師弟叫洋人打死了”

    這時候在洋兵的身後走過來兩個神父,一個是英國聖約翰教堂的殷森德,另一個就是接替衛儒梅的謝福音。

    殷森德在自己的胸前畫著十字,嘴里說︰“願上帝饒恕他的罪過吧,阿門”

    謝福音非常生氣的說︰“中國人沒有教養,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為什麼”

    這時候戈登從外面走進來說︰“神父,請不要再和他們交涉什麼,”又扭頭對圍在張天師身邊人說“你們听著,馬上從這里出去,捻軍正在進攻,我們要在這里打仗,士兵,將他們轟出去”

    眾人簇擁著張天師朝外走,這時候一群洋兵跑進來,個個身上都帶著傷,有幾個還是被別的洋兵攙扶著,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哀嚎。

    劉廣海用手拽拽張天師的衣袖說︰“師兄,澤惠師弟死得真慘,澤惠師弟只是說了幾句話,就被那個戈登一槍打死啦”

    洋兵們上前推搡天後宮的道士們,眾位師兄弟簇擁著張天師向外面走去。

    張天師臉上已經淚水滿面,他悲痛地說︰“師弟呀,你這是何苦吶,日月昏暗,鬼魅當道,豈是人力能夠挽回,師弟呀”張天師哭出聲來。

    眾弟子都跟著哭。

    戈登暴怒的喊道︰“都給我轟出去”

    洋兵一起將哭哭啼啼的一群道士從天後宮趕了出去。

    是夜,一道閃電劃空而過。在閃電的亮光照耀下,張天師一干人站在死去的澤惠尸體前面沉默著。

    又一道閃電劃過,大雨跟著就下來了,大家都站在雨中不動。

    澤潤抹了臉上的雨水說︰“師兄,你不能再在雨中站著,你的身體頂不住”

    幾位師兄弟都應聲附和著︰“師兄,身體要緊”

    張天師抬頭看看雨水中的天後宮說︰“這里,今後我們還要回來的”

    澤潤問︰“師兄,我們現在去哪里”

    張天師看著遠處說︰“走,我們去大直沽的天妃宮”

    澤潤揮了揮手說︰“大家走啦,我們去大直沽”

    一群人都跟著張天師後面慢慢的朝著前方走去。

    一輛地排子車上面躺著面色蒼白的澤惠,那個極力維護天後宮的澤惠,他的身體隨著車子前行的顛簸晃動,地上的雨水窪里流著澤惠的鮮血。

    第二十三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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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史有記載,1861年4月英軍為了抵御山東捻軍的進攻,派兵佔領天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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