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三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三章

    第三集

    紫竹林的胡同口有顆大槐樹,樹冠如傘蓋,槐樹下陰涼地,馬翠屏的兒子嘎子在和幾個小孩子在門口的空地上玩耍,嘴里喊著︰“一網不逮魚呀,二網去趕集呀,三網逮個大金魚呀”。

    陽光照得馬翠屏里間的小柴屋里滿堂生輝,一張木板搭的床鋪上鋪著新做的被褥,屋子角落里的工具碼放的整整齊齊的,一改往日的凌亂。

    秦和清試著從床上站起身下地,馬翠屏和秦大娘坐在一邊關切的看著。

    秦和清站直身子,試著走了幾步,然後滿臉的笑容說到︰“沒事啦,你們看,和以前一樣,長短正好,腳巴丫子還能用,你們看”有意識的在地上跺跺腳。

    秦大娘心疼的彎下腰用手撫摸著秦和清的腿︰“你輕著點,那晴好的這麼快”

    馬翠屏看見秦和清的臉上隱隱約約露出痛苦的模樣,但馬上又被他掩飾掉。

    馬翠屏笑著說︰“秦會長就是個急性子人,沒兩天就鬧著回家,在這里住著唄”

    秦和清認真的說︰“不是我急,是全好了,全好了,不信我給你們跑一個”做架勢要跑。

    秦大娘趕忙攔住說︰“得啦,得啦,你別嚇唬我啦,你那點花花腸子糊弄不了我,妹子呀,我看呀,他要是再住幾天,沒準憋出別的病來,還是讓他回家住吧”

    秦和清湊到老伴眼前,舔著個臉說︰“哎哎,要不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吶,是不是家里沒我,你就不行是吧,嘿嘿嘿”

    秦大娘翻白眼看著秦和清︰“渾說,你也不怕叫妹子笑話,實話說,我著急咱那親家母這幾天不是要來嗎,你不在家我怎麼招呼,還有家里好多事等著你拿主意,哼,顯著你啦”

    秦和清得意的直樂︰“哈哈哈,我說吧,離了我這臭雞蛋還做不成槽子糕啦,哈哈哈”

    馬翠屏笑嘻嘻的看著秦和清夫妻︰“秦會長在我這兒住的這兩天,跟誰都上的來,秦會長脾氣好,和誰都有話說,尤其他說您老家那些事和您出來闖蕩的事,連我都喜歡听,哎,回去也好,回去也方便,回去吧”

    秦和清客氣的說道︰“我說他馬嬸,您可別會長會長的叫我,我這個會長是大伙一起哄選的,我自己都不拿會長這個名頭當真,您以後就叫我秦大哥,或者秦和清都行,叫會長听著別扭,顯著生分。”

    秦大娘伸手拽拽老伴的衣服說︰“我那天說啦,讓高師爺回話,不讓他當這個狗屁會長啦,誰願意當就叫誰當”

    馬翠屏笑著說︰“秦會長您啦老成持重,大家伙都尊重您,叫會長是敬重您,您若讓我改口叫您別的還真不好意思,要不我就叫您秦掌櫃,如何?”

    秦和清說︰“行,叫什麼都行,就是一個稱呼,你看這些天我在這里沒少給你添麻煩,我是個直性子,你別拿我當外人,以後有嘛事,您就吱一聲,有事兒您就說,只要是我哪兒有的,您拿,凡是我秦和清能夠辦到的,我辦,您就看著,我要是眨眼楮,我就不是人揍的,你往我臉上吐唾沫”

    馬翠屏趕忙說︰“嗨,秦掌櫃,您這不是說遠了嗎,從大沽口這事,就看出來您是個敢于承擔,剛直不阿,嫉惡如仇的男子漢”

    秦和清听了一笑,說道︰“嘿嘿,他馬嬸,承您啦謬贊,在下實不敢當,您也不是外人,實話說給您听,要說我嫉惡如仇不假,剛直不阿,嘿嘿,有時候我也做不到”

    馬翠屏詫異的問︰“瞧您說的,我不懂這些,是啊。”

    “嘿嘿”秦和清說︰“過日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脾氣大可不能當飯吃”

    “我不懂這些,我常听我爹說;真人不露相,您是我敬佩的人”

    秦大娘扶著老伴的胳膊說︰“腿剛好,你別總站著”

    馬翠萍趕緊的說道︰“您坐下,時辰還早,不著急”

    三人落座,屋子里靜悄悄,外面隱約有孩子的呢喃嬉笑傳來。

    秦和清矜持的說道︰“承您啦高抬,不瞞你說,從打我們介老家出來就沒遇上過順心事,泥里水里滾過,七災八難的遇上過,總算是到了天津這塊地界,這才有了一口安穩飯吃,”

    秦大娘抬起自己的衣袖給老伴擦擦臉上的汗水,馬翠萍趕緊伸手從盆架上拿過一塊汗巾遞給秦大娘,秦大娘嗅了嗅說︰“她嬸子,你這汗巾還真香”

    馬翠萍听了有些臉紅。

    秦和清說︰“打鐵的這兩下子大家都知道的,走街串巷的吆呼打行爐,那那是人過的日子嗎,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走到天黑,隨便找個地方一倒就睡,天當被地當床,不知道今個吃了這頓兒,明天還有沒有下頓兒,不知道今天脫下來的鞋子,明天早上還能不能穿上,”

    “說這些干嘛,淨勾心思叫人傷心,她嬸子你就只當是听笑話,啊”

    “這不,當著我老伴面兒說,”秦和清抬手扶著秦大娘的肩膀說︰“就我那兩個孩子,跟著我受的那個罪呀………到頭來還是命短,唉”說著秦和清有些哽咽。

    秦大娘低下頭抹眼淚,馬翠屏心情沉重的坐在一邊不知所措。

    秦大娘眼楮紅紅的,抬起頭對馬翠屏說︰“他以前沒有和我說過這些話,在您這住了些日子,就像是變了個人,知道回想回想以前的日子過得不易,是呀,總算是過去啦”

    秦和清嘆了口氣說︰“哎,以前我不想,現在不由自主的想,難道是歲數大啦,這人呀歲數一大就愛想過去的事,其實沒什麼用,日子還得過,要不說剛直不阿我是做不來的,為五斗米折腰也是萬般無奈呀。”

    馬翠屏深沉的說道︰“是,也不全是,現今朝廷無能,百姓受苦,誰人不是擔驚受怕謹慎小心的過日子,能在這亂世之中求得平安,一味的剛直是行不通的”

    秦和清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深沉的臉說︰“是吧”

    秦大娘站起身說︰“老頭子,我看時辰不早啦,讓她馬嬸早些歇息,咱們回吧”

    秦和清用手朝外指指說︰“那走吧”

    秦大娘上前拉住馬翠屏的手說︰“妹子呀,這些天可是麻煩你啦,我這客氣的話也不說啦,那天,那天,請馬嬸到咱家去坐坐,”

    秦和清回過身笑著說︰“我就是這意思”

    馬翠屏朝外面叫道︰“嘎子,你秦大爺要走啦,孩子戀他大爺”

    門外面小嘎子跑進來說︰“我不叫大爺走”

    秦和清彎腰拉住嘎子的小手說︰“嘿嘿,這孩子,跟大爺有感情啦,大爺走了還來吶”

    嘎子跑到跟前,抱住秦和清的大腿要哭︰“我不叫您走,我不叫您走,我還想听故事吶”。

    馬翠屏蹲下身拉住兒子的手︰“嘎子,大娘是接你秦大爺回家的,咱這里不是你秦大爺的家,來,听話”

    嘎子忽然大哭了起來,抱住秦和清的大腿不撒手。

    秦和清伸手將嘎子抱起來,哄了半天,嘎子才停下哭聲,秦和清給嘎子擦擦眼淚,對著秦大娘和馬翠屏說︰“要不讓嘎子給我當兒子吧”

    馬翠屏和秦大娘同時說︰“可不行”

    秦大娘看看馬翠屏,馬翠屏正好也看秦大娘,二人都想知道對方的意思。

    馬翠屏非常快速地選擇話語說︰“快別給您添麻煩去啦,這孩子不听話,太調皮啦”

    秦大娘听完馬翠屏這樣說,知道了馬翠屏的意思,又對老伴說︰“你想的美,人家就這麼一個兒子,憑什麼給你當兒子”

    秦和清用手捏著嘎子的臉說︰“這得問人家孩子願意不願意,嘎子,叫爹”

    嘎子擰著身子掙扎要下地,秦和清放下他,依舊拉著嘎子的手不放。

    馬翠屏說︰“認個干爹得啦,我們嘎子要是能夠認秦掌櫃做干爹,那是他的造化”

    秦和清看著嘎子︰“叫爹”

    秦大娘從懷里掏出來幾塊碎銀子,塞到嘎子的手里︰“人家孩子不樂意,你別逼孩子,來,嘎子,大娘給錢買糖吃”

    馬翠屏看見忙上前攔住不讓給︰“這不行,您這不是寒慚我嗎”

    秦大娘堅決的將銀子塞到嘎子手里︰“妹子,我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就你平日里給人家縫點破衣服,洗洗涮涮的能掙幾個錢兒,再說這幾天兒他大爺在這里沒少麻煩你,這點銀子應該給的”

    秦和清直給馬翠屏使眼色︰“拿著拿著,他嬸子,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馬翠屏臉色通紅的說到︰“說麻煩您就遠啦,平常秦掌櫃沒少幫襯我娘倆,我找機會報答都來不及,怎麼能再要銀子,說什麼都不能給”

    正這時,甦汝河一步伃�純醇 榫埃骸昂  忝欽饈歉陝錟牛 莨懦腔崮牛  鉸啦肌br />
    馬翠屏直起身,臉色紅紅的說︰“別胡唚,他大爺要回家,他大娘非得給錢”

    甦汝河壞笑著說︰“呦,不是古城會,是十八相送呀,嘿嘿”

    秦大娘揚手打了甦汝河一下說︰“你個猴崽子,就著河邊近,快去刷刷你那嘴,都滴答糞湯子啦,滿嘴噴糞”

    秦和清站在那嘎嘎樂︰“老甦,你就貧吧,看你把人都得罪光嘍,以後沒人幫你找媳婦”

    甦汝河腆著臉看著馬翠屏說︰“那不行,這件事我是訛上你們兩口子啦,你非得今天走,我還說晚上咱倆在這兒喝兩盅吶,得,一個人喝酒沒意思,你走我也走”

    秦和清攔住說︰“你別走,你留下幫她嬸子拾掇拾掇屋子,我在這幾天弄得哪都亂,你看著幫著弄弄”

    甦汝河延著臉朝著馬翠屏問︰“用嗎”

    “去去,沒你更好,有你更添亂”馬翠屏往外推甦汝河。

    秦和清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老伴就往外走︰“別送啦,我們先走啦,別送啦”

    老夫妻走出門回家,甦汝河領著嘎子和馬翠屏送到胡同口,相互告別。

    八月的驕陽依舊,雖然秋風初起,晌午時分空氣還是有些悶熱。

    走出去不遠秦大娘說︰“平常沒見你這麼會說,今天這是怎麼啦,”

    秦和清笑著說︰“你喜歡听,那我以後沒事兒就搖世界巴巴(亂講話)”

    “哼,美得你,你現在就給我巴巴巴巴,我听听”秦大娘抬起頭看著秦和清的臉。

    秦和清被看得發毛,不好意思,撓撓頭皮說︰“說嘛捏”

    秦大娘斜眼看著老伴︰“咋一到我這就卡克啦,你稀罕我不”

    秦和清趕緊說︰“稀罕稀罕,我稀罕你呢,就像是我身上的血,離了你我就得死”

    秦大娘陰著臉說︰“這是咋說,那你稀罕他馬嬸嗎”

    秦和清趕忙的解釋說︰“你這話問的,她和我八竿子打不著,說什麼稀罕不稀罕”

    秦大娘認真的看著秦和清的臉問︰“你就說見著漂亮的女人你動心不動心吧,假比說,她馬嬸就是我,你稀罕不”

    秦和清眯縫著眼,腦袋一晃說道︰“要那樣說我也稀罕”

    秦大娘緊著追問︰“怎麼樣,怎麼樣,你們男人都這樣,見著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道,恨不能天底下所有漂亮女人都做你的老婆才好,你說,你稀罕她啥”

    秦和清觀察著老伴的臉說︰“你真讓我說”

    秦大娘點點頭,肯定的說道︰“說”

    秦和清兩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說︰“這麼說吧,我稀罕她就像是我肚子里的水”

    秦大娘一听笑彎了腰︰“你這說的啥話呀,肚子里,肚子里還有,還有屎吶”

    秦和清揮著手解釋說︰“我是說,誰都離不了水,但是沒水還可以活兩天,沒血馬上就死”

    秦大娘盯著老伴的眼楮問︰“要不要我給說說,娶她馬嬸給你做小”

    秦和清連連搖手說︰“你可別糟蹋人家啦,我心里有打算,我是想給老甦說說”

    秦大娘看著秦和清的臉說︰“裝,你給我裝”

    秦和清扳著臉認真地說道︰“真的,我要是騙你,叫我不得好”

    秦大娘趕忙攔住秦和清的話頭說︰“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這腿才剛好,你又惦記找不自在嗎”

    秦和清著急說︰“這一點你還真的誤會我了,你不知道,老甦對馬翠屏抱著希望,你說,我再不濟也不能把我那兄弟的事攪合黃了吧”

    東門里街道一切靜寂,街道兩旁店鋪關門歇業,人們都在門縫里,窗子後面偷看。

    街面上洋兵繼續趾高氣揚的逐一在路邊商販們的攤子前施展著淫威,很隨便的用手里的槍捅捅這個攤子再捅捅那個攤子,弄的街上的攤販都收起自己的家伙事準備歇業。

    洋兵見糾纏街上的攤販們沒有什麼興趣,眼楮向著四周撒麼著,向著茶館這個方向走來。

    客商從窗口處看見衙役領著洋兵向茶館這方向走來,遂將放在桌子上的褡褳提起,放在自己座位的旁邊,眼楮仍舊緊著注視著外面的情況。

    街面上一時混亂不堪,這時那個洋神父衛儒梅剛好迎面走過來,衙役躬下身子說︰“衛大人,您好”

    衛儒梅站下沖著衙役點頭,微笑。

    洋兵們也直起身子,立正向衛儒梅行禮。

    衛儒梅欠身說道︰“好好”一副儒雅謙卑的樣子。

    雅茗居茶館店小二伸著脖子向外看,爐子上的茶壺冒著水蒸氣,店老板依舊裝作睡覺,做出一副這世間一切都與他無關的樣子。

    茶館里的人都在注意著街外面的情況,心里都揣測下面要發生的事。

    客商听見鄰座的一個客人說︰“這衛儒梅會說咱們中國話,就是這口條不利落”

    茶客甲說︰“呵,您別小瞧這位衛儒梅可是個中國通,尤其愛喝咱們的茶葉,見著中國的寶貝更是愛個沒夠,媽的,英法聯軍這一來可神氣他了,不是剛來時那個孫子樣兒了。”

    茶客乙說︰“剛來前兒,大家伙都朝著他們吐唾沫,說他們是惡鬼,你看那樣兒,眼珠子就跟個玻璃球子似得,我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眼睫毛,哈哈”

    茶客甲說︰“唔,要是脫了這身黑袍子,沒準有點像巡海的夜叉,哼”

    茶客乙說︰“說話都得小點聲呀,別看叫他听到,叫洋兵收拾你”

    茶客甲說︰“咱們的兵真格的就那麼慫,這麼不禁打,春天那時,大沽口的兵一撥一撥的往下敗,我看著就起急”

    茶客丙擼胳膊卷袖子說︰“擱我這暴脾氣,我他媽的全給他滅嘍”

    茶客甲說︰“誰也別怨,怨咱皇帝爺,”

    茶客乙︰“噓,打住,洋神父上這邊來了,莫談國事,嘴給身子惹事,嘴給身子惹事。”

    正說著,就見衛儒梅走進茶館,向里面張望著。

    正在打瞌睡的掌櫃的揮手示意店小二上前招呼。

    店小二趕緊的上前說道︰“來啦您啦,喝茶吧您啦”

    洋衛儒梅笑了一下有些生硬的學著說︰“來了您啦,我是要喝茶您啦”

    店小二弓下腰,胳膊揚起,手指著樓梯處說︰“您啦還是樓上吧”

    衛儒梅指指屋里的桌位說︰“這里不是很好嘛”

    店小二臉上堆著笑說︰“這里亂,樓上清靜”

    洋衛儒梅用眼神環顧了屋里一圈。

    屋里的茶客看見衛儒梅進來,膽小的趕緊站起身走了出去。

    客商伸手抓住身邊的褡褳。

    衛儒梅看看樓梯說︰“好吧,樓上清靜,那就樓上”

    店小二趕緊說︰“衛儒梅大人您啦請,”看見衛儒梅走上了嘍,店小二高聲叫道︰“樓上雅座一位”

    一路上風和日麗,天高雲淡,綠樹清水,河里面有幾只鴨子在游水,偶爾傳來一兩聲鳴叫。

    “你覺得他倆能夠成?”秦大娘扭過頭問。

    秦和清拍著自己的胸脯說︰“包在我身上,你別看我在她家養傷的這幾天,我是留著心吶,每次一提到老甦,我就使著勁的夸,說老甦怎麼怎麼好,在我嘴里從來沒說過老甦的一句壞話,夸得他就像關雲長的那般仗義,宋江那般疏財,我是不是說大了”

    秦大娘笑著看著老伴說︰“他還疏財,他拿啥疏財,你瞅瞅他那樣,一個人吃飽了連狗都喂了,你還不如說他心里是這麼想的,但是子沒有,拿嘴對合,她听了咋說”

    秦和清仔細的說到︰“開始時,她不大注意我說的話,我怎麼說她不往這上邊領會,說了半天就跟沒說一樣,我就提老甦和我小時候的事,說我倆一起光著屁股洗澡,一起上瓜棚偷瓜,說叫人家逮著找到家里大人,結果一人挨了一頓胖揍,我爹將我的屁股打的紅腫了好幾天,她才樂”

    “你以為她是樂老甦嗎,她那是樂你,別說了,她心里頭還是惦記著你”

    秦和清眼神迷離的說道︰“不會吧,你是不是看見個女的跟我說話你就賴在我身上”

    “你們男人不懂我們女人的心”

    秦和清攤開兩只手說︰“那我這以後怎麼見他們”

    秦大娘鄙夷的說︰“喝喝,我一說你還上心了,別沒羞沒臊啊,從今往後,兩個字,少去”

    這時候就見泛棹跑過來說︰“大娘,我大表叔來啦,在家里等你們半天啦,快走吧”

    秦和清還在琢磨剛才老伴說的話,在後面走得慢了點,秦大娘催促說︰“磨蹭什麼,不想回家還回去,抓著你的那張床還沒有拆,回去吧”

    秦和清沒敢說話,趕忙的跟了上來。

    路上秦和清問泛棹︰“你表叔幾時回來的”

    泛棹一邊走一邊回答︰“剛回來,買回來好幾車煤,正在院子里卸煤吶,見著我讓我告訴你。說是找你有事”

    秦大娘說︰“那趕緊走吧,沒準是咱那親家母要來”

    秦和清心事重重的說道︰“就怕不止這些個事”

    秦大娘懷疑的看著老伴的臉說︰“瞧你說的,是親三分向,是灰熱過土,你別一副吃涼不管酸的樣子,總歸是兒女親家,再怎麼著還能害了你嗎”

    泛棹疑疑惑惑看著他們問︰“你倆人說的什麼”

    秦和清揮揮手說︰“沒你事,別打听”

    秦大娘在身後拿眼瞪秦和清說︰“說你媳婦的爹吶”

    泛棹丈二的和尚莫不著頭腦,沒頭沒腦的應道︰“哦”

    一路無話。

    秋風吹起河邊的柳樹的枝條,有幾只黃麗在樹林間穿梭,一派清新與幽靜。

    秦和清窩棚外站著一個漢子,精壯的身軀,五十開外的年紀,一張剛毅的臉上大眼楮深邃,看上去就是個飽經風霜的苦命人,這就是秦和清的兒女親家田飛虎。

    秦和清老遠看見就喊︰“親家,你怎麼不進屋,在外面站著干嘛”

    田飛虎臉上還有些許的煤灰,乍著兩只黑手走上前拉著秦和清的衣袖說︰“你過來,我和你說點事”

    秦大娘見著問︰“你倆不進來,我給你們燒壺水,沏點茶喝,親家你也洗把臉”

    田飛虎揮揮手︰“表嫂,不用啦,我和我大哥說兩句話就走”

    秦大娘看著他倆人的背影︰“這倆鬼,又不知道鼓搗什麼,”又回過頭喊︰“泛棹呀”

    剛走進窩棚的泛棹答應道︰“哎,大娘”

    秦大娘說︰“去看看你田鳳鳴哥干什麼吶”

    泛棹答應,扭回身沖著旁邊的工棚里面喊︰“哎,老蔫,老蔫”喊田鳳鳴。

    挨著秦和清的窩棚邊上的工棚里,田鳳鳴答應道︰“在這呢,泛棹”

    田飛虎拉著秦和清走了幾步,秦和清問︰“京城有什麼消息嗎?”

    田飛虎搖搖頭說︰“還不知道,我這次回來時見著許多逃亡的士兵,個個狼狽不堪,說洋人的快搶厲害,咱們根本不是對手,說是洋人一路奔著皇城去了”

    秦和清眼楮看著前方︰“洋人的槍這麼厲害,這仗沒法打”

    田飛虎小聲的說道︰“不說這個啦,上回買鐵砂的那個薛掌櫃來了,約我在雅茗居見面,你去嗎”

    秦和清用眼楮看看他說︰“我早就和你說過,薛掌櫃不是一般的人,沒準就是太平軍派來的,再說,他找你見面,我干嘛去”

    田飛虎猶猶豫豫的低聲說︰“我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我就是有些嘀咕”

    秦和清接著說︰“嘀咕就別去”

    田飛虎歪歪腦袋,有些無奈的說道︰“不合適吧,總歸是朋友一場,你給我拿個主意”

    秦和清往後邊退了一步說︰“你去可去啊,不許再接他的活兒,干事留點心眼,那錢不是好掙的,你和他們接觸越多就陷得越深,到時候你拔不出來”

    田飛虎沉吟半天︰“我先和他見上一面,听听再說”

    秦和清揮揮手說︰“你自個拿主意”

    田飛虎扭過身默默的向著城里走去。

    秦和清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雅茗居茶館的客人看見衛儒梅上了樓,大家才松了一口氣,那客商也松開抓著褡褳的手。

    茶館老板看著店里的人都心思不定,趕忙陪笑說︰“就這位衛儒梅衛大人,對咱們的茶葉門兒清,一點都不含糊,糊弄不了他,快給他弄樓上去,省的大家不自在,諸位說是吧”

    見大家沒反應,又對店小二說“狗子,你他媽沒事兒的時候也上樓去盯著點去,別看讓洋大人挑了咱們的禮兒,以後還尼瑪怎麼混”

    店小二趕忙答應道︰“哎,掌櫃的,我記著吶”說著要往樓上去。

    店小二點點頭,後退著正要往樓上走,一扭身看見一個人走進來,店小二大聲說道︰“呦,這不是鐵廠街的田掌櫃嗎,少見,問您拉好”店小二弓了一下腰算是行禮。

    田飛虎有一米七八的大個子,黑紅色的古銅臉龐就像是刀削的一般,只是眼圈的周圍有一抹黑灰,那黑灰已經深深地滲透到了皮膚深層,像是生來就長在那里一樣。一身青灰色的中式裝束,褲腳打著綁腿,腳底下是一雙實衲幫千層底的布鞋,走路騰騰作響,帶著剛勁。

    田飛虎著眼向屋內看去,嘴里問店小二︰“哪位找我”

    店小二沖著哪位客商一指,哪位客商點頭示意。

    見著客商在向自己點頭,田飛虎嘴里說︰“哦,是薛景升薛老板呀,我們認識”便走向客商坐的桌子。

    田飛虎來到桌子前,雙手一揖對著坐在對面的客商說道︰“久違了薛老板,在下不巧正趕上家中有一小事耽擱,讓您在此久候,實不應該,抱歉,抱歉。”

    薛老板笑笑說︰“哪里,我正在自得,難得有如此閑暇能夠憑窗攬勝,田掌櫃不必過謙,就此落座”用手指指對面的座位。

    田飛虎坐了下來。

    店小二走過來放在田飛虎跟前一套茶具,然後用手里提著的水壺往茶杯里斟水,嘴里還說︰“田掌櫃,還是您啦得意的那口,香片”

    田飛虎點點頭說︰“謝謝”

    店小二又給薛老板茶碗續水。然後走開。

    薛老板問︰“家里的活都安排完了,秦會長沒有和您一起來?”

    田飛虎向前探了探身子說︰“秦會長有些別的事需要做,不方便前來,薛老板為什麼不到三岔河口去?這回過來還需要什麼貨”

    薛老板小聲說︰“最近查得緊,別給你找麻煩,我想咱們還是在外面見面的好”

    田飛虎一愣,看看左右的茶客們沒人注意,便正常的答道︰“啊,最近鐵鋪里沒有什麼活兒,三岔河口冷冷清清的,南邊的船也有日子沒有來了,總這麼鬧下去不是個辦法,這買賣沒得做了”又小聲問道︰“您這麼緊張干什麼,咱們又不是偷雞摸狗的。”

    薛老板仍舊小聲說︰“田掌櫃,我就和您說實話吧,我是太平軍遵王的部下,上次從您那運走的鐵砂是給太平軍做槍沙用的”

    田飛虎假裝驚訝的說︰“啊,薛老板為什麼您不早說”又扭頭看看左右。

    茶客們都自顧自的喝著茶水,沒人注意這里。

    薛老板小聲說︰“那批鐵砂已經到了太平軍手里,遵王讓我帶話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那批鐵砂,這手里的槍就成了燒火棍子了”

    田飛虎小聲說︰“薛老板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上次的你剛剛從我那里走,縣衙的高師爺就帶著一伙子衙役到三岔河口檢查,在牆上還貼了告示,怕是听到了風聲”

    薛老板小聲說︰“都是叫戰事逼得,官府很緊張,他們對洋人卑躬屈膝,對太平軍可是毫不手軟,太平軍打下了南京後,改南京為天京,並頒布了《天朝田畝制度》,提出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口號。”

    田飛虎認真地听著,不住的點頭。

    “而後又發布《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要‘掃除妖孽,廓清中華’,將旗人趕出中原,湘江上的縴夫、船工;碼頭上的挑夫、搬運工;城鎮中的鐵匠、商販、木匠;以及郴州、桂陽山區的煤礦工人紛紛響應參加起義,太平軍迅速壯大。”

    田飛虎眉毛顫抖著,禁不住將拳頭攥的緊緊的。

    “官府有些狗急跳牆,咸豐皇帝認為洋人只是為了搶點銀子,賣點大煙,太平軍是來搶他的天下的,所以清廷才這麼害怕太平軍,玩了命的追剿”

    田飛虎點點頭小聲說︰“太平軍這點做的好,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老百姓做夢都想”

    薛老板小聲說道︰“太平軍自定都南京後,士氣大振,先後擊破了包圍南京的江北大營和江南大營,曾剃頭(曾國藩)頂不住不戰而逃。天王洪秀全趁勢派賴漢英、胡以晃、曾天養等率太平軍沿長江西上,攻佔了安徽、江西、湖南、湖北等地,”

    田飛虎擔心的說到︰“不管他那里亂,咱們這里千萬別亂,眼下的生意艱難,再要是戰亂,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怎麼活呀,”

    薛老板有些興奮的說到︰“現在是亂世之秋,太平軍不僅和清兵打仗,還和洋人打仗,听說了嗎,美國人華爾組織的洋槍隊,那是多厲害,在上海青浦一戰中,也讓忠王李秀成連人帶槍的‘包了餃子’,殺死洋兵六七百人,”

    田飛虎驚訝的說道︰“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听說,一個多月前,大沽口哪里打的非常慘烈,洋人的槍炮可厲害啦,清兵全都戰死了,”

    薛老板接著說︰“你可知道,去年年底太平軍的林鳳祥、李開芳追著曾剃頭(曾國藩)湘軍打。曾剃頭一路敗逃,太平軍揮師北上。幾乎逼近天津衛,要不是因為糧草不濟,最後導致失敗,天下早已是太平軍的啦,哪里還有洋人叫囂的事情,”

    田飛虎說︰“就是說吶,大沽口失陷洋人坐了小火輪就到了天津衛,又搶了河北邊的海河樓和崇禧觀做了兵營,在天津衛沒怎麼停留,馬上沿著運河朝北去了,是不是去了京城”

    薛老板嚴肅的說到︰“洋人假借‘修改條約’為名,強行沿運河北上,一路打到通州的八里橋,陳兵要挾,紫禁城里的皇上這回又要出血本了。”

    田飛虎思慮一番說到︰“這洋人也怪,既是和太平軍打仗,為什麼還要和清兵打仗,他們到底是站在那頭的”

    薛老板搖搖手說︰“那頭他也不站,洋人就是無利不早起,”

    田飛虎壓低聲音說︰“听東北來的余老板說,沙皇俄國也趁機在東北興師動兵,佔了我國黑龍江以北的大片領土。皇上不抵抗,只是派了朝臣桂良和花沙納前往議和,這是為什麼”

    薛老板眼光閃爍的說到︰“就是為了集中精力對付太平軍。桂良和花沙納與英、美、法、俄各自簽訂了條約,朝廷以割地賠款作為交換,真是喪權辱國。”

    田飛虎不安的說到︰“洋毛子鬧,自己人也鬧,這不要天下大亂了嗎,皇上的寶座要坐不穩了”

    陽光溫柔的照在馬翠屏家屋子里,每一個角落都是那樣的整潔利落,充滿生活向上的意境。

    馬翠屏麻利的收拾著家里的東西,把秦和清養病時躺過的炕重新的打掃了一遍,外面的天氣很好,她把炕上的被褥拿到外面曬。

    甦汝河站在屋里看著馬翠萍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不一會功夫,屋子里就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他幾次想上前幫助馬翠萍干活,都被她嚴肅的推開。

    甦汝河呆呆的看著干活的馬翠屏,馬翠屏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優美,俯下身去打掃炕上的塵土,身上的曲線,顯出來成sh  n 特有的y u hu ,甦汝河陷入苦思冥想的境界。

    馬翠屏手里拿著一件縫好的褲子說︰“呀,你瞅瞅,秦掌櫃走的匆忙,把他的褲子落在這啦”

    甦汝河還在呆呆的冥想,忽然听到馬翠屏說話,一愣,忙問︰“你說嘛?”

    馬翠屏粉臉通紅,生氣的說道︰“你沒長耳朵,我說秦掌櫃的褲子忘在這啦”

    甦汝河這才看見馬翠屏的手里拿著一條褲子,他明白是秦和清受傷時替下來的褲子。他趕忙說︰“給我,我給他捎回去”伸手就要接。

    馬翠屏扭身躲開甦汝河伸過來的手說︰“去去,一邊去,我自己會送”

    甦汝河堅持說︰“我送去不是順道嗎,你給我”

    馬翠屏將手里的褲子鋪在炕上,用手劃拉平整後,折疊起來,放進一個櫃門里說︰“那天我還得過去看看老嫂子吶,我自己送去”

    甦汝河痴痴呆呆的答應道︰“好吧,你送省的勞動我啦”腦子又走了神。

    馬翠萍將換下來的床單子放在盆里,對傻傻的站在一旁的甦汝河說︰“打水去”

    甦汝河楞了一下,沒听清她剛才說的話。

    馬翠萍大聲的又說一遍︰“听見沒,打水去,我要洗衣裳”

    甦汝河反應過來,快速地說道︰“哎哎,听見了,听見了,我這就去”在屋里轉著圈的找水梢。

    馬翠萍說道︰“水梢不是在灶間嗎,你在屋里瞎轉悠什麼”

    甦汝河趕忙的跑到灶間,拿起扁擔,用鉤子勾住水筲梁子,快速地向著河邊走去。

    馬翠萍看著被自己指使的團團轉的甦汝河,自己也禁不住偷偷的樂了。

    雅茗居的二樓客座布置的非常雅致,轉遭的雕梁畫棟的梁子上懸掛著彩燈,樓梯的拐角處點綴名家畫卷,一個高架的架幾上一盆山石盆景設計的至高致遠的精巧,入情入畫讓人浮想聯翩。

    雅座外的月亮門的屏風上掛著流甦,透過流甦,看得見雅座里的一切。

    臨近二樓的窗戶邊上,衛儒梅正在探出頭去全神貫注的向外望著。

    店小二走上樓梯,看見衛儒梅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就沒大聲喊話,端著茶具慢慢走過去。

    流甦響動驚醒了衛儒梅,他回過頭看見店小二端著一柄長把大水壺,恭敬的站在他面前說︰“這位爺,我給您啦續上”

    衛儒梅听到店小二叫他“這位爺”略微一愣,馬上明白過來,滿臉的笑容對店小二說︰“爺、爺,這位爺,您啦給我續上”伸手示意店小二往水壺續水。

    店小二听說,趕緊的躬身打千的說道︰“爺、爺,是小人我叫您啦爺,您啦是爺,您不能管我叫爺,您啦叫我小名狗子就行”

    衛儒梅用手指著店小二說︰“哦,狗子。你是狗、子,這麼怪的名字”

    店小二說︰“爺,您啦別見怪,小人命賤,爹娘給我取的,說是人賤好活著”

    衛儒梅听了哈哈大笑說︰“哈哈,狗子,好名,以後你我就是朋友啦”

    衛儒梅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狗子認真地說道。

    狗子慌亂的趕忙說︰“這怎麼敢當,這怎麼敢當,小的命賤,不敢承受您啦抬愛”

    衛儒梅伸出一個手指說︰“喏喏,你我都是上帝的子民,都是主的孩子,不分貴賤,哪天你去我的倉門口見識見識,聆听一下主的教誨,我會視你為兄弟的”

    狗子瞪著眼問︰“我知道您的那個倉門口,就在茶館前面不遠,我,我听說入了您這個教,每,每個月,月,還給銀子是,是嗎?”

    衛儒梅說︰“錢是資助窮人的,錢也是信眾捐贈的,有錢的就捐錢,教會就用信眾捐贈的錢資助沒錢的教友,這是上帝的福澤。上帝是博愛的,是仁慈的,是拯救我們這些苦難的信眾的。”

    狗子喏喏的應道︰“哦哦”

    衛儒梅說︰“上帝是萬能的,那些違背上帝的意願的人和事都是要遭報應的”

    狗子的臉上流下了汗水。趕忙用肩膀上搭著的手巾擦拭。

    衛儒梅說︰“你要加入我教,我會親自引導你的,听你懺悔,為你贖罪”

    狗子趕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嘴里說道︰“救苦救難,救苦救難”

    衛儒梅站起身,走到狗子跟前,用手撫摸著狗子的頭頂說︰“萬能的主呀,拯救這些迷途的生靈吧,阿門”

    衛儒梅閉著眼,嘴里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他睜開眼說︰“好啦,主對我說,收下你啦,以後你就是我天主的子民,起來吧”上前用手去攙扶狗子,攙了半天才算攙起來。

    狗子暈啦,眼前冒著滿天的金星,就像是年夜里放的煙火,狗子有些迷糊,在衛儒梅的攙扶下,身子還在晃動,他听得明白,自己原來還是個人賤人嫌的破爛貨,現在忽然有個大門在自己的眼前打開,里面雖然還看不清怎樣,但是他能感覺出自己骨子里有股力量在支撐他的氣力,他有些欣欣然所以然,不知所終。

    “有點暈,”這時他眼下全部的感受。

    “好啦,今後你我就是兄弟啦”衛儒梅看著眼前還在迷糊的狗子說。

    “啊,哦哦”狗子努力地站直自己的身體,想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我還有一件是想要托付你”衛儒梅殷切的看著狗子。

    “唔,唔,啊!”狗子沒听明白。

    “也不算太難,就是以後茶館里的事你時常的注意點,你覺得有用的就記住,回頭和我說說”

    “什,什麼有用的”狗子一下子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剛剛收回去的汗水,這時又都冒了出來。

    “你比如說,喏,就是在茶館里的那位,那位,樓下”

    狗子摸摸自己的腦袋問︰“那位?”

    衛儒梅指指自己的肩膀說︰“就是肩膀上有那個,哎哎那個的”

    狗子用手示意自己往肩上背東西說︰“您是說的那位東北老客兒”

    “對”衛儒梅雙手砸在一起說︰“對,就是”

    狗子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副機靈勁,眼里閃爍著光︰“唔,不常來,來了就坐坐,喝上碗茶就走”

    衛儒梅啟發說︰“什麼時間來,那里的人,你要問清楚”

    狗子為難的說︰“這怎h n m ng省?br />

    衛儒梅說︰“還有,和誰一起喝茶,都談了些什麼”

    狗子攤開兩只手說︰“這,這”

    衛儒梅從懷里掏出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說︰“請你接受下這上帝的福澤”

    狗子看見桌子上的銀子,眼楮里冒出了奇異的色彩,嘴里說道︰“好說好說”

    一樓的客人三三兩兩低聲的說著悄悄話,薛老板看看周邊,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說︰“我這次找您呀沒有別的事,遵王說也沒什麼謝您的,這是五十兩銀票,您收好”說著就往田飛虎手里塞。

    田飛虎雙手使勁的推著薛老板遞過來的銀票說︰“不不,這可萬萬使不得,我本是一個小小的鐵鋪掌櫃的,實在受不起這麼大的禮,薛老板,您替我回謝,就說我心領了”

    薛老板一臉真誠的說到︰“田掌櫃,沒有別的意思,我即使拿出來了,您還讓我拿回去嗎,您就收下吧”

    田飛虎嚴肅的說︰“這錢我是堅決不能收,還是那句話,我一個鐵鋪掌櫃的,干點活就是為了掙點辛苦錢,該給的您也給了,這,這,咱們之間最好不弄這事”

    薛老板看看田飛虎真的不接受,又看見屋里的茶客有人往這邊看,怕弄穿了幫,只好將銀票揣回懷里說道︰“想不到田飛虎這麼正直,和您打交道心里痛快,那也只好如此”

    田飛虎如釋負重的說到︰“最好最好,規規矩矩,一碼是一碼,”

    薛老板認真的說到︰“田飛虎,您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往後有事還得麻煩您,咱可說定了”

    田飛虎輕聲說︰“朋友道是朋友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薛老板明白田飛虎說的意思,遂低聲說︰“我會考慮您的安全”

    田飛虎關切的問︰“薛老板是這就走呢,還是在津逗留幾日”

    薛老板小聲說︰“我這次來得急,還有許多事得去辦,田掌櫃您見著天後宮的張天師就不要提我來過這里,我下次來時再去拜訪”又伸出手指指樓上說︰“那個洋人衛儒梅還在樓上,我不便久留,咱們就此告別”

    田飛虎朝薛老板手指的方向看看,默默地點了一下頭說︰“那好,薛老板一路順風”說完雙手在胸前一揖。

    薛老板按住田飛虎的身子說︰“您坐您的,我先走,你等我走了,過會再走”

    田飛虎點點頭,二人告別。

    薛老板將褡褳提起搭在自己的肩上,往外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另一個店小二追了過來說︰“老板,您走好,歡迎下次再來”

    城里的街道就像是剛被水洗過的一樣,靜悄悄的透著詭異。

    薛老板出了茶館的門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

    第三集終

    注;火器初起用鐵砂做槍彈早有記載,鐵廠街為最早形成鑄造的場所,出賣鐵砂也是一種謀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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