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二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二章

    第二集

    馬翠屏家一間簡陋的土屋,靠後牆是一鋪大炕,佔著半間屋子,地面上擺放著幾件粗糙的家具,但是收拾的干淨利落,家具擦拭的一塵不染。里間是半間柴房,柴房里有些凌亂,牆角堆放著一些雜物。

    陽光照進屋里,空間顯得狹小,炕角上嘎子瞪圓了眼楮看著躺在炕上的秦和清。

    馬翠屏將秦和清的褲腿腳用剪子絞開一個口,一點一點的將縫線挑開,秦和清的腿傷露了出來,秦和清看去,那腿的外側有一條半尺長的傷口,白肉在哪里翻著,幾乎能看到自己的骨頭。

    馬翠屏一邊用水擦洗傷口,一邊說︰“這能不疼嘛,差一點就傷到骨頭,秦會長您可忍著點,我把里面的髒東西弄出來”

    秦和清不好意思的說到︰“哎呀,這是怎麼說的,髒乎乎的,你看,我自己來”

    馬翠屏制止住秦和清的動作說︰“別動,你自己怎麼弄,你看看,你這個傷口不小,是不是得找大夫縫上點,我還弄不了,我不是害怕,我是怕弄疼您”

    秦和清搖著手說︰“不用,不用,我身上總受傷,打鐵的每天都跟鐵器打交道,磕著踫著是經常的事,我的血好,傷口封口特別快,你就用點布裹上就行”

    “行嗎,不上點藥是不行的”馬翠屏疑慮的問道。

    秦和清連連點頭說︰“行,行,你就將里面的髒東西弄出來就行,嘶,哎呦”

    馬翠屏用竹簽沾著鹽水,小心翼翼的清洗秦和清的傷口︰“我是不是弄疼您啦”

    秦和清堅持說︰“沒有,這麼大傷口,你不踫也痛,哎,哎,嘶,你就弄,該怎麼弄就哎”

    馬翠屏說道︰“我輕著點,秦會長,我老家誰要是受了傷,都用草木灰堵傷口,我家灶膛里有剛剛燒過的桃樹根的草灰,一會兒我就給您擦上,草木灰能夠止血,還止痛”

    秦和清佩服的說道︰“他嬸子,您一個女人家,知道的比我們男人都多,我這條傷腿就交給您啦,您就看著弄,怎麼都行,哎,哎”

    馬翠屏擦一下,秦和清就sh n y n一聲,嚇得炕里面的嘎子只想哭。

    馬翠屏擦完秦和清的傷腿,看見秦和清已經是滿頭大汗,趕緊的拿過來毛巾給秦和清擦汗,秦和清不好意思,直躲︰“啊他嬸子,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馬翠屏一臉誠懇的說到︰“誰見過病人有什麼事自己做的,沒事,秦會長,您不要這麼客氣,到了我這里就像到了家一樣,你要是再客氣我可生氣啦”馬翠屏用眼楮瞟著秦和清。

    秦和清看見馬翠屏漂亮的兩只眼楮里含滿了溫柔,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好,只好任憑她給自己擦汗。

    馬翠屏一邊給秦和清擦汗一邊說︰“男人嘛,就像是大樹,就像是大山,那心里都裝著天下大事,干的都是大事,干的事情越多,自然受到的傷害就越多,。。。。。。”

    秦和清渾身燥熱,嘴里不知所措的應聲說到︰“是,是”

    “女人哪就像是大樹底下的草,大山邊上的藤蔓,平時那也不起眼兒,也就是裝點裝點門面,在男人的身邊料理一個家,讓自己的男人出來進去的有個好模樣,老話講,男人往外走,帶著女人的一雙手,”

    “可不,可不”秦和清忽然聞到一股香味,他知道這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一個家,要是知道整齊不整齊就看男人的裝扮,秦會長,我那嫂子就是個強亮人,你看看多晚都沒叫您寒慚過”

    秦和清聞著馬翠屏身上的香味,耳朵里听著她說話的細細的聲調,腦子里忽然一陣迷糊,就想好好的閉上眼睡上一覺才好。

    英法軍隊的槍炮聲打破了崇禧觀的寧靜。

    早在康熙初年,天後宮道士李怡神和其弟子王聰就在此間修建一道觀名曰“香林苑,”

    香林苑規模宏大,在當時超過天後宮成為著名道觀,引來眾多香客朝拜,香火非常旺盛。香林苑內繁花似錦、樹木成蔭、奇山怪石、千姿百態,法音雅樂飄飄渺渺,倦鹿飛鶴唧唧群群,真正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乾隆五十三年第八次南巡,自北京圓明園啟乘,走水路駕蒞天津,舟至三岔河口,到香林苑拈香時偶有所感,于是親賜香林苑為“崇禧觀”,自此,香林苑便改稱“崇禧觀”了。與當時的望海寺、海河樓形成三岔河口的著名景區。

    崇喜觀之東是張的“帆齋,”北與張霖的遂閑堂、一畝園、篆水樓、問津園等名園相接。

    康乾盛世的輝煌之後,到了道光和咸豐年間,大清朝國政日衰,崇禧觀自王聰故去後,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崇禧觀內樹木郁郁蔥蔥,在哪樹底下扎著白色的帳篷,帳篷的頂子上豎直立著花花旗子,在秋風下獵獵的飄揚著,帳篷外的草地上坐著許多洋兵,圍在一堆篝火邊上燒烤食物,哪些食物大都是一些搶來的雞鴨之類的活禽,地上還放著捆綁著腿腳的豬羊。

    一個洋兵趾高氣揚的坐在火堆旁喝酒,大聲的嚷嚷著洋文,眾士兵齊聲的呼合著,高聲唱著洋文的歌曲,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帳篷里走出來沖著洋兵們吼叫了一些洋文,眾位士兵跟著吼叫,軍官拿起桌子上的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然後沖士兵揮揮手向一間殿堂走去。

    殿堂金碧輝煌,紅牆碧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威嚴無比。

    崇喜觀朱漆門窗,青磚鋪地,大殿內供奉著道教的“三清”“四御”的神像,莊嚴肅穆。

    殿堂內禪坐上面坐著法國神父衛儒梅,身材瘦削,長長的深藍色教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空蕩蕩的,滿頭亞麻灰色的卷發下是一張慈祥的臉,正笑眯眯的看著坐在供桌邊上的聯軍統帥戈登將軍。

    英法聯軍打破了大沽口,水陸齊進,走到三岔河口,派兵佔領了皇家的園林望海樓和緊挨著的崇禧觀,做了聯軍的兵營。衛儒梅知道後十分的興奮,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望海樓,見著英法聯軍的總司令戈登,戈登熱情的接待了他。

    衛儒梅踟躕滿志的說到︰“將軍閣下,此地教徒不多,尚須教化,民眾痛恨英法人,見之不是當面辱罵,就是吐唾沫表示輕蔑,我已上書教皇陛下,要求重視此地的教會發展,我懇請閣下利用清廷開埠割地之機,能否將望海樓和崇禧觀劃歸我教,”

    戈登正在沉浸在勝利之中,耳邊是將士們雄壯的歌聲,腳下是剛剛征服的大地,他十分的滿足,他認真的听著衛神父和他述說的事情。

    “如能如願,我會將天主的福音以輝煌壯觀的教堂表現出來,教眾一定會發展壯大,上帝的恩澤將在廣袤的直隸大地上普惠,這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業呀,你我將在這事業的進程中留下自己的影子,想起來我就抑制不住的興奮,啊,主啊,賜給我無窮的力量吧,阿門。”衛儒梅在自己的胸前劃著十字。

    戈登嘴里叼著一根雪茄煙,雙腳架在供桌的邊上,愜意的從嘴里噴吐著煙霧︰“衛儒梅神父,您的建議我完全會加以考慮,為了弘揚教法,你會如此想,主教也會如此想的”

    衛儒梅認真的說道︰“崇喜觀地理位置非常的理想,將軍想必知道,三岔河口是這里最為繁華的一塊寶地,教堂建在這里最為理想,假如能夠如願的話”

    戈登胸有成竹,加重語氣對衛儒梅說︰“事情操作起來會有一些障礙,但是我們有的是辦法,聯軍的力量是堅不可摧的後盾”

    衛儒梅听了後,仿佛一切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仰起頭對著屋頂說︰“啊,萬能的主啊,這將是我教有史以來最為光大事情,它將榮譽的載入史冊”

    戈登收回雙腿,站起身︰“衛儒梅神父,我將士略做休整,不日將向皇城進發,您耐心等待我們的好消息”

    馬翠屏端著一盆血水向門外走,秦和清的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完畢。

    馬翠屏手里拿著一件男人的褲子走過來說︰“您將這件褲子自己換上”

    秦和清左右看看,一間屋子半間炕,上哪里換去,正在為難,馬翠屏拿出來一床被單蓋在秦和清的身上說︰“知道您是本分人,這樣就兩廂不干了”然後扭轉頭看著外面。

    秦和清滿臉通紅,在被子里摸摸索索的將自己的褲子換下來,穿上馬翠屏拿過來的褲子。

    馬翠屏問︰“好了嗎”

    秦和清憋得臉通紅︰“嗯”

    馬翠屏回頭看看地上扔著的褲子,拿起來扔在一個盆里說︰“一會兒我就給你洗嘍”

    秦和清躺在炕上渾身的不自在,身子又不能動,一動腿上的傷口撕拉拉的鑽心痛,秦和清咧著嘴說︰“他嬸子,你看我,我不能在你這炕上就這麼躺著,晚上…”

    馬翠屏指著里面的半間柴房說︰“我在里間屋給您搭一個小床,這樣來人也不注意,好在我一個寡婦,那些閑了沒事的人都不上前扒查,您就放心住著,白天里我去河邊縫衣服,只有您和嘎子爺倆在家,嘎子這孩子倒是老實听話,您住這兒就落個清閑,放心吧”

    秦和清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叫我說什麼好,就是給你添麻煩了,只是你這里容易給你招閑話”

    馬翠屏走過去坐到炕梢子哪兒說︰“秦會長你就在炕上好好躺著,心里不用惦記別的,我是不怕那些閑話淡話的,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做了有人說,你沒做也有人說,反正是躲不開,誰有力氣誰就自己個嚼舌頭根子去吧,不管他”

    秦和清歉疚的說︰“我沒事兒,可你是個女人,還有孩子”秦和清看看在炕角坐著的嘎子。

    馬翠屏攏了攏耳邊的頭發,一張粉臉白里透紅,輕聲說道︰“哎,我也听慣啦,不怕您笑話,要是說我和您在一起的閑話,我不怕,您是什麼人我心里有數,只是不好的一點,就是讓您跟著沾包”

    秦和清听了這話心里一陣子激動,不知道怎麼說好,心里想,像馬翠屏這樣漂亮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想得到手,但是為人得講究個責任,自己不能做那種見異思遷的事,于是他說︰“嗨,她馬嬸,人活著都不易,你一個女人居家過日子,更是不容易,單身女人容易招惹是非,別怨大哥多說兩句,你年紀不算大,就沒想過再往前走一步”

    馬翠屏低下頭說︰“不能說沒想過,這得靠緣分,自打嘎子爹去了那邊兒,我就是靠著一股子信念活著,想想孩子小,怕後爹不待見,這一晃也幾年過去啦,唉,沒有合適的”

    秦和清趕緊說︰“她馬嬸,依我看,眼前就有一個”

    馬翠屏抬起頭說︰“秦會長,我知道您是說甦老板”

    秦和清點點頭說︰“對呀,我看你倆就挺合適的,你考慮考慮,要是行,我做你們的媒人”

    馬翠屏看著窗戶外面說︰“說實話,甦老板人不錯,對嘎子也不錯,唉,嘎子他爹活著那前兒,我是啥都不想,半截嘍他一踹腿走了,我就像是從天上掉到地下一樣,不知道自己該干啥,稀里糊涂混唄,說馬上就再走一步,我還”

    秦和清知道這種事對于向馬翠屏來說最最擔心的就是對方的人品,倘若踫上個不著調的,自己的兒子就受罪了,于是他說︰“她馬嬸,听我一句勸,老甦這人也是個熱心腸,做人做事從沒昧過良心,人緣也行,周圍鄰居,老少爺們都和他上的來,我倆是從小在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家里的親親朋友也都是老實人,我看的出他對你也挺迷戀的,要不就?”

    馬翠屏有些慌亂,別人以前提老甦和她的事,一直沒往心里走,可是今天這場合由秦和清提出來她感到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想三言兩語的就算定了,她還得再想想︰“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您容我再想想”

    崇禧觀在朝陽下顯得分外的金碧輝煌,其莊嚴的氛圍也掩飾不住喧鬧的場面,洋兵的歌聲在遼闊的天空中回蕩。

    那個軍官走進大殿問︰“將軍,我們何時出發,士兵們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戈登大聲的說道︰“額爾金將軍,告訴士兵們,盡情的享受勝利的成果,後面會有更大的收獲的,還有,衛神父想利用聯軍去皇城修約之際,向清朝皇帝提出租借崇喜觀這塊地方,我們一定要成功爭取拿到,”

    踟躕滿志的額爾金在大殿內來回的踱著步子,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我以帝國的榮譽向你保證,我會讓清帝低下那高貴的頭顱,十分情願的在談判桌上面簽字,我會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讓協約國所有的人們知道,我們的軍隊是勢不可擋的雄師。”

    戈登一只手攥起拳頭,使勁的敲打著桌子面說︰“不論想什麼辦法也要辦到”

    額爾金雙腿並攏︰“是,將軍,天主會賜予我們神聖的力量”

    衛儒梅在自己的胸前畫著十字︰“天主保佑,我以聖主,聖子,聖明的名義保佑聯軍勝利,阿門”

    戈登在胸前畫十字︰“阿門”

    額爾金也在畫十字︰“阿門”然後走出殿堂

    紅牆碧瓦的院牆,門口一株大槐樹,草地上有幾只麻雀在找食吃。

    崇禧觀的大門口圍著一群中國的小孩子,孩子個個的破衣爛衫,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崇禧觀里面狂吃狂喝的洋兵,有的小孩子把自己的手指頭含在嘴里吸吮。

    兩個洋兵走過來轟趕門口的小孩子,嘴里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小孩子不走,繼續圍在大門旁,貪饞的看著院子里面,有幾個淘氣的孩子嘴里喊著︰“大鼻頭住洋樓,洋樓底下有馬猴,樓倒了,猴跑了,氣的大鼻頭摔到了”。

    額爾金看見這邊情況走過來,從身上掏出來一柄短槍,沖著天上放了一槍,就听見“踫”的一聲響,眾多的小孩子嚇得四散開來,全部都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有一個比較小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候衛儒梅神父從帳篷里走出來,揚手伸出一根手指沖著額爾金說︰“諾諾,額爾金將軍,不要嚇著他們,他們都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是為了聯軍祝福的天使”

    額爾金看看洋神父,只好將自己的短槍插在槍套里,沖著衛儒梅攤開雙手,聳聳肩沒說什麼。

    衛儒梅走過去,蹲在哭泣的小孩身邊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小朋友,不害怕,不害怕,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小孩子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洋神父,似乎有些認識,遂停止了哭泣。

    衛儒梅對小孩說︰“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和我走好嗎?”

    小孩子不明白,登著兩只大大的眼楮怯怯的看著神父。

    衛儒梅雙手比劃著,不知道和小孩子說了些什麼,就見那個小孩子點點頭,並且隨著洋神父站起身向著城里的方向走去。

    幾個小孩子羨慕的看著神父領著的小孩子遠去的背影,沉了一會,轟的一下散了。

    一個小孩子喊道︰“小六子叫神父領走了,我去告訴他媽去”

    紅牆碧瓦的院外面是居民低矮的房屋,街道狹窄,路面坑窪不平,居民的房屋顯得破舊不堪。

    一條小街道的一個門面房,一個婦女正在灶前燒火,,煙氣迷離,婦女臉上還有灰黑,灶上的鍋里吱吱的作響,婦女站起身掀開鍋蓋,鍋里面是綠色的粥一樣的東西,用手里的馬勺攪拌著,又舀出一點,用嘴吹吹,勺子里看見有幾粒米粒,婦女放下勺子。蓋上鍋蓋。

    一個五六歲樣子的小孩子跑過來大聲喊道︰“小六子被倉門口的洋神父領走了”

    那婦女一時沒有注意,仍舊忙乎著自己的事情。

    小孩子上前拉了拉婦女的衣袖說︰“嬸子,小六子叫洋神父領走啦”

    “你說嘛”婦女一下子驚呆了,“你剛才說嘛”那婦女馬上解下自己身上的圍裙,快步的向著城里的方向走去,一邊走,嘴里面還叨叨著︰“介倒霉孩子,你搭私(搭理)哪洋神父干嘛,洋神父你個挨千刀的不開眼,敢動老娘的孩子,老娘我”而且越走越快就像一陣風。

    這時候,從那間門面房里出來一個赤著雙臂的漢子,身上穿一件粗布坎肩,嘴里叼一竹簽,迷離的雙眼瞪圓了問︰“順子,你剛才說嘛”

    順子手一指說︰“小六子叫洋神父領到倉門口去啦”

    那漢子馬上抄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說︰“介(這)不崴泥了嗎,哥幾個來也,介尼瑪洋森(神)父跟咱找不自在,哥幾個咱去跟他比劃比劃。”

    從旁邊的屋子里有走出來幾個赤膊的漢子,都是周圍的鄰居。

    鄰居甲嘴里喊著︰“大哥們兒,你啦別造(著)急,介似嘛四(時)候的事兒,哥幾個听你啦造(招)呼,介尼瑪洋森(神)父跟咱奏(皺)吧哈,敢動咱小子,借尼瑪兩膽扎(子)”

    鄰居乙晃著膀子跟在後面說︰“走啊,哥幾個咱看看去,介(這)四(是)尼瑪洋毛子身子骨癢癢啦,叫爺們去給他捏吧捏吧”

    鄰居丙一揚手,用大拇指在自己的鼻子上一抹說︰“瞅他內揍性,離了歪斜的弄麼損,淨尼瑪粗(出)ど蛾子,哥幾個走也,咱會會老逼𣏹r娜ャbr />
    大家都在地上找東西,凡是能夠打架的東西,趁手的家伙,都抓在手里,一個賽一個的大聲嚷嚷,一同向著城里的方向走去。

    東城門青磚牆上是齊整的垛子口,厚厚的城門油漆早已剝落,在城樓上依然能看見殘破的戰旗,但是守城的清兵早已跑的無影無蹤不知了去向。

    天津城也叫算盤城,城牆東西長,南北短,儼然是一只大算盤。

    傳說明朝的劉伯溫在北京修了里九外七的都城以後,領一批人在天津實地查勘多日,一時拿不定主意,夜遇一金甲神手擎算盤,一語不發。劉伯溫正詫異之間,金甲神忽地化作一縷輕煙,眨眼間無影無蹤。劉伯溫立即命人在金甲神打坐的地方挖掘。在東西南北四個角上各挖到一塊二尺見方的金磚。于是他下令在金甲神打坐的地方,蓋起一座三層高的鼓樓,樓開四門,名為︰“拱北”、“定南”、“鎮東”、“安西”。又照著金甲神擎的算盤模樣,建築了一座長方形的城垣,城東西長五百零四丈,南北長三百二十四丈,恰恰似一只巨大的算盤。又以鼓樓為中心,闢街四條,街的兩端,一抵鼓樓,一抵城門。這就是後來的天津城。

    大沽口戰事一起天津衛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東門城門洞東倒西歪的倒著幾個乞丐,見過往的行人稀少,便都眯起眼楮假寐。

    三丈來寬的街面上一下子失去往日人來熙往的熱鬧,像是剛叫大水沖過了一樣,各個買賣家沒了往日的殷勤,這都太陽快當頭了,還沒見卸門板開門營業。

    街面上只有幾個小販無聲無力的叫賣著,“哎,五香瓜子,來買呀,嘗一嘗不要錢哎”

    “大鴨梨,哎,泊鎮的大鴨梨,咬一口甜如蜜呀”

    “切糕紅糖小棗的切糕”

    幾只蒼蠅圍著切糕攤子轉悠,小販就用一柄甩子趕著蒼蠅。

    “切糕”賣切糕的見無人應承,便也閉了嘴。

    緊挨著往前一點是一家茶館,門口兩蹬青磚砌就的台階,台階往上是朱漆的一溜排扇門,門扇的油漆 亮,看著干淨,門楣上探出一瓦檐雨廈子,瓦檐上一扁字號,三個顏體大字“雅茗居”,寫的遒勁凝重,只是沒有落款,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雅茗居掌櫃的自己坐在櫃台的後面假裝打盹,幾位茶客散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著茶。

    一位客商打扮的人坐在樓下臨街的窗戶跟前,桌子上斜放著一副帆布褡褳,褡褳的四角已有些磨損,顯得陳舊。在褡褳上扣著一頂六塊瓦的瓜皮帽,客商身穿藏青的長袍,長袍外罩著一件褐色錦緞坎肩,坎肩上面繡著團圓的壽字,大襟上斜掛一條懷表鏈,客商掏出來懷表看看上面的時辰,又將懷表放回腋下的口袋里,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水,黑  的臉上一雙眼楮透著深邃的神情,警惕地觀察著屋里屋外的情景。

    一個衙役領著幾個洋兵從城外走過來,洋兵穿著黑色的zh  f ,袖口領口處瓖著紅邊,個個頭上頂著一個高高的帽子,那帽子上面朝天豎著一個瓔珞。

    衙役走在洋兵的側前方,一邊走,一邊沖著洋兵們點頭哈腰的迎奉著,做出一副奴顏卑屈的樣子。

    洋兵趾高氣揚的東瞅瞅西看看的,見著看不明白的事情就問衙役,衙役就緊著解釋。

    一個洋兵用手里的槍捅捅躺在城門洞昏睡的乞丐,乞丐坐起來伸出手纏著向著洋兵討要施舍,洋兵嘴里頭高叫著嘰里咕嚕的洋文,用槍托擊打著乞丐,衙役看見趕緊過去拳打腳踢的將乞丐轟走。幾個洋兵齊聲的哄笑起來,衙役諂媚的跟著笑。

    路邊上的行人看到此情景大都遠遠的避開,膽子小一些的商販趕緊的收拾自己的攤子,躲到附近的胡同里觀望。

    茶館內的客商看到街面上的情景眉頭緊鎖,鼻子里輕聲的“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北運河的河邊成排的柳樹,河坡上的草地如茵,在河面上架有一座浮橋,那浮橋是用一只只木船連接在一起,鋪上木板做的橋面,浮橋上人來車往。

    衛儒梅正在領著小六子過浮橋,遠處傳來六子媽媽大聲的呼喊,

    “六扎(子),六扎(子)快回來,快到媽媽這來。。。。。”

    神父站住,就看見一位婦女嘴里嚷嚷著跑了過來,六子听到媽媽的喊聲,掙脫神父的手,快速的向回跑去。

    六子媽媽看著兒子跑過來,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兒子抱在懷里,上下的摩挲,仔細的檢查六子是否缺少什麼,眼里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六子媽媽站起身沖著衛儒梅大聲嚷嚷︰“你介尼瑪森馬(什麼)玩意兒,誰們家的孩子你都敢領,你四(是)銀(人)揍的嗎”

    衛儒梅一時沒有听明白,傻傻的站在那里。

    正這時,六子爹領著一幫子大小伙子,里都拿著棍棒鐵器快速地跑了過來,看看六子抱在他媽媽的懷里,就都站住了腳,遠遠地看著站在浮橋上的洋神父,一時間沒人敢過來找神父的麻煩。

    六子在媽媽的懷里,小手攥得緊緊的,六子媽媽扒開六子的手,六子說︰“糖”

    六子手里有一塊薄紙包裹的糖果,六子媽媽看見後,拿過來就扔在地上說︰“介尼瑪倒霉孩子,以後不興(許)要人家東西”

    六子一看手里的糖被扔掉了,哇哇的大哭起來。

    圍在在周邊的人們,看到此情景,都放下手里的家伙什沒了情緒。

    衛儒梅看看河邊上的人群,自己慢慢的轉過身,向著城里的方向走去。

    人群中有人在喊︰“有能耐你別走,瞅你那揍性,打你逼𣏹r模 br />
    有人跟著喊︰“打逼𣏹r模 帽〉穆卣已饋br />
    大家伙一起跟著嚷嚷。人們的情緒有些激動。

    有的說道︰“介(這)尼瑪洋毛子就四(是)不四(是)東西,你們家孩子隨便讓銀(人)領著玩的嗎,你也不問問價,誰的的錢都敢花。”

    有的說︰“你二兩苗(棉)花你也不紡紡(打听),我們大哥們兒的孩子你也敢領,拍花子(拐賣孩子)四(是)嗎,大腳豆蒯腳心你還差得遠”

    有的說︰“洋毛子真尼瑪不四(是)個東西,介四(是)墳頭插煙卷,缺德帶冒煙,打逼𣏹r摹br />
    大家伙一起嚷嚷︰“打逼𣏹r摹br />
    聲音一大,就有了威懾的力量,衛神父听到後站住了腳步,扭過身回頭一看,見河岸上站滿了人群,心里頭也有些發虛,但又不甘心就這麼走掉,站在那里猶豫不定。

    大家一看神父不走了,就都閉了嘴,剛才的群情激昂的陣勢沒了底氣,都不知道下面該怎麼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沒了主意。

    一個人出來打圓場說︰“算啦算啦,咱孩子不四(是)沒嘛毛病嘛,要我說算啦啊,大家伙該干嘛干嘛去,都回家看看,有吃奶的孩子沒準都餓壞啦,散了吧,散了吧”

    又一個人站出來說︰“散啦散啦,我索(說),得饒銀(人)處且饒銀(人),你看那洋銀(人)還不干吶,一會兒過來怎麼招呼,動起手來怎麼辦”

    那個先說話的晃著肩膀不服說道︰“敢,毛毛(摸摸)”

    那人上前似親密兄弟一樣摟住他的肩膀說;“算啦算啦,兄弟,咱爺們兒高風亮節,得饒人處且饒人,見好就叟(收),見好就叟(收)咱好鞋不踩湊(臭)狗屎”

    河邊的人都扭轉身向回走,六子媽一路走一路埋怨,六子一路走一路哭。

    小六子媽媽一邊走著一邊說︰“介尼瑪倒霉孩子,以後不許瞎跑查,再尼瑪”

    小六子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爸打我,哇”。

    六子媽馬上跟六子爹喊上了︰“你打孩子干嘛!你打孩子干嘛!,有能耐你去打洋毛子,呦,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倒霉銀(人)你打孩子干嘛”

    六子爹虎著臉說︰“介尼瑪倒霉孩子不管行嗎,誰一叫就尼瑪跟誰走,那天叫拍花子的拍了去”

    六子媽高聲說道︰“怨孩子干嗎,怨孩子干嗎,都尼瑪缺德大人不夠揍,怨孩子干嘛”

    六子這時忽然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六子爹看著坐在地上的兒子有點氣急,指著小六子說︰“你給我起來,起來不起來”上去就給六子一個蹬罐(腳踢屁股)

    六子媽蹲下身看著六子的後腦勺,又撢撢六子身上的土說︰“介尼瑪稜子!喪(上)來就打銀(人)捏?看給孩子打的,呦,兒呀,咱不哭啊,不哭”

    一個鄰居過來勸說︰“得咧,得咧,尼瑪洋毛子自己個走啦,快把孩子扶起來吧,老載(在)酒地下躺著哪行啊?外邊涼,趕緊把孩子能(弄)屋切(去)!”

    浮橋上早就沒有了洋神父的身影。

    雅茗居茶館的小二提著水壺走過來,弓下腰用手指著客商桌上的茶杯問︰“這位爺,我給您啦續上”

    客商搖搖手,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不啦,不啦,稍後,稍後”

    店小二用十分濃厚的天津衛方言說道︰“您啦稍稍兒再等一會兒,三岔河口離這兒不遠,用不了幾步里程,一會兒您找的人就會到,您啦靜心等待,這幾天街面上不老太清淨的,擾了您啦喝茶的雅興,您啦多擔待,千萬別見怪。”

    客商點點頭客氣地說︰“沒事,等會兒就等會兒,您忙您的。不見怪,不見怪。不是說這洋人的兵都去了京城了嗎?怎麼這街面上還有呀。”

    饒舌的店小二說道︰“哪里呀,聯軍的兵把河對過的崇禧觀做了兵營,這些是兵營里的留守,河對過還停著小火輪吶,每天早上小火輪拉響汽笛怪叫,‘哞哞’的聲音挺大的,像是老牛ji o ch n,嘿嘿。”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還將自己的雙手放在頭上比劃著。

    客商也被店小二頑皮的神情逗得露出了笑容。

    客商問︰“小二你可知道,去到京城里的洋人有回信兒了嗎?”

    “還沒吶,听幾個從京城方向跑出來的老客兒叨叨,說是洋兵們一路的燒殺,一路的搶奪,他們路過的村子都遭了殃,您了想,這要是到了京城能夠有好嗎,皇上他老人家這回可有得瞧了。”

    茶館里的客人們跟著店小二的話音都相互議論著。

    大家一起議論聲音就有些高,茶館內一時人聲鼎沸,驚動了正在打瞌睡的茶館老板。

    茶館老板坐在櫃台後面臉兒一沉,沖著店小二喊道︰“狗子,你他媽費什麼屁,還知道自己個吃幾碗干飯的嗎!你站在那叨叨沒完,就听你的啦,該尼瑪干嘛干嘛去,是不是自己找著飯轍啦。”

    店小二趕忙說︰“得,我這破嘴就是沒有個把門的,我得趕緊干活去,您啦先喝著。。。”

    店小二欠著身沖客商點點頭向後面灶房走去。

    茶館老板仍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你是屬耗子的撂爪就忘,我說你多少回啦,嘴給身子惹事,你他媽就是記不住,哪天因為這嘴把你腦袋丟了,你後悔都來不及,媽的。”

    茶館老板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馬上意識到說話的內容不妥,有的低下聲音,有的干脆閉上嘴,端起自己的碗,悶頭就喝,屋子里頓時鴉雀無聲。

    茶館老板見屋內的情景,又假裝打瞌睡。

    青磚灰瓦的天津縣衙,一班衙役都站的筆直,渾身精瘦的縣太爺劉杰高坐在公案的後面,臉上帶著不高興的表情,胖胖的師爺高升站在旁邊給劉杰用扇子扇涼。

    劉知縣對著站在對面的一個穿衣講究,舉止張揚的四十多歲的人說︰“顧閔川,照你說的說法,秦和清是壞人,是亂民,可他是給咱大清國的炮台送鐵砂,怎麼說我也沒法給他定罪呀”

    顧閔川栽愣著肩膀,板著一張鐵青的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縣太爺,秦和清是不是亂民,不就在您一句話嗎,您啦說他是他就是,再說他也老給您啦找麻煩,您不就著這機會辦他,更待何時呀”

    劉縣令︰“更待何時,哎,我說顧老板,我是縣令,還是你是縣令,你這是給我劃道吶,看起來我這堂堂的七品縣令,都整不過你一介草民”

    高師爺站在一旁早已听的不耐煩啦,走下基座來到顧閔川面前,用手里的扇子打了顧閔川的肩膀一下說︰“混賬東西,怎麼和縣太爺說話,你找打哈”

    顧閔川一低頭,做出一副猥瑣的樣子說︰“大人,大人,小的這是為了您啦好,您想呀,秦和清送鐵砂,那是去炮台打洋人的,這要是報告洋人,哪還有他的好,一準叫洋人逮了去槍斃”

    高師爺走上前拎起顧閔川的脖領子說︰“你他媽的,你夠狠呀”揚手要打他。

    劉縣令趕忙止住高師爺下面的動作︰“哎,顧掌櫃,你這一說,本縣更是不能管啦,如果洋人想追究,那是洋人的事,與本縣無關”

    “您啦就不想在洋大r n mi n前立下一功”顧閔川縮縮肩膀說。

    高師爺用手指著顧閔川說︰“要想立你立,洋人剛來這兩天兒,以後不知道呆的長呆不長,你巴結洋人,得罪自己國人,你以後還想不想混”

    顧閔川假裝遺憾的搖頭說道︰“我原想劉大人是個明白人,看起來,您啦也是因循守舊的典範”

    高師爺揚起一只手做著往外轟的動作說︰“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劉縣令雙手一揖說︰“承蒙教誨,本縣一時難決,還望顧老板海涵”說完扭身去了後堂。

    高師爺走到屋門口沖著顧閔川說︰“請吧”

    顧閔川搖著頭說︰“沒見識,沒見識”走出了縣衙。

    高師爺沖著顧閔川的背影一伸腳做了個踢人的動作,嘴里說︰“去尼瑪的,跑到這玩這個里格楞,你也不看看這是哪”

    高師爺轉回身看見劉縣令,歪歪頭說︰“這就是個小人,您可別跟她一般見識”

    劉縣令眯縫著眼,手捋著胡須問︰“走啦?”

    高師爺點點頭回答︰“走啦,大人,這小子上次沒當上鐵匠會的會長,是不是和咱們記上仇啦,听他那意思,是想借著洋人的手在鐵廠街攪事兒,咱們也得防著他點”

    劉縣令陰沉的臉說︰“他敢,本縣要是想辦他,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高師爺躬身說道︰“是,全憑大人操持”

    馬翠屏家的陽光觸角曖昧的撫摸著屋內的每一寸角落,顯得悠揚和自在。

    秦和清誠懇的說到︰“原先呀,我家也是一大家子人,逢年過節的湊到一塊非常熱鬧,可是天不遂人願,鬧饑荒死的死,亡的亡,最後就剩下我和我兄弟兩個人,”

    馬翠萍輕輕的說︰“可說是,過日子就是過得人,人多了也有個幫手,嘎子他爹唉”

    “咸豐七年我們那兒又是先旱後澇,沒有糧食,吃樹皮,吃觀音土,我的小弟那是多壯實的人,最後也沒抗住,撒手人寰,”秦和清說的情緒有些低落。

    “唉,好人不長壽,自古就是這樣”馬翠萍眼角有了淚水,她用手擦拭著。

    “三岔河口這幫弟兄,就如同是我的親兄弟一樣,所以我對他們,比對我自己都上心,在一起混,那就是個緣分,你說是吧,她馬嬸”秦和清意識到此番話勾起了馬翠萍的傷心之處,趕緊的找話題安慰她。

    馬翠屏听了秦和清的話,情緒有些平穩,抬起頭看著秦和清說︰“秦會長,您說的話我都明白,可是我們女人出一門進一門總得思前想後的,誰不願意找個好人家,還是那句話,您容我再想想”

    秦和清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知道這女人的心里細的很,強扭的瓜也不甜,就沒再言語。

    太陽剛剛走到頭頂,三岔河口秦和清的窩棚前圍著一大幫子人,男男女女的都扒頭向里面看著,幾個小孩子來回的跑。

    高師爺帶領著幾個衙役站在窩棚門前,對站在對面的秦大娘說︰“秦和清太不像話了,這才當上會長,就撂挑子不干,你說,他走親戚也不分個時候”

    秦大娘雙手插在一起,眯縫著眼說︰“誰們家沒個大事小情的,會長是個什麼官,有沒有錢給,要是沒有錢,我們不干,誰愛干誰干”

    高師爺不高興的說道︰“喝,得便宜賣乖,秦和清的會長可是縣太爺主張讓他干的,有的人削尖了腦袋往里鑽,就想干這個會長,你說他不想當啊,好吧,等我回了劉縣令,就把秦和清的這個會長免嘍,你可別後悔”

    秦大娘擺著兩手快言快語地說道︰“這可是您說的呀,高師爺,這兩天他听說山西的煤不好弄到,這不,緊著托朋友找關系,給大家伙聯系買煤,家都不管了,您要把他撤了,我請您吃飯,我給您做拿手的紅燒魚。”

    高師爺湊過去小聲說︰“秦和清真的是為大家伙倒騰煤去啦?”

    秦大娘認真的點點頭說︰“真的,前兒個一清早就走了”

    高師爺神秘地說︰“他沒上大沽口炮台?”

    秦大娘斜眼看看高師爺說︰“這是哪個嚼舌頭根子的說的沒後腦勺子的話,合著我們當家的為著大家伙著想,還有人背後說他的壞話,造他的謠”

    高師爺笑著說︰“沒人說他,這不是縣太爺找他說事嗎,我是緊著往這里跑,您看,您是不是多心啦”

    秦大娘指著高師爺身邊站著的衙役說︰“你這是請他來了,還是逮他來了,至于弄得張牙舞爪的興師動眾的來這麼多人,你打我看不出來,這是有人跟您說秦和清什麼了吧”

    高師爺向周圍看看,然後向著秦大娘一挑大拇哥說︰“我服,服啦,行啦,秦和清不是沒在家嗎,這樣,您等他回家告訴他,縣太爺找他有事,記住啊,我就不再來了”

    說完,高師爺一揮手領著一班衙役走了。

    這時候甦汝河遠遠的向著這里走來,到了秦大娘跟前問︰“高師爺領人干什麼來啦?”

    秦大娘看著他的臉說︰“兄弟,嫂子真得謝謝你,你有遠見呀”說完扭身向著窩棚走去。

    甦汝河追著問︰“嫂子,嘛意思,兄弟給你弄糊涂啦”

    秦大娘站住,扭頭問︰“我問你,最近你吶,有沒有看看你大哥去”

    甦汝河假裝糊涂的說︰“您不是說他走親戚去了嗎,我可上哪里看他去”

    秦大娘伸手要打甦汝河說︰“你個混猴子,拿你嫂子開涮,你個混猴子”

    甦汝河笑嘻嘻的一躲,秦大娘沒打著,讓他跑了。

    秦大娘看見甦汝河向著城里的方向走,追著問︰“你這是去哪?”

    甦汝河遠遠的喊道︰“城里”

    秦大娘喊道︰“不去他那看看”

    “今天不去了,雅茗居有人等我”

    秦大娘扭過身往回走,忽然又站住,舉舉手想著說什麼,看看甦汝河走得遠了,就閉了嘴,扭身回了窩棚。

    第二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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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望海樓教堂原址為道教的崇禧觀和皇家的香林寺和河樓,被法國人買通翻譯騙到手,共計一十六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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