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一片寂靜，本來看著像是睡了的人卻突然開了口︰“是我沒有護住你。帶你過來，卻還要讓你受委屈。”
沒有人知道，看著她被人指責，被人嘲諷，被人打耳光的時候，他多想沖上去將她護在身後，想要替她撕碎面前侮辱她的人。
可是他不能。
他甚至都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對她的維護。
雲卿卿愣了愣，突然有些溫柔地笑了笑︰“你已經道過很多次歉了。”
雖然真的說“抱歉”只有一次，可是顯然他的每次重復提起，都是滿含著愧疚，才會這樣一遍一遍地告訴她，將錯誤全部都歸結在他的身上。
她不知道他既然這樣愧疚，為什麼還要在宴會上那麼做，也不否認他在宴會上的表現讓她打從心底里發涼。
可是他確實是將傷害她的事情放在心上，這讓她沒有辦法繼續去責怪他。
司湛睿在黑暗中微微搖了搖頭︰“已經既成事實，道歉也沒有用。”
雲卿卿沒有說話。
的確，她也沒辦法就再次毫無芥蒂地跟他恢復之前的相處方式。
司湛睿微微伸過手，溫熱干燥的大手將她柔軟的手捏在掌心，溫度順著肌膚的接觸彼此傳遞。
他壓低了聲音道︰“就算我在Ｔ市看起來風光無比，到了首都，我卻什麼都不是。”
他的聲音里面帶著幾分自嘲︰“我護不住你，也不能護你。我如果去護你，你會更加的不安全。身上有我的標簽已經很不安全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那麼多麻煩。”
似乎因為酒精的原因，加上回來首都心情卻是壓抑了許多，司湛睿一反平日的惜字如金，微微有些話多。
雲卿卿的臉沉在黑暗里，輕輕的笑了笑，同樣有點沙啞的聲音更加的嫵媚︰“司先生，我倒寧願去面對更多的危險，面對更多的麻煩。”
總好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被全世界都拋棄，孤立無援地被指責羞辱。
他不該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去做傷害她的事情，他甚至都沒有問過她想不想要這種好。
雲卿卿不知道司湛睿到底面對著什麼樣的情況，不知道他在首都里到底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但是她知道，她不需要司湛睿這種形式的保護。
為了不讓她接觸更大的危險，就冷眼看著她被羞辱被誣陷，不維護不言語，像是再冷淡不過的陌生人。
她從來都不需要這種好。
司湛睿的聲音頓時哽住。
黑暗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既會衍生恐懼，又會縮短距離，讓人說出許多平日不敢說或者不想說的感性的話。
雲卿卿微微側頭，看著黑暗中只隱隱有個輪廓的司湛睿，低聲道︰“司先生，或許你覺得實在保護我為我好，可是我卻並不需要。”
司湛睿突然低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輕嘲︰“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不顧別人意願，隨隨便便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擅自做決定，真是再糟糕不過的事情。
司湛睿微微擰了擰眉，同樣側過頭去看那邊雲卿卿的輪廓，認真地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雲卿卿知道他的酒還沒有醒，也知道如果不是醉了，他根本不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她不去追究這番話的真實性有幾分，也不苛求他真的能做到，所以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帶著點敷衍似的，輕聲道︰“好。”
司湛睿大概也感覺到了她的不相信，微微嘆了口氣，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捏住她的手微微收緊了些︰“這樣也好，你不該靠我太近。”
雲卿卿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跟我說的人。我很好奇，為什麼？或者為什麼你們都想掌控我跟你……或者跟某個人之間的距離？”
明明屋子里面溫度合適，司湛睿在被窩里面的手卻微微的泛著涼，聲音冷淡的道︰“我並不打算掌控，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
雲卿卿說不清為什麼，覺得胸口似乎有怒火在洶涌，讓她無從發泄。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帶著點火星氣，狠狠地道︰“哦？你的想法？我不該離你太近，是因為你會害我嗎？你是個騙子？人渣？sh r n犯？”
“是。”
雲卿卿還欲再說，澎湃的情緒卻被司湛睿這可以稱得上是冰冷的一個字打斷。
她像是突然干涸的河床，還帶著點前一秒河水洶涌的潮濕，呆愣愣的停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你說什麼？”
司湛睿把頭轉了回去，看著因為黑暗而變得遙遠的天花板，看著眼前這一片濃重的夜，聲音平靜而又淡漠，像是在說著于己無關的事情︰“我說，是，我是個sh r n犯。”
雲卿卿頓時僵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腦海里面洶涌著無數的情緒，疑惑和莫名的心疼奔涌而來，混雜在一起讓她突然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梗在喉嚨里，只能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司湛睿似乎輕輕地笑了一聲，聲音低的近乎自言自語︰“你不知道吧？我十六歲的時候親手殺了人。”
“親手將刀子一刀一刀地送進那個女人的身體里，看著她猩紅的鮮血噴濺出來，打濕了我的衣服。看著她眼里的光芒一點一點熄滅……”
司湛睿的聲音還是詭異的平靜，平靜地沒有絲毫的語氣波動。
他在說著這樣恐怖的事情，他的聲線幾乎抿成了一條線，雲卿卿卻突然覺得她的心里泛起了尖銳的疼。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她只知道，听著司湛睿這樣的語氣，講述著他sh r n的經過，她的心里疼的無以復加。
她忍不住反手握住他已經冰涼的手，語氣急促而又強勢地打斷他的話︰“不要說了！”
司湛睿听話的住了嘴，沒有在說話，也沒有動。
如果不是還能听到他清淺的呼吸，雲卿卿幾乎要覺得身邊似乎躺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尸體。
雲卿卿頓了頓，才又開口輕聲道︰“不要再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司湛睿沉默了很久，久到雲卿卿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他才低沉的開口問道︰“你……不怕嗎？”
【作者題外話】︰這是今天的一萬~
小天使們明天見。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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