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霞行得端,走得直,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書欣的事情,人人喝彩,個個羨慕。
書欣承認舒霞是清白純真的,但他總覺得給舒霞敲敲警鐘是非常必要的。
舒霞見書欣露出了笑臉,呆呆地思索著說︰“這麼多年沒跟胡承運打交道,弄不清他現在的思想變成甚樣了。他不讓兒子唱戲,究竟是什麼原因,我很想弄清楚。”
“知子莫如父,胡承運要不是傷透了心,不可能不讓親生兒子學戲,況且就這一個兒子。”
“我听我媽說,胡承運女人看上去綿善,跟人們的關系處得挺好,見了人總是一面笑,可是說話總是說半句留半句的,從來不跟人交心。——咱們出去這麼多年,回村暫來暫往,誰究竟是個甚樣兒的,知道的很少。”
“就是住在村里,這會兒也跟過去不一樣了。過去在生產隊里,每天起來一起勞動,一起記工分,一起分糧食,一起開會,一起學習,哪個人做甚,甚至誰心里想什麼,誰是怎麼個性格,這些大都比較清楚,現在種地自家管自家的,就是住在緊牆隔壁住在一起的機會也比過去少得多了,彼此想些什麼,甚至做些什麼,哪能知道?”
“你說得也對也不對。現在人們說話自由了,不像過去那樣有約束了,在大街上聚在一起,想說甚就說甚。愛耍錢的聚在一起越發沒邊沒沿地甚也說。”
“石老師說咱們村的風氣比較起來還算好,可是我听了胡毅跟柳芒種的對話,簡直是不堪入耳,能好在哪?。”
“村里頭的人說話沒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慢不說這幾年,就是咱們在村里那會兒也沒樣子。你是在學校里頭,跟老師們打交道打得多,難听的話听得少。我唱戲跟你不一樣,難听的話听得多了。年輕的混在一起,潮起來甚也能說。胡毅不念書倒二三年了,哪能不受影響?芒種不念書,跟胡毅兩個婚在一起,潮起來瞎說。芒種那個娃娃膽大,比胡毅膽大。芒種要是學壞了,比胡毅壞得多。胡毅像芒種這個年齡,靦靦腆腆地,見了人說話羞羞答答的,跟你也差不多。”
“那倒是,可是這個孩子成了淫棍了,你看他那雙眼楮,老是東張西望,尋尋覓覓,色眯眯的。”
“我是奇怪,一般孩子是上了高中懂事了,他是翻了個個兒,上了高中反倒學壞了。”
“我听劉潤基說胡毅上了高中以後,簡直就成了一個淫棍,混女人混得人沒治,屢教不改,集通一中校長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勸退的。這個話劉潤基再三跟我說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就連你也沒說。”
“劉潤基的話能听上?我就不信一個高中生咋就能成了一個淫棍?還女人混得沒治?”
“劉潤基說話咋就听不上?他說話倒是好渲染,跟郭鎖听見風就是雨的話能一樣?”
“我是說劉潤基他自己也成了淫棍了,哪有資格說別人?”
“你這人什麼時候把劉校長也給看扁了?”
“不是我看扁他,是他自己把自己扁了!”
“這話你可不要跟人說,容別人說不容咱們說。”
“我又沒跟別人說。這也是你說起他說胡毅是淫棍,我覺得這話不對。”
“就說劉潤基的話說得不對,可是你說胡毅為甚跟柳芒種說漂亮女人愛後生?”
“莫非胡毅是听有些女人說的?”
“有些女人,哪些女人?正經女人,誰跟他說這種話?”
“那你說他能听誰說?”
“我怎麼能知道?”
“那你為甚要說?”
“我是說肯定有賴女人跟他說過,具體是誰,怎麼能知道?不過,肯定出不了石柳村。”
“石柳村能有誰,能說出這種話的,也就是個白水仙、詹蘭蘭、柳翠花,加上東塘的吳愛梅跟西塘的慶麗,還能有誰?可是這兩個人就是再賴,也不可能跟胡毅說這種話吧,不要瞎猜疑。”
“你看見胡毅路過咱們家門口偷眼 的樣子,想起劉潤基說他是淫棍也不冤枉。——胡毅是不是跟咱們村的賴女人有關系,弄不清,反正胡毅肯定不止跟一個女人做過。”
“看你說的,就算是胡毅真是那樣,那與唱戲有甚關系?”
“沒關系?——行了!這就對了,那你的意思還不是明擺著?”
“又來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
“你還叫我怎麼跟你說?你是真不懂,還是裝蒜?”
“可怎麼就不懂?可我真心想叫他進劇團。那就這樣吧,進劇團前,我叫他把他的騷毛病改一改,不改我就不要他。”
“啊呀!你這是哄我,還是哄你自己?我問你你怎麼跟胡毅怎麼說呀?你說,胡毅,你把你的騷毛病改一改?你要是不改你的騷毛病,我劇團里就不要你!”
“我沒那麼傻吧?”
“那你怎麼說?”
“我先問他為甚他父親不叫他學戲,遠圈近套,慢慢往出套。要不先叫李主任套一套,反正我會想辦法,至于怎麼做,那得看情況做。”
“你怎麼跟李平說,跟李平說不是跟胡毅一樣不好說麼?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本來就難,胡毅跟女人混是暗事,現在還沒吵明,吵明了就好做了。”
“你說叫胡承運給娶媳婦行不行?我覺著胡毅娶過媳婦就能改。”
“胡毅就現在這個樣子,跟浩玉當年一樣樣兒,好的人家不找他,差的他不想找人家。胡承運還能不懂這個?我思謀胡承運也不是不給找,是找不下合適的。胡承運回來,你一問就清楚了。”
“胡承運暫且不回來,回來就好了。我忘了跟李平問胡承運的sh u j 號了。我想問一問胡承運願意不願意讓我帶劇團。”
“你怎麼能問胡承運?胡承運真要是就像李平說的帶劇團能得利,他肯定不願意。不過,你問問也對,胡承運要是說不願意,你就不要帶了,要帶你也是當個副手,叫他當正的。”
“那倒是也行,可是那個人你們其實不了解,我思謀我要是帶他肯定不會說不願意。再說,我肯定虧待不了他。憑資格憑藝術,胡承運掙得錢能不是最高的?”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讓你帶劇團是李平提出來的,你就按李平的意思做就行了。”
“嗯,那就不要提前問了,等他回來見了面再說。到時候,我思謀,不用我問他就會來找我。你說胡承運什麼時候能回來?”